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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清醒,刺鼻的味道让蓝愣住,脑子有几分恍惚,几分迷茫,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刚刚梦里的绝望和恐惧,仿佛离她很远,很远。
睁开眼睛,刺眼的光亮令她赶忙又闭上眼睛,蓝索性闭着眼睛调试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窗前站着一个人,是她熟悉的,惶恐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丹芙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她现在在顾家庄园,和以往的每天一样,她只是睡了一觉,并没有发生噩梦里那些可怕的事情。
“丹芙……”艰难地发出虚弱的声音,喉咙干涩的难受,蓝无法再发出第二声。
听到声音的宋丹芙,转身来到她面前,眸子里带着喜悦。“你终于醒了。”
“我……”才发出一个音,蓝就感觉,喉咙里火烧般难受。
她挣扎着要坐起身,左手手背上传来痛意,转头一看,自己正打着吊瓶,蓝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她在顾家庄园的房间。
“别乱动。”宋丹芙赶忙过来扶她,避开蓝打着吊瓶的左手,宋丹芙待她坐稳后,随手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蓝背后,希望她靠着舒服些。
蓝靠着枕头坐好,右手抓住宋丹芙来不及收回的手,心中许多问题想问,可干涩的喉咙让她连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别急,别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问。”宋丹芙安抚她,坐到白色病床边,拿过矮柜上的水杯。“你现在喉咙一定难受,顾顷浅说了,等你醒来一定要先给你水喝,尽量少说话。”
蓝伸手接过水杯,急急地把杯子里的水喝光,感觉喉咙好了许多,宋丹芙见她一口气把慢慢一杯谁喝完,问道:“还要吗?”
蓝点点头,把手里的空杯子递给宋丹芙,宋丹芙接过杯子去给她倒水。
一连三杯水下肚,蓝才感觉舒服了,脑海里一个又一个画面闪过,有人,有物,地点是一间年久失修的仓库。
一件件不为人知的往事被披露,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唐娜,苗芙蓉,隐狼,杰克,唐灏……
所有的记忆回到脑海,她与唐灏,苗芙蓉去救唐娜,隐狼拿唐娜威胁他们,然后发生的惨烈枪战,隐狼抓住了唐娜,唐灏试着与隐狼谈判,隐狼突然朝她开枪,唐灏为她挡下了那三发子弹,她接住他倒下的身体,他在昏迷前对她说“我爱你”。
记忆只到这里,之后发生了什么,蓝完全没记忆。
不是梦,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重逢以来,唐灏对她很好,却从未对她说爱,他总是以各种行动来表达爱她。
在仓库外,唐灏拉着她的手问她怕不怕,她回答有什么好怕的,他却说他怕,现在,她终于明白他所谓的怕是什么?他说的时候,目光从她隆起的腹部掠过,对上她的目光……
他怕是因为她,怕她出事,怕他保护不了她和孩子,但是,他做到了,她安然无事,他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蓝突然丢开水杯,掀起被子时不小心扯动手背上的针管,她微微蹙蹙眉,伸手就想拔了针头。
“叫你别动。”一旁的宋丹芙慌忙压住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必须等打完了吊瓶才能去。”
听了宋丹芙的话,蓝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发猛烈,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愈发苍白,抓住宋丹芙的手,急急的问:“唐灏呢?唐灏在哪里?”
“在手术室。”宋丹芙回答,顺势坐在床沿,扶着蓝靠回枕头上休息,蓝却不肯。“我要去看看他。”
“可以。”爽快的答应,没等蓝有所回应,宋丹芙又补上一句。“等你打完了吊瓶之后,我陪你去。”
“我没事,现在就可以去。”蓝看也没看吊瓶,伸手又想拔针头,她等不了,没有看到唐灏安然无恙,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不行。”抓过蓝的手,不让她拔针头,宋丹芙安慰她说:“他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顾顷浅一直在抢救,你别自己吓自己,唐灏那边交给顾顷浅就成了,你的首要任务是顾好自己和孩子,在仓库的时候,你因为动了胎气而昏迷,现在必须静心休息。”
“我……”蓝刚出声,又被宋丹芙打断。“蓝,你身体底子不好,怀孕的月数越大,身体的负荷越重,经受不起半大意外,这次算你走运,只是动了胎气,要是……”
宋丹芙没说下去,她相信,蓝明白她的意思。
蓝的确明白她的意思,没再坚持要去看唐灏,垂眸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双手抚着肚子,这里面孕育着她和唐灏的孩子,带着虔诚的心感受生命的跳动,幸好孩子没事,不然……
她不敢往下想,决定和唐灏一起去救唐娜,她没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如果孩子有个万一,她无法承受。
冷静下来后,蓝的脑子也渐渐清晰明了。
宋丹芙捡起刚刚蓝丢下的水杯,放回矮柜上。
“我睡了多久?”蓝抬眸看着宋丹芙,等着她的答案。
“一天。”宋丹芙回答,微微拧了拧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蓝说:“丹芙,你有什么话直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已经过去了一天,唐灏还在手术室,情况可想而知。
宋丹芙点头。“唐灏的情况不太乐观,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呼吸一顿,蓝轻抚肚子的手僵住,脸色更白了,看着宋丹芙的目光有些恍惚,如此明显的失态从未有过,蓝无暇顾及,她知道丹芙这么说,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以防面对的时候措手不及。
尤其,她还怀着六个月身孕,一激动可能会伤害到自己和孩子。
“蓝,你现在一定要冷静。”宋丹芙握住蓝僵在腹部上的手。“不要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是一个母亲。”
贝齿死死咬住下唇,蓝轻轻闭上眼睛,几秒后再次睁开,目光一片平静。“你说的对,我是一个母亲,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接受。”
“你也别太悲观,曼斯菲尔家的医院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最好的医生,还有顾顷浅在,他不会让唐灏有事。”宋丹芙微笑安慰,握紧蓝的手,无声的给她鼓励,给她力量。
“我知道。”蓝也扯出一抹淡笑,地球不会因为谁就停止转动,遇到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唯有接受。
不管唐灏的情况多糟糕,她都能接受,再糟糕,能糟糕过她的身体?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买。”看着蓝沉默,宋丹芙怕她胡思乱想,赶忙转移话题。
蓝摇摇头,目光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已经睡了一天,粒米未进,这样下去不行。”宋丹芙突然握住蓝的双肩。“蓝,你看着我。”
蓝抬眸看着她,目光有些茫然,宋丹芙严肃的说:“孩子需要营养,你的身体也需要营养,不吃东西,光靠打吊瓶营养跟不上,影响孩子发育不说,还有可能出现突发状况,你不想跟我一样,早产吧?”
蓝浑身一震,惊骇地看着宋丹芙。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宋丹芙说:“我身体比你好,各方面都正常,还不是出现了意外,所以,你必须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避免意外发生,尤其不能过多的沉溺于悲伤中,唐灏现在还在手术室,只是情况不乐观,还不到没救的地步。”
蓝问:“这些是顾顷浅让你告诉我的吗?”
“怎么可能。”宋丹芙柳眉一竖。“我从昨天就在这里陪你,还没见过他。”
“你在这里陪了我一夜?”蓝不赞同的看着宋丹芙,她可没忘记,丹芙还在坐月子,坐月子的人可不可以出门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坐月子的肯定不能熬夜。
“算是吧!”手往沙发一指,宋丹芙说:“不过,你也别太内疚,我只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可不算是守着你。”
“丹芙,谢谢。”抱住宋丹芙,蓝感觉心里暖暖的,有朋友如此,再大的困难她也能挺过去。
“哎呀!”宋丹芙怪叫。“不要这么肉麻兮兮的。”
话虽这样说,回抱着蓝的手与她说的话成反比。
在宋丹芙强烈的要求下,蓝勉强吃了些东西,吊瓶打完,宋丹芙也信守承诺,领着蓝去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苗芙蓉和唐娜坐在等候椅上,母女两神色都不佳,尤其是唐娜,面容十分憔悴,脸上甚至还有干枯的血渍。
蓝在宋丹芙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着,越接近,心越难受,唐灏上次受伤是在家里治疗,说明不严重,这次直接来了曼斯菲尔的医院,还是顾顷浅主刀,十几个小时没出来……
想到自己抱着他时,血不断从他胸口溢出,蓝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望着关闭的手术室门,蓝第一次在心里祈祷,上帝,请你一定要保佑唐灏没事,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由唐灏这个局外人来买单。
眼尖的杰森看到蓝在宋丹芙的搀扶下走来,赶忙走过来,不赞同地看着蓝。“蓝小姐,你该在自己的病房里休息。”
宋丹芙柳眉一竖,嗯,这人竟然敢这么和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