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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陵京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来往皆是富贾勋贵之流。
一楼为大厅不设包厢雅座,二楼临西推窗就能望见一望无垠波光潋滟的泣水河,风景最是宜人,是故二楼沿西一溜设的是包厢,能上得二楼订下这一溜包厢的,不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也是勋贵。
“仲宇兄,这杯酒您可得喝了。”醉仙楼最好的天字号包厢里,六安侯府世子沐锦江端着一杯酒笑咪咪的看着即墨楚,仲宇乃即墨楚的字,寻常人是不知道的,但他和即墨楚是过命的交情,自不是寻常人能相提并论的。
即墨楚手一扬,就将杯中的酒灌了下去,人情是他欠下的,区区一杯酒他自然得喝下去。
见他痛痛快快的喝了酒,沐锦江便展了笑颜,抬手将自个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后挟起一筷子菜嚼进嘴里头平了那一股子呛呛的辣意方道:“仲宇兄,之前我刚刚得了一个消息,仲宇兄一定很想知道,但却需仲宇兄回答我一下问题。”
即墨楚就挑了眉,有什么消息是自个一定想知道的?
沐锦江也不管他满脸的疑问,自顾道:“事关右相府那位三小姐,仲宇兄想不想知道?”
即墨楚闻言一动,旋即看着沐锦江狐狸似的表情道:“你想问什么?”
沐锦江听了就展眉而笑,心忖果然让自己蒙对了,只要关于右相府那位三小姐,这家伙就沉不住气!
“那位三小姐,仲宇兄你似乎关心得有些过了头,难不成仲宇兄你对那位三小姐很早就一往情深?”听说这家伙刚回到陵京,第一件事就是叫了一大帮权臣去了右相府,美其名曰是右相府有株腊梅数年不曾开花的腊梅一夜之间花开满树,可就好巧不巧的,被他叫去的臣子们就撞见了右相府大小姐假晕太子殿下怜香惜玉怀抱美人一幕。
鬼才会相信即墨楚去右相府真是观赏那株腊梅而去的呢!
就算真是,他也就搞不懂了,即墨楚才回陵京怎么就知道右相府那株不开花的腊梅开了花?
以上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证明着这即墨楚和右相府三小姐绝对有‘奸情’!
沐锦江双眼闪得跟大灯泡似的灼灼看着即墨楚,仿若面前坐着的不是人而一尊金光闪闪的财菩萨。
即墨楚挑眉,双眼弯弯有如上弦月,沐锦江心突的一跳,每当即墨楚这家伙露出这表情他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一次,谁又要倒霉了?
“你很闲?”即墨楚把玩着手中的翡翠酒杯,碧绿衬着他白晰的手指,端的是华光流溢,沐锦江盯着那手指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旋即回过神来马上摇头:“我不闲,我一点都不闲,老头子罚我去城西应天府跑一趟,仲宇兄,告辞。”
开什么玩笑,他可不能闲,只要闲下来,这即墨楚指不定又给他派些什么不地道的活让他干,他可不能答应!
刚溜到门口他伸手拉门,即墨楚凉凉的声音就自背后传了过来:“我听说一年前你去了趟平阳,还听说平阳知府家有三位千金,其中一位似乎很是‘心灵手巧。”
沐锦江唰一下就转过身,大踏步走到即墨楚面前愤然指责:“仲宇兄你太不厚道了!”
居然暗中派人打探他的隐私!可恨!可恶!可气!
即墨楚微微点头:“彼此彼此,过奖过奖!”
沐锦江闻言就有些无语,他哪是赞他了?他明明是贬他好不好?
这人的脸皮能不能再厚一些?估措着比这醉仙楼的砖墙还要厚!
看着他气呼呼的灌下一大杯酒,即墨楚亲自执了酒壶替他斟满,还很是一本正经的道:“那位心灵手巧的姑娘似乎要议亲了,据闻所议之人好像是赵巡抚家的大公子,那位大公子,据传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平阳知府倒是将女儿卖了个好价钱。”
听着他乐哉乐哉的说着这些话,沐锦江就恨得直咬牙,恨恨的瞪了半天,沐锦江觉得就算自己把眼瞪成斗鸡眼,这小子在没得到他要的消息之前只怕也不会有所动容。
“今儿忠勇老王妃去了右相府,还有百济堂乔少安那死小子也去了右相府,前后共两次,最后一次乔少安走后没多久,忠勇王府的八个暗卫抬着一顶软榻回了王府。”闷着气说完,沐锦江垂拉着脑袋往门口走去,心中暗骂即墨楚不地道,瞧着兄弟有难也不帮拉一把,自个对他那么尽心尽力,他倒好,明知道那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帮一把,哼!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
瞧着他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表情,即墨楚好整以暇的喝了杯酒方慢悠悠的道:“我还听闻赵巡抚那位大公子看中了平阳城的花魁如诗姑娘,不巧的是宁安伯家的二公子去了平城游玩也喜欢上了那花魁如诗,二人为了争夺美人大打出手,宁安伯家的二公子打折了腿,宁安伯一怒之下,起了那赵巡抚的老底子,一夜之间,赵巡抚已为阶下囚。”
他慢悠悠的说,沐铁江却听得两眼发光,原本垂拉着的脑袋又高昂了起来,宁安伯家的二公子不会无原无故的跑去平城,这事出自谁的手笔他心中已然有如明镜一般,他走上前捶了即墨楚一拳道:“够兄弟,我领情了。”
即墨楚就拿眼瞟着他,他挠了挠头道:“我问过乔少安那小子了,他第一次进右相府是替府上七少爷治病,是那位三小姐心痛弟弟派人去百济堂请大夫,少安说那小孩不但病得很重,还被人下了慢性毒,再迟个把时辰,那小孩就保不住了。”
边说他瞅着即墨楚,见他表情很是阴沉,他就叹了口气道:“那位三小姐也真正是倒霉,有那么个心狠手辣的继母不说,还有那么个自私自利的父亲,仲宇,我看你啊,还是别多想了,她终究是皇上亲自指给太子殿下为太子妃的,你纵然帮得再多人家也不可能承你的情。”
自个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自然不希望他钻进死胡同,那三小姐纵然再好,也是别人的妻,他不希望即墨楚陷得太深,到时拨不出来那可就为时晚矣!
即墨楚却只是冷冷道:“第二次?”
沐锦江一怔,随后又明白他这是在问乔少安第二次进右相府所为何事,当下马上道:“少安第二次进右相府,是替三小姐和四小姐一同治伤,四小姐就是脸上被碎瓷片划伤了,不过不重也不会留下疤痕,倒是三小姐……”他沉吟了一下,瞅着即墨楚愈来愈阴森的面容心中就、轻轻叹息,“三小姐手臂上有一条很长也很深的伤口,脸上也同样被划伤了,但更惨的是她被人推倒,后脑给摔破了,不过你放心,好在有少安那小子给她吃了天仙寇,少安说了,四小姐会好转的。”
说完他又鼓起了嘴:“少安那小子,藏着天仙寇也不说,真是个没道义的!”
即墨楚不语,心中却满是懊恼,她竟然受了这么多的苦,而自己却浑然不知,该死!
沐锦江瞅着他满脸的自责,又补上一句:“少安还说,三小姐的屋子里头似乎刚被人砸过,遍地狼藉。”
至于砸三小姐院子的人是谁,少安没说他也能猜到,除了右相府那位嚣张跋扈之名响彻整个陵京城的四小姐苏婉兰当仁不让之外还能有谁!
即墨楚闻言面色又暗了三分下去,半晌他冷冷的声音响起:“告诉少安,给那位四小姐动点手脚,让她自此以后都要掩脸出门。”
敢动他心仪的女人,哪怕是个孩子他也不会放过!
就凭这苏婉兰对嫡姐狠心无情的手段,也该受些很伤大雅的教训!
沐锦江听了就摇头:“不成,少安那小子你还不知道?成天说医者父母心,那四小姐不管再怎么恶毒,那也是他的病人,他是不会听你说的给那四小姐动手脚的,你还是想别的方法吧。”
即墨楚听了就挑眉望着他不语,沐锦江一愣过后马上摇头:“我可不成,要是让我那老娘知道我对个小姑娘下手,会把我给生剐了的,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话倒是不假,六安侯夫妻情深,六安侯此生只娶了六安侯夫人也就是沐锦江的娘,六安侯夫人肚子太过争气,一连生了四个大胖小子,可就是生不出闺女,在生下沐锦江的四弟之后,六安侯夫人伤了身子再不能生,于是乎,六安侯夫人天天看着四个儿子想着不可能有女儿就天天念叨。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唯六安侯府想重女轻男也无女可重。
六安侯夫人因为自个不能再生,这一生都不可能有白白净净的小闺女,实乃六安侯夫人心中一大憾事,她往日见着别家的小姑娘那可叫一个喜欢,若是沐锦江真教训那位四小姐,让六安侯夫人知道,不说生剐,但板子却是逃不掉的!
他可不想屁股开花啊!
沐锦江只把头摇得跟街边挑着货担子叫卖的货郎手听货郎鼓似的,即墨楚就瞪了过去:“你要是连这点子小事都瞒不过你娘,你不如找条绳子得了。”
沐锦江欲哭无泪,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为啥你自己不动手?
为啥这脏手的活总得自己干?
御书房里,德昭帝看着手中的折子愈看脸色愈沉,最后咣一下把折子摔在桌上,身后立着的海公公隐约瞧着右相府三个字便不由勾了头,心中却忖道苏右相又做了什么事惹得御史再一次上折弹劾?
德昭帝揉了揉眉心,只觉胸口一口闷气无从发泄。
当年是他亲自替苏景石指的婚,将护国公府的嫡次女李锦华以平妻的身份指给了苏景石,当时母后就曾劝阻,说这般做会寒了忠勇王府老王妃和忠勇王之女苏景石之妻百里沫的心,母后的话他不是清楚,可他也是没办法,苏景石酒后乱性,李锦华珠胎暗结,护国公一气之下求上金銮殿,他怎么不能一旨赐死苏景石吧?
若是赐死苏景石,不但李锦华要被沉塘,就是百里沫那也就成了寡妇,更何况,这事又不是不能解决的,男人嘛,三妻四妾总是有的,再者当时,视乎国情,为了让护国公一家更为忠心,他大笔一挥赐平妻的圣旨就下到了右相府和护国公府。
当时,百里沫带着兵远在边关自然不曾知晓,待百里沫得胜带着苏心妍回到陵京,他方知晓,百里沫在出征之前不知晓怀有身孕,等知道也为时已晚,最后,那小孩是在战场上生下来的,打一出生身体就比寻常的小孩要弱得多。百里沫携女回到陵京方知夫君已然纳了个平妻不说,那平妻还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更可气的是,那对龙凤双胞胎居然比她这个正室夫人还要早两个月。
也就是说,在她出征之前,她的好夫君就已然和李锦华勾搭上了。
百里沫生下孩子时身体就伤了元气,再加上她生完孩子没几天又上战场为敌所伤,回到陵京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一气之下没几天就撒手人世,对此,德昭帝是满心的愧疚。
虽说天子无情,但也不是全然无情,忠勇王府一家满门忠烈,百里沫的死他这个天子或多或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满心愧疚之下他封了百里沫之女为安乐郡主,并上了皇室宗谱,又亲自指婚给皇后所出之子为妃,也算是对百里沫的一点补偿。
这些年来,护国公府手握兵权,李氏行事也渐渐让他这个天子有所不满,他暗中派了暗卫去保护百里沫之女苏心妍,以妨那李氏会有什么太过的手段,而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心并非多余,那李氏果真起了想了除掉苏心妍的心思。
对于护国公府现在一府独大的情势,德昭帝心中早已有了不满,只是近几年边关一直不曾太平,朝中除了皇弟陵南王的儿子北堂琊无人能取代护国公在军中的威望,他心中纵然再有不满也只能隐隐压下。
或许,再等个几年,等自己的几个皇儿都长大,等琊儿能够将护国公在军中的威望取而代之之时,他就不用对护国公再诸多隐忍了!
德昭帝暗暗想着,手指却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被他扔在一边的折子上。
“皇上,即墨世子求见。”门外传来公公尖锐的禀报声。
“进来。”
即墨楚撩起袍角拜下去:“微臣参见皇上。”
德昭帝扬了扬手:“你这孩子,总是这般多礼,皇姐她可安好?”
即墨楚点头:“皇上放心,娘亲她这些天已然好很多,相信再过几天就能进宫参见皇祖母了。”
德昭帝听了就点头,他这个帝位之所以能坐得这般安稳,有两个功臣,一便是忠勇王府,二就是皇姐长公主,长公主和他虽非一母所出,但由小长公主就养在他母后的膝下,姐弟二人之间的感情甚是深厚,当年天昭和大同开战,国势汲汲可危,适逢燕楚国武成王却不知怎的看上了长公主,故前来提亲,当时母后为了保住江山,不得不同意了武成王的提亲,长公主由此远嫁燕楚和亲。
当时,长公主心中早已有了心仪的人,母后当时也曾亲口允诺她等国势稍定就亲自指婚,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燕楚国的武成王,生生逼得母后不得不毁了承诺,将长公主远嫁燕楚和亲。
长公主远嫁燕楚之后,只在即墨楚八岁那年携着即墨楚回陵京省亲,就是那一次,她也不曾进宫见过母后,只见了他这个皇弟。母后因此而伤心落泪。
对于这段过往,德昭帝心中也甚是复杂,在当时,母后的决择无疑是为了他这个皇儿不得不牺牲皇姐的幸福,身为儿臣的他只能感恩而不能有所埋怨。可是想着皇姐这些年来独在异乡,德昭帝心中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好在武成王死了,皇姐想得开,放弃了武成王王位,携着儿子回到了天昭。
不管皇姐心中还怨不怨母后,相信这次她肯放弃燕楚回到天昭,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仲宇,你这次进宫却是所为何事?”寒暄过后,德昭帝言归正题。
即墨楚沉声道:“皇上,忠勇老王妃今日去了右相府,最后出动金乌令动用了王府暗卫抬着安乐郡主回了王府,由右相府去忠勇王府的一路上,世人皆看到,此时陵京关于右相府虐待郡主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这般下去,只怕……”
德昭帝听了眼角就是一闪,桌子上的折子他还留中不发呢,如今可好,满陵京都知道了!
这个苏景石,是越活越回去了!
沉吟半晌,德昭帝道:“仲宇,此事依你看该如何处治?”
即墨楚闻言不由诧异的望向皇上,随后勾了头道:“皇上早上才当着众臣之面发落了护国公,若然再严惩下去,只怕有人不服,再者,动手的终究是苏右相的四女而非李氏,那四小姐也不过八岁,纵算有错那也只是个孩子,若皇上严惩也说不过去。”
德昭帝叹了口气,心忖那孩子不过八岁,手段就这般狠辣,倒是和她娘亲李氏如出一辙!
真正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能生得出怎样的女儿!
老王妃多年不问世事,如今怕是气上头了,连金乌令都拿了出来,舀着八个暗卫抬着那百里沫之女回王府,这是在告诉众人,别当她忠勇王府已然败落可以肆意欺凌呢!
“皇上,以微臣看来,此事的关健还在于忠勇老王妃,她若是不一状告到皇上您跟前,皇上您大可以就势揭过不提,眼下流言虽多,但只要皇上下旨重赏安乐郡主,相信这些流言不日就会平息。”即墨楚再次进言,倒不是为了帮苏景石,而是直觉里他就相信,以那丫头的聪颖,也定不舍得让她的亲祖母陷入两难之境。
报复人,从来就不是只有明着来这一种。
那丫头是个聪明人,她会知道对于那李氏,最好的报复方法是什么!忠勇王府,福瑞院,老王妃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就听得耳畔传来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祖母,您醒来了。”
老王妃马上清醒过来,在看见外孙女娇俏的小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老王妃心中一喜就道:“心丫头,让祖母看看,你这丫头怎的不好生躺着?头还痛吗?”说完又嗔了一边立着的林嬷嬷一眼:“心丫头醒来你怎的也不叫醒我?”
苏心妍忙道:“祖母,不怪林嬷嬷,是心妍不让林嬷嬷来的,祖母,心妍已经不疼了,真的。”
瞅着她精神十足,老王妃倒也放了心,只是瞅着她面色太过苍白就看着林嬷嬷道:“容惠,去库房把那支千年人参还有血燕都拿出来送到厨房,人参就用来煲鸡汤,记住要清淡一些。”
林嬷嬷领了命出去,司画和司书上前侍候着老夫人穿戴整齐,司琴端着漱口用的盐水,司棋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净面用的热水和毛巾,不过须臾的功夫,老王妃就已经穿戴整齐漱了口净了面,苏心妍则一声不吭乖巧的站在边上看着。
待老夫人漱洗完毕,苏心妍就勾了头一副认错的表情道:“祖母,心妍是来给祖母认错的,希望祖母听了心妍接下来的话以后不要生心妍的气,也不要对心妍失望。”
老王妃不由有些愕然,朝四婢看过去,四婢却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心丫头前来认错是没和这四婢通气的,老王妃就道:“心丫头你做了什么需要向祖母认错?”
知道四婢是祖母身边信得过的,苏心妍也不避让,一五一十的道:“心妍昨儿在父亲面前的确撒了谎,昨天四妹妹她砸了院子不说还骂心妍,心妍就忍不住动手打了四妹妹,四妹妹气急就冲着心妍抓过来,当时紫娟姐姐手快拉了心妍一把,四妹妹扑了空就摔到了地上,当时心妍看着四妹妹脸上受了伤,心知父亲若是看到定然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在心妍身上,心妍情急之下,就拿碎瓷片划了自已的手臂和脸,这样一来,心妍也受了伤,父亲他就不能偏袒四妹妹了。”
说完她勾着头,可怜兮兮的瞧着老王妃:“祖母,心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亲,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可是昨天那情景,心妍若不自残,四妹妹在父亲面前颠倒是非,今天陵京城就会流露出女儿恃势欺人殴打嫡妹等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心妍虽不在乎这些个虚名,但心妍不能让祖母因为心妍而蒙羞,更重要的是……”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继续道:“心妍不能让二夫人她籍此机会翻身。”
听着她这一番解释,老王妃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只觉得这个外孙女太过聪明又太可怜,若不是她有那么个糊涂又偏袒的父亲,她又何需做出自残的举措来保护自己!
四婢听了自然也是震憾无比,在那种情况下,举刀自残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姑娘手臂上的伤她们可都亲眼瞧见了,那么深,姑娘她自己当时该有多痛啊?
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孩,竟能当机立断做出这样的举动,真正是让她们这些大人都不得不为之侧目!
见祖母不说话只望着自己,苏心妍心里就不由一慌,“祖母,您不要生心妍的气好不好?心妍知道错了,您不要不理心妍好不好?”
老王妃心里一酸,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哭道:“好丫头,祖母怎么会生你的气怎么会不理你!祖母只是心疼,祖母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祖母对不住你死去的娘啊!”
苏心妍用小手环着老王妃的腰,死死的忍着不哭,只是她如今终究只是个半大孩子,在右相府又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那泪转了转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想着这世不曾谋过面的娘亲,又想及前生一直和病魔抗挣最终还是撒手人世的母亲,她心里就忍不住伤心,两世为人,两个娘亲都和她没有长久的缘份,而两个父亲是如出一辙的一个比一个渣,还好这世,她有疼爱她的祖母!
祖孙二人搂着哭,四婢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司画便道:“老夫人,您可别伤心了,您这一哭姑娘就跟着伤心,姑娘脸上的伤可经不起泪水。”
老王妃听了忙拭了泪水,用手捧着外孙女的小脸蛋细细的看,苏心妍忙也止了泪水道:“祖母不用担心,心妍不哭了,祖母也不要哭了。”
瞧着外孙女脸上的伤,虽然不深但心里总是伤心的,老王妃就叹了口气:“心丫头,这往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你可再不能伤着自外了,祖母也不在乎那些个虚名,祖母只要心丫头你好好的祖母就开心了,至于那个李氏,你不用担心,这会子皇上已然出了面,短时间里她是不敢再对你做什么的。”
苏心妍乖巧的点头:“心妍都听祖母的,心妍向祖母保证,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心妍都不会伤自个。”
其实心里对李锦华会因为皇上出了面就老实,她心里是一点都不相信的,虽然重生的时间并不长,但李锦华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个吃素的,皇上出面只会刺痛她心底那根早就想拨之后快的刺,她或许不会明着来,但暗底下呢?
要整治一个孩多的是办法,以护国公府的实力,弄死一个人还不让人发现蛛丝蚂迹那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不过这些她并不打算和祖母说,祖母毕竟年迈了,她不能让祖母因为她而操太多的心伤太多的神,从今往后,她一定要打起精神,小心行事,不能给李锦华伤害她的机会!
“老夫人,姑娘,宫里来了人,让老夫人和姑娘去接旨呢。”林嬷嬷快步迈了进来。
苏心妍听了就是一惊,然后往老王妃那边望过去,老王妃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心丫头莫怕,有祖母在。”苏心妍听了心里就安定下来。
老王妃牵着她的小手就往前走,心中却忖道她才刚把心丫头接回,今儿皇上就下了旨,想来是昨天她动用金乌令让金乌卫抬着软榻回王府的事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了,若是猜得没错,今天这道旨意是来安抚她这个老婆子以及心丫头的呢!
祖孙二人到了大厅,前来传旨的却是最得皇上信任的海公公,海公公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宫女太监,人人手上都端着个托盘。老王妃拉着苏心妍一同跪下,海公公就展开手中金光灿灿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安乐郡主惠质兰心孝心动天,故赏东海明珠一对、云锦烟绫十匹、南海玉珊瑚一株、千年人参十株、血燕十盏……”
听海公公念完那亢长的赏赐,苏心妍不由动了动嘴角,这般浓厚的赏赐,她若是还不明白皇上用意为何那她就算是白活了。海公公将圣旨一收往她手中塞过去,然后手一扬:“都过来把东西放下。”
原本木头一样立在海公公身后的宫女太监排着队走了过来,将托盘中皇上赏赐下来的一应贵重物品摆放在大厅的梨花桌上,不多时就已经将宽大的梨花桌占满,后面的宫女太监就小心冀冀的将手中的物品叠加着放上去。
看着一个又一个宫女太监将物品放下然后退回海公公身后站好,视线触及堆成金字塔形的赏赐,苏心妍抽了抽嘴角,皇上为了封住她和外祖母的嘴,倒真是不惜血本!果然是财大气粗!
海公公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表情,见她脸上一片淡然并没有因为皇上的赏赐就眉开笑颜,海公公不由暗自赞许,这般浓重的赏赐,这小丫头居然能面不改色,倒不愧是出自忠勇王府!
所有赏赐都放下之后,海公公笑咪咪的道:“老王妃,郡主,这圣旨咱家已然传到了,咱家这就告辞回宫复命。”
老王妃朝林嬷嬷望过去,林嬷嬷忙掏出一个锦囊塞进海公公手里头,海公公掂着那锦囊轻巧不似放的银锞子想来里头放的是银票,不动声色的将锦囊往袖里一塞,海公公便揖手:“老王妃,郡主,咱家这就要回宫向皇上复命去了,老王妃和郡主可有话需要咱家回禀皇上?”
苏心妍忙上前一步:“有劳公公,还望公公替安乐谢谢皇上圣恩,安乐偶感风寒,外祖母体恤安乐这才将安乐接回王府将养,蒙皇上圣恩赏赐,安乐感恩在怀。”
海公公听了就若有所思的往她头包缠得紧紧的裹伤口的布绫望过去,那上面依稀还能看见斑斑血迹,可她却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是偶感风寒,想来是明白了皇上今儿这赏赐之意,倒真正是个聪明的。
“郡主惠质兰心,咱家一定一字不漏的替郡主回禀皇上。”海公公笑了笑,心中忖着今儿这趟没白跑,可以安心回宫复命了。
送走了海公公一行人,老王妃瞅着梨花桌上的一大堆赏赐却没有半丝开心,她的心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上明明知道了却赏下这么多贵重物品,显而易见是想息事宁人,虽则说皇上补偿的很够大方,但一想到皇上的用意是要她这个老婆子不要闹上金銮殿,老王妃心里就很是膈应。
就因为忠勇王府如今已无人能报效国家,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了么?
瞅着祖母面色不好,苏心妍忙上前道:“祖母,心妍这可是赚大了,祖母您不替心妍开心吗?这么多若是换成银子,心妍这辈子……不,连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老王妃听着她银铃般的声音再看着她脸上盈盈笑意,又听着她明显哄自己开心的话,老王妃就不由摇头失笑:“你这丫头,这些物品都是天子赏赐,哪能卖了换银子!”
苏心妍听了就吐吐舌头,一脸惋惜的表情道:“不能卖了换银子,真正是可惜了。”
老王妃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这些东西都是由宫里出来的即便是你敢卖也无人敢收,再说了,咱们王府又哪能缺了银子。”
瞧着祖母终于不再郁结于心,苏心妍也就松了口气,仰着小脸道:“祖母,心妍肚子饿了,咱们去吃早餐好不好?”
老王妃点点头,看着梨花桌上堆得高高的赏赐吩咐林嬷嬷:“容惠,将这些好好收妥当,等姑娘回右相府时给姑娘带上。”这些东西是皇上赏赐给外孙女的,自然要随着外孙女带过去。
苏心妍听了忙道:“祖母,这东西就由您替心妍保管好不好?”这东西若是由她带回右相府,最后还不是落进二夫人的手,她可不想便宜那个女人。
老王妃想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听得苏心妍提了要她保管便也没有推辞,只吩咐林嬷嫲和顾嬷嬷:“容惠、菊英,你们两个一起清点好了放进库房,记住,清单要一式两分,你们一人一份。”
林嬷嬷和顾嬷嬷心知老王妃这是怕苏景石和李锦华知道姑娘不曾把皇上赏赐的这些带回右相府而有微言,这才让她二人点清并做好清单,这样将来苏景石和李锦华也无从可说。
林嬷嬷和顾嬷嬷二人自是去清点赏赐,老王妃携着苏心妍自是回了福瑞院。
当四婢将膳食摆放好,闻得那股淡淡的清香,苏心妍就已经觉得食指大动,在右相府她能吃饱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可是在这里,满满一桌子的各色小菜,再加上特意为她煲的人参粥,所有一切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愣愣的看着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忽然觉得幸福离她那么的近,近到她触手可及。
“心丫头,愣着做什么?你不是饿了吗?这粥很清淡,不会腻。”老王妃瞅着外孙女一脸幸福得不敢相信的模样,心里又浮上了酸楚,这丫头在右相府都过的是什么日子?怎的不过是一桌子菜就让她这么快乐?
苏心妍忙捧起盛满了粥的小碗,一边道:“祖母也吃。”
粥很香很甜,那种淡淡的香甜由嘴里一直浸进心底,或许是因为心情好,连带胃口也好,一下竟吃了四碗粥,老王妃瞅着也放下心来,又想着外孙女这身子骨太过虚弱,以后可得好好调养。
用完了早膳,四婢收拾妥当之后,老王妃朝四婢看过去,四婢会意退下,苏心妍忙正了正身子,心知祖母这是有很私密的体已话要和她说,不然也不会让四个最信任的婢女也退下。
瞅着自个外孙女端正的表情,老王妃动了动嘴唇又犹豫起来,相较从前那个胆小懦弱又糊涂的外孙女,如今的外孙女简直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改变,聪明伶俐不说,看事情的长远目光便是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不得不称赞,但这样的兑变不用说都是经历了太多磨难才造成的。
老王妃有些庆幸,同时又有些后悔,庆幸是因为外孙女终于清醒了,往后即便她这个老婆子撒手人世,相信她也能保护好自己;后悔是因为当初为了让这个外孙女自已学聪明,她狠下心对外孙女不闻不问,结果害得外孙女差点就和她天人永别,想到那天顾嬷嬷和她说外孙女掉进湖水里三天三夜才醒过来,老王妃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
那个右相府,简直就是个狼窝,她嫡亲的外孙女,往后还要在那个狼窝里继续生活,一想到这一点,老王妃满心的不情愿,她真想让外孙女从此就住在王府再也不用回右相府那个狼窝,可是她不能!她身上终究流着苏景石的血,冠上了苏氏这个姓,纵然她和外孙女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接受,只要外孙女还姓苏,她就摆脱不了右相府,苏景石虽然让自己把外孙女接了过来,可这也不过是暂时的,只要苏景石想把外孙女接回去,她这个外祖母也没理由不让做父亲的接女儿回府。
外孙女现在虽然变聪明了,可她现在还小,前程也的确是捏在她那个渣父身上,自己这个外祖母,能帮得到她的地方太有限了!
回想着离开右相府之前苏景石舀外孙女嫁给太子威胁她的话,老王妃心里就很憋气,如果可以,她宁愿外孙女嫁一个普通人,夫妻恩爱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嫁给太子,外孙女就不得不倚重右相府的力量,这样一来,外孙女这一辈子就会被她那个渣捏得死死的,这一点是老王妃绝不想看到的!
老王妃心中思绪有如走马灯似的千变万瞬,好几次张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嫁给太子就是太子妃,太子妃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她若是劝外孙女不要嫁给太子,等于是要外孙女放弃成为天下最尊贵女人的机会,这且不说,更重要的是,外孙女一直很喜欢那个太子殿下,若是她说出让外孙女放弃这门亲事的话,外孙女她会不会因此再次和她生疏呢?
老王妃不敢拿这个赌,看着苏心妍那眼神是愈来愈复杂愈来愈矛盾。
端正了身子等了半天也不见祖母发话,苏心妍就望了过去,瞅着祖母满眼复杂矛盾的看着她,苏心妍心里就明白了些,轻声道:“祖母可是有话要和心妍说?祖母不用担心,心妍如今不会再糊涂了,无论祖母说什么,心妍都知道祖母是为心妍好。”
这话听得老王妃心中一暖,瞧着外孙女在心中细细斟酌了一番方道:“心丫头,有些话,祖母原不该说,可如今祖母不得不说,祖母虽能护得了你一时,但却护不了你一世,祖母老了,总有一天会去见你娘亲,祖母如今能做的,就是乘现在还能护得住你时替你安排好一切,这样哪天祖母不在了,你也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苏心妍眼里一热,忍不住起了身扑进老王妃的怀里:“祖母会长命百岁的,心妍只要祖母能长命百岁心妍就会快快乐乐。”
老王妃用手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的她的背柔声道:“傻丫头,祖母现在还好好的,别伤心,祖母只问你,你现在还是很喜欢太子殿下吗?”
苏心妍听了身子就一怔,仰起小脑袋看着老王妃,脑海中浮起太子北堂逸偏袒苏清兰的言行,她就不由皱了眉,谁要喜欢那个没一点眼力和主见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男人了!
孰料这一切看在老王妃眼中,却让老王妃误以为外孙女心中还是喜欢太子殿下,老王妃不由就叹了口气,心中却打定主意,若是外孙女执意还是要嫁给太子殿下,那她就要费心一切心力促成这门亲事,不但要促成,还要让外孙女将太子妃这个位坐得牢牢实实,任谁也不能动摇外孙女的地位!
老王妃正想着今后怎么安排,苏心妍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祖母,心妍现在不喜欢太子殿下了。”
不但不喜欢,还很讨厌!
苏心妍在心里补上一句,不管从前本尊是多么喜欢北堂逸,但现在活着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北堂逸那个空有其表的男人呢!那男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还算可以,别的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了,她又不是被油蒙了心要喜欢那么一个男人!
由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才是她未婚妻却处处帮着苏清兰的言行来看,她相信,嫁给这个男人,她是不可能会幸福的!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老王妃却睁大了眼一脸惊喜的看着她:“心丫头,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瞧着老王妃脸上的惊喜,苏心妍心中一动,难道祖母也是不同意她嫁给太子的?如果祖母也是这样想,那她想要退掉这桩亲事的几率是不是提高了很多?
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看着老王妃道:“祖母,心妍现在不喜欢太子殿下了,从前是心妍糊涂不会识人,可如今心妍由鬼门关走了一圈,什么都看通透了,心妍是真的不喜欢太子殿下了。”
再一次听到她想要听的话,老王妃心中无比的轻松,就像是一口憋在她心口多时的浊气一下子就消了般,但心中又有些不明白,以往这丫头总喜欢粘着太子殿下,任自己怎么劝也无济于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丫头猛然间就开了窍想通透了?
老王妃担忧的看着外孙女,想了想道:“心丫头,你告诉祖母,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突然间就明白过来了?”
“祖母,心妍上次大难不死,醒来后就明白了很多道理,母亲早逝,心妍又不得父亲宠爱,以前心妍不明白二夫人为什么恨心妍恨到要除去心妍的地步,可后来见到太子殿下和大姐姐在一起之后,心妍就明白了,二夫人想要除掉心妍,是因为心妍挡了大姐姐的前程,大姐姐她喜欢太子殿下,可以大姐姐右相府嫡长女护国公外孙女的身份,二夫人是不舍得让大姐姐嫁给太子殿下为妾的,所以二夫人才会想着要除掉心妍,因为只有心妍死了,大姐姐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她一口说完,眼里带了淡淡忧伤的看着老王妃,希望她这番解释不会让祖母觉得她懂得太多太奇怪了。
老王妃心中自然是很讶然的,她看着苏心妍,这丫头,竟然连这一点都看通透了,可见那李氏和她生的那个大女儿竟是不屑于掩饰她是们对太子妃之位的觊觎之心了!
觊觎属于别人的东西不惜置一个孩子于死地,这对母女,也真正是狠毒之极!
老王妃心中愤然,看着苏心妍的眼里又多了一分思量,她道:“心丫头,你老实告诉祖母,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李氏的手段,这才想着把太子殿下让给李氏所出之女?”
苏心妍不由一怔,祖母怎的竟会往这方向去想了?
不待她回答,老王妃又道:“心丫头不用害怕那李氏,若心丫头你是因为这一点才想把太子殿下让出去,大可不必,只要心丫头你心里还喜欢太子殿下,祖母就会帮你牢牢实实的坐称太子妃这个位,任谁都别想将你从太子妃这个位取而代之。”
老王妃的话让苏心妍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这才是她的亲人,不计一切替她着想的亲人!
看着老王妃她轻轻摇头:“祖母,心妍不是因为害怕她才要放弃太子殿下的,从前心妍喜欢太子殿下是因为是皇上指的婚,可如今心妍知道大姐姐也喜欢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也似乎也喜欢大姐姐,父亲心中有什么样的打算祖母定然知道,不过是想让心妍和大姐姐一同嫁给太子殿下罢了,祖母,心妍绝不会和大姐姐一同嫁给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心中有大姐姐,心妍即便是以太子妃身份嫁给太子殿下,这份荣耀也不能长久。”
老王妃听着这话觉得这丫头似乎还是喜欢着太子,只是碍于李氏母女二人才不得不放弃,老王妃的眉头就紧紧皱起来,看着苏心妍正想说话,苏心妍却又道:“祖母,太子妃这个位置看似富贵泼天,但心妍却不稀罕,如果能让心妍自己选择,心妍宁愿像祖母和祖父一般。”
忠勇王终此一生只娶了老王妃一个,这在天昭一直被视为美谈,身为现代人的苏心妍,自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抬进门的,而且她也可以肯定,祖母虽是古代人,但祖母一定能理解她这番话的。
也果然如她所料,老王妃听了她这番话并没有表现出讶然,反倒觉得外孙女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娘亲死得太早,渣父又只宠爱李氏以及李氏的子女,所以外孙女小小年纪就已看得这么透彻。
不过这样的外孙女,真正让老王妃开心。
“心丫头,你真的愿意放弃这门亲事?”老王妃无比郑重的看着她,事关外孙女将来的幸福,当然不能草率行事。
苏心妍也无比郑重的点头:“祖母,心妍一百个愿意放弃这门亲事,以祖母对心妍的疼爱,心妍此生都不会缺什么,心妍不想终此一生都在那个深宫里面虚耗,若是嫁给太子殿下,心妍想见祖母一面都难,那样的生活,心妍一点都不稀罕。”
老王妃忍不住展开笑颜,旋即道:“心丫头,你这般懂事,祖母却是放心了,只是这桩亲事毕竟是皇上亲自指的,想要退掉只怕并非易事,你千万不能太过冲动行事,凡事都要慢慢来想个周全,你放心,这事祖母也会替你想办法,总能想到法子让皇上亲口答应退掉这桩亲事。”
苏心妍马上点头:“祖母放心,心妍绝不会鲁莽行事,祖母,其实心妍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计划,就是还需祖母同意方可。”
老王妃不由舒眉而笑,她担心了半天怕这丫头是因为狠毒的李氏母女才放弃太子殿下,却原来这丫头早就盘算着要退掉这桩亲事了,而且连计划都已然想好了,真正让她这个祖母意外!
“心丫头,快说来听听。”老王妃略带好奇的望过去,心里忖着外孙女这么小,也不知道那计划周不周全可不可行。
苏心妍忙道:“祖母,心妍这次不是伤了脸吗?虽然很浅不会留下疤痕,但心妍却想着借此机会让脸上一直有这么道疤痕在,这样等于就是心妍被毁容了,太子殿下他总不可能娶一个丑颜女子为妃吧?就算万一皇上他不许太子殿下退亲,但心妍有了脸上这道疤痕定然会让太子殿下嫌弃,只要太子殿下嫌弃了他就一定会想尽千方百法逼心妍主动去向皇上提出退亲或是让皇上不得不将这门亲事作消,到了那时,只要将太子殿下逼迫心妍的事暗中让皇上知道,心妍再顺理成章的提出退亲,相信皇上也只能答应。”
老王妃听完心中就开始细细思忖,脸上的伤疤倒不难,司棋精于医术,让她弄条假伤疤上去是轻而易举之事,怕的是太子殿下他因为心妍变丑了之后肯定会心生嫌弃,为了退亲太子殿下肯定会想尽千方百法,而那些法子中,最有效也最能让皇上同意取消这桩亲事的方法莫过于毁掉一个女人的清白,若是为了退掉这桩亲事而让心丫头名声受损,老王妃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
“祖母不用担心,祖母您不是有暗卫吗?让他们暗中保护心妍,这样心妍不就安全了吗?”知道老王妃心中在顾忌着什么,苏心妍忙道,暗卫的事是她醒来后从紫娟那里听来的,紫娟会一点拳脚功夫,对那个八个暗卫一身轻功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才在她面前无意之中说了出来。
老王妃一想也是,再说了,金乌卫中还有两个女金乌卫呢,回头就把那两个给心丫头带回去当丫鬟使唤,这样可方便许多,能寸步不离的保护心丫头。
老王妃想到就马上说:“心丫头,那些暗卫中有两个是女暗卫,等你那好父亲来接你回右相府时,祖母就会当着你父亲的面把那两个丫头赏给你,以后有那两个丫头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祖母也就放心了。”
有两个武功高超的女丫鬟贴身保护,苏心妍自然是乐意之极,当下就扑进老王妃的怀里:“祖母最疼心妍了。”
老王妃将她搂得紧紧的,想到她脸上的伤又问:“心丫头,你老实和祖母说,你昨天是不是故意在脸上划下这伤的?你是不是从打落水醒来就寻思着退亲?”
苏心妍知道瞒不过老王妃,便点头道:“祖母说的正是,心妍的确是早有打算,只不过昨天刚好四妹妹一闹,心妍就想趁此机会伤了脸,这样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老王妃听了不由感叹外孙女如今聪明得过了头,十岁的小女孩,竟能当机立断想到那么长远,不过也由此老王妃知道只要假以时日,外孙女一定能强大到足以保护她自己。
祖孙二人将所有的话都说透,便唤了四婢进来,老王妃指着苏心妍脸上的伤道:“棋丫头,你看看心丫头脸上的伤,能不能按着伤口做一道别人不能察觉的假伤疤出来?”
司棋凑过去细细看了下点头:“老夫人放心,这个不难。”她没有追问老夫人为何要她做道假伤疤,老夫人既然这般吩咐了,自然有她的道理。
苏心妍一听老夫人连这个都帮她想好了,马上看着司棋道:“棋姐姐,那假伤疤做好之后,粘在脸上会不会容易掉?还有若是粘了水什么之类的会不会显现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天有什么人起了疑心或是无意之中粘了水之类的,假伤疤一旦被揭穿,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她可得小心谨慎,欺君之罪可是要砍脑袋的,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去阎王殿报道。
司棋闻言就轻笑:“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管教不会出任何差错。”
苏心妍就扬了笑脸朝老王妃望过去:“祖母,棋姐姐是个妙人儿。”
老王妃就道:“棋丫头,往后你就跟着心丫头。”
司棋面有为难,不是她不想去侍候姑娘,而是因为老夫人上了年纪,这身子大不如从前,四婢之中只有她精医术,若是她不在,老夫人有个什么怎生是好?
可是老夫人的命令她又不能不听从,正为难着,苏心妍却摇头道:“祖母,棋姐姐可不能离开您,您身子还需要棋姐姐看顾,心妍只希望能跟棋姐姐学些医术能分辨得是药是毒就成。”
司棋听了就感激的望过去,心中忖道姑娘虽小,却远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不枉老夫人这么疼她。
老王妃知道拗不过外孙女,便点了头看着司棋道:“棋丫头,往后你就细心点教心丫头,顺便有哪些食物相克也一并教了,还有将所有的花以及香料也一并教了。”
外孙女想学分辨是毒是药,老王妃明白外孙女是怕回到右相府之后防不胜防,但毒却并不是唯一可以害人的,食物相克以及花会和哪种香料混在一起产生毒素在后宫中都屡见不鲜,为了保障起见,索性让棋丫头把所有这些全教给外孙女,只是这些学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得想办法让苏景石同意心丫头在王府多住些时日才行,这样心丫头才有足够的时间学这些。
原本只想着学分辨毒药,没想到外祖母却考虑得这么周详,苏心妍就由大喜,望着司棋就道:“棋姐姐,心妍以后就拜托棋姐姐了,可不许嫌弃心妍笨哦。”
司棋忙抿了嘴笑:“姑娘折煞奴婢了。”
老王妃想了想,又道:“心丫头,我瞅着你身边那个叫翠墨的丫头甚是稳重,叫她跟着你一起学吧,两个人都懂总是周全一些,还有那个叫紫娟的丫头,她既会些拳脚,这段时间祖母就让人再教着她一些,这样往后她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苏心妍哪还有不同意的,忙笑着点头应了,又滚进老王妃的怀里道:“祖母对心妍真正好,心妍起先向祖母提出想跟着棋姐姐学医时,还怕祖母不答应心妍呢。”
之前她是真的担心祖母不会同意,因为在这样的年代,大家闺秀讲究的都是琴棋书画,哪有像她这样想去学分辨毒药的。
老王妃拍拍她的肩膀:“心丫头,咱们百里氏向来不拘小节,不然你母亲也不会成为天昭第一女将军了,若不是……”老王妃说到这里又伤心起来,当初若不是皇上在沫儿带兵出征远在边关时赐李氏为苏景石的平妻,沫儿也不会班师回朝得知消息之后愤恨之下伤重不治而逝。
关于自个娘亲是天昭第一女将军一事,苏心妍之前从顾嬷嬷嘴里也听到了少许,但也仅知道皮毛而已,如今听得亲祖母这般说起,她有心想要将母亲的事迹详细的问上一遍,但瞅着老王妃脸上的伤心之情她便按下了心中的好奇,祖母如今已然很是伤心了,她不能再揭开祖母还未痊愈的伤口!
“祖母不要伤心,以后心妍也会像娘亲一样成为女将军,这样祖母就不会伤心了。”
她仰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的看着老王妃,老王妃瞧着她认真的样子就是一笑,虽然知道这个外孙女的聪明,但女将军她却从未想过,当年沫儿之所以能成为女将军,那是因为有她父王还有三个哥哥带着她,她打小不但熟读兵书,还跟着她父王以及三个哥哥上过战场,这样在她父王和三个哥哥都为国捐躯之后,她才成了天昭第一个女将军。
可是外孙女可没有她娘亲这样的成长经历,又怎么可能成为天昭女将军。
老王妃只当外孙女是为了哄她开心,也没放在心,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苏心妍却真的成为了天昭第一女将军不说,还名动整个天和大陆!
老王妃慈和的看着怀中的乖孙女柔声道:“心丫头,只要你一世安乐,祖母也就别无它求,什么荣华富贵,咱们百里氏向来不稀罕这些。”
苏心妍点头,只心中却在想着,这里是个强权的时代,她想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再让祖母操心少不得要去争去夺,不然就会被二夫人苏清兰诸如此类的人吃得骨头都不剩。只是这些话她却也不愿对祖母说,就像祖母说的,祖母护得了她一时但护不了她一世,所以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她尽快强大起来,强大到谁也不敢欺凌她!
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苏心妍存心转移老王妃的注意力让她不再伤感,就瞅着四婢道:“祖母,棋姐姐精于医术,画姐姐和书姐姐还有琴姐姐三人又各自精于什么呢?”
老王妃就一个一个道:“书丫头的武功最高,画丫头精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至于琴丫头则精于巫蛊之术。”
苏心妍听了就两眼发光,若是她能将四人的本事全学了来,那该多好?
瞧着姑娘两眼冒青光望着她们,四婢不由会心一笑,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懂姑娘眼中的青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老王妃道:“老夫人,姑娘甚是好学,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奴婢们将身上所学教于姑娘,至于姑娘能学多少能会多少就会看姑娘造化了,不知道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夫人听了就往苏心妍望过去:“心丫头,你可全都要学?需知贪多嚼不乱哦?”
苏心妍在心中盘算一番,前生她精于中医,所以分辨毒药她应该很快就能融通,至于武功,前生她是学过些防身的博击术,有着一定的底子,再者要是学会了武功,将来面对什么暗算时她至少也能自保,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太过深奥,还是放弃吧,巫蛊之术用得上的机会也不大,也可以放弃。
这般一想,她便回道:“祖母,心妍就学医,然后让书姐姐教心妍武功可好?至于画姐姐和琴姐姐,就像你们说的,你们教多少心妍就学多少,但心妍可不敢保证能让两位姐姐满意。”
四婢自是含笑不语,老王妃就挥了手道:“也好,往后你们悉心教着点。”老王妃说完又转了头看着苏心妍:“心丫头,以后可不许叫累,一旦开始学了,你可得认真学。”
苏心妍自是点头,心中却忖着一定要勤奋,这是她迈向强大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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