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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立在宗主府门前,苏瑶停却脚步,微微偏头望向江无尘,轻声地说。
“会的,到那时你来星玄宗报我的名字,谁都不敢拦你。”
江无尘望向苏瑶,咧开嘴无声的笑着。
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充满自信,那张看似稚嫩却又颇为俊气的脸上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镇定,温暖人心。
苏瑶傻傻的盯着江无尘,许久之后,她眯起了眼睛,回了江无尘一个满意的笑容。
江无尘心头颤了颤,并非是因为苏瑶的笑容过分的好看,而是这个笑容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和肯定。
那是北澜城苏烈的女儿,她何等身份,江无尘看起来不过是个毫无魂力可言的废人,有些疗伤治病的手段,却随时都可能死在任何人的手上,可苏瑶相信他的话,毫无条件的信任。
人生得三两知己便足矣,那种你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得到信任和鼓励的人,苏瑶是一个,柳絮也是一个,她们都深信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坚定不移。
苏瑶大步走进宗主府,上官燕与之并肩同行,江无尘紧随其后。
大宗阁上,那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案前,一身黑色长衫,挽起的发髻多少有几分凌乱,他颇有些慵懒的侍弄着桌上的茶具,将有客人登门,茶水已经泡上了。
“瑶儿拜见齐伯伯。”
“拜见大宗主!”
苏瑶和上官燕走上前去,齐齐躬身行礼,江无尘就站在二人身后,衣帽依旧遮着他的脸。
齐渊笑着抬头,目光直接落在了江无尘身上,片刻的弥留,凛然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稍纵即逝。
“苏丫头该不会是觉得我这星玄宗不够有趣?怎得才来两日就急着回去啦。”
齐渊示意苏瑶和上官燕坐下,二位姑娘也没拘束,纷纷落座。江无尘依旧立在那方寸之地,齐渊没理会他,他也没开口。
“齐伯伯说笑啦,星玄宗怎会无趣,瑶儿来齐伯伯这里是想求燕老爷爷疗伤的,虽然没见着燕老爷爷,但瑶儿在外门区却遇见了一位神医,折磨瑶儿多年的寒毒已经彻底排除了,所以瑶儿特来拜别齐伯伯,多谢这两日间的款待。”苏瑶奉茶相敬。
齐渊略微诧异,继而开怀大笑:“哦?想不到我星玄宗区区外门区,竟还有此等神人?”
“瑶儿今日顺便把这位神医给齐伯伯请来了。”苏瑶没有回头,却放下茶盏,起身拱手道:“多有叨扰,瑶儿这就下山了,齐伯伯勿要相送,这儿还有您的客人呐。”
苏瑶再次躬身行礼,继而转身却步,目光在江无尘那张被衣帽裹得严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大步朝大宗阁外走去。
上官燕瞥了江无尘一眼,若有所思,却也不曾开口,快步追了出去。
“代我向你爹爹问好!”齐渊高喊。
苏瑶没有回头,远远挥着手臂,渐渐从门框中淡去了身影。
阳光从大门外洒落,将两人的背影拉的越来越长……
“嘭!”
齐渊拂袖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大宗阁的大门应声闭合。
偌大的大宗阁上,一时间寂静无声,气氛越发森冷,壶口间缭绕着茶水的热气,整间大宗阁上泛起了齐渊的沏茶声。
江无尘摘下了衣帽,从容的走向案前,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齐渊的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了江无尘的脸上,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从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齐渊就抱过他,可以说齐渊是看着江无尘长大的。
尽管从江无尘进门的那一刻起,齐渊就确定了是他。可齐渊从未见过他如此精神抖擞的一面,往日里这个小家伙总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还有些腼腆,在旁人面前从不吭声,甚至有些怕人,总是躲着走。
“看来你在山下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齐渊释然的笑了笑,倚靠在背后,饶有兴致。
“三日后。”
江无尘放下茶盏,挑眉望向齐渊,凌厉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的避让,他敢于去直视齐渊的目光,这在整个星玄宗内,是唯独燕楚寒才敢做的事情,可江无尘做到了,并且眼神中射出的光芒,丝毫不弱于齐渊。
“我要去给他焚香。”
江无尘说完了后面的话,缓缓的靠在了背后。前天夜里,瀚冰城城主也是以同样的姿态坐在这把椅子上,和齐渊交谈。
“真是奇怪,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影子,他到底还是收你为徒了吗?”齐渊收敛了眸子里射出的厉芒,继而变得柔和。
“不想魂归九幽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尽管也没能如他的愿,他那种人想来也不会图个风光大葬,每年焚柱香也就够了,总得有个活着的人时常惦记着他。”江无尘倚靠在椅子上,收回视线,落在了案间。
“可他并没有教你怎么修炼。外门的事情我有耳闻,我不记得他有什么过硬的医术,他连个药师都不是,完全是因为你小的时候身子太弱,才把他逼成了一个连医书都翻烂了的无聊老头。”
齐渊微微叹息,脸上浮现出一丝神往,继而道:“真想不通他这样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也只是个如你般年岁的孩子。我以为他那样的人可能要在星玄宗里一直待到死都不会再离开了,可他几十年来唯独一次出山,便是把你带了回来。”
“所以我来,并不是为了打听我的身世,他并没有告诉你有关于我的任何事情。你们怀疑我有着神秘的背景,这个背景很可能会给星玄宗带来灾难,而你们不想留下我,却又不敢亲自动手杀我,因为你们担心我死在宗内,在这个世上早晚会有为我复仇的那个人出现,能重伤燕楚寒的人,也能轻易灭掉整个漠雪。”
江无尘说话间,齐渊的脸色变幻不断,从迷惑到震惊,再到释然和欣赏。
“你比我预料的还要聪慧,这是我的疏忽,你能有朝一日坐在这里和我对话,这是我从未料到的事情。那么你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