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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于琛大步从流光出来,却在上车的前一刻,顿住了脚步。
凌菲泪眼朦胧的小脸又无声无息地,出没在了他心里。
刚才,他究竟说了什么?!
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也明明知道,她现在需要自己的安慰。
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又是那些混账话?熨!
真是该死!
他猛地一抬脚,踢到车胎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保安立刻迎了上来,“先生,怎么了?睫”
“没事,”叶于琛挥了挥手,示意他没关系。
然后又抬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一扇小窗户。
现在,她在窗户后面,是不是,又在哭?
心里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就要抬步上楼,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生生停住。
这里.....,是流光。
她答应过自己,不要再见凌柏凡,可是今天却和自己说,要住在这里。
她接受不了孩子小产,接受不了自己的冷漠......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有她的骄傲,
而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甚至,除去骄傲,他还有惊怕......
她永远不知道,当她失去孩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是多么地害怕。
在他三十几年的生命力,从未害怕得那般彻底过。
失去孩子,那么下一个,是不是会彻底失去她?
所以,他远离,却又舍不得。
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罢了.....,等她冷静下来,再来接她回家,也不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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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党天蓝。”护士拿着通知单走进病房。
“有。”一身蓝白病号服的党天蓝抬头,气息有些不稳。
她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进来的小护士,投向那一扇冰冷的门口。
依旧没有人来。
照凌菲说的时间,叶承远应该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昨天没来,今天等到现在,仍旧没有。
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党天蓝,你的家属呢?”护士将手术知情书递到她面前,“家属签字。”
党天蓝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周遭的人都有家属陪护,有亲朋好友前来探病,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扯出一丝苦笑。
党天蓝,你真是活该。
仅剩的友谊,都被毁得一丝不剩了。
“签字啊!”小护士有些不耐了。
“我没有家属......”,党天蓝的声音艰涩得可以,却丝毫激不起面前这个白衣天使的一丝一毫怜悯。
每天要作这种流产手术的人,她见得多了,没有一百也不下八十,早就麻木了。
比眼前这个女子可怜的人大有人在。
不差她一个了。
“没有家属怎么给你动这种手术?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拿主意?”护士声音陡然地提高。
“我.....,”党天蓝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不自然的绯红,她咬牙,“我自己签字,可以吗?”
孩子已经大了,再拖下去,就只能引产,不能流产了。
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那么多的安眠药......,妈妈真的,真的不能留下你了.......
“那怎么行?你手术中都麻醉了,神志不清,你能做什么决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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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的家属。”门口一道声音传来,让病房内的两个人都往门口看去。
凌菲站在门口,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就连唇瓣,都在颤抖。
她走过去,拿起护士手中的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半个小时后进手术室。从昨晚开始禁食的,现在也不要再进食再喝水了。”
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护士退了出去。
“不要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
党天蓝颓然地倒在病床上,眼中却是一如既往地倔强之色。
“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感激?”,凌菲再度捏紧了自己的掌心,慢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徐徐合上。
窗外的草坪上,两个小小女童正在一起嬉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前面的女孩子跌倒了,后面的连忙跑上去,扶了她一把。
一丝黯然袭上凌菲的心头。
纯真的友谊,是不是只有孩童,才能获得呢?
“你前几天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说记得。你帮过我。那么现在我帮你一次,我们,互不相欠了。”她生硬地拴上插销,开了口。
好一个互不相欠。
人生在世,许多人都在衡量得与失。
唯有互不相欠这四个字,真真难得。
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甚至是爱情,最难最难,便是互不相欠了。
在乎的时候,付出许多,不在乎了,便会开始有了计较,计较自己的付出与得到,是否平衡。
凌菲想,这一段友谊,到此,为止了吧。
党天蓝躺在病床上,因为她这句话,有些微微的愣神,随后,便轻轻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越笑越大,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笑声钻进凌菲的心里,将那里搅成一团,难受得紧。
“我做完手术,会去申请退学,然后去美国。”
凌菲转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莫可名状的距离感。
“祝你一路顺风。”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她们之间,从今开始,要走的人生路,或许大有不同吧。
“党天蓝,准备好了吗?”护士探进头来。
“可以了。”
“跟我走。”党天蓝看着凌菲,想要开口,却发现她们之间,已是千山万水。
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她苦苦一笑,转身,走出了病房,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重重的关上,仿佛是最后的仪式。
祭奠着这一段曾经以为是天长地久,比珍珠还真的友谊。
凌菲跟在她身后,默默地,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那一道背影,她在心中念了一声,
天蓝,再见。
再也,不见。
靠在一旁的墙上,三伏天的墙面,像火一样。
烫着她的背,也烫伤了她的心。
就这么愣愣地,愣愣地,看着那一盏红色的小灯,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看似坚固的感情,其实都这么不堪一击?
或许风一吹,就散了?
护士医生病人,形色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
表情,皆是麻木。
凌菲真想冲上去,逮住他们问问,
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一条小小生命,正在里面消失?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也同样木然地看着那些人,期望从他们之中,找出自己此刻希望看到的那张脸。
属于叶承远的脸。
迎接她的,却是一张张的,全然的陌生。
或者自己此刻更希望看到的,是叶于琛?
他站在这里,放弃他们的孩子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
是不是与自己此刻一样?
心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了毛巾,然后来回拉扯着,滴滴落落的,是猩红的血水。
最后又被捏碎,从胸口的位置拉出来,凉风就这样钻了进去,呼呼啦啦地钻了进去,扯得全身没有一个毛孔是不疼的。
于琛,你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凌菲的手指死死地抓住身后的墙壁,在上面抠出一条又一条的痕迹。
抠得指甲都有些出血了,却没有用。
一点也不能缓解她心里的疼。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她却知道,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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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门蓦地被拉开,“党天蓝家属?”
“我是。”凌菲胡乱应了一声,抬步走上前,“请问什么事?”
“手术很顺利,孩子已经取出来了,病人马上苏醒了,会推回病房。”
护士冷冰冰地将一个铝制的小小椭圆形盒子递到她面前,“这是取出来的胚胎,你确认一下,签个字。”
像白色海白菜一样的组织物躺在盒子中间,一点生气也无。
凌菲看了一眼,几欲作呕。
却只能生生忍住。
她将脸别到一边,不再去看,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最近医患事故多,经常说我们流不干净,给家属确认一下,以后有事别找我们。确认了就来这里签字。”
护士再度递来一个知情书。
凌菲突然发狂,转头,眼睛赤红地盯着她,“你们知不知道那是一个生命?!你们却像在处理一个标本一样,你们对生命的尊重,在哪里?!”
“发什么癫?快点签字,签完字我们就好推病人回房了,别磨蹭!”
“我不签!”,她吼。
“不签?不签也可以,喏,”护士将上面一张纸掀开,露出下面一张,“这里有个自动弃权同意书,如果你不确认,就签这个,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以后不要找我们医院就好了。”
“你!”
凌菲一把从她手中抢过那个小小木板,啪地甩在了地上,“我不签字,你们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不签就算了,一会儿让病人自己签!莫名其妙!”
护士骂了一句,从地上捡起小木板,再度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凌菲看着那扇徐徐合上的门,心口再度如糊了一团浆糊。
手术顺利。
孩子已经没有了。
她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觉得那里也传来了一阵抽痛。
跌跌撞撞地找到电梯,像逃命一样走了进去。
然后往医院的门口走去。
周遭的人都侧目,看了看这个神情怪异的女子,然后又麻木地转头,继续着各自的路。
白色的胚胎像一个符咒,深深地刻进了凌菲脑海里。
怎么甩头,都甩不掉那个印记。
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所有的颜色,在一瞬间变成了灰白。
胡乱从身上摸出自己的车钥匙,然后按了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头。
又茫然地回头,一步一步朝那边走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坐进驾驶座,她发动了车子,朝医院门口走去。
人太多,太多。
她左右闪避着,却还是开错了方向。
逆行。
前方的来车也是左躲右闪,还有受到惊吓的司机,在和她错车的时候直接摇下车窗,对着凌菲比了一个中指。
可她,已经毫不在乎了。
有惊无险地出了路口,却还是避无可避地,与一辆黑色的车撞在了一起。
她木然地坐在驾驶座上,心里算着自己今天带了多少钱出门可以赔给别人,却在看到对方司机的那一刹那,猛然地推开车门,扑了上去,死死揪住那个人的衣领,狠狠地,看着对方,然后腾出一只手,将全身的力气凝在掌心,一巴掌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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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在滚滚车流之中,叶承远还是听到了凌菲的掌风,以及那一巴掌带来的清脆巴掌声。
“你发什么疯?!”他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却略带了几分贪婪。
几年不见,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可人了。
凌菲看着那张黝黑脸上略略的绯红,冲着叶承远一笑,然后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地一声。
这一次,连行人都侧目了。
“小姑娘真是狠哦,连着扇了男朋友两个巴掌。”
“就是,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赶紧回家去说吧,站在这里多不好!”
转头,看着那些人,凌菲狠狠一瞪,“你们都给我滚!”然后她看向叶承远,拼命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叶承远将自己被打偏的脸转了回来,正对这她,“本事见长啊,凌菲。”
凌菲转头,往自己的车走去。
却被叶承远一把拉住,塞进了他自己的车内,然后落了锁。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我的车还在马路中间!”她拼命开着车门,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不要白费力气,我这辆车的性能不比叶于琛那一辆差到哪里去。至于你的车,让拖车拖走就好了。”
“你给我滚!”
叶承远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又是让人辨不明情绪地一笑,“滚?现在我不是正在滚吗?你陪着我在滚!”
“你他妈的给我停车!不然我告你绑架!”
“停车?凌菲,你刚才扇了我两巴掌,还叫我停车,你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他转头看向她,“嚣张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从无数车辆的旁边呼啸而过,将它们远远地抛在后面。
凌菲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系上安全带。
转头,只能看到叶承远冰冷的下颌,以及上面无数刚刚冒出头的青茬。
车子直直开到了海边,他猛然一个刹车,差点将她甩到前挡风玻璃上。
凌菲死死稳住自己的身体,开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为什么打我?”叶承远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然后在烟雾缭绕中开了口。
这个问题让凌菲觉得好笑。
“叶承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为什么打你?你在讲什么笑话吗?!”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为什么打我。”
深吸了一口气,忍住那股让她反胃的烟草味,“为什么打你?”
“第一巴掌,我替天蓝打的,因为你不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不陪在她身边。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恨不得现在能杀了你!”她尖声地说着,“第二巴掌,我替那个孩子打你的。因为你再次用你的孩子证明了,你不是男人!”
“党天蓝?孩子?”叶承远轻笑了一声,将烟头弹了出去,他的表情告诉凌菲,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却麻木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她?今天是她最绝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陪她?!”
“陪她?”
叶承远笑,“你也在讲笑话吧?凌菲。”
“她一声不吭地跟在西南,寻找各种机会接近我,处心积虑不说,最后给我下药,让我陪她上了床!我要去陪她堕胎?!她这就是活该,叫自食其果!”
“你说什么?!”凌菲震惊地看着他,“你胡说八道!辱人清誉!”
党天蓝说的明明不是这样。
她也不相信,党天蓝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去接近叶承远。
“清誉?我这里有部队医院的血液检验报告,只要我拿出来,就能证明是她勾~引我在先,我可是完全被动的!”
他弯腰,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纸,丢到凌菲面前,“你好好给我看看清楚!”
白纸黑字,还有军医的签章。
凌菲的手,再度抖了起来。
“不会这样的,天蓝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很可惜,她会。我知道她对外说是我强~暴她,”叶承远轻笑了一声,“那她完全可以去告我。军人犯这种罪,一旦定罪,只怕我这辈子都没有翻身之日了吧?她为什么不去告?!”
她的理智再度乱了。
全部乱了。
不过......
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对于她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放我下车。”她再度出声抗议。
叶承远笑了笑,将烟头随手弹到窗外,然后摇起车窗,拉住凌菲的手,欺身跨过中控台,直接压了过去,将她困在自己和座椅之间。
“你刚才说,我不是男人,嗯?”
他扯了扯嘴角,眼中泛起一丝危险的光。
凌菲被他这样逼着,动弹不得,却也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
记忆中的那个大男孩,似乎一下子,长成了眼前这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她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叶承远抬手,将她双手拉高,固定在头顶,然后另一只手伸出一只手指,有些迷恋地划过凌菲美好的脸颊弧度,“本来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今天你逆行,撞坏了我的车,你是不是应该赔偿?”
凌菲别过头,尽量躲避着他的手指,“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撞车赔偿吗?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赔偿肯定是要的,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有钱。凌氏地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在你手里,城中的名媛们都在羡慕你,你不知道吗?凌菲。”
凌菲狐疑地看着他。
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在边陲磨练过的军人吗?
为什么此刻的叶承远,更像一个纨绔的世家子弟?
“不要叫我名字。”
只会让她恶心。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叶承远勾了勾唇,“哦,对,叶于琛平时叫你什么?让我猜猜,叫你,菲儿?!”
凌菲心口一震,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
“他怎么叫我,你都管不着,你给我让开,我现在要回家!”
她大叫。
“不要着急,”叶承远不慌不忙,“你不是说要赔偿吗?我要的赔偿很简单,那就是证明给你看,我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说罢他低头,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霸道而粗鲁地纠缠住她的舌。
凌菲瞪大双眼,拼命地摇晃着头,躲避着他,“你放开我!”
“叶于琛他是不是这样疼爱你的,嗯?”
叶承远邪恶地伸手,摩挲着她白皙的颈脖,“是不是这样?还是这样?”
他将头埋得更低,嘴唇在她的喉咙处不轻不重地一碰。
“王八蛋!你他妈的放开我!”,凌菲尖叫,开始口不择言,“枉费你刻了那么多心经,简直就是白费力气!”
叶承远的动作因为她这句话而顿了下来,瞳孔也猛然一缩。
眼中的风暴聚集得更加厉害。“自从认识你之后,刻心经都没有用了,你不知道吗?”
他却是笑了。
“没用就再刻,多刻几次!你这样对我,你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
“我是叶于琛的妻子,就凭他和你的关系,你也不能再这样,你放我下去!”
凌菲看着他眸中的墨色变幻,以为他终于清醒,她开始分析利弊。
谁知回答她的,是叶承远更加狂暴的样子!
他一低头,再度吻上她的红唇!
“你,唔......”
她避无可避,狠狠张口,往他的嘴唇上死死地咬了过去,直到有腥甜的气息传来,她才松口。
“该死的!”
叶承远抬手,擦拭着自己唇上的血。
凌菲趁着这个机会,用头一顶,将他的胸膛撞出一声巨响。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用头撞门,撞死我自己为止!”
他猛然松开她,“哈,凌菲,你真的,很可爱。”
然后附上她耳边,低低道,“果然,叶于琛的女人,都是活不长久的。”
“你说什么?!”
叶承远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被她听了个真真切切。
“你给我说清楚!”
满意地看着凌菲着急的样子,叶承远淡淡一笑,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叶于琛命硬,克死过好多人,你不知道吗?”
凌菲一笑,“亏得你还是个军人,居然相信这些东西。抱歉,我没有时间陪你这么无聊地待着,麻烦你发发慈悲,开一下门,我自己哪怕是爬,我也要爬回去!”
此处太过偏僻,连出租车都没有。
但是她就是不愿意,不愿意再和叶承远待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因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疯子,而不是正常的人。
“我不信,”叶承远转头看着她,“但是由不得我。”
“你可以去问问叶于琛,他的双胞胎妹妹,为什么出生就没有了呼吸。还有,他的母亲曾经大病过一场,也是因为他的命格的缘故。以及为什么叶于瑾从小就被送到国外读书,”叶承远用充满残忍地声音,割裂着凌菲的每一分神志,“就连.......”
叶承远停顿了下来,声音放得极缓,“就连我的父亲,也是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而丢掉了性命!我母亲也因此受伤,成了瘸子。他还以恩人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养了我们母子十几年!让我对他感恩戴德!活该别人说他是天煞孤星!”
“你胡说!”
凌菲尖叫着打断他的话。
她一个字都不要信!
容不得别人这样诋毁叶于琛,谁都不可以!
“难以接受是吗?”叶承远笑得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我他妈的在西南的时候,我爸的老战友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伸手猛然一捶,车喇叭发出刺耳的巨响。
“他同情我们母子,所以照顾我们?!真他妈是个笑话!同情?”叶承远猛地咳嗽了一声,“同情我们?他只是在赎罪!”
凌菲拼命地往后缩着自己的身子,生怕他再度扑上来。
叶承远现在还剩下多少理智,她根本不知道。
而关于他说的那些事,她半个字也不相信!
可出乎意料地,叶承远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看向凌菲,嘴角勾了勾。
“同情这个字,更适合用在你身上,凌菲。凌菲?这个名字真好。”
他的目光渐渐变冷。
“凌菲真是个好名字。让人一听,就知道,你不过是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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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拧眉。
“你又在乱说什么?”
“呵,我有没有乱说,你马上就知道了。”叶承远轻轻一笑,“凌菲。凌柏菲。这两个名字,你听起来,不觉得耳熟吗?”
“废话。”
其中一个名字是她自己的,她当然耳熟。
那么另外一个,又是谁?
叶承远又点起一支烟,车内白烟缭绕起来。
“凌柏菲,凌家的女儿。哦不对,你也是凌家的女儿,”叶承远一脸的风轻云淡,“我应该换一个介绍方法。凌柏菲,叶于琛的第一位妻子。凌家的长女。”
凌菲笑,“叶承远,你确定你大学学的不是编剧专业?我在凌家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事实上,凌家只有我和凌蕸两个女儿。”
叶承远看向她,目光中略带了一些同情,同时又丢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若不是自己的女儿死了,无人帮凌家铺路了,不然你以为沈月芳为什么会同意一个私生女进门?凌蕸不过是为了将你领回来,做的掩护罢了。都是孤儿,势必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揣测和怀疑了。”
“你他妈的调查我?!”凌菲抓起中控台上的水杯,重重地扔到叶承远身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后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任由里面的温水流到自己身上,然后才从容地伸手,自前台抽出几张纸巾,平静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水,“调查你?凌菲,你太小看我,也太看得起你自己。我调查的,只是叶于琛而已。而你,很不幸地,只是我调查他的时候,侦探社的随赠物品罢了。”
去边陲磨练,却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恨?
“别这样看我,凌菲,说随赠物品,或许还是好听的。说难听一点......”
叶承远垂手,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说难听一点,你只是冲喜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不好听了?心里难受了?我话还没说完,可不要这样子。”叶承远嘴角再度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打碎凌菲心中所有的期盼。
“叶于琛的母亲谭美云和沈月芳是至亲好友。叶于琛和凌柏菲,定的是娃娃亲。可后来沈月芳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叶于琛的命格,于是找人退婚,却不被叶家允许。谭美云利用叶家权势对凌家施压,硬是娶了凌柏菲进门。”
“呵,”凌菲冷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稍安勿躁,凌菲,”叶承远随手弹了弹烟灰,“等我说完,也不迟。”
“凌柏菲进叶家半年以后,某天夜半,暴毙。”
“因病暴毙,是叶家和凌家一起对外宣称的结果。至于真正死因......”
叶承远抬手,张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击枪的动作,朝自己的心脏处,比划了一下,嘴里却发出“砰”地一声。
这样的动作让凌菲猛地打了一个突。
“她死于枪击。原因是和叶于琛的表弟有染,被叶家发现了。”
凌菲脑中蓦地出现张子昂的脸。
以及张子昂所有的话语中,对叶于琛的轻蔑。
“她死的时候,腹中有一个孩子。孩子是谁的......,我想你应该去问问叶于琛。顺便问一下,是谁开的枪?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
叶承远眨了眨眼,明明说着这样的话题,却显得无比轻松。
好像他只是一个孩子,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
“凌柏菲和张子昂的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
“而你,呵呵,这个故事里,你只是个配角,凌菲。前几年叶于琛的母亲来天印寺卜卦,说你的八字才能配得上叶于琛的命格。这是天印寺所谓的大师傅告诉他的。我当时,就在屏风后面听着。但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无非是沈月芳花了钱的缘故。”
谭美云.....
沈月芳......
难怪她们每一次见面,都火药味十足。
难怪.....,每一次只要提起凌家,叶于琛几乎都会和他的母亲大吵一架。
心中,开始慌了。
心脏,也猛然地缩成一团。
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叶承远所说的,绝对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叶承远下了结论。
让凌菲握住车门的手,又是一紧。
替身......
好残酷的字眼。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现在麻烦你开门,我要回家。”
她扬起头,看向车窗外,“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信?”叶承远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不信你可以问问凌柏凡。”
“我谁都不问,我要回家。开门!”
叶承远猛地抓住她的手,“叶于琛书房的书架上,有一套97年版的资本论,我想第一卷里面有一张照片,你会很感兴趣的。看到那张照片,你就会有答案了!”
“你放开我!”
凌菲猛然甩手,却因为用力太过的关系,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撞在了车窗上。
疼得她眼冒金星,嘴里却倔强着,“你放开出去,叶承远!”
啪嗒一声,车门锁解除。
达到了目的的叶承远,再也不留她了。
凌菲抓住机会推开车门,像是害怕对方会后悔一样,用力朝反方向跑去。
叶承远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看着后视镜里那一个人影越跑越远,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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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海边走回家里的。
开门的时候,陈阿姨看着一身狼狈的凌菲,明显地吓了一跳。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好几天没见,一回来就是这幅样子,要是让叶首长知道了,还了得?
凌菲冲她摆了摆手,进卧室拿出一沓现金递到她手中,“阿姨,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先走吧。”
陈阿姨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要我在这里工作了吗?”
“这个待定,今天我们真的有事,你先走吧。”
见她神情严肃,陈阿姨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大门走去。
“也不要提前通知叶于琛了,”凌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自己在这里等他就是了。”
陈阿姨脸上一红,脚步顿住,转身看着凌菲,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夫人我不是有意的,叶首长交代你一有事就必须要打他电~话。”
她以为是上次的事,被凌菲记仇了。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凌菲有气无力地往书房走,“麻烦你今天先回去,我实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大门关闭的声音终于传来,她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拖动着被打出了血泡的脚,往书房一点点挪了过去。
深墨色的封皮,三本厚重的书,整整齐齐地码在书架的右上角,银色的字体写出资本论三个字。
她搬来凳子,站上去,用力地抽出第一卷,放在手心中,翻到扉页。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苍劲有力的黑色碳素墨水,将这段话分成了五行,写在扉页之上。
下面是落款。
叶于琛。
他的每一个签名,琛字的最后一笔,总是喜欢微微翘起,回勾一点点。
她自然认得出,这是亲笔。
从椅子上下来,凌菲静默地站在书桌前,看着那本厚厚的书,心中怅然。
或许叶承远所说的事,答案就在里面,可她,此刻却丧失了翻开它的勇气。
如果是......
她和叶于琛,他们会如何?
凌菲突然不敢想。
如果不是.....
他们又能如何?
她更加不知道。
左手不自觉地上抬,手掌覆在了他的签名上,像是要将那个名字,镌刻到自己的掌心里去一样。
“凌柏菲,凌家的长女,叶于琛的第一任妻子。”
“凌菲,你只是个替身。”
“他会娶你,不过是某个大师说你的八字够硬,不会被他克死......”
“看到那张照片,你就会有答案了!”
......
凌菲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发誓,这一路上,她都在努力忘记叶承远的每一句话。可是,
收效,甚微。
越是努力去忘记,反而记得愈发地清晰。
答案......
答案就在书里。
而她,要不要打开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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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叶于琛回家,看到的便是凌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模样。
他讶然地皱了皱眉。
她不是说在凌柏凡那里住几天的吗?
“回来了?”凌菲听到开门声,迎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水晶碗,正在打鸡蛋。
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没有半分不对之处。
“陈阿姨呢?”叶于琛放下公文包。
“我让她先回去了。”
凌菲放下手中的碗筷,体贴地走到门口,从鞋架上取下叶于琛的拖鞋,放在他面前。
叶于琛眉头拧得更紧。
记忆中她鲜少做这样的事。
“发什么呆啊,换上鞋子吧,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她娇嗔一笑,催促着。
如此良辰,叶于琛自然舍不得破坏,从她脸上稍稍移开目光,他往洗手间走去。
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式。
香菇火腿鲫鱼豆腐汤,芙蓉蛋,海鲜焗饭......
每一样,都是他喜欢吃的。
他不由得有些发愣。
这样的家常便饭,他们俩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了?
最近比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兵荒马乱的,是他的心。
“又在发呆了,”凌菲端着饭碗,从厨房出来,用手肘挤了挤他,“坐下吃吧。”
见他不动,她又嘟了嘟嘴,脸上皆是小女儿的娇羞,“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吃?所以不想吃了?”
“怎么会?”叶于琛下意识地反驳她的话,引来她更深的笑意。
盛了一碗饭,递到他面前,“那就吃吧,要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荡掉,才证明你没有真的嫌弃我的饭菜!”
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语气,让叶于琛勾了勾唇。
坐了下来,端起碗,便这样吃了起来。
“汤好喝吗?”凌菲问。
“嗯,不错。”
手艺渐长,自然是不错的。
“那你试试这个。”
凌菲玉手一伸,将自己面前的竹篓茶虾夹了一个,放进他碗里。
“你不吃?”他看着她面前的空碗。
“我不饿。”
“不许跳餐。”
明明还是略带了一些霸道的语气,却让她笑了开来。
笑容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荡漾开来,此刻给叶于琛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
而他则愿意沉醉在这样的春风里,不愿醒来。
凌菲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饭,“那我也吃。”
“嗯。”
习惯性地抬手,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叶于琛将鲫鱼的鱼脸肉夹起,放进了凌菲碗中。
动作依旧是,自然无匹的。
“谢谢。”
笑得愈发灿烂,凌菲埋头,将鱼脸肉放进了自己嘴里。
吃完之后,她才再次,笑意盈盈地抬头,看向他,“这些味道,你喜欢吗?”
“很好。”
对于她的厨艺,他从来都是不吝赞美的。
“那以后......,我是说很久很久以后,”凌菲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敛去了一些,“你还会不会,记得这个味道呢?”
PS:我不解释剧情,大家往后看就会明白。稍安勿躁。剧情是设定好了的。毕竟大叔和菲菲,相差十八岁,而且以前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所以,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但是结局一定是好的,大家放心好了。要相信咖咖啊~泪奔。他们现在的反应和所做的事,其实都是他们的生活背景以及自身性格所决定的。凌菲从小以为自己是孤儿,是养女,至于叶于琛.....他习惯了很多行事方法,一时也很难纠正过来的。
我只解释这一次。以后不会解释了。
毕竟作为一个作者,要这样来解释自己的情节安排,是很憋屈的一件事。
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和鼓励。如果不能继续跟下去,咖咖也非常谢谢大家在过去几个月对三婚,对大叔,对菲菲的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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