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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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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所言,让伯弈想起了月执子赠予的那副画:中柱坍塌,天地不稳。话中之意究竟指灵宗生变,腹中将出大乱。

    伯弈心中总觉不安,看来,计划要变,还得先去天晟城一趟,再往东去。

    伯弈打定主意,方对他们道:“不用买了,回吧。如你二人所想,明日且留,稍后我们先行腹中。”

    三人回去后,因疲累得紧,便各自散去睡下了。

    这一夜无忧仿佛睡得很沉,但第二日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伯弈厢房外的石地上。

    无忧撑起身子离开了冰冷的地面,见包子蹲在一边,脸上有些隐隐的忧色。

    无忧对包子错愕地道:“昨夜和你们分开,我明明进了厢房就睡下了,怎么跑到了这里?”

    包子凝神看了无忧半晌,欲言又止,终只说了:“昨夜太累了,我也没看见。或许你半夜起了身,睡意太盛便在此处打了盹吧。”

    包子的话漏洞百出,无忧半信半疑,即便她起身也不会路过师父的房间啊。她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阵,确然对睡下后发生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房门嘎吱一下打开,伯弈瞧着门口蹲着的两人,又瞧了瞧天色道:“辰时未至,你二人起得倒早。”

    无忧起身,稍稍地整了整仪容,正色道:“估摸是心里惦着事儿,睡得也不踏实。”

    伯弈看着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无忧,唇角微扬:“还不快去梳洗,为师与包子在客栈外等你。”

    无忧想起昨日说的事,眼神晶亮,惊喜道:“莫非师父是要去瞧热闹?”伯弈但笑不语,洋洋地拉着包子走了。

    无忧朝他们做了个鬼脸儿,一溜烟跑回厢房,匆匆地梳洗了一番,就赶去和伯弈、包子会合。

    三刻钟后,若玉府中。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处,包子出来,蹭蹭两下跃至屋顶,对隐了生息的伯弈和无忧道:“果然,那里面正在梳洗装扮的若玉不是我们在大漠里见过的人。”

    刚才,包子扮成侍童捧了花盒子进去,与“若玉”正面对上,那“若玉”模样倒是没变,只一双眼睛瞒不过包子。加之“若玉”对包子浑不认识,只当一般侍童,包子方才肯定这“若玉”与大漠里遇见的不是一人了。

    包子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屋顶上就飞来了好几拨人,包子赶紧使了障眼法,隐伏起来。

    几路人马遇到一处,二话不说立即缠斗起来。包子看得好笑,忍不住悄声道:“这人界干坏事的打扮,都是一准的黑衣黑帽,这么打成一团,怎么分得清敌我。”

    黑衣人在屋顶一闹,立时惊动了府中的人。那“若玉”似早有准备,一群执弓护卫分散而站,对着屋顶上的一群人嗖嗖一阵放箭,立时倒下一片。

    黑衣人飞檐走壁,蹬蹬而下,府中护卫一拥而上,将黑衣人团团围住。一边,穿着盛装华衣的“若玉”在数人的护卫下急步走出了院落。伯弈使了眼色,三人紧跟而去。

    约莫行了一刻钟,“若玉”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处会客的大堂。伯弈凝识探查,此处不少地方也都暗伏了人。

    “若玉”急步迈入,堂上婀婀婷婷站着一人,一袭天青色的华袍,腰间紧紧系着珍珠为饰的大帷子。

    那人头发高绾,结成单髻,髻边插着一支青铜笄,虽是男儿打扮,但那袍子却勾勒着纤腰丰臀玉般的身子,英气中又带着柔美的动人。

    “若玉”举止间倒也有些大家气度,此时见到堂中人,爽声道:“画眉姑娘英姿飒爽,令我这陋门蓬荜生辉呀。”

    画眉微微转首,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若玉”:“若玉姑娘也是气质高华,奇女子也。”

    “若玉”道:“实在失礼,关心你我会晤之人太多,方才打发了一拨,便迟了些。”

    画眉哈哈道:“有人关心才好,若真没人关心,你我才要失落了。”二人相视一笑,“若玉”将画眉引入主座。

    此时,六名婢女恭恭敬敬地端了金盆、玉盘、瓷盂等物入内,先是伺候二位姑娘净手,素白的玉手在金盆中微微泡过,以雅致的锦丝软帕包裹,将浅浅的湿润轻轻抹干;又取过手炉,焚了嫩花做的淡香,将净过的手儿略略熏过;再有婢女奉上小粒儿的素果,待姑娘们漱了口,递过金勺,服侍着吃下。

    一应做完,方又端过玉盘,盘上置着小巧精美的玉盏。

    二人一时静默,画眉细细把玩杯盏,赞赏道:“若玉姑娘果然不愧大家做派,这盏杯以上好的翠玉雕琢,缀以淡黄纹饰,杯内再盛上甘露为引的梅花茶,茶香清淡婉约,茶色淡黄清透,辅以三朵艳梅点缀其间,端的是清丽明亮、不品自怡。竟似不在品茶,仿若赏茶一般了。”

    隐了生息,跟着伯弈、无忧堂而皇之坐在堂内的包子忍不住传音嘀咕道:“女子就是麻烦,言之无物,无趣得很。”

    伯弈不发一言,淡淡相看。无忧却瞧得甚是专注,这凡间女子一应做派倒雅,特别是那梅花儿制的茶真正配极了师父。

    一来二去,二人又闲聊许多,方才转入了正题。只听,画眉从容说道:“今次得来,确有一事相托。”

    “若玉”回了:“画眉姑娘开口,若玉必将尽力。”

    画眉道:“好,若玉姑娘干脆。立春之日,便是三年一次的天子选仕。听闻此次一应仪具、器物皆由姑娘承接,不知此言可实?”

    若玉含笑默认。画眉又拈起一块白玉般纯净的兰花糕儿,盈盈笑道:“想着姑娘也是做大事的人,因此便说得直白,姑娘勿怪。”

    “若玉”轻笑回了:“你我之间再讲虚应之话,就生分了,直言便是。”

    画眉接着道:“这事儿,想接的大商众多,即便能分接部分事宜已是得了天大的恩典。但如今,此事儿却整个都给了姑娘,可想姑娘在天晟朝中各路都打点得十分到位。姑娘也知,天子选仕乃各国儒生士子们的指望,十年寒窗为的便是争这一回,若能被选中,即便不能留在天晟朝出相入将,也能去到各诸侯国出任要职。不瞒姑娘说,画眉此次实有意推举几名儒生入仕。这些人原也是有大才堪当大任者,画眉有意托付姑娘,疏通打点,帮我们寻些门路。”

    画眉说完,直拿一双美目殷殷地看着“若玉”,等着她的回答。

    “若玉”不紧不慢端起茶盏,细细品了几口,又取出软帕揩了揩嘴,方才慢条斯理地道:“按说画眉姑娘开口,原也不得推脱。因想着姑娘自己就是有办法的,又何必再托他人,若玉倒不好多事了。”

    画眉冁然一笑:“姑娘果然是厉害人物。正因此处的事,若我出面实在为难。”

    “若玉”微微挑眉:“哦,姑娘有何为难?”画眉无奈道:“此次举荐之人,单日向国就占去了一半。画眉院之所以能得如今之势,也多因对各国一视同仁、从无偏袒,若今儿我出面疏通,就怕给他国留下话柄。”

    “若玉”深笑着道:“我若相帮不也是要留下话柄,姑娘倒是好打算。”

    对“若玉”的拒绝,画眉似有所料,一点不恼:“若玉姑娘是富可敌国的生意人,哪国不争,哪国不抢。画眉院却断断比不得,不过就一儒生们议政的地方,单靠各国给的一个脸面过活。此事若姑娘肯出手,画眉院必将感念此情。”

    “若玉”搁下杯盏,直言道:“既然姑娘说得直白,我也不绕弯子。生意人难免就市侩一些,我今儿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姑娘若要达成所愿,还是别虚应感念之类的话儿。”

    难得听到两名奇女子的针锋相对,伯弈面无表情,无忧心生向望,包子很感有趣。二人竖起耳朵就急待着画眉如何回答。

    而各处伏着的人也都摒了呼吸,静待事件的发展。

    屋里,画眉用一双会说话的美目凝注“若玉”道:“此事若成,三年内,凡若玉姑娘所经各路生意往来,皆由画眉院相保。”

    “若玉”回视画眉,沉吟半晌,爽然说道:“好,素闻画眉院里高手如云,若玉正愁树大招风,生意太散无人看顾,姑娘如今也算是雪中送炭了。”画眉莞尔:“得姑娘此话,此约即成。”

    “若玉”不置可否,忽又转了话题:“近日皆是深冬难见的好天色,你我二人又难得一聚,如今不如学那文人雅士去踏雪寻梅一番,你待如何?”画眉一听,立时应了。

    只见她二人相携而出,各自坐上华驾,带着一众护卫、侍从赏梅去了。各处伏着的人见事已成定局,不再逗留,相继离去,各自将探来的消息回禀复命了。

    回客栈的路上,包子和无忧暗自思量。理了半天,包子忽然悟了,停下步子,震声道:“弄这么大的阵势,不就是一个帮着塞人当官,一个帮着当保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