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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晓?那个听说东方栩十分赞赏的苍云晓?那个据说已故的东方朔大力提拔的苍云晓?那个从小父母无时告诫他们每个人必须小心提防却从没出现的苍云晓?“呵,各位堂表兄姐,还不叫声晓叔?”
显得十分愉快的东方皇月打破沉静。“我、我们改天再来!”一堆人同时喊出声,莫不急着往门口冲去,回家找父母商量去也!“总算送走了。”皇月吐口气,拨了拨长发。“晓叔,这位是?”
“我?”方茵指了指自己。“我是苍云的女朋友!”她大声宣布期盼已久的身分。“原来是未来的小婶婶。”皇月从善如流地对应。
“方茵。”苍云晓低头俯视她,深邃黑瞳眯起。方茵吓了一跳。“我、我、我只是苍云的朋友。”听见苍云连名带姓的唤她,她吓得怯懦改口。
“既然如此,忠伯,送方小姐出去。”皇月一脸歉意。“很抱歉,这是东方家祖规,无法留宿外人。”方茵只得扁扁嘴,不甘不愿地跟着忠伯离开。
“晓叔,我们上楼去吧!”皇月带领着苍云晓踏上阶梯。古铜色的大手轻拂过悬挂于楼梯间的名画,深邃黑瞳闪过八年前的记忆。
“这里都没变。”皇月一顿,轻轻低喃:“人,却变了不少。”什么意思?苍云晓欲捕捉牠的眼神,却让皇月给避了开。皇月推开房门。“叔公,你看谁回来了。”颔着苍云晓走近床边,皇月动作轻柔的扶起东方栩躺坐起。
“是晓回来了吗?”东方栩虚弱的开口,老迈的手举起在空中挥舞。“栩叔。”苍云晓向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我可把你盼回来了。”东方栩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叔公,是我没用。”皇月坐在床沿,轻轻握着老人另一只手。
“皇月,你做得够好了,别太苛求自己。”东方栩咳了一声,安慰地拍拍皇月的手。“我甚至连担心的泪水都流不出来,我”他顿住,满满的担心却说不完整。
“皇月,我什么都知道。”东方栩心疼地拍拍他的脸。“出去一下,我想和晓谈谈。”皇月看了看苍云晓再看了看东方栩,勉为其难的点头。
他开门走了出去,没注意到一双锐利的黑瞳若有所思的锁住他。“你发现了吧?”老迈的眼同样盯着苍云晓。
“什么?”“皇月。”东方栩开了头。苍云晓挑眉,静待下文。“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皇月他不再是皇月了。”“他说他流不出泪。”苍云晓顿了顿。
“是呀,皇月已经好几年没哭过了。”“为什么?”为什么那双美丽的凤眼一点生气也没有?为什么皇月要用那张美丽的脸庞陌生的面对他?他是最疼爱他的晓呀!
“唉,都是为了我这老头子。八年前我说过,皇月一人敌不过东方家有心人的觊觎,而我,又自以为护得了他;谁知我的身体一天天衰老,皇月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制衡他们,只能咬着牙逼着自己在一夕间成长。”
苍云晓咬住唇。天!八岁的小皇月究竟受了多少苦!“都是我的疏忽让皇月变成笑不由心、流不出源的瓷娃娃。”如果可以,他宁愿让皇月变回那爱哭、爱笑、爱闹的孩子性。
“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皇月他就像尊无生命的雕像,美丽、冰冷。”苍云晓沉下声,疼痛在心窝处蔓延。
“你也知道皇月的身子极差,这些年来不但没调养好反而越来越差。瞧瞧他瘦得似皮包骨,我心疼死了。”脑中不自主的回想皇月纤细修长的身子,苍云晓心中一阵抽痛。
犹记得八年前离去之时,他努力将皇月养胖些,好让皇月能不畏冷的度过第一个没有他为他取暖的冬天。“撑着一口气就是等你回来,你回来我就放心了,皇月他就交给你了。”东方栩语重心长道。
“栩叔,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苍云晓敛眉。“像在交代遗言吗?”东方栩自我解嘲。“我这辈子命中注定无子嗣。还好我还有你和皇月为我送终。”“就算是为了皇月,栩叔也该撑下去。”
苍云晓明白东方栩疼皇月疼到入骨。“我也不想让皇月难过,可见着了皇月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我可是更难过呀!”
东方栩眨眨眼,疲惫地说:“出去陪陪皇月吧!他在这个家孤独好久了,我想休息一下。”“栩叔好好休息,明早我再过来。”扶着东方栩躺下,苍云晓扣上门离去,没见着东方栩脸上的安详神情。
“叔公睡了吗?”甫下楼,慵懒迷人的嗓音即在仅留一盏夜灯的黑暗中扬起。苍云晓拢起眉头,看着一身单薄的皇月只穿了件日式的俗衣。
“虽然只是入秋时分,入了夜还是有点凉,还穿的那么少!都十六了还这么不会爱惜自己。”苍云晓不改八年前的关心,叨叨碎语。黑暗中蓦然冒出大笑,东方皇月笑的开怀。
“你果真是晓叔!”晓叔?苍云晓柠紧眉,总觉得皇月这样唤他刺耳极了。看着苍云晓落坐在他对面沙发,皇月仍是笑着说:“叔公受的是日式教育,小时候常看叔公这样穿,我就跟着穿了,还挺舒服的。”
美丽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妖艳。苍云晓关怀的眼眸自俊美脸蛋扫下,落在长发披散的纤细肩头,直直望进浴衣大开的单薄胸膛。
喉头上下滚动,一口气哽在喉间,苍云晓满脑子只有心疼!心中蓦然一顿,苍云晓突然明白为何老是觉得皇月“晓叔、晓叔”
这样叫很刺耳!那是因为,与皇月相处的那几年里,皇月从不曾开口唤过他“晓叔”!皇月总是以软软的童音唤着他:晓!晓!“晓叔?”皇月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在英国拿了学位后,我就到了纽约。栩叔在那儿有位老朋友,就是今晚你看见的方小姐的父亲,我在他的公司帮忙。”
刚走那几年,他都会定期写信回来,在国外寂寞的日子里全是依靠皇月不定时寄来的信慰藉思乡之苦,这些信让他当成宝物保存至今。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求学忙碌,也鲜少再接到皇月的来信,因而断了联系。若是知道皇月受了这么多苦,他恨不得能早些回来。
“听起来似乎是很平顺。”皇月笑着,不经意的搓搓手背。一抹黑影迅速笼罩他的天空。就见苍云晓动作俐落的坐到他身边,一双大手熟稔的执起他的双手包在掌心来回摩擦着,嘴边仍不得闲地唠叨。
“说过多少次了,怕冷就别穿那么少,身体比别人差还敢这样。你小时候总是这样,逞强说不怕冷然后又猛搓手背,再来就是隔天大病一场,你这孩子”
皇月愣愣的看着苍云晓的动作,似熟悉又似陌生,八年前他是这样的小孩吗?冰凉的手渐渐加温暖和起来,阵阵的温暖自苍云晓的大手传至他手中,震醒他的神智。皇月倏地收回手。“皇月?”
一双大手仍停留在空中。皇月瞪着那双手,不明白他怎会让苍云晓碰触他那么久。在时时得提防人的环境长大,他很自然的养成不受与旁人碰触的习惯。可为何他肯让苍云晓如此触摸?“谢谢晓叔的关心,很晚了,忠伯帮你清了间客房,请早点休息!”
皇月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苍云晓望着自己的双手出神。那双细瘦白皙的小手莫名地引起他的注意。触感滑细,几乎小了他一倍的手在皇月抽回时,他差点为了那骤然失去的温暖伸手拉回他的手。
为什么?心中那份怅然若失又是什么“皇月少爷。”忠伯老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该死!东方皇月低咒一声,迅速翻身坐起。
“什么事?”昨夜,他迷糊的睡了醒,醒了睡,净是梦些早已遗忘的童年记忆。一定是晓叔老在他耳边唠叨,才让他若梦到八岁前有关晓叔的画面。更离奇的是,他居然梦到叔公来向他告别!真是莫名其妙!“老太爷过去了。”
忠伯吸吸鼻子,悄悄拭去眼角泪水。皇月一愣。慢慢消化后,骤然大吼出声。“叔公!”他在走廊奔跑着,脑中浮现的竟是叔公在梦中向他告别的画面!不会的!不会是真的!“叔公!”推开房门,他喘着气,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安详的东方栩。
“皇月!”苍云晓快步走来撑住他。皇月的身体状况能奔跑吗?“晓叔,叔公他”皇月抬头望着高他许多的苍云晓喘着,语不成声。
“栩叔他走得很安详。星月,不要悲伤,别让他老人家走得不放心。”苍云晓心疼的抚着苍白的俊颜。美丽的凤眼无焦距的揪着苍云晓,一脸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着实令人心酸。
“皇月,哭出来。”苍云晓坚定的搂着他。哭不出来的皇月,要把悲伤的情绪压抑堆积到何处?“我哭不出来”凤眼酸涩地眨了眨,挤不出一滴泪。
“皇月?”难得心焦的苍云晓担忧地看着一脸苍白的皇月。“我”漂亮的薄唇抖了抖不知说了什么。苍云晓贴近他的唇,想捕捉他的话,皇月却在下一秒里昏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已是三天之后。皇月得知苍云晓已将一切都已办妥。他来到大厅,凤眼冷冷眯起,看着哭得一塌糊涂却又让人感觉不到真心的东方家人。
一切又如同八年前一样,又是场可笑至极的葬礼。双眼自然的搜寻苍云晓的身影。在角落处找到他的身影后,不自觉的迈开脚步朝他走去,却在中途让人拦了下来。
“皇月,你要节哀呀!”然后,所有的东方家亲戚将他团团围住。从要他节哀到财产的分配
迷离的凤眼无焦距的望着每一个人,觉得他们陌生得很,又像野兽团结地围捕猎物,讨论如何将猎物生吞或活剥般围着他不放。有人突然抓住他的手。
“皇、皇月。”哦,他认得这个人。是那个每回见到他就结巴的东方储。“皇、皇月,你没、没事吧!”东方储心疼地看着皇月憔悴却仍不失美丽的脸庞,一时春心荡漾无法自制,抬手欲往那张美丽脸蛋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