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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几个回到张氏集团见到了张正国,将整个晚上的经过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对张正国说了一遍,说道如何见秦箫从西峪村出来,又如何被他引入深山,好不容易将他包围了,正要拿下,遇到狼群攻击,结果连同秦箫一共九人都被狼群咬伤,好不容易击退狼群,秦箫也因此逃脱。
张正国果然是个多疑之人,况且王海说的经过也过于离奇,于是又派人白天去他们说的那个乱坟岗上查看,果然见到有六匹狼的尸体还在那,于是带回来交给张正国看,这才相信王海等人的话。况且故事本身离奇,倒也是张正国反而相信王海没有撒谎。
张豪健也在场,跟他老爹讲道:“秦箫这小子是个侦察兵出身,我们这样硬来,恐怕不是办法,要是一不小心漏了马脚,反而对老爸您不利,我看我们还是得来暗的,逼他屈服。”
张正国正色道:“你说的轻巧,怎么暗的,你倒是给我说个办法!”
张豪健早就胸有成竹,要不也不敢这么多嘴,虽然他是张正国唯一的儿子,但是张豪健平时还真的有点害怕这个老爹。别的不说,其实张氏集团的药品年年都是亏本,可是张正国竟然能玩的转,这不由得让张豪健心里也在琢磨老爹到底靠什么补这个窟窿。
其实七灵花散的外用药方疗效还是可以的,他们张家靠着这个专利药品已经纵横中药外伤愈合的龙头好多年,过去几年一直效益不错的,所以这些年张家也就跟秦家相安无事。可是进来这几年赶上金融危机,效益也是下滑得厉害,如今已是年年亏本,这才千方百计想得到秦家一直口口相传的七灵花散的内服方子。
张豪健见老爹一筹莫展,也就说道:“其实秦箫这样用七灵花散给那几个乡巴佬治病,根本就是非法行医。”
张正国立刻正色道:“这是真的?”
“当然真的!”张豪健面露得意之色,继续道:“其实他秦家虽是中医世家,但是秦箫大学却是读的临床医学专业,也就是西医,考取的也是西医执业证书,这小子根本就没有中医医师资格证书,更没有处方权了,他拿着自己的中医方子去给人治病,这不是非法行医是什么?”
张正国恍然大悟,心想这个儿子倒是有点鬼点子,于是跟他说:“你到账上领上三十万,上下打点,争取把这事给抖搂出来,但是记住,你只能在暗处,不能露面!露面对你,对咱们张家都不利。到时候我们再出手问他要方子,看他给不给!”
张正国又崔问道:“豪健,你跟那个叫何静的护士了结的怎么样了?”
张豪健就怕老爹问起这事,不过他脑子来的也快,急忙答道:“爸,你急什么啊,这事就不是急的事,总不能我一下子跟她说分手,让她觉得咱只是利用它对付秦箫吧。再说了,这女人不好琢磨,她要是气急败坏,寻死觅活的,闹得全院沸沸扬扬,你儿子倒是还有法在医院待了吗?”
张正国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口气便松了不少,说道:“我不是着急,只是我这有好亲事给你介绍,但是你这总是处理不干净,我也没法跟人家提,你先慢慢处理吧,我这不急,我给你说的这门亲事,包你满意。”张正国顿时有种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感觉,竟然哼起了样板戏的调子。
张豪健也不想听这门亲事到底是哪家的公主,转身就出门了。
秦箫从西峪村回来,浑身也是伤痕累累,同事都是很关切,说是打电话也不接,以为你在那里留宿了呢。——去山村患者家治疗的医生经常因为天色或者雨雪天气留宿在村委会的宿舍里。秦箫一看手机,早已没电了,于是告诉了大家,赶夜路回来,结果遇到了狼群,幸好自己跑的快,要不就见不到大家了,而对于张家派人跟踪的事,秦箫一个字也没提起。
同事们也是为他感到后怕,但是看到秦箫只是轻伤,赶紧帮忙消毒,换药包扎。这几个月来,大家也都像一家人一样,秦箫整个麻风管理的团队的每个人就像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禁感动地差点掉下泪来。
没过几天,秦箫的伤就痊愈了,虽然贾院长特批了几天假期,但是他也不想每天这么无所事事,这刚瘦下来的身体,由于安逸的养病又开始胖上来了。
何静也一直在心内科,张豪健虽然期初是因为要算计秦箫,才去故意靠近何静,但是时间长了,也觉得何静这个女孩温柔贤惠,照顾人照顾的体贴入微,跟他平时遇见的那些货色截然不同。张豪健也算是富二代,泡妞无数的典范,见过的女孩子多了,也就分门别类,在自己的脑存库里建档,他把女人分为三类:
第一种就是冷艳型,这种女人,在酒吧歌厅很难靠近,有事几个月下来对你也是爱答不理,但是一旦你把她追到手后,对你就百依百顺了。第二种就是热情型的,当然也得看你穿的什么,戴的什么表,开的什么车。要是这些都不上档次的话,在张豪健看来,女人也就没有分类的必要了。第三种就是另类性,好像开始对方就只是跟你玩玩,这种就是需要默契,两人走到一块然后又分开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你要是动了真情,可就吃亏了。
其实对女人的分类根本没有数学题这么简单,即便最难的数学难题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如果在此多说几句的话,那么对女人的解析就像是感情中的哥德巴赫猜想,好像只能无限靠近,但就是证明不了“1+1”一样。张豪健只不过是在人生的大潮之中,蹲在灯红酒绿的一隅的观闻来得出这个涡流的结论,根本窥不见汪洋之下的洋流的一丝痕迹。
西安有个方言词叫“散片”,基本可以涵盖以上三类。含蓄地说,就是,“轻轻地走正如轻轻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种人。如果中肯的说,就是一群被社会大潮拍向沙滩的极度不自信的沙子们。
无怪乎张豪健无法把何静归类了。他觉得,她既不冷艳,也不热情,更不另类。她甚至都不说一句喜欢你的话,但是每天电话叫你起床,给你带早餐,无反问你吃什么,在你不经意间把饭菜放在了你的办公桌上,下班替你收拾东西,晚上甚至你没睡,她都能给你送来自己做的宵夜。偶尔你牵着她的手,她会在有人的地方,尤其是遇到熟人的地方显得不自然,如果没人,她就会很平淡的让你这么牵着,一起走在路上。
那么单从人物上来说,翟聪颖和苏小曼是“大家闺秀”的话,那么何静就是“小家碧玉”了。
所以张豪健发现自己以前大错特错了,以为自己游览过动物园,就能把动物分的一清二楚,等他真的去过水族馆,到过海洋世界或者亲自游览了世界顶尖的国家公园,他才明白,动物园里的根本不能叫动物,只不过是人类为了便于观瞻,放置在城市里的活体的黑白胶片。
张豪健这些日子感觉很幸福,并逐渐有点离不开何静。何静也觉得前番的事情使得他们俩和秦箫误会重重,但是好在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也可以依靠的男人。她认为,从此这辈子不再是孤单的了。
但是最近,老爹的电话一直老催他,安排时间去见见他给说的亲事的女方,可是张豪健一直找各种借口推辞。终于,张正国打来电话,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要他跟何静断绝关系,否则以后就不用来找他这个爹了!
张豪健陷入了无比的矛盾之中,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是老子张正国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虽说自己很早就想单飞,但是在鸟笼子里面呆惯了,即便还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能力了。这次是张豪健第一次面临的人生抉择,他感觉外面的世界很好,跟何静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会很幸福。可是,他心里又在不住地嘀咕,自己这些年一直跟老爹要钱,自己就靠这点工资,根本不够花,如果真的老爹断了他的财源,他一没房子,二没存款,两人就此过上艰辛的生活,甚至下班找几个哥们喝喝酒,打打牌的零花钱都不够。
这几天上班张豪健无精打采,有时何静喊他他都没有听见。何静也看出了他心里有事情,只是不愿告诉自己,她也不便问,害怕问了惹张豪健生气。
不过何静有个高兴地事情要告诉张豪健,她想晚上到宿舍去后,好好地做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当面告诉他,让他高兴一下。
其实何静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例假了,不过没有像那么多的电视剧那样,早孕反应都那么明显,她便去药房买了妊娠试纸条,自己偷偷跑到厕所里面亲自检查,结果果然是阳性,她不禁有点激动也有点喜悦。但是还是镇静的从洗手间出来,对张豪健只字未提,想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今天他早早的出来,就去市场买了张豪健喜欢吃的各种食材,回到宿舍后,就急急忙忙地择菜,洗菜,切肉,生火……一通忙碌,准备了一桌丰盛而又精致的晚餐。可以说是色泽营养搭配合理,清炒凉拌煲汤俱全,闻起来更是让人忍耐不住。
张豪健处理完了最后几个病人,就赶回来了。见何静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忍不住就抓起一块排骨往嘴里送去。何静自然不会说什么,看见张豪健喜欢,反而心花怒放。
两人一人喝了半杯红酒,张豪健见何静今天容光焕发,心情如此好,憋着的话也不想说,但是他想到如果这样下去自己跟何静反而越陷越深,将来老爹肯定会强加阻挠,反而更会伤了她,所以还是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
“静静,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何静放下酒杯,笑了笑,道:“我见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我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呢!”
张豪健听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情,不觉好奇的问道:“噢,那么你先说,你有什么事情呢?”
何静微微笑道:“既然你不高兴,就你先说吧!”何静本以为先让张豪健说出自己这几天的心事,然后安慰他,再告诉她自己怀孕的喜事,这样就会让张豪健心情好起来,所以她执意要张豪健先说。
张豪健放下碗筷,沉吟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来,说道:“静静,我们分手吧。”
何静听了这句话的时候,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手中的筷子也摔在碗里,她实在不会想到张豪健对她说的一件事情竟是分手!目光呆呆的望着张豪健,泪水从脸颊划过。
张豪健有点后悔这个时候说这么一件事情,想劝劝何静,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何静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一言不发,没有一句祈求,没有一句抱怨,甚至没有一声哭声,只是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此时她在想,祈求也没有用的,他们张家家大业大,祈求只会让他们看不起,抱怨也是没有用的,人家本来就是利用你来对付秦箫,现在目的达到了,就不会再有利用价值了,跟你玩玩,何必当真?
张豪健注视着何静,等待着她可能的任何反应。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何静没有任何吵闹,哭泣,而是擦了擦眼眶的泪水,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从张豪健的背后走过,目光呆滞地朝门外走去。
张豪健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站起,看着她走过自己身旁,看着她走出门外,却一声也不敢吭,好像这个弱小的女子身上有会时刻迸发的小宇宙。
过了半晌,张豪健才恍然清醒,猛地拿起半瓶酒,咕咚咕咚喝了数口,然后奔向何静的宿舍房间。
不过门锁着,从外面看,灯也关着,敲门也无人回应,张豪健无计可施,只好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