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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貮拾·界与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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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她笑完,君芜踮脚朝着琅席飘过去。

    琅席在原地看着她牙齿打颤着立正站好,眼中除了恐惧,还带着些强忍不住惊奇什么的打量。

    君芜含着些恶作剧的笑意手拍了下他的肩,低语而来:“深呼吸,放轻松。”

    鬼音绕耳,打了个寒颤。琅席依她所言,深呼吸几下,眼睛却一直看着他。

    君芜看他这副怕得要死,还偏不信邪的模样,觉得有趣。

    打着商量:“帮我个小忙,完了,我自会放你走。”

    琅席出于习惯怕麻烦,摇头不愿。

    君芜陡然挑眉,森森冷气。

    琅席瞧着她那张比鬼还可怕的脸,此时还眉毛上挑,越发森意。

    背脊一凉,他连忙点头,“都依你。”

    君芜笑了笑:“很好。”

    继而,君芜走在琅席身前,与他说自己要找一株七色雪莲的事。与她走了一段,琅席心情稍微没那么害怕紧张,才听见她的说什么,知君芜这只阿飘要找雪莲,那不颠七色雪莲的事他也是听过,想君芜找那雪莲,恐是想起死回生。

    琅席想着想着,心思倒是冷静细密下来。这丫头假借他人之手一夜烧了他整个好运赌坊的人与事,虽然他与他们也不甚很亲厚,但毕竟是他暂能落脚舒服睡个觉的窝,对君芜的复生大计自是有所想要拖她后腿的考虑。

    且琅席走在君芜身后,但离的不远,见这丫头脚步轻跃飘飘,虽然一张脸目难以让人直视,可那嘴角一直微微翘起的弯月形状,周身的气质也是十分地愉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于是琅席抱胸问她:“喂,我说,每个人死了都会如你这般高兴?”

    君芜见他与自己说话,方微微侧头,琅席用手挡住前方:“求你,别用你那张鬼画符的脸看我,我时常睡觉,怕总做恶梦来。”

    君芜:“……”

    答他时君芜也在思考,摸了摸那雀跃不已的胸口:“不知……我现下倒是很开心,感觉整个人要飞起来了,脑海里也竟是些儿时愉悦的画面频频闪过。”顿了顿,君芜道:“觉得怪异的很,死后,难道人都是这般开心,只会记得那些快乐的回忆?”

    君芜心情是雀跃无比的,可是思维和理性还在。那份快乐像是突然降临,她的意识一时还未转换过来,如此开心地想要张开手臂飞的自己,是否真实。

    世人都怕死,这死后,她倒惊讶原是如此般的快乐。

    “恩~”琅席一个抖音,若有所思着。埋头在想,他要不要也尝试一下?看着这只蓝色的阿飘,感觉也想跟她一同飘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往前又走了一段。

    恰时,君芜闻一缕缕沁人心脾的花香,越是香冽。

    君芜问琅席:“哎,你可有闻到花香味?”

    “花香,什么花香?”琅席嗅了嗅鼻子,“未有。”

    君芜:“你仔细闻闻。”

    琅席看了她眼,闭目腹长深嗅,继而拉长尾音答:“没有啊……”

    君芜低语莫名:“怎会……明明如此香来,难道只有我能闻到?”

    想着往前面走,君芜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跨过什么。她猛然顿步,而此时她的心情,从方才的雀跃无比,一瞬间坠入无比的沉郁与空虚。

    心口,像是一下被谁掏空了。然,悲伤恐惧痛楚绝望……一股脑奔涌袭来!

    琅席随她停步,见她气氛古怪地不对劲,出声问:“怎了你?”

    微微垂首,按着那悲痛难受的心口,君芜抬头,见眼前的黑暗被分成两块境地。

    她的左手边,是一块泥沼滩涂,冒着大大小小的气泡。

    而她的右手边,长满了一池的白色莹莹的莲花,这莲花竟不开在水中,而是开在似被落雪铺砌的雪白滩涂上……在不知哪透出的光与风吹过的中,轻盈摇摆,白雪与白莲,美得纯净,净得静透,见着觉得圣洁得不可冒犯。

    两片境地间,一条微微发着微光的道路,在她脚下。

    而这条道路延伸的镜头,是另外一道耀眼的光在不远处。

    君芜朝那白莲境地走了走,闭眼深嗅,这花是美,可香气,却不似从这边传来。

    君芜抵着难受悲伤与虚无得心思,步履虚无缥缈地朝着另一旁黑色沼泽滩涂走去,因滩涂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那一点点从道上折过去的光,她还不一定能看清这是片沼泽。

    走近看才发现,在黑暗中隐隐盛开着一株奇葩。这也是一朵莲,可它……却有着好几种颜色,开生得妍丽。君芜细看,红橙黄绿蓝青紫,正好七色。细而高长的花茎托着花瓣,花苞微盛的轻垂,婀娜的身形,低低冷清地俯视着身前,姿态,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傲与孤桀。

    君芜看了半会出神。心下咯噔回神,低喃自语:“难道这就是传说的七色雪莲……”可为何,开在这片黑色沼泽之中。

    君芜闭眼细细嗅来,不同它的姿态,她的气味却是十分可亲可近。

    只觉一阵清新裹腹,又缠绵不已的香味突袭感官,心房像被什么打开。

    然,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绝望与万念俱灰,浩涌得更汹涌。

    再睁眼,她身形一晃,眼里竟是一片水光湿润。

    低头,她将脸埋入手心,放声哭泣起来。

    琅席看不到君芜所看到的东西,只见她身上的光渐弱,且背影萧条着在痛哭……一时在原地眨眼三下,他抬步朝她走去。

    一瞬,琅席也觉得他好像跨过什么东西,在跨越那东西的后,好像步入了另一个全新的境地,与方才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若要表述……便是,轻薄。

    而眼前,琅席看到君芜方才所见画面,在原地呆住。

    君芜痛难自抑,以至于,悲伤绝望到不想活了。于是她脱着异常疲惫与空虚的半人半鬼的身心,朝前抹泪走去。

    琅席见她背影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怪异。又望了一眼方才她痛哭方向,琅席见那七色莲花,不由多看两眼。

    伸手,他朝君芜赶去:“阿飘,那是不是你要找的莲花……”看着她这副模样,让人莫名担心。

    君芜被他按住间,转身,当下琅席被她吓呆住。

    一张本就难看的脸,此时像是承受着这世间所有的悲伤痛楚与怨恨,五官神色变化厉害,前后迥然两人。再加之她不停抽搐的嘴角,和捏起的拳头……琅席:“额……”了声,放开手,掸了掸她的肩:“只是,落灰了。”

    君芜不仅情绪悲伤绝望,人格也变得十分暴躁不安起来,只想把眼前所有的撕碎,毁灭。

    伸出手,她猛地一扇,本想把琅席扇到那片黑色地还冒着气泡的沼泽之中,但是如方才开心过头一般,还未完全失去理性,反手一变,将他扇到一旁的雪地白莲中。

    “滚!”她厉声一句,眼露难以控颤的杀意。

    琅席被扇滚到那雪籽铺砌的雪池里,底下一片冰凉,还未来得及反应对君芜的怒意,手抓了一把……他睁大眼睛:“真的……是雪?”为何,这黑暗中,会生雪。

    细看,琅席觉得这片境地里的光,好似雪光……

    再转身见君芜,只见她朝着前面飘走着,一副萎靡不振地……寻死模样。

    这情景甚为诡异!若是放到一般人,倒是吓跑了。

    可琅席撑着忍不住颤抖的身子,眼神的光却是越来越强烈。

    跟着她,可能是下地狱,也可能是至天界。

    无论是哪一种,琅席都觉得,应该也是比这人间有趣得多!

    于是他不怕死地站起来,然后朝她跟去。

    *

    在他们身后,王邪与小呆走了不久,也来到君芜与琅席方才的位置。

    但王邪在要踏过那条君芜和琅席都感觉跨过异世的界限时,王邪突觉得心口一阵痛,于是便收回步子。

    他摸了摸心口,一阵莫名,“丹,你有未觉得……”很伤感。

    未说完,王邪只见小呆蜷曲着龙爪,摆出跳跃姿势,然后就像跳过一条线般,跳过什么。

    扭头,它伸出一只龙爪,其中的一指竖着,学着君芜之前教它的,给自己赞了一个。

    只是,它竖的是中指。,

    王邪:“……”

    见小呆跳过去,王邪伸脚,再次想跨前。

    但抬在半空时,那股强烈的悲伤绝望及空无的情绪,一点点传来。王邪遏制些这些情绪,还是跨了过去。

    他方觉得这个步子,跨得过于缓慢,好像在一瞬间,时间都慢了许多。而方才那种情绪一点点地渗透他心房,脑海中许多过往画面闪过,宫廷的,民间的,军营的……而许多都是些引发负面情绪的东西。

    跨越之后,王邪只觉那股悲伤痛苦和空虚,切实落在心间。

    但他之前所经历过的那些,都是坦荡地承受与经历过来,倒也问心无愧地都埋葬起来。对他来说那只是种种蒙上了些灰尘的尘封往事,它们让人悲伤、难受、偶有空虚,但却还不至于让他堕落消弭,看不清自己与前面的方向。

    抬眼,而当他看着微光的前路,和两边的池境时,惊讶之余,那七色莲花入他眼中。

    王邪漆黑的目里,刹那发出耀人星光,兴道:“丹!七色雪莲,我们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