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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书院渐入正轨,当朝几大世家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等着逮书院的错处,对天下人散播书院的鄙陋,让着书院一出来就夭折。
然而,谁能想到魏楚釜底抽薪,直接抬出了秦家这尊大佛。秦丞相洒在殿前的热血还干呢,世人虽然忘性大,可也没大到这个地步。如此忠义之家,正是口碑最好的时候。世家的打算落了空,即便他们努力宣扬书院的不好,宣扬魏楚不过一介女子、无知武夫,也不能阻止长安书院的名声越传越远,越传越好。
当魏楚收到书院那边送过来的报名明年入学的人员名单的时候,正是一年里头最热的时候,她穿着丝绸单衣,躺在树荫下,阿青抱着大扇子给她打凉。她笑着朝阿青晃了晃手里的名单:“看看吧,咱们书院的报名名单。”
阿青笑着接过来,瞧着厚厚一沓纸上密密麻麻的学生的名字和个人信息,对魏楚笑道:“恭喜公主,这些学子可都是慕名而来,等过几年,书院会越来越昌盛。”
魏楚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也不枉我前几个月忙成那样,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不过这功劳倒还真不是我的,若是没有秦家的名头,咱们连这纸上三分之一的人都招不来,更别说长安城里那些卯足了劲儿抹黑书院的……”
阿青笑嘻嘻地恭维魏楚:“那也是公主殿下慧眼识珠,能力非凡,秦先生才愿意举家支持您啊!”
魏楚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如今这恭维人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跟谁学的,如此油嘴滑舌。”
阿青随是婢女,当魏楚一直拿她当下属和心腹,她倒也不似旁的奴婢那样对魏楚充满敬畏,此时听到魏楚这样问,便笑着打趣:“公主殿下您聪明绝顶、智勇双全,作为您的侍婢,奴婢怎么能太过蠢笨?这不是在外头丢您的脸嘛!”
魏楚佯作生气地瞪她一眼:“好你个阿青,你这意思,你那油嘴滑舌难不成还是跟我学的?”
阿青笑着喊冤:“奴婢哪有那样说。”
魏楚哼了一声:“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我看,要把你嫁出去,才能让我耳根清净些!”
阿青连忙道:“公主殿下,奴婢不嫁人,奴婢一直伺候您。”
魏楚好笑地看着她:“瞧你这紧张样!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嫁给什么阿猫阿狗?总是要你自己答应了的。”
阿青听到魏楚这么说,倒是不似刚才那样急切,却依旧固执地摇了摇头:“奴婢想要一辈子待在公主身边,不想嫁给那些臭男人。”
魏楚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知道阿青幼年那道坎还没迈过去,遂也不多说什么,改而谈正事:“最近马六有消息送过来吗?我怎么觉着已经很久没收到他那边的消息了?”
阿青回道:“马六那边的消息有些送到您这里,有些送到驸马那里,想必最近是军营里的事多,便直接和驸马联系了。”
魏楚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自嘲地叹了口气:“也是……如今我除了练练手下的府兵,还能做什么?军营里的事便是告知了我,也没用。”
听到这话,阿青大惊,立刻单膝跪地,一脸肃容:“殿下,马六和属下绝没有这种想法,请殿下
明鉴!”
魏楚垂眸看着紧张的阿青,睫毛微颤,神情有些晦暗不明:“起来吧,我没说你们有这种想法……”
阿青依旧单膝着地,不敢起身,她低着头,看不到魏楚的脸色,但她能感受到公主殿下那种不高兴的情绪,遂继续剖白:“殿下,奴婢立刻通知马六,日后所有消息同时抄录……”
“不用了。”魏楚摆了摆手,有几分意兴阑珊,“说了,不是怪你们。消息传给我和传给驸马是一样的,我只是有些不太习惯,军营呆惯了,突然没收到消息,有些不习惯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青低着头,咬了咬唇,眼神有些纠结,似乎在想要不要开口。
魏楚却没等她说,就吩咐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收拾东西吧,长安的书院既已步入正轨,下一步,我们就刚去其他州郡了。这两三年,想必是不会回长安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
阿青点头:“是。”
阿青退下后,魏楚正打算合眼小睡片刻,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她睁开眼,就见桓昱缓步而来。
她冲他笑了一下:“今天回来这么早?”
桓昱还穿着上朝的官服,听到她说话,微笑地看着她:“我最近可一直都是按时回家的,倒是你啊,自从上次参加完韦家的婚事,就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咱们都多久没好好说话了?”
魏楚听到桓昱这么说,红着脸瞪他:“咱们没能好好说话,是因为谁?”
桓昱见她如雪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晕,瞪视他的眼神更是恼怒中带着羞赧,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顿时抬手轻咳,眼神却藏着戏谑:“娘子,前头你怀着阿康,后头你又亲自哺育,好不容易阿康长大些,你还同我置气,把我赶出卧房,我这也是……”
魏楚飞快地打断他,脸上红得滴血:“桓昱!大白天的,你……你还有没有节操。”
桓昱已经走近了她,绕到她身后,低头凑到她颈边,在她耳边蹭了蹭:“娘子,这话题……可是你先提的……为夫一向都听从娘子的心意,娘子提这个,难道想现在……”
“闭……闭嘴!”魏楚坐不住了,转头怒视某人,动作大得底下的摇椅都晃了一下,整个人更是不稳地向边上倒去。
桓昱立刻收手将她揽住,脸上戏谑的表情也收了收:“好好好,不说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魏楚见桓昱脸上恢复了她熟悉的温柔,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自从上次两人吵架,她把桓昱赶出卧房之后,就一直心存愧疚。后来再把桓昱请回来,她总是觉得略对不起他,所以床笫之间,但凡他有点要求,她也都半推半就顺着他……谁知道,某人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让她招架不得,发展到后来,便是像现在这样,连白天都……
魏楚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入了某人的套了,生气地伸手掐住某人的腰。桓昱疼得嘶了一声,立刻笑着求饶,表情也变得不正经起来:“娘子饶命,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唯娘子马首是瞻,娘子说一次绝不来两次……”
“桓昱!”魏楚气得猛锤他,“你闭嘴,闭嘴!”
桓昱知道她经不起逗,连忙揽着她:“我错了,我错了,阿楚别生气,别生气。
魏楚见他终于恢复正常,瞪了他一眼:“下次再敢……我就……我就再把你赶出去。”
桓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笑意温柔:“好,都听你的。”
两人打情骂俏地腻歪了这一阵,终于想到说正事了。魏楚把书院的事和桓昱说了一遍,脸上带着兴奋,只是说到可能要外出,这份兴奋稍稍淡了些:“你如果跟我一起走……就算计划地再好,人手安排地再多……咱们在长安的势力恐怕还是要受到打击啊,到时候若是功亏一篑……”
桓昱笑了一下:“你放心,文有秦家,武有虎贲,明有杜格,暗有马六,再加上你这么些年来的情报网,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定然能立刻知晓的。你去州郡修书院又不像藩王去驻地,无诏令不得回,如果长安真有事,咱们快马加鞭赶回来也没什么难的。”
魏楚凝眉:“我就把赶回来也来不及……”
桓昱抱着她:“若是不放心,咱们出城前,先除掉一些后患。”
魏楚诧异地回眸看他:“这……恐怕不易吧。”
“裴家也许暂时动不了,不过薛衍和韦道蘅,倒是有机会一并除去。”桓昱眯了眯眼,神情微冷,“薛衍娶了韦道蘅,倒是让韦竣山的心思活络了好些,若是让他们丈婿混到了一起,姓薛的可就要重新得势了。”
魏楚睨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同意韦道蘅和薛衍的婚事?”
韦道蘅和薛衍早有结亲之意,之前是碍于薛衍的丁忧未过,这不,薛衍出丁忧之后,两家就订婚、结婚一气呵成。刚刚上个月,婚礼完毕。魏楚作为嫂嫂,本应该操持婚事,尤其在陆妙卿被韦竣山软禁之后。
但是,魏楚显然没这个好心,她身为公主,是皇家人不是韦家人,她不主持于公无错,至于于私嘛,整个长安都知道魏楚和韦道蘅不和,倒也没人敢出来说些什么。最后,韦竣山还是把陆妙卿放出来操持了。魏楚和桓昱都只是去露了个脸。
大约也是因为桓昱渐渐和韦家走远了,韦竣山开始着急了,想着和女婿薛衍搞一起去了。
魏楚眯了眯眼,阴沉一笑,本来觉得薛衍已经翻不出什么风浪,她都把这号人扔到犄角旮旯,不过既然这人还要蹦跶,那她也不介意顺手把这两个前世的仇人送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