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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凌烟还在床上,赵越瑶进来后便急忙下了床向赵越瑶行礼。
“起来吧。”赵越瑶没有情绪地说,目光却不断在这屋子里探究。
凌烟安静地站在一边,赵越瑶不说话,她也不出声。
陆清容的视线落到凌烟身上,端详了几眼后,道:“早前我就听闻城主的宫里藏了个美若天仙的佳人,想必眼前这位姑娘便是了。昨日我还想着若有机会我定要拜见凌小姐一面,没想到今日便在这遇上了。幸会之至。”
凌烟一怔,她望向陆清容,莫名地感到了几分不自在。究其原因——她总觉得眼前这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姑娘过奖了。倒是姑娘你,不知你面纱下藏着的是何等的美貌。”凌烟说。
陆清容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弯成了两道勾人的月牙:“凌小姐谬赞了。小女子容貌丑陋,倾国倾城更是不敢当。用这面纱遮住脸,不过是免得他人看了我的样子而受到惊吓。”
“烟儿,方才丹阳殿有刺客闯入,侍卫们一路追着到了荣月轩。我问你,你可否瞧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赵越瑶在屋子里来回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凌烟愣了一下,一副茫然惊讶的样子:“哦?竟有这等大胆的贼,歪主意都打到城主的头上来了?”
赵越瑶面上没说什么,只是淡然地凝视着她。
凌烟又道:“这荣月轩就烟儿和秋蕊两人,今夜我未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城主说她往这里逃窜,许是她藏匿在了它处,或是逃走了。”
“秋夜凉如水,凌姑娘只着这么一件单衣,不冷吗?”又是陆清容。
“之前我已歇下,所以才只着了一件单衣。城主来了,我未来得及穿上外衣。”凌烟解释。
只有秋蕊晓得凌烟是因为外衣上沾了血,无暇换衣才匆匆脱去衣裳假装睡了,她急忙道:“是奴婢的疏忽,我这就为小姐去拿衣裳。”
“哦……”陆清容这一声的尾音拖得格外的长,仿佛她知晓了凌烟要隐瞒的事,那一个字里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凌烟下意识地心虚起来,手心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此刻她觉得,这最难对付的人不是赵越瑶,反倒是这个素未谋面的蒙面女子。
雪梅看不过陆清容的多管闲事,小声嘀咕:“方才某些人穿得比凌小姐还少,怎么就不嫌凉?”
“好了。”赵越瑶略显恼意的两个字止住了这场暗波涌动的谈话。她走到凌烟面前,眼眸中透着冰冷的锋利感,“烟儿,我再问你一次,当真未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凌烟从容不迫地答道:“烟儿说得句句属实。”
“那便奇了怪了。陆小姐说那刺客中了她的*香,不过多时便会体力尽失。按照药力发作的时间,刺客此刻定然已昏厥。为何兰心与侍卫在这附近搜寻了这么久还未有结果?”赵越瑶处事冷静,她既然心中有疑惑,断然不会只相信凌烟的一面之词。
秋蕊的心跳动得厉害,背上早已是冷汗涔涔,赵越瑶这般精明的人,小姐怕不是她的对手。事情恐是要败露了。
凌烟还未作答,陆清容倒说:“城主,这小贼的事因我而起,若非我一时大意放过了她,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
“是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让人溜进了殿里。与陆小姐无关。”
“城主不必自揽责任,若你想捉到贼,我想我可以帮这个忙。”陆清容双眸微微眯起,眼尾上翘,收起了大半的妖娆与妩媚。
赵越瑶不自觉地望向她:“是么?”
陆清容看似悠闲地在屋里徘徊,不经意间踱步到了凌烟的床边。
凌烟紧抿起唇,眉头锁起,戏演得再好,仍是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心底的心虚。
“我与刺客交过手,她近身时我在她身上下了*香。*香是陆家特制的一种迷药,我对那味道自然熟悉敏感。”
赵越瑶领会她话中的意思:“陆小姐是说你可以通过*香的气味追寻到刺客的下落?”
陆清容笑了一下:“诚然,我对*香的味道熟悉,但是我毕竟不是嗅觉灵敏的猎犬,还无法循着味道追踪人的下落。至多我也只能判定这屋子中是否留有*香的味道。若没有,便代表小贼并未到过这里;若有——”陆清容的目光悠悠地转向凌烟,别有深意,“城主怕是要与凌小姐好好谈谈了。”
赵越瑶冷淡地瞧了一眼凌烟,不动声色。
“城主?”陆清容想赵越瑶应该还是顾及到凌烟的感受的,否则不会犹豫。
凌烟抬起头,表情了了地望着赵越瑶,一副淡然无畏的样子:“烟儿这里并未闯进过其他人,城主若是不放心,让陆姑娘检查便是。”
“那就劳烦陆小姐了。”赵越瑶微扬着下巴,冷淡地不看凌烟一眼。
陆清容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们,向床边踱去:“方才我从门口进来,并未嗅到*香的气味。”
凌烟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可陆清容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悬起——“只是我总觉得这床榻周边有些异样。”
赵越瑶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刺向凌烟。
凌烟的手曲握成拳,指尖用力地戳着掌心,指节泛白,唯有这样才能克制住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陆清容双眉眉梢向上扬起,薄纱下的唇角也浮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不过瞬间,她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有了片刻的僵硬,妖冶的眼眸里瞳孔收缩。她侧过脸,懒散的目光落到床榻上的被褥上。
旋即,赵越瑶的注意力也随着陆清容的目光转移到了床上:“陆小姐,难道刺客就在……”
陆清容启唇:“城主想多了,是我一时错将凌小姐床榻上的幽香认作了*香。”
赵越瑶拢起的眉头透露了她的不满与失望。
“凌小姐闺中的幽香如此迷人心魂,难怪城主会将你藏于这深宫之中。”陆清容站直身子,走到赵越瑶身边,欠了欠身,“清容有愧城主的嘱托,未能将刺客找出来。”
赵越瑶冷笑了一下,僵着脸,脸色极为难看:“并非陆小姐的错。捉拿刺客的事交给侍卫们即可。”
凌烟暗自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
“天色不早了,陆小姐还是回去歇息吧。”赵越瑶说,“烟儿,你也早些休息,今夜我会派人守在荣月轩。”
“是。”
“雪梅,我们走。”赵越瑶衣袖一挥,头也不回地离去。
凌烟恭敬地低着头,等待众人的离去。人逐渐离去,陆清容是最后一个走的。路经凌烟身边时,她在凌烟耳边轻声说:“有血腥味的被褥是不能再睡了。”话落,她瞧了一眼还在散出袅袅青烟的香炉,眉眼间却是冷的。
凌烟一惊,倏地望向陆清容,鼻尖却只闻得一阵冷香,蓦然间陆清容吝啬地只留给她了一个背影。
陆清容经过庭院,嗅觉敏锐的她仍是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沉香味。凌烟既然愿意冒着风险在赵越瑶面前撒谎,只为救那倔强的贼,她一个外人又何须多此一举——戳穿凌烟的谎言?
不过凌烟也只能帮小贼一时,毕竟这青城里处处是赵越瑶的眼线与陷阱,偷东西的毛贼能否逃出生天全看她的造化了。
“小姐……”待人都走光了,秋蕊当即就瘫在了地上。
凌烟虽不似秋蕊那样胆小,可也是被陆清容吓出了一身冷汗:“没事了,秋蕊你快起来。”
秋蕊后怕得差点掉眼泪:“真后悔将那人藏起来。若是一开始就将她交到城主手上,哪还用得着受这样的怕?说不定城主还会打赏我们。”
凌烟对她的话不屑一顾,只是淡淡地说道:“去把那人扶到我床上,她流了那么多血,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危在旦夕。”
秋蕊有些生气:“小姐你还有这闲工夫担心别人?你可知道,方才事情若是败露了,我们的小命可要丢了。”
凌烟说:“不会,城主绝不会杀我们。”
“小姐,你莫要以为城主宠爱你就会永远无条件地包容你。”秋蕊对凌烟执意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贼心存不满,只不过凌烟是她的主子,她唯有服从。
凌烟琥珀色的眸子里如清水般明澈:“是我自己的主意要救她,这与城主宠不宠爱我毫无干系。即便今日事情败露,城主要杀我,我仍不会后悔救那人一命。”
秋蕊无声地叹气,也罢,事已至此,还是赶紧将人从床下拖出来为好,否则人一死,这荣月轩埋都没地方埋。
两个弱女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昏迷的沈霜照从床下弄出来。沈霜照面容惨淡,血色尽失,口中隐隐发出痛苦的声音。
凌烟将沈霜照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她单薄的身子艰难地支撑着:“秋蕊,快把被子掀开,好腾出位子让她躺上去。”
秋蕊依言掀开了被子,却被凌烟那身沾血的外衫吓得半死。
“当时情况危急,我脱了外衫就把它藏在了被子里。”凌烟解释。陆清容早已察觉到了被褥中外衫上的血腥味,可她未在赵越瑶面前将事情戳穿,反倒是放了自己一马,这又是为何?
“小姐?”秋蕊轻轻唤了唤失神的凌烟。
凌烟这才回过神,道:“秋蕊过来帮我一把,小心些,莫要压着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