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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陈世贤，给了任小萱完全不同的印象。</p>
不再是温柔的老好人，而是举止放肆的流氓。</p>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还不错。</p>
她承认，当时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p>
可这时候才有好感，又有什么用呢？</p>
大学毕业，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各奔东西。</p>
下一次聚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p>
除了情感，任小萱苦恼的源头还有工作。</p>
早上去实习公司上班，不经意间察觉到端倪。</p>
那位人模人样的经理，总是在偷看她。</p>
不是普通的欣赏，而是带了坏心思的眼神。</p>
这让任小萱的心中，不免升起烦躁与不安。</p>
她紧紧抱着绒毛玩具，半张脸都埋了进去。</p>
好几分钟后，任小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粉色的棉拖鞋。</p>
她打开卧室门，准备去卫生间小解。</p>
恰好瞧见客厅的母亲拿着座机话筒，不知跟谁在通话。</p>
任小萱也没在意，进去后把门关上了。</p>
任母朝她的方位瞥了一眼，悄声说道：</p>
“德云，今天先到这儿吧，我先挂了。”</p>
……</p>
02年7月3日，晴。</p>
宜出行，不宜嫁娶。</p>
上午七点，陈世贤乘坐大巴返回蓉城。</p>
在大街上，找了家复印店打印简历。</p>
填好之后，买了点杂物，匆匆前往迅腾在三环外的分部。</p>
普普通通的街道，伫立着零零散散的高楼。</p>
再过几年，附近会修建成蓉城最大的软件园区。</p>
容纳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各行业人才。</p>
迅腾分部是租的办公楼，高约五层。</p>
陈世贤走进大厅，在柜台处礼貌问道：</p>
“您好，请问今天的面试在那里？”</p>
前台小姐姐正在记账，抬头打量。</p>
见他是大学生打扮，也没核实，应道：</p>
“三楼会议室。”</p>
“好的，谢谢。”</p>
无论是校招也好，社招也罢，陈世贤一个都没参与。</p>
这一次，完全是不请自来。</p>
前世从报社离开后，他在迅腾工作过大半年。</p>
对人员和项目，有着丰富的经验。</p>
三楼过道上，有位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p>
他的下巴微微昂起，有种初生牛犊的傲气。</p>
来迅腾参与面试的，不是以后的同事，就是竞争对手。</p>
两人都瞧见了彼此，暗自打量。</p>
年轻人呀，就是沉不住气。</p>
过了七八个呼吸，很快开口试探道：</p>
“我是SC大学的，你呢？”</p>
这所大学，是蓉城最著名的高校。</p>
从他的语调中，能听出满满的自豪感。</p>
本地的学校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p>
陈世贤对这些小心思看得通透，也不点破。</p>
他无意深入交谈，随口搪塞道：</p>
“普通大学，二本。”</p>
年轻人闻言点头，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p>
“咔擦。”</p>
正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开了。</p>
走出来的男生面带憾色，似乎落选了。</p>
“李宏伟。”</p>
听到呼喊，那年轻人应了一声。</p>
随后假惺惺的握紧拳头，给陈世贤打气：</p>
“加油！”</p>
略带浮夸的演技，谁信谁傻。</p>
他要真的竞聘上游戏策划助理，就没陈世贤什么事儿了。</p>
“砰。”</p>
门，关上了。</p>
过道里，只剩陈世贤一人。</p>
他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p>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行，只要凑近了些，能清楚听到里面在说什么。</p>
“介绍一下你自己吧。”</p>
先开口的，是一位女人声音。</p>
不必多想，就知道是负责这场招聘的面试官。</p>
好像是毛姐，还是李姐？</p>
李宏伟在里面，巴拉巴拉说了一通。</p>
无非是他在校期间学习成绩如何好，表现怎么样。</p>
拜托。</p>
这是在聘用游戏策划助理，又不是选三好学生。</p>
尽整些没营养的话，干啥呀？</p>
要是面试经验丰富的应届毕业生，绝不会这么做。</p>
他们会挑面试官感兴趣的部分，或是围绕这份职位来介绍自己。</p>
而不是什么都说，却抓不住重点。</p>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势？”</p>
“我成绩拔尖，学习能力强。在学生会任职，组织能力强。团结同学，吃苦耐劳……”</p>
陈世贤听到这里，不禁嘿嘿一笑。</p>
稳了！</p>
李宏伟的回答中规中矩，没什么大毛病。</p>
还是那句话，找工作不是选三好学生。</p>
策划，是游戏开发团队的核心。</p>
面试官让你自我介绍，是想听听面试者跟这份职位的契合度。</p>
要么说文笔好，编故事能力强，偏向于剧情。</p>
要么说调研能力强，肯下功夫，偏向于市场。</p>
要么表达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或是对用户的把握。</p>
李宏伟的回答真是描边大师，一个点都没打中。</p>
“你平时玩什么游戏？”</p>
“我一般是TT聊天，还有……”</p>
李宏伟有些卡壳，看来准备的不够充分。</p>
应聘游戏策划，却连游戏都没玩几个，基础知识就不过关。</p>
陈世贤估计，这是他第一次面试吧。</p>
自己当年，或多或少也犯过类似的问题。</p>
多积累失败经验，自然什么都明白了。</p>
像他这种成绩优异的好好学生，更适合去考公务员。</p>
吩咐什么做什么，听话就完事了。</p>
“你为什么要应聘这份工作？”</p>
“我看行业前景挺好的，想来磨炼一下自己，还有……”</p>
里面的面试官，耐心听完李宏伟的回答。</p>
末了，她礼貌地说道：</p>
“李先生，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了，回去等通知吧。”</p>
“哦……哦，好的。”</p>
面试官，通常不是招聘的拍板人。</p>
她们会收集所有面试者的信息，在矮子里面挑好的。</p>
让人回家等通知，也有这层意思。</p>
基本上，可以理解为婉拒。</p>
如果面试者非常符合岗位要求，她们会主动问询你多久方便就职。</p>
然后优先提交资料，让上峰拍板定夺。</p>
李宏伟对此浑然不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p>
大概是觉得自身条件不错，后续还有机会。</p>
看到面试官收拾文件，准备起身离开。</p>
李宏伟面色古怪，脱口问道：</p>
“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吗？”</p>
“啊？”</p>
面试官低头翻阅了一下文件，回答道：</p>
“今天已经面试完了。”</p>
“哦~”</p>
李宏伟拖了一个长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p>
“那估计是我看错了。”</p>
说完，他率先走出会议室。</p>
推门而出后，用戏谑的目光瞥向过道上的男人。</p>
那小眼神，仿佛是一种挑衅和宣战。</p>
陈世贤熟视无睹，没兴趣跟小年轻一般见识。</p>
甚至，都没把李宏伟当成竞争对手。</p>
见面试官出来，他微笑上前：</p>
“毛姐，能打扰您几分钟吗？我是黄哥内部推荐过来的。”</p>
黄强，是陈世贤以前入职迅腾时认识的学长。</p>
现在双方，都还没见过面呢。</p>
陈世贤冒用名头面试，纯属先上车后补票。</p>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操作，风险极大。</p>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p>
见两人回到会议室，原来以为胜券在握的李宏伟气得牙痒痒。</p>
居然走后门，无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