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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出来的鸨母心中一颤,她救回来的这姑娘不会连脑子都有问题吧,她这次岂不是赔大发了,这下可如何是好?立刻双手合十不断地向上天祈求起来。
“姑娘,凡事儿想开点儿,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理,可不能如此糟蹋自己啊!”鸨母忙走上前相劝,却不想那人竟是直直地向后倒了过来,还好她手疾眼快地给接住。
顾水墨虽然不胖,甚至可以说有些消瘦,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架不住她个子高,所以鸨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给背回房中,累得连踹带呵。
“来人!”
“花姐,不知有何吩咐?”两名打手匆匆地跑了进啦。
“速去城西请徐郎中过来,越快越好。”鸨母甩着手中的丝帕喊道。
待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被唤作花姐的鸨母扭着臀走到了床边坐下,伸手拉起顾水墨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这么美的人儿,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就这样躺在这,看着就让人心疼。
“阿城…阿城…阿城…”
鸨母缓缓地低头凑到她的嘴边,心中不断地打着鼓,难道这姑娘嘴里喊的名字是她的情郎?
须臾,徐郎中便匆匆地赶了过来,不过令鸨母意外的是,他的身后竟然跟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药童,还真是奇事,万年老光棍儿这么多年都习惯一人鳏居,怎么就多出个药童呢?
“呦,老徐,这是从哪找来的小药童?看着蛮精神的,要是住你那儿不方便,来阁里住也行。”鸨母扯过杏儿的手左右打量起来,眼睛泛出了精光。
“怎么,你这花阁不想开了,转行开红人倌馆?”
“呸呸呸!你这不是在诅咒老娘这儿关门大吉么,算了算了,赶紧过来给姑娘瞧病吧。”话落将丝帕往怀中一别,扯着徐郎中的袖子便往屋内的床榻走,杏儿立刻机灵地跟了上去。
鸨母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光更亮了,她浸淫这风月场如此多年,若是连个雌雄都分不出来,岂不是白混了,如此水灵的丫头,这老徐是打算老牛吃嫩草?
当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杏儿激动地差点儿将怀中的药箱给扔了出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水墨,生怕她又把恩公给跟丢了,还好有老天保佑。
“老徐,这姑娘中途醒过来一次,但是她说她看不到颜色,你给好生地瞧瞧。”
杏儿心中咯噔一下,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不到颜色。
徐郎中好似并不诧异,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手探上了顾水墨的脉,另一只手不断地摸着胡须,昨日他便已经发现这姑娘的身体状况很是复杂。
“如何,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不是内伤所致,亦不是外伤所致,她的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徐郎中皱着眉头说道。
“你不是说她的体内有胎儿吗?”鸨母鄙视地说道。
徐郎中无奈地白了那鸨母一眼,要是所有胎儿都能害得母体看不到颜色,如今这世间岂不是只有男人能看到颜色了么,她什么时候能不这样风风火火没头没脑的。
鸨母知趣地闭上了嘴巴,然后坐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不再言语。
许久,徐郎中也没诊出个所以然,只得告诉鸨母好生地照料她即可,然后便开始收拾药箱。
“徐郎中,请你跟这位姐姐求求情,让我留下来吧。”杏儿一把揪住徐郎中的衣袖,仰着头祈求着。
“……”徐郎中差点儿没一个跟头栽下去,转头看向那笑得满脸掉粉的人,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这小丫头是不是眼睛有问题,管他这个如此年轻有为的男人叫爷爷,却管那个半老徐娘的阿花叫姐姐!真是气死他了。
杏儿的大眼睛一转一转的,样子乖巧得不像话,她昨夜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为什么徐郎中那么老了却不让她叫爷爷,应该是人年纪大了都喜欢让别人说他年轻,所以她若是管这位婆婆叫姐姐,说不定就会被留下来。
而一旁的鸨母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这小丫头她喜欢,嘴甜眼尖底子好,关键是爱说实话,她非得将这丫头留下不可。
“不行,这里哪是正经人家姑娘呆得地方,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徐郎中微怒地呵斥道。
“姓徐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老娘我不正经对吗?那你之前的那些花言巧语,岂不都是逗着我玩儿的吗?”鸨母用兰花指掐着丝帕抖个不停,满脸哀怨加愤怒地望着徐郎中。
“阿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小丫头,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鸨母没有再理会徐郎中,只是热络地拉着杏儿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姐姐,我叫杏儿,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我都会,我可以伺候那位姐姐。”杏儿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鸨母,然后伸手指了指正在床上昏睡的顾水墨。
鸨母眼中精光一闪,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若是这小丫头真的留了下来,她不就省下了请丫鬟的银钱了,而且这小丫头也是个美人胚子,呆在这姑娘身边也是会学到很多伺候人的本事,将来她可不就省了很多心。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徐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怕是已经被她给算计上了,他还是不趟浑水了,人各有命吧。
“也好,她现在这副样子一个人着实是不行,你且在她房中伺候着,你在这里的吃住姐姐我全都包了,若是伺候得好了,姐姐还会给你发月钱,可要仔细地伺候着。”
“谢谢姐姐!”杏儿乖巧地福了福身。
待鸨母送徐郎中出去,屋内便只剩下顾水墨和杏儿二人。
杏儿轻手轻脚地坐到床边,拿起枕旁的丝帕小心翼翼地为顾水墨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眼中满是心疼和忧虑,她何时见过如此脆弱的恩公,她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恩公平安地带走。
“阿城…阿城…”
顾水墨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杏儿面带急色的小脸儿,心中不由得一暖。
“杏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恩公,你终于醒了,可是急死杏儿了。”小丫头眼眶有些泛红,忙俯身用力将顾水墨给扶了起来,然后取了个枕头给她垫在背后,见她脸色缓和了不少才稍稍地安下了心。
杏儿简单地说了说边境的情况,又讲了讲她是如何找到这临仙阁的,虽然她已经尽量凝练着说,还是用了半个时辰才说完,而她身旁的顾水墨只是静静地听着。
“恩公,还有一件事情杏儿想放到最后说,那边是关于驸马爷的。”
“阿城他怎了?”顾水墨静默许久后终于抬眸开口,眼中满是急切。
“驸马爷,被一群黑衣人给救走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杏儿并没有将楚钰城中箭的事情说出来,她家恩公现在身体很是虚弱,她害怕将真相说出来恩公的病情会加重,所以只能拣好的说。
顾水墨瞬间长吐了一口气,还好她的阿城没有事,只是待她身体好了之后,要到哪里去找他呢?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顾水墨便将注意力给转移开来,淡淡地问道,“杏儿,你说这里叫临仙阁?”
“恩公,这个临仙阁好像是个花楼。”杏儿吞吞吐吐地出声。
顾水墨心下一愣,不由得再次抬头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虽然现在她的眼中看不到颜色,但那满棚的飘纱看着甚是梦幻,再加上之前那张满是粉渣的脸,心下便认同了杏儿的判断。
须臾,房门被推开,鸨母扭着腰走了进来,见顾水墨已然醒了过来,嘴角勾起了灿笑。
“哎呦我的姑娘,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是担心死我了。”
顾水墨将目光移到了鸨母身上,嘴角不由得一僵,这可不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老鸨子么,难道说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去补了妆?这脸上就跟下面粉掉墙皮似的,真是惨不忍睹。
鸨母见顾水墨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心中并没有任何不快,这姑娘是个淡定的,若放在那些普通姑娘的身上,怕是都要将她这临仙阁给哭倒了。
“姑娘,我这里是花楼,你可知道?”
“恩”顾水墨轻轻地应了一声。
“姑娘你可听清楚了,这里可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是花楼!”鸨母揪着丝帕狠狠地重复了一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水墨的脸猛瞧,这姑娘不会不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吧!
“我知道,也没听说过女人来这儿找乐子的。”顾水墨难得心情好地笑出了声。
鸨母立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什么叫一笑倾人城,这就是啊!就算这姑娘短时间内接不了客,把她往门口那么一放,也是棵噼里啪啦掉银子的摇钱树啊。
“请问,我要怎么称呼你?”顾水墨轻抬眼眸问道。
“这临仙阁中的姑娘和龟奴们都唤我花姐,你也跟着如此唤便好。”鸨母笑得眼睛都快粘在一起了,她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怎生会想到竟是如此容易。
“花姐,我想在你这儿住上一段时间,等的眼睛好一些了再走,放心我会付你银子的。”
听得顾水墨如是一说,鸨母瞬间便炸毛了,她说这姑娘怎么如此淡定,感情是还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呢!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保存得很好的纸,在顾水墨面前抖了抖。
顾水墨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那纸上,“卖身契”三个明晃晃的大字首入眼帘,只见那契约上被卖之人的姓名填写处是空着的,而落款处则有个鲜红的掌印。
顾水墨心下一愣,垂首看向了自己的手掌,手心传来了淡淡的香味,可以肯定有人给她洗过了,那么这卖身契上的手印应该是她昏睡之时被人强按上去的,想到此处眸中的光渐渐地变寒。
“姑娘,我看你还是没明白现在的处境,我花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将你给救起来,可不是为了给你提供避难之所的,这卖身契你可有看清,你已经是我阁里的姑娘了,莫说是你的去留,包括你的手臂轮到谁去枕,都是由花姐我说得算的。”
鸨母走到她身旁,将手中的卖身契扔到了床上,然后拍了拍手门外便多了两人名又高又壮的大手。
“这份儿卖身契你自己收着也好毁掉也罢,花姐我都随你,反正我那儿还有九份儿。先给你些时间想想,若是想明白了就让门口的人去找我。”话落鸨母便扭着腰甩着丝帕走了出去。
冷静下来后,拿起床上的卖身契又仔细地瞧了瞧,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冷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估计那老鸨还没来得及去官府报备将她入了贱籍,更何况她不是南巫国的人,南巫户部的花名册上根本就没有她的任何记录。
杏儿乖巧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自己相信自家恩公的能力,这点小事儿根本便难不倒她。
另一边
鸨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中越来越不安,她怎么觉得留不住这姑娘呢?心下一急便命阁里三十几名打手全部守到了顾水墨的门口,然后带着一个小丫鬟便向着官府奔了过去。
“花姐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府衙,难道说又有新姑娘入阁,需要入贱籍报备吗?”肥的鼻尖出油的县官儿朗笑出声,还不忘记占便宜,狠狠地在鸨母的手上摸了一把。
“是来了个新姑娘,只是这事儿怕是有些麻烦,所以端木花雪才特意前来相求。”鸨母不着痕迹地将手缩了回来。
“哦?有何难事,不妨说来听听。”
鸨母一见有门儿,满面笑意的俯身过去,贴在他的耳边讲了起来。
须臾
县官儿皱起眉头
“花姐,这事儿还真是不小,假造户籍呈报上去,若是被上头发现了,轻则免官重则充军啊!”
“大人,你看这话说的,现如今都动乱成这样了,保不准哪天就连天子都会易主,到时候谁还会去查上一个皇帝在位时的户籍?”话落鸨母便将一根分量极足的今条塞到了县官儿的手中。
县官儿摸着手中金条犹豫了片刻,最后终是抵不过心中的贪念,一边将金条揣入怀中一边状似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动气了脑筋。
只是两人研究许久,也没研究出到底给她编个什么身份,最后县官儿灵机一动,转头问身旁的鸨母,“花姐,你当初是因为受家族牵连才落入那烟花之地,莫不如…”
“大人,您的意思是?”鸨母瞬间瞪大了双眼。
“花姐,若是别人问起,你会有个失散多年的内侄女儿对吧!”县官儿一手摸着胡须,一手点着书案说道。
“妙计!”鸨母立即将顾水墨的画像放到了案上,示意县官儿可以登记报备了。
但是当县官儿的视线落到那幅画上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都酥了,好似一碰就会碎了一般,这花姐到底是从哪儿寻得如此倾国的佳人,真是…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花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美人儿将来便宜本官几次可好?”
心知这县官儿的好色之事在岭青城是出了名的,鸨母也不好拒绝,遂为难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鸨母拿着登记好的副册簿,乐颠颠儿地带着小丫鬟走出了县衙,并不断地翻看着手中的副册簿,上面画着顾水墨的面部像,和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端木天赐”,名字下方是一些伪造的生辰八字和虚假经历。
鸨母觉得她整个人都好极了,就等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向她砸过来了,天赐!天赐!可真是上天赐给她的摇钱树。只是不知道,那姑娘现在想明白了没有。
待鸨母回到顾水墨的房间,杏儿正在给她喂着粥。
“天赐姑娘好胃口啊!”
顾水墨眼眸都未抬,伸手点了点杏儿的手,示意她继续喂。实着她心中已是震动不矣,这老鸨怎么会知道她从前的名字,就算有很多百姓都看过她祭祀,但也是在巫城,这里应该没有人见过她的。
鸨母晃悠着走到了顾水墨的面前,手拿着副册簿让她看。
“端木天赐,罪族之人,贬入贱级,丙戌年正月…”
顾水墨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感情这老鸨是去伪造户籍去了,为了她这老鸨可真算是煞费苦心了!一气之下,伸手便向老鸨的脖子抓去,哪只手刚伸到一半,整个人便软软地跌回到床榻上。
“这粥…”
“姑娘,好歹花姐我做这行有二十又三年了,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就算是江湖女侠到了我手里,不出半年可是被驯服得妥妥当当的。”鸨母自豪地甩了甩手中的丝帕。
顾水墨气沉丹田欲凝聚内力,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竟是一点内力都聚不出,心中不由得一寒,她的内力竟然被封住了!不由得猛地抬首,目光冰冷地射向了鸨母。
“姑娘,没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我的仁慈了,别再给老娘扯那些有的没的,再给你五个月时间适应这里,这五个月好生地跟教习姑姑学习歌舞琴棋,五个月后正式接客。”话落冷下了脸转身欲走。
“花姐,杏儿虽然小,但是杏儿知道怀胎是需要十个月,而这位姐姐怀中胎儿才两个月,应该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杏儿忙上前抓着鸨母的衣服问着。
鸨母停下了脚步,转身轻抚了下杏儿的小脸儿。
“我已经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的金银,哪有那么多时间等她,杏儿丫头你还小,还不知这胎儿是可以催产的,七个月足够了。”
待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杏儿有些自责地垂首抠着手指,都怪她没用,若是在军营之时她多学一点儿功夫,就可以带着恩公冲出去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杏儿,五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逃得了,而且现在我的身体确实不适合远行,先在这儿休养一段时间也好。”顾水墨伸手揉了揉杏儿的发丝,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她果然没看错人,真是个重情重义又坚强的小丫头。
将杏儿劝好之后,顾水墨便翻身躺下,抱着被子计划起逃走的方案。
荀兰别庄内
为楚钰城把脉的郎中早已汗透衣背,不是热的而是吓的,前几天献出了家传的老参,好不容易将这位爷给救醒了,怎料这几天这位不吃不喝又倒下去了,这明显是心病,要他如何医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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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有些晚了,先给大家传上来这些,晚上还会码出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