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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昱回来的时候,魏楚就兴奋地和他说了秦觅今天来过的事情,能够让秦觅进入她的阵营,显然极大地振奋了魏楚的精神,即便她是个重生而来的,也不得不承认秦觅这样的大才,即便是让她重生十次,也达不到他那种地步,所以,能将秦觅收到麾下,着实是让她想不到的一件事。
桓昱听着魏楚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眼底显然还藏着一些不同的东西,他握着魏楚的手:“那是好事,有秦先生在,公主府的建制肯定能合乎你的心意,而且有秦先生在,旁人想必也不敢轻视公主府的这股力量。”
魏楚笑了一下,回握住桓昱的手,抬眸看他:“是啊,这一次,是真的要开始战斗了。”
桓昱眼底藏着几分忧虑,笑着对她点点头,可是魏楚还是看出了不对:“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桓昱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如今大周休养生息也有大半年了,再加上之前大梁那一年,朝廷目前也积蓄了一定力量。目前朝堂上的意思,似乎是希望有人能去北边镇守,如今匈奴受到掣肘,正是收拾北魏的大好时机。“
魏楚立刻凝眉:“那早朝的时候提议了谁?”
桓昱开口:“几个老将,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魏楚点头,神情凝重:“大周新立,如此重要的收复之战,急需皇族在战场上立威啊,再加上各方律令刚刚改善,若是没有人在后面顶着,那些将领恐怕少不了缩手缩脚……”
桓昱点头:“是这个理,所以……如今能去的无非你二哥、三哥、加上你堂哥元武、再者就是……你我了。”
魏楚走到茶几处,斟了一杯茶,喝了几口,神情明显有几分焦躁:“元武堂哥不会去的,他为人谨慎聪明,必然也是看得出这里的轻重,一定不会轻易趟这趟浑水,二哥自从政以来就一直走的是文臣的路子,从普通郡属官员做到郡守,他没有任何从事武事的经历……”
桓昱叹气:“所以,最后还是你我和你三哥之前了……今日朝会上确实也有人提了你三哥……我知道你忌惮你三哥,但是比起你三哥,你二哥其实更不适合去,如今太子无子,可他是有子的……”
魏楚用力一砸桌面,整个人既暴躁又难过:“为什么非要到这种地步!”
桓昱伸手抱了抱她,又握住她的手看了看,魏楚砸得很用力,骨节明显红了,他小心地吹了吹她受伤的地方,心疼道:“你真是……有什么事要拿自己身体撒气的!”
魏楚垂头靠在桓昱肩上,整个人非常地颓废:“你知道,我重生以后,最开心的事就是大哥、二哥、母亲父亲还活着……如今好不容易前方的阻碍都没有了,却要开始自相残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桓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法说,这些事,古往今来,从来没少过,他既不能向她保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不能让她放下这些,所以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没法说。
魏楚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桓昱担心地低头看她,她才抹了把脸,笑了笑:“没事,我们去用晚膳吧,不论如何,父亲既然在朝堂上提出了这件事,他心里必然已经有了想法了,我们现在不操心这事,我也不愿意卷进去,我还想好好做一做书院的事。”
桓昱点头,明白了魏楚的意思,牵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好,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办都好。你要是想要外驻,我们就离开长安,你要是想要留在长安,我们就留在长安,没事的。”
魏楚用力点头:“嗯,我不想掺和这件事,但是……”
桓昱疑惑地偏头看她:“怎么?”
魏楚想起了某些事,神情一下子阴沉了起来,咬牙切齿:“有些人,也别想在我们兄妹之间获利!敢挑拨离间,我不会放过他们。”
桓昱惊讶:“你是说……”
魏楚转头看他,认真点头:“马六查出来的,就那天递给我的纸条,我已经重新让人排查过了,基本上可以确定有人在撺掇我三哥,如果没错的,应该是叫郭升。”
桓昱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郭升?似乎不是官面上的人?”
魏楚冷笑:“自然不是,这人只是个幕僚,出身雍州,在好几家都做过幕僚散客,你也知道世家子弟惯来喜欢养幕僚,郭升和好些子弟都有来往,但都不算是核心人物,不知道在哪次局里搭上了我三哥。”
桓昱眉头一跳:“雍州?”
魏楚别有深意一笑:“你也想到了?”
桓昱点头:“雍州如今可是北燕的地盘……而且你之前猜测过北燕的叛乱恐怕也是有人操纵的……既然如此,郭升的背景,恐怕不那么简单。”
魏楚冷笑一声:“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是怀疑裴家和北燕有关系,当然,我没证据,就算有,现在也不能弄他们……但是,他们对我三哥的算计,恐怕早就开始了,百年世家,想必见惯了皇位更迭,也用惯了这样的手段。”
桓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阿青安排了晚膳上来,魏楚让丫鬟们退下,自己径直看着桌上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杀意肆虐:“既然动不了裴家,那我就只好杀鸡儆猴了。”
听到这话,阿青一惊,倒是桓昱平淡地点了点头:“长安城里虽然太平,但是酒色风月也是不缺的,郭先生才学甚佳,可惜过于爱好风月了些。”
魏楚筷子一放,看了阿青一眼:“不用给他这样的好名声,如今的世道,明面孔孟之道,背地男盗女娼的伪道学可不至少!”
阿青会意,立刻点头:“是,奴婢明白。”
魏楚气消了一些,和桓昱继续吃饭。
当天夜里,城南花月巷里最大的一家风月馆子里死了一个中年男人,死在了□□的身上,让整个风月馆子陷入了一片惊惶之中,后不多时,就有男人的家属哭哭啼啼地将男人运了回去,后来整个风月馆子被官府查了一遍,理由是担心里面涉嫌使用禁药,但是查完之后,发现并没有禁药,而是死者自己在服用了大量五石散之后还喝了壮阳的药酒,并且似乎不止一次这么干,这才导致……肾竭力虚而死。
这死法实在是不光彩,死者家里人也没有脸来追究风月馆,故而第三日这馆子就照常开张了,倒是这位死者有人说是个学问挺好的先生,又有人说是个幕僚,流言蜚语在坊间流传了几日也慢慢地消退了。
这样一桩事似乎毫不起眼,不过是市井小事,最多算带了点桃色,照理说应该完全引不起什么人的注意。
然而,就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整个大周朝堂却暗流涌动了起来。
裴询一回到家,换下官服,就紧急地去了书房见了大儿子和几个贴身幕僚:“郭先生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裴霂皱眉,看着场中一位秦姓幕僚,此人名叫秦非,祖籍交州,自从祖父一代开始就是裴家的幕僚,他年纪很轻,相貌风流倜傥,很有君子风范,然而他干的事,却不太君子,此人贯来是帮裴家处理这些花街酒巷、赌场黑市的消息,手里也握着裴家一部分不太干净的势力,深受裴家两父子的信任。
听到裴询问话,秦非立刻站出来道:“郭先生的死确实是因为五石散和壮阳酒,并没有查到任何下药的痕迹。”
裴霂皱眉:“不可能,郭先生虽然也攀附风雅会用一些五石散,但他并没有那么大的瘾头,向来只是私宴上陪人用一用罢了,如今怎么会在妓馆里如此放浪形骸?那□□你问了吗?”
秦非点头:“着人查了,是那个风月馆里的老人,也确实是郭先生的老相识了,她说,郭先
生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兴奋,好像从某个宴会上回来,像是已经服过了五石散的样子,后来进了她的屋,郭先生越加兴奋,还要继续用温酒服五石散,之后就……”
其余几位幕僚都纷纷讨论起来,似乎都很疑惑。
裴霂也摇了摇头:“难不成真是郭先生自己……”
其中一个叫韩明的幕僚道:“郭先生的身体最近一直都不太好,会不会是在哪家子弟的私宴上面用药用猛了……”
裴霂没说话,裴询沉着脸也没说话。
到最后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旁的结果,大家也只能认为是郭升自己过量服用五石散。
熟料,此时,裴询忽然发问:“郭升和齐王最近还有联系吗?”
裴霂回道:“一直有,前些日子他还给儿子传过消息,说是自从圣上在早朝说了镇守北燕的事之后,齐王就一直非常想要去北边镇守,他也一直撺掇齐王去,毕竟若有军功加成,才能更加顺利地挑起齐王问鼎那个位置的心思……”
裴询沉默地抚了抚胡子:“所以,这事进行了一半,郭升死了。”
底下的幕僚和裴霂都大惊失色。
裴询看着几人:“诸位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秦非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但如果真的是圣上出手,那我们的处境恐怕有些不好。”
裴霂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是圣上,圣上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防范兄弟阋墙,他只要不给齐王晋王机会,太子的位置就稳如泰山,只怕,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较量?”
裴询点了点头,没说话。
秦非也道:“这就说明至少晋王或太子其中一位,已经怀疑到我们了。”
剩下的幕僚都表示赞同,裴霂也点头看着裴询。
裴询却忽然皱了皱眉:“也许,还得加上一位。”
裴霂眉头一跳,其余几位幕僚心中也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裴霂顿了顿,终于道:“父亲是说……秦国公主。”
裴询沉着脸点头:“秦国与我裴家早有冤怨,皇室之中,如此关注我裴家的,恐怕她算第一个吧。”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寂静,裴霂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裴询却没有再理会他们,留下一句:“注意秦国公主府的动向,之后行事,当更加小心。”
“是。”裴霂等人应声,裴霂又留下来商讨了郭先生的身后事,并嘱咐人好好对待他一家老小,这才离开。
对此事感到震惊地不仅仅是裴家,齐王魏宪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狠狠地将茶盏一摔:“郭先生怎么会出这种事!”
小厮阿全站在一旁不敢插嘴,反倒是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悠悠的女声:“出什么事了?”
魏宪骤然抬头,就见魏楚笑着走进来,眼带诧异地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