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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门口,路重庆跨坐在自行车上等着她,肩膀上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见晓玉远远地过来,脸上浮现欣喜笑意,待她走近了,又偏了偏脑袋示意,“上车。”
谌晓玉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其他的同学,犹豫着,心里琢磨,这是什么个情况。
“上来啊,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保证你喜欢。”路重庆神秘兮兮地说。
“你今天不是过生日,你哥邀请了同学来玩吗,其他人呢?”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就是邀请了你这个同学了嘛,我哥说了有其他人吗?快点,别磨蹭了。”路重庆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容里有点得意又有点调皮。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谌晓玉无奈,跳上了路重庆的自行车,“我们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路重庆卖力地踩着着车,沿着军区大院外的一溜高大围墙向东边骑去。
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天气晴好,天空是浅浅的蓝色,冷冽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
谌晓玉低了头,用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半个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打量着周围,忽闪着光芒。
她的心里正和这阳光一样,暖暖的,融融的,有着小小的感动的,不管怎么样,前世那份情意,依然埋藏在她的内心深处。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无限好咯喂,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无限好咯喂。。。。。。”
路重庆一边骑车一边乱七八糟地哼着歌,看得出他的心情颇为不错。
“听说,你答应了罗昕芳的堂姐,要离我远一点?”路重庆回过头问道,眼睛里潋滟着笑意。
“嗯。”谌晓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问,“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我嘛,有的是眼线。”路重庆语气里有着小小的得意,“对了,你既然答应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出来呢?”
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透着好奇也透着期待。
谌晓玉的心竟猛然疼了一下。
“那不是你哥跟我爸说让我来嘛,要不然我会来?”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地哼了一声。
路重庆沉默下来,闷着头骑了好长的一段路。
原本和谐快乐的气氛顿时没了。
谌晓玉默默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肩膀很宽,腰很细,颀长的身材,因为经常运动的关系,已经有了年轻男子健壮。
路重庆骑得十分用力,身上已经微微出汗,随着微风飘到谌晓玉的鼻端。
那是她多年以前熟悉的味道,青草般的清新又热气腾腾的汗意。
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弓起的背影,谌晓玉的眼睛酸酸的,几乎要流下眼泪。
这是她一直喜欢的人啊,虽然会花心,虽然不会有结果,可是哪个少女心里面没有爱过这样一个“坏”男孩呢?
她为什么就不能给原谅自己,给自己一点点的空间呢?
哪怕仅仅就是今天也好。
想着她又悄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一会儿就到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路重庆踩住了刹车,把车子停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到了。”
谌晓玉抬起眼睛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巷口横七竖八地摆着几辆自行车,两排破旧的房子,煤炉,七七八八的杂物,晾衣架上飘着“万国旗”,低矮的房屋,门口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正在聊天。
谌晓玉觉得奇怪,犹犹豫豫地看着路重庆。
路重庆也不说话,沉默着往里走,谌晓玉只得跟着他,两个人走到一间低矮的房屋前,路重庆站住了,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伸手拍了拍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叫着“老王爷爷,是我。我带了个朋友来看你了。”
谌晓玉疑惑地看着他,低声问道:“这是谁啊?”
路重庆“嘘”了一声,又轻轻扣了扣门,低叫“老王爷爷,是我。”
破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阳光从门缝间歇,投射到黑黢黢的屋里,金色的灰尘在阳光下细细的飞舞,门边站立着了清癯瘦削的老人,双目炯炯有神。
路重庆恭恭敬敬叫:“老王爷爷。这是我的同学谌晓玉,今天我特地带她来看看您。”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晓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然后,点了点头,把他们让进屋里。
谌晓玉环顾四周,只见屋里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床,床上堆着被褥,衣服,一张木桌,上面堆着锅碗瓢盆等杂物。
“这是老王爷爷。”路重庆说,“他是我的师傅。”
师傅?谌晓玉扬起眉毛,看着他,因为当着老人的面,没有问出声。
“是啊,我师傅。”路重庆肯定地说,他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纸包放在了那摇摇摆摆的木桌上。
“师傅,您看我这次找的这个瓶子怎么样?”路重庆一边说,一边将那个报纸包左一层右一层的拆开,露出里面一个润白色精致的小花瓶。
简陋破旧的小屋里,弥漫着一股长年不见阳光的霉馊味,四周围的墙上黄迹斑斑,石灰成片成片第脱落着,半挂在墙上,窗台上还滴滴答答漏着水,桌上还摆着吃剩下的饭菜,而那只花瓶就好像是污浊之中开出的一朵莲花,晶莹润白,细腻,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老人坐在桌前,从抽屉里窸窸窣窣地翻出了一个眼镜盒,拿出一只放大镜架在眼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花瓶,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他沉默地了看着,不时用粗糙的双手抚摩着瓶子,又翻过查看瓶底,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才放下那瓶子。
“老王爷爷,怎么样啊?”路重庆小心翼翼地问着,气儿都不敢大声喘。
老人蹙眉沉默着。
谌晓玉看着此情景,不由得跟着紧张着,其实她刚从路重庆拿出那只瓶子的一瞬间,看出了这件旧物,应该是一件好东西。
“你多少钱买回来的?”沉默了一会儿,老人问道。
“没花多少钱。”路重庆摸了摸脑袋,呵呵一笑,又撒娇似地说,“爷爷,你说啊,这次我买得怎么样啊?没错吧。”
谌晓玉在一旁看着舔了舔嘴唇,心里痒痒的。
老人瞥了瞥她,问道,“这个小姑娘,你说说呢。”
路重庆抬眼望着她。
谌晓玉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只花瓶,腼腆地笑了笑,轻言细语道,“爷爷,我说不好,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作品。”
这种胎质与釉色她以前在公司里经常见过,有着非常明显的特征
路重庆惊讶地看着谌晓玉,“咦,你也能看出来道道来啊,我光知道你喜欢淘这些旧东西。”
“嗯,她说的不错,民国的瓷器胎质细腻,釉面洁白润滑,有白玉般的效果,的确是民国瓷器的特征。”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年代不远,但是胜在做工细腻,造型雅致,倒也可以算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这样的花瓶,在去年的秋拍上要几十万呢。
谌晓玉差点冲口而出,还是忍住了。
她得时时刻刻提醒着自,不能犯这些穿越时空的错误。
路重庆长舒了一口气,“爷爷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他长腿一翘,双手枕头,脸上又恢复了顽皮的神情。
“爷爷,这瓶我孝敬给您吧,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您得收晓玉为徒。”想了一想,路重庆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