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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医生,顾医生,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病情告急,已经送往抢救室,请您赶快过去。”急切的敲门声,伴随着护士急切的呼唤。
顾顷浅和宋丹芙都惊了一下,交换了个眼神,谁也没开口说话,不敢有片刻的耽误,火速赶往抢救室,两人到的时候,蓝和苗芙蓉已经在门口等着,见顾顷浅来,苗芙蓉想说什么,又怕耽误了抢救唐灏的时间,欲言又止地看着顾顷浅。
顾顷浅冲苗芙蓉点了点头,大步走进抢救室。
宋丹芙走向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拥着她走到一边的休息椅子坐下。
蓝的脸色可以说是惨白了,双眸无神的看着某处,唇瓣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谁也猜不出她此时在想什么。
“别担心,顾顷浅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信服力,可宋丹芙也只能如此劝蓝,她不想蓝因为唐灏反反复复的病情告急而扛不住。
谁也想不到,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才结束,不到一个小时,又病情告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对宋丹芙的话充耳不闻,蓝心中的不安加剧,总有一种即将失去他的恐惧。
手,恐惧地颤抖着,蓝脸色一片惨白,望着抢救室,低低的声音说:“唐灏,坚持住,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她不知道是说给唐灏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担忧眼神,恐惧到颤抖的手,还有惨白的脸色,这还是她所熟悉的蓝吗?看着这样的蓝,宋丹芙心里十分难过,唐灏给她印象不好,尤其是他伤害了蓝。现在什么都释怀了,如果不是唐灏为蓝挡了子弹,反反复复进抢救室的人会是蓝,为此,她决定不再怪唐灏。
宋丹芙抱紧了蓝,哽咽着声音说:“别这样,别这样……”
关键时刻,说什么都是多余,不如一个鼓励的拥抱来的实际。
“他原本平静的躺着,我一直看着他……”停顿了下,蓝继续说:“可不知道为什么,仪器突然发出报警声,我能感觉到他在挣扎,他很痛苦,可我只能看着,帮不上一点的忙,我真没用。在仓库的时候,他冲过来为我挡子弹的是,我就该推开他,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或许唐娜说的对,我就是个扫把星,我就是害人精,要不是我……”
“别说了。”打断蓝的语无伦次,宋丹芙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声音严肃却不容置疑。“你不是,你不是,想想我,当初我在监狱里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如果不是你出现,我哪里有今天,早死在监狱里了,我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是扫把星,是福星。”
蓝茫然地看着宋丹芙,她说她是福星,可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
宋丹芙双手捧起蓝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你不是扫把星,绝对不是。”
蓝看着宋丹芙,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轻声问道:“丹芙,你信报应吗?”
宋丹芙浑身一震,整个身体僵住。
刚刚顾顷浅也这么问她,现在蓝又问,是巧合,还是两者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见蓝还在等自己的答案,宋丹芙斩钉截铁的说:“不信,我只信人定胜天。”
“我原本也不信。”蓝说:“可是唐灏两次受伤,这次还生命垂危,我真的……”
“这也不能说明就是报应的结果。”不等蓝说完,宋丹芙打断她。
“我是杀手,杀人无数,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蓝说:“只是希望,如果真有报应,都报应在我身上,别在折磨他了。”
“你听着,唐灏受伤和报应没有关系。”扳正蓝的身体,宋丹芙继续道:“顾顷浅也说了,唐灏的情况没有稳定,反复出状况是正常的,你别胡思乱想。”
管不了那么多,为了安抚蓝的情绪,宋丹芙把顾顷浅和她说过的话,都说了。
她真的很担心蓝,蓝怀着孩子,有多辛苦她理解,毕竟,她也才生完孩子不久。
“真的吗?”蓝充满希翼地看着宋丹芙,病危算正常,可这样的正常,真的正常吗?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往往希望身边的人给些肯定答案,不管真假,只想有个希望支撑自己坚持下去。
“真的。”宋丹芙坚定地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蓝的脸色转好了些。
苗芙蓉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顾顷浅出来,等候的三人都很讶异,这回竟然这么快。
三人等着他的公布结果,顾顷浅只说,危机过去,一切恢复正常。
没有多余的言语,苗芙蓉和蓝都同时松了口气,危机过去,一切正常,说明唐灏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五天过去,唐灏反反复复的折腾,顾顷浅索性住在医院里,也不给别的病人看诊,专心唐灏一个病人,第二天宋丹芙就被顾顷浅叫人送回庄园,原因无他,女儿还小,丹芙也没出月子,医院病菌多,不许她逗留。
苗芙蓉一连守护了四天,被顾顷浅劝回唐家休息,蓝在自己的病房和重症监护室来回跑。
走出重症监护室,顾顷浅不意外地看到蓝站在门口,这些天,他想办法尽办法的让唐灏清醒过来,可是五天过去,唐灏的情况却没有一点起色,他每次看着蓝挺着六个月的肚子站在门口,充满了期盼的眼神,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用问,蓝也知道结果,每次顾顷浅走出重症监护室,她都在这里等他,总是期盼着,有一天,顾顷浅能对她说,唐灏醒来。
五天过去,希望一次也没实现,她却渐渐地平静,接受现实。
“怀着孩子站太久对身体不好。”顾顷浅走向玻璃窗边的蓝,可能是因为丹芙的缘故,也可能是自己也是一个父亲,对蓝现在的遭遇,他多了份怜惜。
他们这样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心,所以,即使心里同情蓝,顾顷浅也不会表露出来。
“我会注意的,他……”蓝没有问下去,看了眼重症监护室里的唐灏一眼,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衣服下摆。
顾顷浅摇摇头。“我很抱歉。”
“不,别说抱歉。”蓝压抑住心底冒出的失望,安慰他说:“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用觉得抱歉。”
“你能这样想很好,不过,即使对我的医术失望,也请你别绝望,要相信奇迹。”顾顷浅是医生,却不会安慰人,能这么说,已经是极限。
转头看向重症监护室里的唐灏,顾顷浅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不会的,我相信他能醒过来,因为我和孩子都在等他,我只怕自己的时间不够,不能等到他醒来。”同样看着唐灏,蓝在心里祈祷,唐灏,你现在可以睡,但也别睡太久,至少在我生孩子时能醒来,我真怕自己在生产的时候下不了手术台,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太可怜了。
自己的身体一直是蓝心中结,她实在没信心能等到唐灏醒来。
“有件事,我想我得提前告诉你。”顾顷浅目光转向蓝。
蓝被他凝重的语气吓到,颤声问:“是关于唐灏的吗?”
“不。”顾顷浅摇头说:“关于你的身体。”
蓝明显松了口气,顾顷浅问:“最近你的眼睛有短暂失明吗?”
愣怔住,蓝回想住院以来,她的精神一直很紧绷,反而忽略了自己身体的状况,她摇头。“没有,一次也没有。”
“这就对了。”顾顷浅说:“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对你的需索也越来越多,她吸附着你而活,同样也分走了你血液里的病变因子。”
“什么意思?”蓝还不是不解。
“意思就是,我们以前预期的情况不会出现。”顾顷浅解释说:“简单的说是,原本一个人承担的病,分成了两个人承担,伤害减弱,治疗的难度降低。”
蓝听懂了,右手放在自己腹部,轻轻的抚摸着,心道,宝贝,你救了妈咪的命。
随即,蓝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照顾顷浅的说法,孩子分走了病变因子,是不是说明,孩子一出生就带病。
脸色一变,心瞬间悬起,蓝颤声问:“孩子呢?孩子会出现什么状况?”
“孩子不会有事。”顾顷浅顿了顿,实话实说。“不过,她可能一出生就会带病,现在医学发展很快,会有解决办法的。”
在顾顷浅看来,母亲和婴儿分担了病变,比死一个强太多,病可以医治,死了,才是真的回天乏术。
听了顾顷浅的话,蓝的心稍稍放下。
她信顾顷浅,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最好的医生,还因为,他是丹芙的丈夫,自己或是孩子出什么事,丹芙都会伤心,顾顷浅不会舍得丹芙伤心。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很快,半个月过去,唐灏再一次病危,把众人吓的不轻,经过一番抢救后,顾顷浅走出抢救室,脸上终于了笑容。
唐灏的情况终于稳定,直接转入病房休养,虽然还没醒来,不过,迟早会醒来。
这振奋人心的消息,如春雨一般,把盘踞在众人心中长达半月的阴霾,和提心吊胆,冲散去。
顾顷浅和宋丹芙都为蓝高兴,蓝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谁也没想到,让蓝劳心劳力的事情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