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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是妄为人女!妄为□□!妄为人母!”霍光“哐”的一声推开大门,冲了进来,指着呆坐着的母女俩大骂。
宽大的袍袖挥舞着,像是要将怒气挥洒殆尽。
霍绾君想,父亲真是被气到了,连官服都没有换。
霍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起身施礼,问:“家主何出此言?”
“你和你弟弟二人是打算不放过你的父母和兄长了吗?为了身外之物,你竟然如此薄情,我真是错看了你,”霍光恶毒的话,像是石块一般投掷了出去。
霍夫人没有说话。
看着那张白胖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霍光更加生气,大喝:“我早告诫过你们,不要搭太子的船,结果你弟弟要去太子府任职,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和岳丈赌气,竟然连孩子都不顾了,将家中陪嫁来的奴婢都赶了回去,你没有见到禹哥在哭闹吗?伺候他多年的乳母和侍女也被撵走,你真是忍心。”
若是往常的霍夫人一定会匍匐在地上,脱下外袍,卸去钗环,向夫君解释,以证清白。
今日,霍夫人和霍绾君都没有说话,淡淡的极为平静地看着霍光,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霍绾君已经被母亲训诫过:“小娘子就好好在家里做好小娘子,母亲不会丢下你和弟弟不管。”
她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吱声。
霍光见霍夫人不说话,又将怒火洒向了坐在一旁的霍绾君:“你不是给皇上说做了什么梦吗?哼,皇上搭理过你吗?你这样的孩子,就是生来招惹灾祸的。”
霍绾君也不说话。
霍光一向沉着冷静,以讲规矩自持,如今这样子已经与平时大不同。
父亲有些……有些发疯。
见近来张牙舞爪的女儿都不说话,他觉得算是将这母女二人震慑住了,自打小显失踪之后,霍光没有心思关注家里的后宅,不料,这后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不配做霍家的主母,霍光的眼前就闪过小显那娇俏慧黠的脸,真是天妒红颜,他的小显究竟去了那里?
虽然已经过了正旦,春天就快要来了,但冬夜的风还是很大,吹过屋宇,吹过庭院,到处都发出“呜呜”的声响,这声音和霍光愤怒过后凄凉的心很贴近。
霍夫人也像是被这“呜呜”声惊醒,她轻声地说:“夫君,你我结发近十载,没料到让夫君失望如此,既然在夫君眼中,我就是个不孝失德之人。不如……你我和离吧。”
这句话就像是冬夜里的炸雷。
将霍光和霍绾君都炸焦了。
什么,这一世,母亲竟然提出要和父亲和离,她和弟弟可是嫡子嫡女,难道要留在霍家和母亲分开吗?
“……”霍绾君用眼神控诉着母亲,不是才说一定会护着她和弟弟的吗?
“好,好,好得很,你们东闾家的女儿,夫主想说都说不得了吗?”霍光怒极反笑。
他一直觉得妻子愚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愚笨,不管外界变迁,内心只遵守着一些固执的道理。
这些道理都记载在书上,都是品德高尚的君子督促后人更加高尚的话。
妻子偏偏扼要惟吾德馨一番,既然如此,他和小显也就成全了她。
他给予了妻子该有的尊重,每日到妻子的院子里来进夕食,大事小事和妻子说一声,每隔十日在妻子的院子里住,就像遵守仪式一般。
霍光自认为做的很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这个妻子提出要和离。
“东闾家的女儿并非个个都如同我一般,招惹家主的厌弃,”霍夫人淡淡地说。
霍光敏锐地听出了什么,这个肥胖的妻子是在嫉妒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向冠冕堂皇的妻子也终于忍不住要说出压在心底的嫉妒了吗?
霍光讥讽地瞧着霍夫人。
“家主已经将我认定是这样的人,想来已经对我失望至极,既然如此,我还是让贤的好,”霍夫人道。
“婚姻大事,结的是两姓之好,请夫人慎重,错了可没有回头路,”霍光甩了袖子去了新纳的姬妾的院子里。
这个话,让霍绾君在霍嬗面前学了许久。
“真是解恨呢,你若是不满意我,你去娶别人呀?”霍绾君解释着潜台词:“既然母亲和父亲要和离,那么父亲又有何资格来管东闾家的事呢?”
霍嬗叹息一声,“那你和你弟弟怎么办?”
“母亲……母亲说要将我两都带走,”霍绾君有些为难。
大汉和离双方,依旧可以来往,互相探视孩子,也有儿女跟着妻子的,只是……霍光现在身为奉车都尉,会愿意吗?
“你父亲会答应吗?”霍嬗问,母亲夏姬告诉他,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婶子那种人软糯惯了,突然拿定主意,只怕会坚持到底。
“父亲说母亲没有想清楚,走了,”霍绾君道。
若是母亲真的能将她和弟弟要走,她是愿意母亲和父亲和离的。
“若真是和离了,你还将我当妹妹看待吗?”霍绾君担心地问堂兄。
霍嬗一笑,“想什么呢?那是自然,到时候,冠军侯府可以罩着你们。”
霍绾君泪眼汪汪的,就说霍嬗比父亲还要可靠。
夏姬过来笑着道:“傻孩子,别担心了,你父亲不会和你母亲和离的。”
“为什么呀?”霍绾君止住了哭声,有些失望地问。
太子府里。
“看样子,胖头鱼很难如愿啊,”刘进斜躺在榻上。
榻上铺着虎皮褥子,厚厚的防寒潮,他一双小脚埋在长长的虎毛之中,看起来更加白得尊贵。
阿贤并不敢多瞧,皇孙披散着头发,脸上不再阴冷的时候,便是一个小仙童,浑身上下带着些许的仙气。
大汉的男男之风也颇为盛行,皇上有许多的男宠,而且大都都混了一官半职,有些还很得重用。
阿贤看着皇孙,有时候就想,若是皇孙登了基,不晓得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做皇后。
男人不像女子那么麻烦,只要不是阉人,做了皇帝的男宠,即使宠爱不再,依旧可以在朝堂上有所作为,在家中也有妻儿可享天伦之乐。
刘进道:“胖头鱼一定想不到,霍光为了小显,都不会和霍夫人和离。更何况霍夫人这样的主母还真难找,霍光再娶的夫人,能不能容下小显和霍禹还真是难说。”
阿贤点点头:“霍光现在还每日都去京兆尹府追问小显的下落,可见还未死心,若是和霍夫人和离了,小显可该怎么安置呢?”
人善被人欺啊,就是冲着霍夫人这么和善,霍光都会拖着不和霍夫人和离。
霍光果然就百般推诿,说婚事是死去的兄长和霍夫人的父亲定下的,如果就这样和离了,是不孝,也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兄长。
霍夫人从娘家追回来的嫁妆压根就没有解开绳索,就原样未动的锁在库房,等着和离的时候再搬走。
不管霍夫人如何坚持,霍光都不愿意和离,只是说霍夫人不够冷静,要她好好的想一想。
东闾正却是极力支持的,并且还串掇姐姐,已故的王太后还是先嫁给了金家,后来又入了太子府,做了景帝的美人,最后做了皇后、太后的呢。
说不定姐姐和离之后,会遇到更好的。
霍夫人软软地笑了笑,没有作声,只要能带着两个孩子好好度日,不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就好。
许是因为家中的奴婢不够用的缘故,又或许是新换的厨娘做不出合口味的菜。
东闾正每来一次霍家,都会觉得姐姐和外甥女廋了些许。
霍绾君每次见到舅舅,都会装模作样地问候一番外祖父和继外祖母的消息,东闾正还以为姐姐又教导出来了一个小小女君子,甚是担忧。
终于有一次,东闾正忍不住用话来挑逗:“竟是想不到外甥女这么牵挂父亲和继母。”
霍绾君见母亲挽着袖子,打算亲自下厨为舅舅添菜,方才吐露了心声:“其实,我就是喜欢听你说,他们究竟有多惨,别人还觉得我孝顺。”
“……”东闾正觉得自个真的重新估量一番这个憨外甥女了。
姐姐将陪嫁的奴婢们都赶回了东闾家,父亲气的要命,在床上躺了几日才好,又派人将奴婢们都赶回了霍家,还说姐姐应当懂得“长者赐,不敢辞”。
霍光都准备打开大门,迎接霍禹身边几个伺候惯了的乳母和侍女回家了,只是碍于,这些奴婢都是妻子的嫁妆,他不好出手罢了。
可是,霍夫人压根没有给任何人机会,而是,又派人将这群奴婢送还了东闾家,这一次,不是打发他们侍奉父亲和继母了,而是感谢父亲的厚赐,顺便将他们转赠了弟弟。
东闾正哭笑不得,也只好按照“长者赐,不敢辞”的古训将人接了下来。
这次前家主气的拍床,大骂:“看着老实,实际上是个暗里藏奸的。”
尤其是听说霍绾君的那句话,阿丘和阿丘的母亲在照料小显生的霍禹,前家主更是觉得,这里面必有阴谋,是针对小显的唯一一点骨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