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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到达新加坡机场,邱枫脚不用沾地就被姐夫陈然接回家中,见过一脸开心的父母,放下大袋的礼物叫他们自己按爱好分派,然后立即冲上房间,一边踢掉鞋子一边打电话给温阳。
熟悉的温柔传至耳膜,邱枫口气一松,歪身倒在床上和他呢哝着情话。
和老公煲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粥,邱枫懒得下楼,叫佣人好姐把晚餐拿到卧室吃家人都知道她的懒散脾性,干脆由她先睡饱了再说。
吃过饭洗了澡,邱枫一头栽在床上,直睡至第二天中午,才撑起身子慢动作换上一身运动服,戴上毡帽,挽着一只大布袋儿施施然下楼要到小印度区采风购物去。
抛下身后众多的劝留声,邱枫正要迈出家门,邱妈妈和姐姐追着前来要陪她一起去,邱枫用他们最熟悉的动作举起右手朝后扬了扬,独自一人朝位于实龙岗路的小印度区走去。
穿过熟悉的竞赛场路,邱枫在释迦牟尼佛加雅寺门前驻足观望那扇朱红色瓦门。现在的她心底处颇留意缘分之说。
步入佛寺伸头伸脑瞄向内中那座15公尺高的佛陀坐姿。看了好一阵子,也没感觉到什么点化般地心胸开阔,自觉毫无慧根悟性,耸耸肩继续慢悠悠朝前走去。
穿过龙山寺、恒佛寺、清真寺及真光教堂等待混合性宗教庙宇后,邱枫走入气旺盛的小印度市场,各色旗帜、灯罩在空中飞扬,无数游人在里面穿梭,寻找有趣的小玩意并猛按快门。
邱枫很喜欢这儿的印度花店。花对印度人来说是繁荣兴盛的象征,看看印度人如何将红玫瑰、黄色金盏花和白色的茉莉编织成一串串花圈,毫不羞涩地围在头上颈上,然后一脸天真地传诵红、黄、白分别代表爱、和平及纯洁,说戴在头上身上会增加好运气就知道了。
变了一个多小时,邱枫有点累,便步人旁边的印度餐厅。才刚在黑漆的木质椅子坐下,服务员就在桌面铺上芭蕉叶放下菜牌了。好久没吃过印度菜了!邱枫两眼发光地盯着菜牌,点了小份的咖喱鱼头、咖喱花蟹和黄浆饭。
吃印度餐最道地的吃法是用手抓,但只能用右手,左手对印度人来说是不卫生的,不过餐厅并没有硬性规定,邱枫在此地长大,晓得现下世道什么都顾客至上,自是放心使用刀叉。
尽性尽情地吃饱了,她把芭蕉叶往上折起,这样服务员就不会再为她添加蔬菜和白饭。喝过饭后菜汤,邱枫在擦嘴的当儿眼睛还不忘四处溜达。不远处,有一对用中文聊天的男女,态度甚为亲密,大概是来新加坡度蜜月的吧。
邱枫立时觉得心里不自在如果从来没有人淋过她红油,没有那个女人存在,她必定正亲亲密密吊在温阳的臂弯,叽派说笑到处闲逛,毕竟现在的她对幸福的定义有厂新的认识没有什么事情比守在他身边更加快乐了。
往年,每次她放长假回新回坡他都尽力争取陪她一块回来,那时的她还不太情愿。
在家的时候,每天上午她都会窝在床上睡懒觉,温阳则陪着她父母吃早饭喝香茶或聊天,甚至陪着妈妈和好姐逛街市买菜肉。他们中午回来,她也睡醒了。他的任务开始晋级当车夫和陪客和她四处逛荡,去滨海区尝各国风味美食,到荷兰村尝墨西河咖啡粉和意大利甜品,到甘格格南买充满阿拉伯特色的丝织品,吃混合着东南亚特色的各种美食,到牛车水感受古老的中国移民留下来的丰富建筑遗产
好了,到她开窍和他结婚了,再捧着小红本回娘家交待终身大事,却落得孤身一人,真是没天理。
她抬手想看表,才记得临出门顺手扔在床头柜上了。
叫服务员结了账,挽起大布袋走出大门招来的士,直奔龙岗路。
龙岗路是小印度最热闹的主干街道,每到黄昏,兴都庙旁便会聚集许多摊贩及下班后前来参拜的信徒,比白天还热闹,尤其是小周末的晚上,更是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路两旁聚集了各式商沙丽店、金饰店、干货店、香料铺及小吃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色每走几步就会出现一家金饰店,可见印度人对黄金的喜爱程度。更有趣的是,这些金饰店的老板多数是中国人。
上次温阳来这里喝过黄亚细肉骨茶后大赞好味道,听得她笑眯了眼,刚才一想起来,不知怎么的就很想再去试。
所谓肉骨茶其实以猪骨加上葯材和香料熬煮数小时而成,通常搭配白饭食用,可以用酱油或泡红辣椒油当沾料。以前是华人苦力的早餐,因为肥腻的猪骨汤送白饭特别有口感,可以提供足够的体力来源,现在则是新加坡人常吃的餐点。温阳很喜欢这样的吃法,邱枫却略嫌这种用猪肉和猪骨熬煮而成的汤油腻,不常吃,要吃也得配着潮州茶喝才觉得舒服。
站在铺子旁边深吸了几口,邱枫像是要替温阳一偿夙愿,竟上前痛喝了一碗。舔唇之时,又觉得此般肥腻自有一种味道,不禁点头叹息。
举步继续朝竹脚市场走去那里曾是一大片竹林“竹脚”的命名由此而来。邱枫往日会拉着温阳到这里挑小饰物。他是个条理分明的人,大抵也因为这种性格才会成为精算师。他的认路能力和语言能力果真十分惊人。前年这个时候两人回新加坡,他自个儿常到邻街街角的印度拉茶店吃薄饼,或者和姐姐姐夫逛到小印度区吃咖喱鸡,这么来去几天,他也听懂了不少印度话。
脑海里总是想着温阳,果真是做夫妻就不同了。邱枫莞尔,眼睛微微弯起四顾,人潮渐多,便顺着人流步入市场,里头有许多体积细小精致的日常用品和亮丽轻软的服饰布料,就连蔬果、鱼肉。干粮、香料到各式小吃都应有尽有。
在香港的时候,她很喜欢独自四处逛荡,有时也会叫上温阳当苦力和提款机,这种时候她总是兴致勃勃,很久也不叫累。不过她从不在意名牌效应,试过兴高彩烈地在女人街发掘了一对二十元的布鞋子,一样高高兴兴穿了无数次去喝早茶。看戏、逛菜市场,也穿着跟他回客家村里。
不过,她邱枫不是敲木鱼吃斋长大的,既然喜欢买东西,就不可能避免看中贵价物品。这种时候,她通常不会叫他跟着前去当提款机,反而会先买下来大咧咧搬回家里。再用一整个晚上捧着那家伙在他面前扬来晃去,直至他忍不住看上一眼,再问一问价,这就中招了!
她会立即哭丧着说今个月要勒紧裤头过日子,明天要去买一箱方便面当早餐,两箱饼于当官夜。幸而跟官久了就知晓官脾性,温阳会很聪明地先笑一笑,然后一声不哼掏腰包,通常一万“还”二万,二万“还”三万。幸好六年间,这种事情只发生过三次。
他曾经说过,其实粗枝大叶的她很精明,晓得在顺风的时候扬帆,逆风时势落杆。或许她表面随意,实则知晓体谅人心,虽然无意中体现小女人的任性,却会适时圆场,及早收尾。
所以两人虽有误解,他始终对她恋恋不舍。大抵明白人心易变,世态炎凉,所以珍惜最真最纯的品格和感情。
邱枫很用心地挑选了一包可以提神醒脑的香料和一只漂亮的钛夹子给温阳,一支骨梳子和一对羊毛手套给自己,转个弯儿后又买了一些猫眼原石和碧玺原石,然后在附近的美食中心歇了个脚,尝了一小片印度薄饼和半杯拉茶,才喜滋滋掏出手机拨电话给温阳居然提示关机?
她想了想,决定打回公司看看,半晌,接电话的秘书说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在公司!连忙打去温家,响了半天没人接听,再拨打温阳的电话,仍然提示关机!
邱枫隐觉不祥,莫非温阳出了意外?梅瑰的说客行动失败?那个女人缠得温阳连公司也回不了?还有,暴戾男人会不会跟随到新加坡泼她硫酸?
种种思虑浮现心头,她呆立街头,眼神茫然望着身边的游人,思绪久久不曾归位。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其实毫不洒脱,更非散漫。因为不能忍受在结婚当天就离开丈夫。她很想立即见到温阳,很想拉着他的手永远不放开,很想伏在他怀里不说话,只为细细聆听他心跳的声音
心肠柔软得几乎要断开,眼眶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水气,孤寂的心飘荡在离丈夫相隔千里的土地上,瑟缩而寒她突然觉得痛恨自己,与温阳恋爱六年,除了这段日子,从未对他萌生过如此彻骨的思念
仿佛她用着28岁的年纪,一边走路一边踢着小石头,然后猛踏一脚废弃在路边的饮料空盒子这种任性于成年人是可耻的。但她仍然继续,没有人能够成功地影响她,温阳不可以,父母不可以。她把时间停顿,独自快乐,所以从来没有进步过
她其实是一个自恋自我兼自私又死不悔改的女人。幸好一切可以重来,她会加倍地珍惜他,珍惜两人的婚姻。
邱枫静静步入家门,佣人好姐立即上前替她把礼物卸下,一并放在玄关的小瘪上。
“今天有没有香港那边的人打电话给我?”她一边换鞋子一边问,然后趿着棉拖鞋挽着东西到大厅里,半晌仍听不见回答,只得又问:“好姐,有没有人打电话给我?
“有。
她神色一喜“是不是温阳?
“是啊。
“他怎么不打我手机?”
“他说打不通。
“还说了什么。
好姐一双善良的眼睛饱含笑意“我不是很清楚哟,是太太接的电话,大概说你的手机老是线路繁忙,很担心,然后和太太呢呢哝哝聊了半天,听太太眉开眼笑,后来和我们说是你有可能怀孕了,最好休息一个月才回去,至于公司职务他会找人替你。”
邱枫听大了嘴巴,愣瞪着好姐好半天,然后咬了咬嘴唇,没事人似的垂下脸摸摸看看袋子里的东西,把它们全集中在一个袋子拧着跨上楼梯,快转弯子时才问:“爸妈呢?”
“到大小姐家去了,那儿园子大,大家准备在那儿为你设宴洗尘。我留在家里弄蛋糕和小食,六点正大姑爷会过来接我们。”
邱枫点头“还有没有谁找我?”
好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不回厨房去,只是讪讪地干站着。
邱枫立即知道还有别的电话找她,可能内容不是太顺妈妈的意,干脆警告好姐不要告诉她。
“好姐,说吧。”这佣人在邱家帮工多年,一直很疼爱她,只要坚持问,什么都会说出来。
“哦还有一个电话找你,是个女人,很温柔的语气,她说她叫玫瑰。”
“梅瑰?”邱枫讶然“她说什么来着?”
“好像叫你立即回香港,说是有事商量。不过太太就、就叫我别告诉你,她说你一把年纪才结婚,就算现在怀孕了也算是高龄孕妇,头半年要特别小心,否则很容易得个妊娠高危症。”
“梅瑰还说了些什么?”邱枫压根没听她絮絮叨念孩子经。
“我不知道哦,是太太接的电话。还是老爷叫我进来泡茶才听到了点儿呢,不过她们也没聊多久,大概也是这些了。”
“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家里的电话?”邱枫自言自语。
“这个就不知道了。对了,还有一个电话来,是个声音很厚壮的男人。”好姐轻拍着胸口,用一种劫后余生的口吻说“幸好这个电话是我亲手接的,不然准吓坏了太太”
“谁?”
“他说他很想念你,是你大学同学啦,叫什么季雨来着。”
“是季宇,他说什么?”
“他说他也放大假了,想到新加坡找你当向导,顺便拿回一些东西二小姐,我感觉这个家伙的口吻怪怪的,是不是对你”“没事啦,在香港时他就住我楼上,有一次我到超市买东西,他还在阳台处伸出头来叫我顺带帮他买纸内裤呢。”
“内、内裤?”好姐吓死了“女人只会帮自家老公买、买这个”
“我和他认识十年了!”邱枫步上楼梯“当时他赶着收拾东西上飞机到美国,哪里还有闲情想歪?”
“二小姐的意思”
“不用理会他,下次他再来电就叫他打我手机好了!
对了,打电话给姐夫说我们可以起程吧别别,等我十分钟。”话未说完,她快步跑上楼。
“喂,梅瑰女士在吗?”
“你找妈咪?”是贞贞甜脆脆的声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枫。”
“原来是你!妈咪她不在啊,但有话叫我转述给你。”
“什么?”
“她说计划失败。”
邱枫猛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姐姐?姐姐?”甜脆脆的声音还在叫“我知道你是上次来的美丽姐姐啦,你好漂亮哦,气质很特别
嗯,怎么说呢,总之有一种很清新很自在的韵味啦,怪不得温阳表叔这么爱你啦”女孩像颗小炮竹般说个不停,邱枫“嗯啊”漫应,心却已沉至谷底里去了。
梅瑰用一个不知属真属假的故事,一个迷离玄乎的环境唤醒了温阳和她。而她居然天真到以为其他女人也像她一样,只记得增长年龄,却忘记在心头刻下痕迹。
“还有还有,妈咪叫你今晚十二点正等她电话,到时再告诉你事情始末!”女孩还在那边叫“不聊啦,我得做功课啦,枫姐姐拜拜。”
直至话筒传来“嘟嘟”的忙音,邱枫才喃喃说声“拜拜”然后坐在床边发呆。
楼下传来好姐的催促声,邱枫回过神来,立即拨打温阳的电话,同样是关机,温家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抛下手中的话筒,邱枫仰面“砰”地倒在床上,嘴里唉声叹气道:“早知你这么抢手,几年前我该就拉你结婚去了!唉,那女人究竟何方神圣啊,怎么连梅瑰也处理不了老天,要是她敢和我抢老公,我会选择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她卧室把她打趴在床上!”
楼下的好姐再度大声叫唤。
邱枫不管,继续咬牙切齿地臆想那女人走路踩屎臭死,喝水呛死,吃豆腐噎死,听笑话笑死!然后危急关头她从天而降,在那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时迫她立下血书此生不得再见温阳,否则见一遭就揍她一遭!
好毒辣啊!邱枫一边想着一边爬起来再拨电话给温阳,仍然关机!
她又委屈又生气,眼眶酸刺刺地痛着,又不想一会下楼时好姐问长问短,只得闷着气随便套了身衣服,在脸上胡乱涂抹了一会才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