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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晋之原本打算去看看这小灰毛球的,结果被肴挡住了。
沈晋之会意不动,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可以掉以轻心的地方,哪怕它绿林山水看似样样都好,谁知道这绿林山水是不是能要人命呢,别说是活物了。
那小毛球倒是十分可怜,又向前滚了滚,满身是一些细碎的叶子,呜呜地叫唤两声,可惜它身前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不过这一点沈晋之倒是有点疑惑。
沈大公子从前干的混账事一样不少,但是肴这性子倒是也对这小毛球不买账啊,说起来……那日在一灵隐径的时候,肴其实……根本不在乎萧雪薇的生死,也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吧。
他心下一动,又觉得哪里十分古怪。
小毛球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叫得愈发凄凄惨惨,软软绵绵,沈晋之也终于从那一团毛球里找到两只晶亮亮的小眼睛,原来眼睛是睁得开的,看上去还挺有精神的,和那小可怜样似得毛发就不太一样。
沈晋之对此更加防备了,又打量了半天,才觉得这大概是一只猫类的幼崽,不过两只耳朵很大,若是仔细看看便知道这小东西的面相十分甜美可爱,可惜现在灰扑扑的一团,除了可怜就是可怜。
两个显然对此无动于衷的少年静静地看着它,面无表情。
小毛球心里有点怵,但是见两个人虽然不主动靠近它,但是似乎也不是特别防备它,于是舔舔小爪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伏着头,示意自己的臣服。
两个人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它。
小毛球的脚步一僵,不知为何这两个人虽然灵力十分弱小,但是……它偷偷打量了对面那个相貌完美的少年一眼,心中更怵了。
小毛球下定决定,又向前面摇摇晃晃走了两步,走两步舔一下自己的小爪子,小爪子疼得可受不了了,小毛球心里可委屈了,对面两个人别说是抱抱了,连笑笑都没有。
小毛球好想哭唧唧啊。
但是不行,小毛球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错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下个店啦,于是又可可怜怜地向前晃了两步。
两人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它。
于是小毛球就真的哭唧唧了。
强大的灵力忽然震荡在树林之中,连沈晋之都察觉得到这灵力有多么强大,可是这些灵力全然是散开的,毫无攻击力,沈晋之很快就发现这强大灵力的来源于那只现在呜呜哭叫的小东西。
“……它怎么这么怂?”沈晋之转过头看着肴。
肴点了点头,身负如此强大灵力的……这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小东西,只是在非常认真地……哭而已。
“……”
小毛球听了以后哭得更伤心了!
还是终于沈晋之受不了了,这灵力震荡虽然没有攻击力,可是时间长了沈晋之还是会觉得有些难受,类似于有些晕车的感觉,只好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这个小东西。
有点温热,嗯……是十分温软的触感。
小毛球瞅见有人理它了,于是非常懂得见好就收,抽了抽鼻子,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沈晋之的手指。
沈大公子面无表情地心下一软。
毛球果真是天生讨人欢喜的东西。
小毛球见哭闹有了作用,又偷偷瞅了一眼那个离得远一点的人,虽然那个人的气息给予它十分不妙的感觉,但是就选择契约者来说它还是更倾向于对面那个强大一些的。
于是沈晋之面无表情心下一软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面前这只可可怜怜、凄凄惨惨的小毛球嫌弃了。
小毛球向肴的方向又轻轻呜叫了两声,果然成功地将那少年吸引了过来。
那少年扫了它一眼,微微地笑了笑。
虽然品种不同,但是小毛球也觉得面前这个人真是好看得没法看了,满心期待,眼睛晶晶亮。
于是这个好看的没法看的少年温柔道:“说起来……我都好久不沾荤腥了呢,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啊。”
沈公子见了肴的笑容,心又硬了起来,凉凉地扫了一眼小毛球,显然是在看它全身有几两肉,够不够塞牙缝。
小毛球瑟缩了一下,又想哭……但是很好,它忍住了,于是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它开始全心全意讨好面前这个不是那么厉害的小伙子了。
肴又笑了笑,“唔……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贸贸然吃了也不好了,况且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被评价一点也不好吃的小毛球觉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了。
委屈地又想要哭唧唧了qaq。
沈晋之自然此时也看懂了小毛球显然极有灵气,全然看得懂他与肴的一唱一和,只觉得新奇,他见过有灵气的小东西不少,譬如上次坐的那只李言枫的鹤就十分的仙气,可是这和那只鹤不同,它未免太通人性了一点。
既然坐拥如此强大的灵力,可是偏偏是个怂得不行的小哭包,好像轻轻一戳都能让那水汪汪的眼珠子掉下几滴眼泪来,沈晋之不知道为何胆子就大起来,也不嫌这小毛球脏了,把它托到怀里,顺了顺毛。
虽然面前这个弱鸡了一点,但是还是能用的。
小哭包蹭了蹭沈晋之,撒娇地又呜呜叫了两声。
沈晋之被蹭得有点心软,瞄了一眼肴,肴却看着小哭包。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肴定了一会儿,大概是想了想,然后似乎有了定论:“是只狐狸。”
“狐狸?”沈晋之摸了摸小毛球薄而大的耳朵,“什么狐狸长得这么怪模怪样的?”
被评价成不好吃的小哭包又被评价了怪模怪样,小哭包眼里又涌得泪汪汪的。
“似乎是只蒲耳狐,”肴笑了笑,“和一般狐狸不大一样,我也不大识得,只是恰好从前有个师姐养过一只,那只是我们那儿通俗的叫法罢了,具体我也说不好。”
沈晋之轻轻摸了摸小哭包的头,觉得这小哭包还是有点可爱的。
小哭包在沈晋之怀里舔了舔爪子,又把肉爪子伸出来要沈晋之看。
沈晋之自然没看懂,不过柔软的肉爪子显然捏着很舒服……就是有点脏。
“这里可是破灵塔啊,”沈晋之喃喃道,“这么恐怖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小玩意儿,活得下来吗,不是说这里全是妖魔鬼魅,这么弱小的小东西要是真的待在这里,得活了多少年,怎么还这么小……它有妈没啊,肯定有吧……”
沈晋之说到这里又是一惊,这小哭包虽然怂,但是灵气却如此强大,况且它这样小,定然是有母亲的吧,那它的母亲定然强得不行了。
肴摇了摇头,“不一定……这只狐狸,像是被下了诅咒。”
沈晋之探出灵力感受一下,什么都没感受到……
“什么诅咒?”
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哭包的头,道:“似乎就是……长不大的诅咒。”
“长不大?”沈晋之有些奇怪,“那这小玩意真的有可能活了很多年了?那怎么还是这么怂,不长身子脑子也不长吗?”
不长脑子……再中一枪的小哭包。
“这里也很安静。”肴觉得他们现在大概就位于树林深处的地方,但是这里很安静,安静到似乎也是没有生灵似的安静。
沈晋之明白肴的意思,不管这里看起来多么正常,多么平稳和谐,但是这里肯定也不会是真的什么普通的树林。
“我们走走看。”肴想了想,手中拿出一包粉末,“我现在没有神识了,所以拿这个做标记,省的迷路了。”
沈晋之应了声,走在少年的背后。
虽然和肴的重逢让他很高兴,也意识到虽然相处不过那么短短的时日,但是肴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比他想象中高出很多了,甚至有些偏离出他的控制,但是肴这段日子以来,总觉得变了些,虽然还是从前那样温和的样子,但是……在各种各样的行动上,肴已经在拥有主动的意识了。
从前的时候,他似乎只在意沈晋之的想法,不过也可能是目前情形实在是危及,像从来在紫霞山上的时候,比肴厉害的人几乎没有,而到了一灵隐径……以及破灵塔的时候。
肴不管在他面前如何温和温柔,都已经有意无意地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了。
这种气息让……沈晋之觉得有些不舒服,也不能说多么不舒服,只是觉得很违和感,更何况他现在心里已经有鬼了,不是那么纯粹的……想法了。
小哭包动了动,把沈晋之从想法中拉了出来。
“乖。”沈晋之安抚了一下小哭包,但是小哭包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啊,它是要来结契的啊,虽然……虽然抱抱很舒服,但是结契是最最重要的事儿啊。
于是小哭包又坚定不移地举起了爪子。
沈晋之皱了皱眉,把小哭包的爪子按了下去。
小哭包坚定不移地又举了起来。
再按。
再举。
“……”
这什么毛病啊,沈晋之皱了皱眉,想想大概是活了太多年的东西可能有什么怪癖,于是直接放着它不管了。
小哭包举着爪子,对方和它显然一点心意相通都没有。
它委委屈屈地举了一会,举累了就只好把爪子放下来,轻轻舔了舔。
真是太蠢了!
沈晋之浑然不知又被一个小怂包鄙视。
沈晋之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肴瞥了一眼小哭包,嘴角还带着亲切的若有若无的笑。
小哭包只好默默地舔爪爪。
树林很大,望不到头,沈晋之虽然有肴在边上安心很多,但是还是不自觉地在打量起这座树林。
树林里的树并不遮天蔽日,看上去并不算是年纪十分古老,沈晋之想若这里真是破灵塔,那至少是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可是这小哭包却被下了不能长大的诅咒,那么这树林会不会也被下了不会成长的术法呢。
这里也的确太过安静了。
沈晋之想,安静地几乎不像是树林该有的样子,和那些书上常见的一样,这里除了一个小哭包,看上去并没有别的生灵,连蛇鸟虫鼠都没有,这是绝对不正常的。
还有……太阳。
沈晋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太阳大概的位置。
他们已经快走了一个时辰了,太阳的位置从始至终并没有动过。
看来这不是真正的太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前面的肴忽然停住了脚步,沈晋之知道大概是有什么发现了,探出头望去。
并没有出口,但是有一间屋子。
这诡异的深林里,竟然有一间十分古朴的茅屋。
不仅有茅屋,还有一块地,用小篱笆围着。
小哭包望见茅屋,兴奋地呜呜叫了两声,二人看不懂它是哭是笑,只觉得这屋子定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两个人加大了戒备,向着那屋子走去。
说是很古朴的茅屋,的确是最为简陋的茅屋不过了,屋子上有一块再简陋不过的牌匾,上面似乎有人拿着剑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
无人居。
这字真是难看,沈公子有点挑剔。
肴想了想,开口道:“可有前辈居于此地?”
久久无人应答。
肴向前虚虚一抓,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罢了,谁知那门什么禁忌都没有,一下子便开了。
没想到这茅屋虽然简陋,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锅碗瓢盆,灶台炉火什么都不缺的模样,简陋的灶台上甚至摆着极为精致的茶盏,茶盏里还有一汪碧水,盈盈可爱。
这一开沈晋之便觉得很古怪。
想了半天才惊觉。
这里实在是太像一个正常凡人的屋子了。
可是这正正是最不正常的事了。
沈晋之可不敢忘这里是修仙界,破灵塔。
肴看似很喜爱灶台上的那盏茶杯,拿起来似是要把玩一下。
变故突生。
“你来了。”
一个青年人温和的声音响彻在这间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