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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醒来,秦伟就发现,刘文青早就提着自己的暖瓶回去了。于是自己也赶紧洗漱,啃了几口干粮,就去了礼堂,果然在礼堂外面就听到刘文青在那开嗓子呢。
下午时候,学校的学生就逐渐返校了,两三点钟,许建华和张正国也回来了,而秦伟和刘文青也排练完了各自回宿舍了。见到许张二人,秦伟首先关心的是许建华给自己捎干粮没有,于是他仔细找寻了一圈,果然看到了自己鼓鼓的干粮袋子,这才放心。
此时,宿舍的其他同学还没来,许建华却突然起身,对秦伟说道:
“秦伟,说实话,昨晚你是不是有什么斩获啊?”
秦伟纳闷,张正国也竖起耳朵,很关心地听着,还问许建华道:“建华,你说什么?什么斩获?”
许建华笑道:“正国,我没问你,我问秦伟呢,他昨晚可定是把刘文青领到咱宿舍来了!”
秦伟不禁纳闷了,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许建华从秦伟的枕头上慢慢的拎起一根长头发来,说道:“看,这根头发,不会咱们宿舍的人的吧,而这次整个学校,估计也只有你跟刘文青留下来排练,不是她的会是谁的?”
秦伟知道瞒不过去了,心下懊悔当初就不该让刘文青进来,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他还是解释道:
“刘文青是晚上害怕,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就让她进来呆了一个晚上。”
张正国本来正忙着收拾干粮,一听这个也停下手中的活,关注到这边,许建华接着笑嘻嘻地问道:
“一个晚上,你有没有跟她做什么?……”
秦伟听了这话,恼怒道:“胡说,哪有?我这要有你们这胆量就好了。”
许建华一想也对,以秦伟的胆子,绝对不敢这么来的,于是又低声笑嘻嘻地问道:
“亲她呢?”
秦伟摇了摇头。
“抱她?”
秦伟接着摇头。
许建华着急道:“那拉手总该有吧?”
秦箫也不耐烦了,说道:“我说建华你满脑子整天就想这个啊!我干嘛拉人家手啊!”
许建华也觉得没趣,就不再问了,而一旁的张正国却是狠狠地把布袋摔在门口,拿起脸盆到洗手间去了。
可是事情说来也怪,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周一,秦伟跟刘文青一起过夜的事情却不胫而走,顿时成了全校热议的话题。这种事情,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但是那个时候却是极其严重,要是在特殊时期十年之中,有可能会被批斗。好在现在已经改天换地,没有以前那种捕风捉影了,但是无论是谁,也逃不出社会环境对人格的塑造,别人的口水总是难以回避的。
其实这时,秦伟和刘文青还在公社演出,演出相当成功,节目受到了全场精彩的掌声,而当时,比秦伟大几岁的王军也在场,看到了他们表演的现代京剧曲目如此精彩,也是暗自佩服。
表演结束后,是全公社各级领导要来后台慰问演出人员,于是亲切地和秦伟刘文青等人握手致意。王军也在领导班子之列,为首的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干部,还亲自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还跟他们说,这次演出是全公社各个单位组织的,每个单位只有一到两个节目,所以这次演出的节目,也将汇总后评选并颁奖,如果获奖,日后会把奖杯送过去。
秦伟和刘文青晚上回来的时候,周围的同学的议论和指点才让他们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刚进学校的时候,他们文艺宣传队的演员还没有卸妆,被人关注也是正常的。但是即便回归正常生活后,好像自己还是被隔离者,这时二人才感觉出怪异莫名。
但是秦伟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第二天早上,就去找刘文青,而刘文青却假装不认识,根本不跟秦伟说话,秦伟也明白,在这风口浪尖,他们再交往只会惹人更加笑话自己。
但是这要是秦箫,如果觉得有必要的话(注意是有必要的情况下,没必要他才懒得做),肯定会顶着硬来,周围人越是笑话他,他反而越得意,越去做这件事情,秦箫平时用心理学的术语称自己的做法为“系统脱敏疗法”。说白了就是让人天天接触他不愿接触的东西,慢慢地去适应它,而不是躲避他。
对于秦伟和刘文青来说,这种方法并非行不通,这个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有效果,见到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会怀疑期初的想法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但是秦伟跟刘文青根本还不懂得这些法则,因而,他们选择了躲避,就是不让人看到他们有交集,这些短时间虽然有效,但是却不能改变别人长久以来的观点。——当然前提是这件事情必须得考虑到公众的感官的情况下,而对于那些持“走自己的路当别人瞎掰去吧”观点的人,就完全不是事儿了。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校方也已经知晓,教导处便亲自将二人叫来,仔细了解情况。秦伟觉得这事情自己跟刘文青光明磊落,也就坦然说了。而教导处单独问刘文青的时候,虽说她有点扭捏,甚至是耻辱,但是最后也是拐弯抹角地说出了实情。此时教导处犯难了,于是就申报了校长。
学校按照校规的话,是可以将其定性为败坏学校秩序甚至是社会风气的,但是班主任宋老师极力担保,说秦伟刘文青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只是初步决定给予警告和留校观察的处分,并打算于下周升旗仪式的时候通报各班。
但是事情刚刚尘埃落定,却又生了枝节,就是学校负责看守的大爷曾经在当晚发现二人一同下山,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这件事情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秦伟和刘文青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他们每天都要守着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即便是原来最要好的同学朋友,现在也唯恐避之不及。刘文青除了上次去答复教导处的问话,这几天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包括来找她几次的秦伟。她已经绝望,甚至有的时候想到了自杀来了解这纠纷,但是想到自己还有父母,有没了勇气。
而且,刘文青扪心自问,自己也十分喜欢秦伟,要不然秦伟介绍她去汇演的时候,她不会欣然同意,但是此时,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走到近前说一句话,这种感觉简直就是煎熬,而且,也不知道周末放学后,他们还能不能再一起回家。
果然,又到了周末,不过秦伟找了几次刘文青,都得不到一句回答,这次他决定,为了不让同学再在周围嚼舌头,自己晚些时候走,先让张正国和许建华送刘文青回去,然后自己独自回家。
于是许建华和张正国就跟刘文青一起出了校门。其实刘文青是多么希望这个时候秦伟能一起也跟过来,她在心中对秦伟说,你怎么这么傻,我上学期间不理你,还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而放学回家是早就订好了的,旁人也说不着什么啊,你怎么又躲了去了呢?
但是这些心中的算盘,秦伟怎么知道,秦伟以为的是刘文青这个时候一定十分憎恨他,所以才不愿再跟秦为交往,于是秦伟也就选择了自己独自回家。
然而,不一会儿,许建华却又回来了,秦伟不禁纳闷,玩门外望了望,许建华说道:
“甭看了,刘文青早回去了,我是跟他们俩说有点东西忘了拿,折回来的,让张正国送刘文青回去吧。”
秦伟见许建华这么说,也就又年蔫下了头,许建华却坐到他旁边说道:“怎么还不走?”
秦伟说道:“在等会吧,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了,我还是等学生都走干净了再自己走吧,现在我哪怕见到一个同学都害怕得紧,何况刘文青还是个女生。”
许建华不禁懊恼道:“这时候你还替别人着想,不过也是我的错,我不该发现了那头发就立即揭穿你,肯定是谁听到了给散播出去了。”
秦伟苦笑道:“爱谁谁,反正已经这样了。”
许建华终于忍耐不住了,说道:“秦伟,我有件事情跟你说。”
秦伟还是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许建华小声道:“其实,我本来以为也是有人头听见说出去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事情就是张正国说出去的。”
秦伟立刻正色道:“你怎么知道的?”
许建华道:“本来我就纳闷,我知道我没说,而又传出去了,我就怀疑是张正国,不过也没证据,但是昨日,我看见他跟咱们学校负责看守的大爷说长道短了好一会,还递给他几包烟,我就十分肯定了。”
秦伟道:“别瞎说,送几包烟就肯定啊?”
许建华瞪大了眼睛道:“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看守的大爷已经把你跟刘文青上周六晚上外出一个小时的事情跟学校汇报了,学校又要重新考虑给你们俩的处分,估计这次很难办了。”
秦伟这时已经是完全崩溃了,一把抱住桌上的书本,默默顶着前方不再言语。许建华看着也可怜,但是接着道:
“秦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爹跟我说过,你们秦家跟张家以前有写纠葛,但是特殊时期之后,就没人再提,但是不等于没有。而且,我听我爹说,我们家以前也好像得罪过张家,那事情也跟你们秦家有关,好像是我的一个姑奶奶,跟你们家的一个少爷私奔了,而我姑奶奶是跟张家的人订了亲的,私奔那天就是她过门的前一天晚上!”
秦伟顿时又疑惑起来,许建华接着说道:“所以,我一直防着张正国这小子,没想到你却这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