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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铭握着苏陌的手,含笑看着前方在司仪示意下交换戒指后拥吻的高寒和乔乔,笑得明媚而温暖。
刚刚在大厅,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像着了魔一般,那句话“我喜欢你“脱口而出。
顾子铭便牵着她的手直到现在,连伴郎的职责都给抛弃了。
苏陌挣脱不开,拉了拉他的衣角,红着脸小声地说:“大家都在看着,顾子铭你放开我。”
“高寒还大庭广众和乔乔接吻呢……“顾子铭回答得一本正经蠹。
苏陌气得跺了跺脚:“这能一样吗?“
顾子铭充耳不闻髹。
各色玫瑰布置的婚礼现场温馨而浪漫,它们热烈地盛开,阳光落下,时光正好。高寒放开了乔乔,新娘已经泪流满面。
顾子铭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红着脸,和她一起鼓掌。
苏柳说,不是每个在一起都有结局。
可是,他觉得,苏陌就是他的结局。
如同高寒和邓乔乔,折腾了十年,终于走到这里。
午宴过后,宾客散了一大半。留下的都是年纪相当的客人,鹿鸣山庄设施齐全,于是三三两两的宾客各自寻欢去了。
顾子铭被人拉着去打网球,苏陌本不愿去,却拗不过顾子铭。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坐在游览车去球场的路上,苏陌盯着顾子铭看。
叶盛天从后座伸出半个头来:“小陌陌,你给我们子铭灌什么*汤了?从刚刚到现在他就皮笑肉不笑地……”
顾子铭伸出左手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半个头推了回去。
苏陌:“*汤。”
叶盛天:“什么*汤。”
苏陌:“就叫*汤。”
叶盛天:……
顾子铭浅笑,风光无限好。
因为着装的原因,苏陌并不参与其中。于是除了新郎外,顾子铭、陆西元、叶盛天、林子鹏四个人在一起热闹地开始打球。
早有服务员细心地在旁边安置了桌椅,备好了茶点,苏陌套着顾子铭的西装外衣坐在那里看书。
她对网球一窍不通,并且丝毫兴趣也无。
虽是室内球场,却意外的宽阔明亮。球场里不时传来击球的声音,夹杂着他们间或玩笑的笑声,苏陌偶尔抬头,球场上的人已看不清眉眼。明明是十二月,却她觉得比四月的晴天还让人温暖。
周文远说,他要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自己。
曾想过千万遍的结局,真正得知的时候,她更多的却是释然。
不记得谁说过,唯有失去,才是永恒。
推开窗,有冷风进来。阳光洒在脸上,有些灼热的疼。高寒和乔乔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去往酒店休息室,昔日高贵冷艳的乔乔,此刻也如寻常的女生一般,挽着高寒的手,小鸟依人。
婚礼现场尽数是他们过往的甜蜜照:从小学到大学,从非洲到南极,从跳伞到潜水,像是一场人生旅行的纪念般,随处可见。
高寒那样冷冽的人,也笑得温柔和煦。
她在闹,他在笑。
苏陌关上窗,再回头时却见到何霖坐在了自己对面。说起来他们虽然算不上认识,却也知道彼此。
“一直找不到机会自我介绍,苏小姐,在下何霖。”
苏陌愣神间,何霖的手已在眼前。
“你好,我是苏陌。”
客气而疏离,苏陌并没有去握他的手。事实上,她对外人,尤其是男人的触碰总是带着些许抵触。
何霖也不以为意,自在地收回手,闲闲地开口:“天气这么好,我有个好故事,可以聊以打发这样的时光。”
苏陌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些许戒备,神色淡淡:“不好意思,我不爱听故事。
“这个故事苏小姐会喜欢的,反正无事,就当个笑话听听吧。”
不等苏陌拒绝,何霖已经娓娓道来。
是何霖与何峯的故事。
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富家公子,一个是身份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相差的年岁不过是两岁。
“我从来没想到,何家第一个承认我身份的人会是何峯。”何霖抿着唇低笑,“他总是那么善良,善良到让我连憎恨都不能。”
“他和他妈妈不同,从来都不害怕我会和他争夺何家的家产。无论在哪里,无论我态度如何,他每周都会打电话和我聊天。其实我知道,我并不讨厌他,我只是嫉妒。嫉妒他那么理所应当的身份,嫉妒他那样浑然天成的气质,嫉妒他的宽容……”
“十六岁那年我被人绑架的时候,我爸为了五百万的赎金和对方讨价还价,一直被关了三天。我以为我会死,可是最后,是他变卖了自己所有可以变卖的东西,又偷了他妈妈的首饰带了赎金来救我。那天他和绑匪说,他才是何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用他来换我。”
“后来警察救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妈妈怒其不争,哭着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他兄弟。”
“在我有限的人生经历里,他唯一让我感到的温暖的人。也是何家唯一让我觉得姓何也不那么丢人的人。”
“可是,我二十一岁那年,何家生意上合作多年的原料供货商停止供货,并在同一时期向何家追讨往日欠款。而何家产的产品一年内几乎无人问津,货物积压如山,最后烂在了仓库里。”
“何家生意失利,资金链断接,上门讨债的人一波又一波。最后,我爸和他的原配在躲避追债人的时候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二十二岁的时候,远在英国念书的他知晓父母双亡的原因,从学校的教学楼上跳楼自杀。那年,他二十四岁。”
苏陌看向场内奔跑着的顾子铭,内心的不安和忐忑一阵强过一阵。
“你怎么不问问,何家为什么会家破人亡?”
苏陌眼前晃过那晚,顾子铭用那样落寞而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说,他杀过人。
“我不要听……”苏陌下意识地捂着耳朵,至少,她不要从别人口里听见这样的往事,从别人那里知道他昔日的伤疤。
何霖嘲讽地笑了笑,绕过方桌,用力掰开她捂着耳朵的手,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因为一个叫杨晓静的女人。”
去C市时,她偶然间在顾子铭行李箱上看到的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的照片此刻格外地清晰。
“她和我哥被顾子铭捉奸在床的时候,杨晓静说,是我哥强*暴了她。”
何霖抓着她的手格外用力,苏陌却觉得那样的疼,都比不过心口处突至的疼来得尖刻。
“顾子铭有没有告诉你,他和他这位青梅竹马的恩爱过往?”
“顾子铭有没有和你说过,在他二十四岁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易摧毁了一个大企业?”
“他有没有告诉你,何峯是怎样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又是在怎样的愧疚自责中度过了自己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他有没有告诉你,何峯落地的时候声音有多响,流的那些血有多红?”
“够了!不要再说了!”
抓着自己的手被拽开,刚刚还嘈杂纷乱的世界忽然就安静了。她怔怔地抬头,原来是楚勋。
“我还没说完……”何霖红着眼,盯着苏陌。
“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楚勋掰过何霖的肩膀,“小霖,不要牵连无辜。”
“她无辜?那我哥呢?我哥就是罪有应得吗?”何霖冲楚勋咆哮,“他不是那么厉害吗?不是无往不利吗?难道连这样一点儿真相都不敢告诉她?”
苏陌茫然地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是年少轻狂,不过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豪门恩怨,不过是……
年少无知。
不理会身后的嘈杂,苏陌向网球场入口走去。
“苏陌。”何霖甩开楚勋的手,追上来叫住她,“作为听我说故事的谢礼,再免费赠送你一个好消息。”
“小霖!”楚勋跟上来,试图阻止他。
苏陌却摆摆手,看着何霖:“嗯,我听着呢。”
何霖有片刻的惊诧,而后又笑了起来,笑得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一字一句。
“那个顾子铭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杨晓静,她回A市来了。”
?
楚勋看着苏陌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苏陌,你,还好吧?”
明明是冬季,可是高寒为了让乔乔开心,遍地都是从国外运来的草,绿油油的铺了满地。
苏陌最终没有走进网球场内,没有和顾子铭打招呼便走了出来。
摇摇头,苏陌笑得有些惨淡:“那么楚勋,你又是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楚勋有些尴尬地笑,而后又认真地说:“你那么聪慧,想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不喜欢猜。”
片刻后,楚勋才回答:“无论最初是什么样的心态,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心意。”
“楚医生,我以为……”
“苏陌,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