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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涯便将王荀请进了屋,问他有何急事。萧玲珑见他二人要说事,便起身离开说去帮何伯一起做饭。
王荀看到了萧玲珑,眼神都直了几分,待她走后便问道:“楚兄弟,这是你媳妇?”
“暂时还不算吧”楚天涯模棱两可的笑道。
“哟,瞧你这神情,好像还生怕哥哥抢了你的美人儿似的!”王荀笑眯眯的拍了楚天涯一巴掌“不错嘛,金屋藏娇,国色天香啊!”楚天涯差点被他一掌给拍得趴下,连退了几步,满头冷汗直流。
“啊,兄弟你怎么了?”王荀急忙上前来扶他,惊诧不已。
楚天涯便将胸口的衣襟拉开给王荀一看,他顿时骇然的瞪大了眼睛“好大块淤青——兄弟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能捡回这条小命,便是万幸了。”楚天涯苦笑不已,便将西山一行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跟王荀说了一说。
“楚兄弟,你可真不容易。”听完后王荀叹了一口气,由衷的说道“你此次西山之行,真可谓是凶险万分死里逃生了。好在你安然归来,事情也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现在,西山与太行都愿意护守太原、联合抗金了,楚兄弟你功不可没啊!”“早知道西山之行会有如此凶险,我还真就未必敢去了。”楚天涯苦笑的摆了摆手,说道“王大哥来找我,有何急事?”
“还不是因为耶律余睹那厮!”王荀有点气恼的击了一拳,说道“那厮整天混在天源寺听三国,直到听完了全本便无事可干了。百无聊奈之下,他便带着随从满城乱逛,还特意跑去看了看咱们太原城的四方城门。结果,我们修缮城池、广积粮草的事情被他发现了。那厮便到童太师那里借题发挥的挑衅,说我大宋早有心与金国决裂,蓄意背盟开战。否则,又何须筑城积粮?”
“那厮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该杀!”楚天涯一拳头锤在了桌子上,恨恨的道“说不得,童太师为了宽慰他,便下令停止了筑城积粮,对不对?”
“可不是!”王荀即气恼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太师如此谨小慎微胆小怕事,只会助长女真人的嚣张气焰,更会误了守城大事!——我们自己筑自己的城,关女真人什么鸟事?我们自己运自己的粮食,又碍着他们女真人哪方哪面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行,莫非真的只能伸着脑袋,等女真人的弯刀斩下来吗?”
楚天涯双眉紧锁的沉思了片刻,说道:“王大哥,近日耶律余睹可曾与童太师谈过两国邦交的大事了?”
“尚未。”王荀说道“童太师都把耶律余睹当祖宗伺候了,晨昏定省早晚问安,就巴盼着他早点坐下来议一议正事。可耶律余睹根本不理睬童太师,每日只带着三五随从游山玩水吃喝piáo赌,哪里像是一国使臣?!我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气闷——今日那厮吃得大醉了又在摘星楼里虐待那几个伺候他的女子,只差闹出人命。虽然那些女子只是出身卑贱的军户营ji,但也是我大宋子民!何时轮到他一个卖国贱奴来糟蹋凌辱!我怕我什么时候忍不住,真的会一刀宰了那厮!”
楚天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原本,他就十分看不惯军中狎ji之事,那些军ji女子多半是出身卑贱的平民,或是因家人犯罪受到牵连坐罪(比喻家中父亲或夫君犯罪、渎职、战败)而被罚没为贱籍充为营ji。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韩世忠之妻、擂鼓战金山的梁红玉,便是出身营ji。据说,有宋一代的第一批军ji,就是当年宋太宗赵光义打下太原后,出于泄愤,便将俘虏的北汉宫中的嫔妃与宫女等人,都赏给了军中将校与士兵们,任由凌虐。
由一场“烛影斧声”的历史悬案而登基为帝的赵光义,一辈子没干几件好事,楚天涯就打从心底里讨厌此人。
话说回来,这些营ji的身世本就凄楚,却还要被耶律余睹这样的禽兽所虐待。既是一族同胞,楚天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大哥稍安勿躁。”楚天涯却只好先劝慰王荀,对他道“耶律余睹那厮,活该千刀万剐。他此行哪里是做什么国使,分明是来拖延时间、并刺探军机的。但为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先忍一忍。”
“忍、忍、忍!我是真的忍够了!”王荀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连拍了几下桌子大吼道“女真人又不是三头六臂,怕他个鸟!真要杀来了,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身上穿几个透明窟窿、头掉了碗大个鸟疤!也胜似现在这样,受这般窝囊鸟气!”
楚天涯却是淡然的一笑,说道:“王大哥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又何尝不想一刀宰了耶律余睹那厮?你方才所说,让我心中有所思量。既然耶律余睹已经查知了我们在准备抵御金国入侵说不得,此人不可留,更不可放他回去!”
王荀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时候动手?我真正恨死那厮了,我要将他剁成肉泥了喂狗!”
楚天涯笑了一笑“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王大哥千万别急躁泄了机密,否则反而落得把柄在女真人那里,于我被动。”
“好!我全听你的!”王荀精神抖擞眼冒精光“我就一直忍着,真要动手的时候你知会一声——我亲自下刀!”
“好。”楚天涯淡然一笑“稍后我们二人同回摘星楼,王大哥莫要喜怒皆形于色,让耶律余睹有所察觉。”
“行!”王荀长吁了一口气闷气“你不在,遇事都没个人商议,这等事情我又不敢同父亲大人说起,否则定然是一顿臭骂。我就担心我忍不下去坏了大事,才每日来寻你。现在倒好,你总算回来了,我这心里也就安稳一些了。”
“好,王大哥既然来了,便在小弟这里吃一顿便饭。”楚天涯笑道“稍后,我们二人就回摘星楼。我这里还有一点从西山带来的土特产,便挑些好的给师父他老人家捎去。剩下的一些就当是喂猪了,拿去给耶律余睹那厮交差!”
“哈哈,好!”王荀顿时大笑。
楚天涯便暗自好笑,心说王荀还真是个心思简单、性情耿直的汉子,易怒也易喜。
稍后四人便草草的吃了一顿饭,楚天涯便与王荀离家,同往摘星楼。行时的路上王荀啧啧的赞叹,说楚天涯在家里藏了个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儿,当真是艳福无边羡煞旁人。
楚天涯也不辩解,只叮嘱他说,此事勿要向处泄露,更不可说得耶律余睹那个色中饿鬼听到。王荀自然应允,并说兄弟你的女人,便是我的弟媳、就跟亲妹子一般,断然只有拼死保护的份。
二人回了摘星楼,刚上楼,便听到耶律余睹的房间里传出厮打与谩骂之声。
“你这贱婢,活该找死!”
是耶律余睹的怒骂,接下来便是打鼓一般的闷响,还有皮鞭抽在皮肉上的叭叭之声。
“那厮又开始了!”王荀顿时怒火冲天咬牙切齿,低声对楚天涯道“近几日,这厮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失心疯,每日yin乐罢后,但要对这些女子大打出手。若非如此,便不尽兴!好几个女子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卧床不起——可恨!”
楚天涯的怒火也腾腾的燃了起来,拽着拳头,牙齿咬得骨骨作响,但仍是在劝慰王荀“王大哥,且先忍着!”
“大官人饶人呜!”房间里传来女子凄惨的哀号声,捶鼓似的闷响和皮鞭之声与耶律余睹的大骂,仍是不绝于耳。
“我、我忍不住了!”王荀一脸涨得通红,就要上前踢门。
门口的两名女真卫士顿时拔出刀来,怒瞪着二人,嘴里叽里呱啦的用女真语大嚷。
楚天涯一把将王荀拉住,脸上赔笑的对那两名卫士抱了抱拳,说道:“劳烦通报,就说楚天涯外出归来,特来向贵使覆命,并有要事与贵使相商。”
那两名卫士这才收起了刀,不怀好意的看了二人两眼,却是满脸不屑的将手朝旁边一指——意思是“不予通报,你们滚蛋”!
此时,房间里的打骂之声仍是不绝,女子的哀号声却是渐渐微弱。
“兄弟,再忍下去,便要出人命了。”王荀咬牙拧眉瞪着那两个卫士,手握着刀柄,骨骨作响。
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双眉一挑目露精光,蓦然提步上前,一脚重重踢在了那大门上!
“砰!”大门被轰然踢开,其中一扇门还被踢得落下门栓歪倒于旁。
王荀与两名卫士都是大吃了一惊,卫士顿时怒而拔刀,将弯刀架在了楚天涯的脖子上。
楚天涯却是挺直了腰竿,大声道:“耶律将军,末将楚天涯有要事通禀,卫士不予通传,末将只好闯宫得罪了!”
站在楚天涯身后的王荀不禁深吸凉气,同时心中激动万分、热血沸腾——“真他娘的有种!”
楚天涯这一踢一吼,惊动了整个摘星楼。藏在其他房间里饮酒作乐的女真卫士们都陆续冲了出来,便将楚天涯与王荀围在了核心,如同群狼堵住了两只绵羊。
楚天涯却是依旧那样站着,任凭两柄弯刀架在脖子上都快割破皮肤流出血来,仍是挺直了腰竿,脸上甚至挂着淡然的微笑。
少时过后,耶律余睹从里间走了出来。一丝不挂,左手提一瓮酒,右手拿一根带血的皮鞭。
走到了楚天涯身前,耶律余睹眼中泛着青光,像饿狼一样的死盯着楚天涯。
“贵使恕罪,末将这也是迫不得已。”楚天涯抱拳道,
王荀手心里渐渐溢出一层冷汗,紧紧握着刀柄不敢半丝放松。他心中早已做好盘算,如果耶律余睹发作,此时哪怕丢了性命,也便要与他拼了!
且料耶律余睹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反而是咧嘴一笑“都滚吧,杵在这里想看什么?——楚天涯,既然有事,你便跟我进来说话吧!”
王荀不由得愕然:不会吧,耶律余睹这算是个什么态度,他居然一点怒意也没有?
左右的卫士这才收回了刀,其他人也都退了回去。
楚天涯摸了摸脖子上被弯刀压出的血痕,冷冷的看着那两个卫士一眼,便与耶律余睹走进了房去。
两名女真卫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约而同的心道:看此人一脸笑意,眼中的杀意却比这个怒目握刀的王先锋还要浓烈,竟是令人不寒而栗!
王荀也看到了楚天涯这个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那兄弟目露寒光、想要杀人!说不得,这两个女真军士,必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