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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夫人母女以及文昌侯夫人离去之后,老王妃自然就不再多说,在长公主的刻意安排下,很快一群贵妇又围着老王妃说个不停,一番言语下来倒是把老王妃哄开心了。
而另一边,武宁侯家的嫡女沐琼瑶满是歉疚的将手中的面纱还给苏心妍,翠墨接过细心替姑娘系好,等她系好之后,沐琼瑶看着苏心妍很是真诚的道:“郡主,我是无心的,请郡主见谅。”
她初时是看到苏心妍要摔倒这才条件反射的去救人,却不曾想把人家脸上的面纱也给捞了下来,在看到苏心妍哭得伤心欲绝时,沐姑娘她心里着实也是难受和惴惴不安的,沐姑娘打小被她父亲武宁侯当儿子将养着,母亲又成天耳提面命的给她灌输要保护弱小妹妹的观念,所以,咱们这位沐姑娘,从小就养成了一种保护弱小的英雄主义,在她看来,这个安乐郡主活生生就是个弱小,想想啊,狠毒的继母,再加上和继母同样心狠手辣的姐姐和妹妹,沐姑娘想想就蘀郡主担心,生活在这么个豺狼成群的右相府中,郡主这该多可怜啊?
见沐琼瑶一脸愧疚真诚的看着自己,苏心妍心里头却浮起了对沐姑娘的愧疚,之前她就是算准了沐琼瑶会比别人的反应快去救她,她才故意在她面前装作被什么绊倒往后摔倒,那面纱其实是乘乱她自己摘下的,为的就是让众人看亲她脸上的伤疤。她利用了人家,可人家却真心实意的向她赔罪,她自然有些愧疚,当下她就看着沐琼瑶真诚的摇头:“沐姐姐是为了救心妍,心妍又岂会恩将仇报怪责沐姐姐,沐姐姐如果不嫌弃心妍,就请直呼心妍可好?”
沐琼瑶是个性子直爽的,听了苏心妍这话觉得这姑娘比起那些扭扭捏捏装模作样的姑娘们要对她味口多了,便拍着巴掌笑道:“好极,那我以后就呼你为妍妹妹,可好?”
一群贵女之中,也就唯有这沐琼瑶没参与楼轻狂和即墨世子的八卦话题,苏心妍早对她有好感,见她如是一说,苏心妍也愿意结交这么一个朋友,当下二人相谈甚欢,沐姑娘是个热心之极又有些口无遮拦的,聊到深处,沐姑娘就看了眼周边,见没人注意到她二人谈话才道:“妍妹妹,我瞧着你那继母和姐姐妹妹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你这往后可千万要提着心,别再上了她们的当。”
苏心妍心头一热,看着沐琼瑶认真的点头:“沐姐姐不用担心,心妍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沐琼瑶听了也只是在心中叹息,虽然她很喜欢这位郡主,但终究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也只能做口头上的提醒,实质上是帮不了她什么的,苏心妍知她心中所虑,便岔开了话题,将话题转到了沐琼瑶身上,这才知道武宁侯府除了沐姐姐的娘亲之外还有四个姨娘,不过令武宁侯失望的是,武宁侯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四个姨娘生下的也全是女儿,好在武宁侯虽然一心想得个儿子,对女儿特别是武宁侯夫人所生的三个女儿也很是看重,四个姨娘似乎也很守本份,不像别的府那般互相倾轧,所以才养成了沐琼瑶这般直爽开朗的性子。
正聊着,却听得身边传来众少女的惊叹,“陵南王府世子也来了。”
“听说世子心高气傲,鲜少出席这样的宴会,怎的今天也来了?”
“长公主毕竟是世子的皇姑姑,世子来又自然不奇怪。”
“你们有没有觉得,楼公子、即墨世子和北堂世子三人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照我说啊,楼公子长得最为俊美,即墨世子最为轩昂,可是北堂世子却分明集了楼公子和即墨世子两人的优点于一身,还是北堂世子稍胜一筹。”
“可是三人之中,北堂世子的脾气最是孤傲,也最是暴虐。”
这姑娘的话大抵说中了贵女们心中对北堂琊又爱又恨又怕的心思,是以姑娘们齐齐噤了声,陵南王世子虽然是三人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可他的脾气却也是众贵女不敢恭维的,陵南王世子的脾气喜怒无常,听说以前永宁伯府的嫡女痴缠着他,最后他却命人将永宁伯召去,不知他和永宁伯说了什么,第二天,永宁伯就将自个的女儿许配给了晋安伯家的庶子,那庶子还是个在晋安伯夫人棒杀下找大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二世祖,永宁伯府的嫡女配晋安伯家的庶子,本就是低嫁高娶,永宁伯嫡女长的也是如花似玉,那晋安伯家的庶子虽然看上去人模人样,奈何那身子骨早被掏空,永宁伯嫡女嫁过去之不到两年,那庶子便因纵情声色过度再也不能人道,如花似玉的永宁伯嫡女就生生守起了活寡。
一想到宁永伯那位小姐的际遇,众贵女们心中都不寒而栗,陵南王府世子妃之位固然很吸引人,但她们可不想落个跟永宁伯府嫡女一样的下场。
听到这些关于北堂琊的议论,苏心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温文尔雅的北堂琊,他的脾气当真有这些贵女们所说的那么坏么?
她不由抬了眸往北堂琊望过去,却撞上北堂琊温柔似水的凤眸正濯濯生光的看着她,她忙避开眼眸,见她如此,北堂琊唇角勾出一抹失落,继而提了脚大踏步向苏心妍走过去。
“你们快看,世子他走过来了。”
便有少女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苏心妍却不敢再将眸光望过去,甚至想要起身离开这里,继长公主送给她玉镯子见面礼,使得她成为众贵女们的眼中钉之后,她可不想因为北堂琊对她的关注再一次成为众少女眼中钉。
就在她慌乱不已时,那边北堂琊在经过众贵女面前时稍有停顿,就在众贵女们屏了呼吸痴痴的望着他时他又提脚往前行去,眼角的余光瞄到他前行的身影,苏心妍这才暗暗呼了一口气出来,而她身边的沐琼瑶,却丝毫没有留意她的反常,将嘴附在她耳朵边道:“妍妹妹,这北堂世子的脾气可不好,你可要千万小心莫招惹上他,我听说啊,有人送了他一个玉面修罗的称号呢。”
玉面修罗?
苏心妍不由菀尔,以北堂琊的容颜,倒真当得起这玉面二字,可是这修罗一词,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纵使脾气气再暴虐,又怎能担得起杀伐果决残忍嗜血的修罗一词呢?
见她眼中盈盈笑意明显不信,沐琼瑶便扁了嘴道:“妍妹妹,你可别不相信,我听说,北堂世子他十三岁就随诸葛先生带兵出征,他是将军,诸葛先生是军师,那最后关健的一役,是世子他亲自冲锋杀进敌营斩杀五百敌军士兵之后方进入敌军主营一剑取下了敌军主将之首,从而大挫敌军锐气,这才以寡得胜班师回朝,这玉面修罗的称号,也是由那一役得来,那可是敌军送的。”
沐琼瑶的话虽然很是简练,但苏心妍听了却不由若有所思,十三岁就带兵出征,上马杀敌,以他主将的身份,大可不必冒着生性的危险冲锋陷阵,可他却选择了以身做择,鼓奋了军心,不得不说,他不但有着天生就是主将的头脑,还有着天生就是主将的胆魄。
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他、贵女们眼中暴虐冷酷的他、在她面前温文尔雅的他,每一个他都有着鲜明的性格特色,每一个他看起来都不太可能重合,可偏偏就是同一个人,苏心妍不由看着那道背影,心中暗暗思忖,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真正正的他呢?
即便不曾回首,北堂琊也能感觉得到小丫头正在看着她,盯着他背影看的人多了,可他就是知道,那众多眼眸之中,有一道是属于他的小丫头的。
很快就行至老王妃和楼轻狂的身前,北堂琊端正的冲着老王妃行了个晚辈礼,方很是恭敬的道:“老夫人安好。”
老王妃便笑着摆手,这孩子向来不愿出席这些宴会,可今天却来了,怕是因为心丫头才来的吧?
转在老王妃身边的贵妇们见陵南王世子对老王妃这般看重,这心中又纷纷思忖开了,按说忠勇王府如今已如西山暮日,而陵南王却是今上的亲弟弟不说,陵南王世子又打小养在太后膝下,可以说,在陵京众多王府之中,陵南王是最得皇上看重和信任的,陵南王府不像那些挂着个封号的闲散宗亲,而是手握实权的权臣,陵南王世子对老王妃这般恭敬的态度,自然让众贵妇们心中又多了几分思量,这可是代表着朝党之争的动向呢!
“子渊兄,你怎的现在才来?”待北堂琊给老王妃见完了礼,楼轻狂便很是不满的望着他,之前那个李氏和她那个好女儿欺凌他妹子的时候,这家伙若是在场会怎么做呢?
北堂琊朝楼轻狂浅浅一笑:“家中有些琐事,所以来晚了一些。”
楼轻狂眉头一挑,在众贵妇们讶然的眼光中看着北堂琊很是不客气的说道:“子渊兄,如今我可是忠勇王府的少主子了,这往后我若是不在王府,子渊兄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祖母和妹妹。”
自个妹子的身份,注定不能让北堂琊太过光明正大的保护,倒不如自己做哥哥的开口,这样众人就不会怀疑什么了,而且他也料定了他此举北堂琊不但不会反对,说不定他心里还巴不得自己这样说呢。
果然北堂琊听了他的话脸上就溢出了笑容:“轻狂兄尽管放心,子渊一定不负所托。”
众贵妇们听着这二人一来一往,听这意思二人原是很要好的熟识,不然陵南王世子怎的会这么看重楼公子所托,看来世子对老王妃这般恭敬,是不是也因为这楼公子的原故?有了陵南王世子这般承诺,老王妃且不说,安乐郡主却是要比从前好太多了,这陵京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和陵南王府过不去呢!
老王妃对楼轻狂和北堂琊二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当下也不由欣慰的笑了,有了狂儿,世子他照顾起心丫头来也光明正大了一些,不惧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世子,王妃命奴婢请世子过去。”正说着,陵南王妃身边的丫鬟青荷走过来恭声禀报,青荷是北堂琊派去保护王府的四个丫鬟之一,自那日王妃大发雷霆,发卖了栖霞院一众大小不尽职的丫鬟婆子,北堂琊也就乘着机会选了四个稍有功夫的丫鬟给了他母妃。
见是青荷奉了他母妃之命过来,北堂琊忙起身朝老王妃告退:“老夫人,子渊先行告退。”
见他恭敬有礼,老王妃愈看愈发满意,当下就摆摆手,北堂琊便随了青荷而去,在经过苏心妍等一群人时,北堂琊朝着苏心妍的方向稍稍望了一眼迅速收回,众贵女们不知他看的是苏心妍,只道他是朝自个望过来,一个个娇羞的回过去,可北堂琊却早已转了头目不斜视的向前而去,只留下一个挺拨的背影让众贵女们留恋不已。
陵南王妃和长公主相谈甚欢,北堂琊走过来之后冲着长公主行了个晚辈礼,口中道:“子渊见过德昭姑姑。”
长公主忙一手扶了,仔细相看着不由暗暗点头,皇弟说的果然没错,是个有出息的,将来定为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长公主边想边道:“一晃经年,琊儿也长这么大了,明珠,我可真正羡慕你,有琊儿这么出色的儿子,琊儿,坐到姑姑身边来。”
在长公主未曾远嫁和亲之前,和端木明珠也算是手帕交,只是后来长公主远嫁燕楚,不便联络这才淡了下来,如今一个失夫携子回陵京,一个有夫却和无夫一样,二人心中各自凄苦,倒把少年时那番情谊又翻了出来,再者端木明珠又是陵南王王妃,而陵南王是太后的亲子,看在这一点上,长公主和端木明珠的关系自然要比别人亲近一些。
陵南王妃听了长公主的感叹便淡淡一笑,柔和的眼光望过去道:“公主无需羡慕明珠,琊儿的脾气太过孤傲顽劣,哪及得上楚世子孝顺。”
提到自个的儿子,长公主眉眼里就有了分柔和自傲,自个儿子是怎样的做母亲最是清楚,陵南王妃说她儿子孝顺那是大实话来的,这世做母亲的,哪有不喜欢自己儿子孝顺的呢。
“明珠,我看琊儿年纪也不算小了,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明珠你也好生看看哪家姑娘合眼。”长公主笑着道。
陵南王妃就往自个儿子望过去,心中却在想着昨儿琊儿从她手中拿走了当年她嫁给陵南王时母亲送给她的碧玉镯子,却又不说要送给什么人,不过她心里头明白,琊儿知道这碧玉镯子是他外祖家的祖传之宝,琊儿断不可能随意送人,想来是送给他心仪的女子去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王妃心中想着嘴里也没忘了回长公主,她道:“上次母后说过,琊儿的婚事由她做主,想来母后心中自是有安排的。”
长公主听了便也只是笑笑,陵南王府的事情她回陵京没多久就听说了,自己那个皇弟是个糊涂的,这往后有的是苦头吃,正经的王妃儿子不去宠着爱着,偏偏把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宠得跟啥似的,好在琊儿有出息,不用指望他那个糊涂父王。
当下王妃和长公主又闲聊了几句,眼看天色近了午时,想着这客人也该都来齐了,长公主便起了身去命人安排宴席,等长公主走后,陵南王妃就扯着自己儿问:“琊儿,你老实和母妃说,你镯子你是不是送给了哪位姑娘?”
北堂琊不想欺骗自个的母妃就点头,王妃马上又问:“琊儿,那姑娘可也来了?”
北堂琊只好又点头,王妃的眼神就往那一排排的少女们望过去,只是今日来的人实在多,这些个姑娘又个个生得娇美不凡,陵南王妃一时看花了眼,便转回了看着自个儿子道:“琊儿,你就不能对母妃明说是哪家姑娘么?”
北堂琊沉默了一会道:“母妃,她身份有些特殊,儿子现在不能告诉母妃您,等将来儿子确定没有阻挠了,届时儿子一定不会再瞒着母妃。”
在小丫头和太子堂兄的婚约尚未解除的情况下,他不能将小丫头说出来,虽然母妃或许会理解体谅他,但这话一旦传了出去,对小丫头的名声会大大有损,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让陵南王妃一头雾水,想了半天陵南王妃担忧的看着他问:“琊儿,是不是那姑娘身份太卑微?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喜欢,母妃看过又没错着好的,母妃便是亲自进宫求了你太后祖母,好不好?”
儿子说那姑娘身份特殊,除去身份卑微这一点,陵南王妃再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今日来长公主府赴宴的少女,虽然大多是各府的嫡出之女,但也有个别庶出之女,琊儿他这般说,怕是他心仪的姑娘是庶出的?
面对母妃如此大度和体贴的话语,北堂琊心中自是感动,他抬了眸看着王妃道:“母妃,您别再问孩儿了,孩儿向您保证,她绝对值得孩儿为她付出,等到时机成熟,孩儿一定告诉母妃您,好不好?”
陵南王妃便只得叹气点头,心中却忖着一会得命孙嬷嬷好好瞅瞅,看看哪家姑娘的手腕上戴着碧玉镯子。当然,她也没抱很大的希望,虽说琊儿承认他把镯子送了人家姑娘,可是以怎样的方式送出去的还不知道呢。
一会就有长公主派来的人请陵南王妃入席,北堂琊终是男子身份,便去了花园的右侧男宾客那边。
女客那边,长主公、老王妃和苏心妍以及陵南王妃和几个国公夫人以及她们的女儿同坐一席,按着长公主的安排,这样的安排委实再妥当不过,楼轻狂此前一直陪在老王妃身边,到得开席他便也向老王妃告了声就去了右侧男宾客那边,找到了北堂琊一同入席坐下。而所有来客带着的侍婢,也都经由长公主的安排下去了下人房用餐。
开席之后,苏心妍便解下了面纱,禀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教养,苏心妍一直勾着头保持着端庄的礼仪,只是自始自终,她总觉得有几道视线盯着她,可等她抬了眸之际,那些视线就会很快的移开,让她无从寻找。
她心中暗暗留神,乘着身后站着的长公主府的丫鬟帮她身侧的老王妃布菜挡了她的小脑袋时,她飞速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因为她的小脑袋被人遮着,是人那几人也没留神到她会突然抬头,一时间倒来不及收回各自的眼光,她心中便也有了数,一直盯着她的其中一个不知道哪个国公府的夫人,还有一个就是那国公夫人身边坐着的少女,国公夫人望着她的眼光是探究和深思,但她身边那个少女显然段数没有国公夫人高,看着她的眼光那就是赤果果的厌憎,苏心妍不由怀疑起这国公夫人究竟是哪家的?她穿越重生,虽继承了苏心妍本尊的两世记忆,奈何苏心妍本尊就是个超级宅女,两眼除了右相府一众女人就只有太子殿下,关于别府的事情和人,这脑袋里的记忆那叫少得一个可怜。
除去这个国公夫人和她身边的少女,另一个望着她的是一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超级大美少女,看年龄应是比她长个两三岁,美少女望着她的眼光和国公夫人一般带着探究和深思,夹杂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妒忌。直觉告诉苏心妍,这个超级美少女绝对不像她美好的外表看起来一般无害,就冲她眼光和国公夫人一般,她就能断定,这美少女的心机和手段只怕不输于那个国公夫人。
三人之中,只怕这个美少女是最大的麻烦。
在得出结论之后,那三人早已若无其事的收回了她们盯在苏心妍身上的视线,而苏心妍也状似不曾发觉的继续吃她的饭,只是心中却想着吃完了饭,一定要将这三人的身份弄清楚,这三人对她都有敌意,她可不想被这三人算计了还不知道这三人是谁!
一顿饭吃的时间远比平时要长,吃完之后,好不容易等到长公主发话,众人稍稍让开一道,长公主府训练有素的丫鬟们上前收拾残席,等收拾妥当之后,训练有素的丫鬟们有的端着切好的水果盘,有的端着各式糕点,还有的端着茶壶茶盏依次摆放整齐。
因为在座的诸位贵妇都是经常参加这种宴会的,是以那话题便源源不断,苏心妍听着就觉得无聊,只强撑着精神听着,正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就见一贵妇携着一个神彩飞扬的少女而来,而长公主见了这贵妃竟亲自起了身迎过去,那贵妇慌得忙敛下身子道:“妾身参见德昭长公主。”
贵妇身边神彩飞扬的少女也跟着盈盈一礼:“暮雪见过德昭姑姑,姑姑安好。”
长主公忙伸手虚扶一把,笑意盈盈的道:“康郡王妃不必多礼,这就是暮雪?都长这么大了!”
贵妇是康郡王王妃方若兰,身边神彩飞扬的少女是她的女儿北堂暮雪,也是一位小县主。康郡王妃和长公主从前是闺中密友,她和长公主之间的友情倒比陵南王妃更胜一筹,见长公主满是欢喜的望着女儿,她心中也是一喜,她此番携着女儿前来,也有意凑成这桩亲事,毕竟女儿是她心中之宝,长公主是她年少时的好友,女儿若是嫁进长公主府,她便不用担心将来会受什么婆婆的闲气,以她和长公主之间的交情,何愁长公主不善待她的女儿。
想到这里,她脸上也就溢了笑意的看着长公主道:“是啊,记得公主八年前回陵京时,暮雪还曾拉着公主不让公主离开呢,没想到一转眼,暮雪就长大了,公主也回来了。”
这事北堂暮雪是完全没印象了,但长公主却依稀还有,想着那一年自己回陵京,方若兰携着小小的北堂暮雪来看望自己,后来她离开回燕楚国时,方若兰又携着北堂暮雪来送她,小暮雪拉着她的手放声大哭,不肯让她离开,她当时就笑着和方若兰说,将来有一天她若是能和楚儿一同回陵京,就要让暮雪做她的儿媳妇。如今,她真的带着楚儿回陵京了,而暮雪也出落得楚楚动人,当年的事是时候提出来了。
想到往事,长公主面上就有了笑意,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子不由分说就直接套上北堂暮雪的手,然后道:“雪丫头,这镯子是姑姑出嫁时你皇奶奶送给姑姑的,如今姑姑就把它给你。”
北堂暮雪听了长公主这话俏脸一红,拿眼看着一边的母亲,长公主姑姑将皇奶奶送给她的镯子转送自己,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和母亲来长公主府上时,母亲也曾和她说到过可能要和长公主府结亲一事,如今见得长公主认可了自己,她心中一半欢喜一半自然是因为少女的娇羞。
康郡王妃自然也明白长公主此举何意,当下内心欢喜可嘴里却还是道:“长公主,这如何使得,这镯子太贵重,又是太后娘娘赏赐的,暮雪她何德何能受得起。”
长公主却笑着摇头:“母后既是赏了我,自然是由我做主,我瞧雪丫头甚好,这镯子给雪丫头最合适不过,雪丫头,长者赐不可辞,你可别听你母亲的,姑姑既然给了你,你可不许脱下来。”
康郡王妃只得看着女儿道:“雪丫头,还不多谢长公主赏赐。”
北堂暮雪便又敛礼,脆生生的道:“暮雪多谢德昭姑姑赏赐之恩。”
长公主虚扶一把笑着道:“往后就叫姑姑,别老是德昭姑姑的叫,姑姑听着别扭。”她见北堂暮雪欢快的应下了又转头看着康郡王妃道:“若兰,你没事带着雪丫头多来我府上走动走动。”
康郡王妃忙一口应下,长公主便带着康郡王妃向席上走去,又命人多添了两个椅子放在她身侧,在座的众贵妇见着长公主待康郡王妃母女这般热忱的态度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又见长公主把她出嫁时太后娘娘赏给她的镯子给了北堂暮雪为见面礼,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已然是很明显的了,长公主府这是有意要和康郡王府结亲呢。
虽然贵妇们为自己的女儿没了希望成为长公主府世子妃而失落,但又想着康郡王府这般的条件,输在康郡王母女手里也不算委屈,当下便抛开了那份钻营的心思,转而热络的和康郡王妃打起招呼。
因为之前二夫人的霸道,苏心妍从不曾出席这样的宴会,是以她也不知道康郡王的身份,待众贵妇们和康郡王妃打起招呼她这才明白过来,北堂暮雪坐定之后,视线绕了一圈就落在了苏心妍的脸上,她觉得这小姑娘无端端系个面纱太诡异了些,北堂暮雪也不过十三岁,小姑娘心里头有好奇便忍不住,便拉了拉她娘亲康郡王的衣角道:“娘,那位姑娘是谁啊?她为什么要系着面纱?”
满席也就只有忠勇王府老王妃身边坐着的小姑娘脸上系着面纱,康郡王想起这几天陵京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就叹了口气,这安乐郡主是个可怜的,见女儿眨巴着大眼望着自己,康郡王妃就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右相府的三姑娘,安乐郡主。”
北堂暮雪听了心里就不由得一怔,想到自个贴身丫鬟说的那些个关于这个郡主的故事,她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在苏心妍注意到她的眼光迎过来时她便冲着苏心妍露出一个示好的笑意,苏心妍便微微点头算是回了她。
这一幕偏生被那个吃饭时一直盯着苏心妍看的国公夫人身边的少女看到了,少女就狠狠的瞪向苏心妍,这丑八怪凭什么能得到北堂暮雪的喜欢啊?自己冲北堂暮雪那么示好她都不瞧自己一眼,这丑八怪怎么就得了北堂暮雪的注意呢?
被少女拿眼瞪着的苏心妍满是不解,她啥都没做也没说话,怎么就招惹上她了?
坐了一会,老王妃拍拍她的肩膀道:“心丫头,你只管去多认识些朋友,不用留在这里陪祖母。”
苏心妍听了自然是开心的,但又有些担心,老王妃又道:“不用担心祖母,有长公主在,谁敢把祖母怎么样。”
见过长公主对付二夫人和文昌侯夫人的雷霆手段,苏心妍便放了心,看着老王妃道:“祖母,那心妍就去找沐姐姐了。”
老王妃点头,武宁侯家那个姑娘一瞧就是个性子直爽的,心妍和她结交也好。
苏心妍便起身离了席,这时大多席都已经散开了,往日有些交情的贵女们聚在一起聊天,而鲜有出门机会的姑娘们自然也和性格相投的聚在一起聊天,她望了几圈搜到沐琼瑶的身影后就迈着小步往那边走过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得后面传来个尖锐的声音:“苏心妍,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本小姐告诉你,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表姐。”
听了这话,苏心妍就转了身望过去,却是席上那个狠狠瞪着她的少女,她不由蹙眉,对于这样无理纠缠的人她实在不想说什么,转了身她就想离开,哪知那少女却几个快步拦在她面前,用一种很是鄙夷的表情看着她道:“苏心妍,你心虚了么?”
她再三挑畔,纵是泥人也会有三分火气,苏心妍就挺直了腰杆看着少女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心虚?”
那少女就冷笑着看她,“你连本小姐是谁都不知道还敢欺负我表姐?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的祖父可是当朝一品护国公,你欺负我表姐,陷害我表妹不要以为能逃得过去,早晚有一天……”
“李小姐是吗?你可知道污蔑本郡主该当何罪?”不容她把话说完,苏心妍冷然打断她的话,一双闪着寒气的凤目紧紧盯着她,怨不得从一开席她和她那个娘就一直盯着自己,原来她们是二夫人娘家护国公府的人,哼,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想在自己面前摆架子,做梦!
少女正是护国公的嫡孙女,护国公府世子之女李嫣然,她和她娘亲世子夫人张氏来得比较晚,等到长公主府之后不见二夫人母女,这才由素日交好的几个夫人嘴里知道,因为老王妃和这个苏心妍,二夫人生生被长公主给‘请’了出去,说是请出去,其实大家都明白,长公主不待见这二夫人了,她娘亲张氏和二夫人的关系本就不甚和睦,又听了几个夫人说大公主把二夫人给‘请’出去的原因之后,觉得因为二夫人丢了护国公府的脸面,心里头自然对二夫人愈发的不喜,只是张氏也是个精明的,对自个小姑的手段和心机也颇有了解,觉得自个小姑居然被个才十岁的小孩逼得颜面尽失实在是有些诡异,因此在宴席上,张氏就一直盯着苏心妍探究,心道这么个小姑娘,怎能有那样狠毒的心机和手段逼得继母抬不起头来做人?
而李嫣然呢,虽然她娘亲不喜欢二夫人,但她那个大表姐苏清兰向来是个极会做人的,平日里没少拿二夫人给她的首饰哄李嫣然开心,久而久之,李嫣然倒是对她这个表姐有那么点姐妹情,在听到自己姑姑和表姐因为苏心妍被长公主请出了府之后,她心里就不平衡了,总想着要蘀她表姐报仇,她没有苏清兰的心机,这般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拦住苏心妍,也没考虑一下后果。
就在这时,边上已经有不少人望了过来,众人看到的,是护国公府的李小姐一脸气愤的表情,而安乐郡主则一脸从容不迫,众人心知护国公和右相府二夫人的关系,见这般情景,心中便明白这是护国公的姑娘蘀她姑姑和表姐出气来着,当下众人就不由想看看这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李嫣然可没注意到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只恨恨的瞪着苏心妍,小贱人居然拿郡主身份来压她,哼,不过是个空名号罢了,她还真当是自个是皇室宗亲啊!
不能怪李小姑娘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她娘亲就是这么和她说的,而且这想法其实也不独独是她娘亲这般想,在场的贵妇中有一大半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法这两个字眼就注定了它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罢了,不能说出来,要是能说出来也就不叫想法了。
只是,众贵妇知道,李小姑娘的娘亲也知道,可唯独咱们的李小姑娘她缺心眼不知道,而她娘亲也没和她过,于是咱们的李小姑娘用一种很鄙夷的眼光很理所当然的态度看着苏心妍道:“郡主?苏心妍,你还真当你自个是皇室宗亲了不成?本小姐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死了亲娘的贱丫头,还妄想……”
‘啪’一声脆响,成功打断了李嫣然还没说完的话不说,也成功的引得还在观望的贵妇们的惊呼。
天啊!
安乐郡主竟然打了护国公府姑娘一巴掌!
“苏心妍,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本姑娘!”被打懵了的李嫣然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心妍,内心的火焰快要将她撑爆。
打了她一巴的苏心妍也不回话也不理她,只转了身挺直了腰杆走向也往这边走过来的长公主老王妃还有康郡王妃一行人,这其中自然抱括了李嫣然的母亲护国公府世子夫人张氏,张氏见自个女儿被打原想着可以借题好好发挥一下,没想到自个女儿也是个混的,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叫出了贱人这两个字眼,这下即便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张氏心里埋怨自个女儿想闹事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尽知道给她惹祸,又见那打了她女儿的苏心妍不但不再和女儿纠缠,反倒向着自己这行人的方向走过来,这心里头就是一沉,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她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苏心妍行至长公主和老王妃面前后也不容长公主和老王妃发问,直直的就跪在了地上,跪在地上的她依然挺直了腰杆,小脑袋仰望着长公主和老王妃,小脸上却满是伤心之情,那双清亮的凤目也流下了泪水,见她这模样,众人心中就已经先怜悯起来,就听她满是悲凄果决的声音响起来:“安乐给长公主给祖母请罪,安乐自知不该出手打人,是以前来请罪,但也请长公主蘀安乐及安乐的生母讨个公道。”
说完她就将头重重的嗑下,那嗑在青石板上发出来的沉重声音恍如一记重锤敲在了张氏的心坎上,她让长公主蘀她和她生母讨个公道,难道说自个那女儿不但骂了她还骂了她娘亲?
天啊!一想到女儿如若真然这般骂了会有的后果,张氏就觉得两眼发黑,她甚至都不敢看长公主的面色,只恨自己那个没脑子的女儿被二夫人母女连累还不知。
偏偏这时,李嫣然也跑了过来,咱们的李小姑娘不得不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到了此刻也没去注意长公主阴沉的面容,还跑到她娘亲张氏面前放声大哭指着跪在地上的苏心妍骂:“娘,这个贱丫头她敢打我,娘,您帮女儿讨回公道。”
没眼力界的李小姑娘哭得正欢,就听得平日里疼她宠她的娘猛然一声大吼:“你给我闭嘴,跪下给长公主请罪。”
李嫣然猛然就打了个哆嗦,瞧着她娘亲铁青的脸和眼眸中的失望,这里她的理智也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她这个娘亲,平时是宠着她疼着她,但她若是犯了错,娘狠下心来能把她罚她跪上一整天,也因此,在看到张氏铁青的脸和愤怒的眼眸之后,李嫣然还是怕了,尽管心中还很是不服气,却还是依言跪在长公主面前:“嫣然知错,不该在长公主面前失了礼仪,请长公主责罚。”
众贵妇们听了她请罪之言就不由摇头,这李姑娘到了如今还不知道她错在何处!安乐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上了皇室玉碟的,可她却在长公主面前辱骂安乐郡主为贱丫头,岂不是等同将所有皇室宗亲都骂了进去!
长公主森然的眸光掠向张氏,薄薄的嘴唇一掀,“护国公府好家教,本宫真正开了眼界。”
张氏胆一抖,吓得马上走出来和她女儿并排跪在长公主面前:“臣妇有失教导,教女无方,甘受长公主责罚。”
长公主眼眸一转,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心妍,柔声问:“安乐,你为何要打李小姐?”
苏心妍便抬了眸一脸悲凄的道:“回长公主,安乐自幼失母,幸得皇上圣恩眷顾赐了安乐郡主封号,安乐不敢恃恩生娇,也感念皇上眷顾之恩,但李小姐她却说什么郡主封号根本只是一个空号,安乐根本算不得皇室宗亲,还当着安乐的面辱骂安乐不过是死了娘的贱丫头,长公主,安乐可以原谅李小姐她说安乐不是郡主不是皇室宗亲,但李小姐她骂安乐是贱丫头安乐绝不能原谅,母亲她已过人世,安乐不能尽孝已是伤痛在心,还因安乐连累母亲被人辱骂,母亲九泉之下如何能瞑目?是以安乐一气之下就打了李小姐一巴掌,安乐打小姐之罪安乐甘愿受罚,但李小姐她辱骂安乐和辱骂安乐生母之罪,也请长公主安蘀安乐讨回公道,乐若不为母亲讨回这个公道,安乐枉为人子女!”
这一番话她说得大义凛然,小脸上也一片坚定,毫不畏惧毫不退缩的看着长公主。
众贵妇心中纷纷称赞,好,这才是有担当的,甘愿受罚也要讨回公道!
长公主听了这番言论之后那眼就跟刀剑似的射向张氏母女,这心中对护国公府一家可算是厌憎到了极点,之前二夫人的行为已经让长公主很闹心了,这又来一个张氏母女,也是护国公府的人,这一家子,真正是恃功生纵!
她好好的一个宴会,就被护国公府上出来的人给闹腾成什么样子了!
“张氏,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你教导无方本宫就罚你亲自向老王妃和安乐郡主赔罪,李姑娘辱骂郡主及沫将军之罪,本宫念在李姑娘年幼的份上,就罚李姑娘掌责十下并禁足半年,老王妃,您看这样的惩罚可否满意?”长公主掉了头看向老王妃,讨回公道虽然是由苏心妍提出来的,但长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问苏心妍满不满意,所以就只能转而问老王妃了。
老王妃心中知道长公主这责罚着实轻了些,但她也能体谅长公主的难处,毕竟护国公府如经手握兵权是权臣,长公主也不能罚得太过,便点了头道:“公主很是公平,老身很是满意。”
见祖母都点头说满意了,苏心妍便马上嗑头谢恩:“安乐谢谢长公主。”
其实她心里并不在乎长公主怎么罚李嫣然,她要的不过是李嫣然名声坏掉罢了,今日之事,想必很快就会传扬出去,届时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护国公府的嫡孙女是个什么品行的女子,对于像护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来说,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名声没了,等于就是面子里子全没了,这比责罚更让他们伤心和愤恨。
很快就有嬷嬷捧着界尺过来,当着这么多贵妇的面,那界尺狠狠的敲在李嫣然的小手心,倒不是说有多疼,而是她堂堂护国公府的嫡女,众目睽睽之下受罚这份羞辱铺天盖地的将李嫣然给淹没,打完之后,她还不敢哭,只能死死咬着唇忍住,那心里头就别提有多憋屈。
而这还不算完,在长公主森然的目光下,她娘亲张氏白着一张脸走到老王妃面前道:“老王妃,安乐郡主,是妾身教导无方,嫣然她才口出无状,妾身蘀嫣然给老王妃和郡主赔罪,还望老王妃和郡主看在嫣然她已经受了罚的份上,原谅嫣然。”
老王妃淡淡的点头道:“夫人言重了,既然长公主她已然蘀心丫头讨了公道,本妃自当不再追究。”
那边苏心妍也很是郑重的开声:“夫人放心,李小姐既然接受了处罚,安乐自然也不会再追究。”
张氏只臊得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宛如炸开了的染料铺一般,这心里头的那份羞辱不比她女儿当众挨打好过,你想她堂堂国公府世子夫人,要当着这么满屋子贵妇贵女们的脸给苏心妍赔罪,这能好受得了吗?虽说苏心妍有个郡主封号是比她大,但她是长辈苏心妍是晚辈啊,她一个长辈给一个晚辈赔罪,这脸面也算是丢大发了,她这心里头能不呕血么!
都是自己那个小姑子,若不是她惹出来的事,又怎的惹得嫣然没脑子的蘀她表姐出头,丢尽了颜面的张氏这心里头,不但把苏心妍给恨上了,更把二夫人也给恨上了,也为日后护国公府和二夫人离心埋下了种子。
出了这么出事情,张氏自然没脸面再留下去,便匆忙向长公主请了辞,长公主原就心里不喜,对于她这般识趣的请辞自然是乐得高兴的。
张氏携着李嫣然离开之后,众贵妇和贵女们又各自聚在一起聊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张氏母女的离去而有什么气氛低迷之类的。
长公主和康郡王妃瞧着老王妃还是一脸伤感,忙拉着老王妃聊个不停,苏心妍则是很有眼力界的没去打扰,这时沐琼瑶也走了过来拉着她边走边道:“妍妹妹,刚刚可担心死我了,那李嫣然,往日里就是个横行跋扈的,还好妹妹你聪明。”
李嫣然恃着护国公府的势力,向来眼高于顶,不把贵女们放在眼中,在贵女们圈中也是出了名的跋扈之名,只是贵女们都得了自个娘亲的教诲,千万不要得罪护国公府的人,是以李嫣然再跋扈,也没人敢出头,倒没想到今儿这李嫣然不但没欺负到人,还反被长公主当众责罚,可算是解了一众贵女们的气。
面对沐琼瑶真心实意的关怀,苏心妍自然是很感动,她轻声道:“沐姐姐不用担心心妍,心妍不会再懦弱下去了。”
沐琼瑶想想刚刚苏心妍面对长公主时那毫不畏惧的面色,想着就冲她这份胆量,自己怕就是不及了,当下便欣然笑道:“我看心妍妹妹是个柔柔弱弱极需要保护的,竟想不到这一次走了眼,心妍妹妹这份胆量,我可自叹不如。”
苏心妍忙笑道:“沐姐姐说什么呢,心妍刚刚也不过是一时气过了头这才有了勇气,其实沐姐姐你不知道,刚刚长公主她看着心妍时,心妍都觉着自个的心跳得跟鼓似的,都要蹦出胸口了,心妍哪里是不怕,不过是吓得呆了,姐姐才没看出来罢了。”
沐琼瑶便惊奇的望着她,眨巴着眼睛道:“妍妹妹,你没骗我?”
苏心妍点头:“沐姐姐,心妍真没骗你,刚刚沐姐姐若是真注意到了,就能发现心妍怕得腿都在发抖。”
沐琼瑶刚刚只顾着看她的脸,倒真没注意到她的腿,听得她这般一说便笑了起来:“好哇,枉我还佩服你的勇气,原来你也知晓害怕呢。”
苏心妍也随着她笑了起来:“沐姐姐,你可不能抛下我,这往后啊,你可一定要保护我。”
沐琼瑶心中那点英雄情怀又被激起,当下只差没拍着胸铺发誓了,她道:“妍妹妹你放心,这往后,你要是受了委屈就找我,要是你继母她再欺负你,我就让我娘把你接到我们家去住。”
苏心妍心中一暖,却是笑着道:“好,这往后我可就赖上沐姐姐你了。”
沐琼瑶也笑着道:“可惜我没哥哥弟弟,不然就让哥哥或是弟弟娶了你,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到你了。”
她性子直爽大条,这时只想着保护苏心妍,完全忘了苏心妍已经被皇上指婚给太子殿下这回事。苏心妍虽则心中清楚即便沐琼瑶有哥哥弟弟自己也不可能嫁进武宁侯府,但沐琼瑶这般护着她的心,她自是心领的。
二人边笑边走,浑然不知她们的对话被人听了去,而偷听她们谈话的那少女,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柳眉微微蹙起,这个苏心妍,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北堂琊这般注目她?
若说是因为容颜才引得北堂琊那么注意她是不可能的了,苏心妍脸上那么深的伤疤,掩也掩不掉,那样一张脸,不说丑已经是安慰她了。
说是家世更加不可能,苏心妍不过是右相府不得宠的嫡女,更别提还背着未来太子妃这个身份。
那么剩下的,只有才华了。
可是她向来听到的有关苏心妍的话语,多是胆小懦弱之类,从前也不见这苏心妍参加过什么宴会,她有没有才华谁知道呢?不过由今天她的表现来看,这个苏心妍,一定不会像外界传的胆小懦弱,都说她那个大姐素有第一才女之名,想来这个苏心妍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然她凭什么让北堂琊这般关注?
她从小所受的教养,都在告诉她,男人关注女人,都是有条件的,要么是女人长得很美,要么是女人的家世很好,要么是女人很聪明,所在她在心底细细排查之后,否定了前两个条件,从而得出了北堂琊关注苏心妍是因为苏心妍有才华有点小聪明。
她浑然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任何条件的,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你喜欢着对方,对方即便再丑在你眼里也是美人一个。
望着苏心妍远去的背影,少女眼里有了丝冷傲的笑意,她倒要看看,这苏心妍究竟有多聪明,她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比不过苏心妍的地方!
转过身,她朝着苏心妍离去的相反方向行去。
苏心妍和沐琼瑶二人边笑边行,花园甚大,虽是冬天,却因为种植了许多在冬天开花的花木,是以花园中开满了各色鲜花,一点不显冷清,二人沿着通道观赏着鲜花前行,转过一道弯前方却是一个人工湖,湖的右边是繁密的树木,左边种着几株腊梅,朵朵红艳的花朵像一朵朵被夕阳映红了的彩云般漂亮,两人相视一笑正要走过去欣赏,却见对岸一个男子也圾着腊梅树的方向而去,因为离得并不远,倒可以瞧出那男子正是长公主之子即墨世子,两人无奈,只得止了步,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得一个女子娇脆的声音响起:“楚哥哥。”
那声音娇脆中带着柔弱,苏心妍和沐琼瑶就忍不住好奇的望了过去,那少女却是宁安侯府的嫡女宁水云,之前和贵女们坐在一起聊天时,这宁水云表现得很是端庄识体,别的少女一个个谈论楼轻狂、即墨楚和北堂琊三人谁最出色,就宁水云故作端庄矜持的表现出一副很是清高的样子,引得众贵女们颇有微言,没想到这转了头,她却悄悄跟着这即墨世子不说,还叫得这般亲热,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着这宁水云人前人后截然相反的表现,苏心妍忍不住想笑,又怕惊动了对面的即墨楚和宁水云,只得死死忍住,沐琼瑶显然和她一样,也是死死的捂着嘴,两人轻声轻脚的退到拐弯处,却听得后面即墨楚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宁姑娘可是有事?”
两人听即墨楚这淡然的声音便知道,他对那宁水云并没有什么情意,不然至少也得回宁水云一声宁妹妹或是云妹妹,而不是宁姑娘这般生疏。
那宁水云却似听不出即墨楚生疏的意思一般,娇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哥哥,云儿……云儿很喜欢楚哥哥。”
苏心妍不由觉得天雷滚滚,是谁说的古代女人含蓄的?是谁说的古代女人保守的?
瞧瞧,瞧瞧,这么赤果果的爱的表白,哪一点逊于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小萝莉了?
沐琼瑶也是一脸被雷到的表情,虽说少女们会围在一起谈论哪个少年郎出色哪个少年郎英俊不凡,但这般找上门表白那可就太不知廉耻了!这个宁水云,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两人心中自是万千感慨,只不过苏心妍感叹的是古人原来也可以这么开放,而沐琼瑶则感叹的是宁水云太不知廉耻礼仪,二人感叹过后相望一眼,从彼自的眼底看出相同的心思,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离开为好。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得即墨楚的冷然的声音响起:“宁姑娘,你……”
紧接着,那宁水云却几个急步就往即墨楚走过去,在快行至即墨楚身边时她身子忽然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般,整个身子倒向了一边的即墨楚,避让不及的即墨楚当即就软玉温香抱在怀。
“你们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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