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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小诺的手,凌无双眸中带笑,柔声问道。
“他敢对我不好!”小诺俏脸一红,撅起嘴巴,嘟囔一句。凌无双见状,会心一笑,“他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许经常对他耍小xing子,知道么?”小诺哼哼唧唧道:“谁愿意有事没事对他耍xing子。”说到这,她凑近凌无双耳畔,双颊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小小声地说道:“娘,我……我有了……”
“啊?你有了?”凌无双一时没反应出小诺说得话是何意,待她一细琢磨,逐开心得道:“娘的小诺有宝宝了!”小诺羞得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怪不得南风在你踏进内殿门口那会,说什么让你慢点,慢点,小心脚底下,原来是这么个原因。”知晓小诺有了身孕,凌无双回想起南风刚才人没到,声先到时说的那句话,登时恍然大悟,“他紧张你的程度,完全不亚于你爹爹……”凌无双言语到这,倏地顿住嘴里的话,没再与小诺说下去。
小诺捂住嘴呵呵笑出声,道:“南风对我的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爹爹对娘的紧张程度,对不对?”没说出口的话,被女儿直言说出,凌无双绝美的脸上,也慢慢地起了红晕,“嗯,他很好,与你爹爹一样好。”她随口说出一句,想要将小诺搪塞过去。
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因此,凌无双嘴里的话一落,小诺连连点头道:“娘说得对,爹和南风都是好男|人,是这世上最最好的男|人,哦,不对,还有哥哥和昊阳、皇舅舅,烨磊……”说着,小诺掰起指头,还数了起来,逗得凌无双轻笑出声,“你个鬼精灵,是不是凡是你认识的男子,都是好的?”
小诺头一点,肯定地道:“那当然。”母女俩有说有笑,聊了有段时间,当听小诺说起有关琴心的事时,凌无双表情变得异常的冷凝,“娘,我觉得那琴心绝对是杀害琴韵的凶手,并且我自峰顶掉落深渊,与她也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见凌无双听完她说得有关琴心的事后,不再说话,小诺把她对琴心的看法,一股脑地全说出了口。
就在凌无双启唇告知小诺,她和轩辕墨、倾凌对琴心生出的疑心时,一宫婢自内殿门口走进,上前朝凌无双、小诺见过礼,然后面向凌无双恭谨禀道:“禀女皇,莫丞相有事求见。”莫相求见?是因莫晴的事吗?凌无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秀眉微蹙,与那宫婢道:“请莫相进来吧。”
“是。”
那宫婢应声,很快退出内殿。
“娘,要不我抱悦凌去殿外转转。”小诺从凌无双怀里接过悦凌,乖巧地说道。
凌无双笑了笑,道:“莫相找我,又不是什么朝堂大事,你不用避开的。”在凌无双、轩辕墨两人尚未退位前,每当有朝臣找凌无双议事,小诺都很乖巧地避开,她不想让自己的母皇难做,毕竟她不同于哥哥倾凌,是未来的一国之主,早早听些朝堂上的事,对其以后治理国家有莫大的用处。
另一方面,她也不喜听朝堂上的这事那事,总感觉头大得慌。
所以,能避则避,实在来不及避开,她就会坐在一边,想自个的心事。
“我听娘的。”
小诺将悦凌在怀中抱好,笑着对凌无双点了点头。
“臣见过女皇,见过公主!”莫慕云一进入内殿,便向凌无双、小诺二人见礼,未等凌无双出言免礼,他人已跪倒在地板上,“莫相,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说话。”凌无双抬手,示意莫慕云起身。
莫慕云磕头道:“臣有罪,臣还是跪着与女皇回话吧!”他没有起身,他觉得倾悦宫走水一事,与莫晴是否有直接关系,作为教女不严的父亲,他都有着极其重大的罪过。凌无双见他执拗地要跪在地上回话,只好道:“莫相有话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臣……”莫慕云点头,将他去过天牢看望莫晴一事,以及由莫晴嘴里说出的疯癫之语,与凌无双一五一十禀了遍,接着他双手伏地,磕头候凌无双决断。凌无双将莫慕云说得话,结合她和轩辕墨、倾凌三人对琴心在倾悦宫走水一事上的猜测,串联起思索片刻,道:“莫相,依你所言,倾悦宫走水一事,与莫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是不是?”其实,不仅她心里,就是轩辕墨,还有倾凌,他们都未认为是莫晴放火烧得倾悦宫,但她此刻,就是想听听莫慕云这个一国丞相的想法,看他对她说得这番话,是出于何种目的?
是有意为莫晴开脱罪责,还是就事论事而已。
莫慕云抬起头,回道:“臣对女皇所言,首先是想女皇多了解些倾悦宫走水一事的细节,再者,臣作为父亲,作为一不称职的父亲,想求女皇……相求女皇对臣那已经疯癫的庶女,能……能……”后面的话,他实在是没脸往出说,他是一国丞相,明知当朝律法严明,却还在此刻向女皇求情,求其对他那庶女的罪责网开一面,着实不该啊!
想到这,莫慕云再次双手伏地,满脸现出惭愧之色。
凌无双注视着他看了一会,道:“你去天牢传我的旨意,将你那庶女带回府去吧!”莫晴是不得她喜欢,但其自身并未罪大恶极,非得处死不可。
再有,跪在她眼前的男子,向来都是清风朗月,何时变得这般颓败过?
说到底,他怕是深觉自个没有多关心庶女,才会致使庶女对嫡妻、嫡女生恨,好在现在知晓一切,还不算晚。
处死一个有过错的囚犯,于她来说,是件极其简单的事。
但,若能因宽恕一个已然疯癫的女子,成就一个父亲疼惜女儿之心,没什么不可以的。
莫慕云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目中有激动,亦有不可置信。
“去吧,带她出天牢,着你府上的大夫好好给她瞧瞧,如果有需要的话,进宫请御医去你府上一趟,也未尝不可。”凌无双眸带浅笑,语声轻浅与莫慕云说道。
“臣谢……谢女皇,谢谢女皇!”莫慕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目中渐显湿润,向凌无双连磕响头,“莫相,好了好了,快些起身去天牢接莫晴回府,待休息几日后,再入宫协助皇上处理朝事!”凌无双抬手,笑得一脸温和。
莫慕云从地上起身,揖手道:“臣不累,臣明日就上朝……明日就上朝为皇上分忧!”说完,他深深一揖,这才退出内殿。
至始至终,小诺都坐在凌无双一旁,未发一语。
而她怀里的小悦凌,不知何时,已酣睡入眠。
“娘,世上的男子,若都跟我爹爹和皇舅舅一样,我想,就没有什么后院争斗了!”小诺将悦凌放至卧榻上躺好,轻叹口气,对凌无双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况有自我思维的我们人类,能娶一妻,且共度一生的夫妇,在咱们现在这个时代,是件不切实际的事,但娘可以告诉你,未来,对,就是未来,会有律法限定,一夫只能娶一妻,否则,就犯了重婚罪!”说出这句话,凌无双心里不免有些苦笑,一夫一妻?现代是一夫一妻制,然而,有权有钱之人,哪个身边没个情|人什么的。
小诺听凌无双这么一说,当下眸中精光一闪,笑着道:“娘,既然未来会有律法限定,一夫只能娶一妻,那么当下……”猜出小诺后面要说得话,凌无双当即出言打断她,道:“打住,什么事都有它的发展规律,还是别给你哥哥找事了!”
“哦!”小诺嘟起嘴,蔫蔫地应了声。
发展规律?
什么发展规律嘛?
不就是让男人别纳妾室这么简单个事,还要遵循什么发展规律,真没劲!
“小诺,你这一口一口地叹气,是怎么了?轩辕墨一进到内殿,就看到小诺坐在凌无双身侧,唉声叹气,一脸的郁闷,眸带chong溺,笑着问道。凌无双轻咳数声,小诺知晓这是提醒她,别说刚才她们谈论的事。
于是,她抬眼看向轩辕墨,摇头道:“爹爹肯定是看错了,人家哪有一口一口地叹气了!”说着,她目光接触到跟倾凌一起迈入殿门的南风身上,“南风,你的脸上为何有些苍白?”南风接轩辕墨那两剑,着实内力有所耗损,因此,他脸上的起色,看起来是有些许不好。
“我好着呢。”
南风柔和一笑,回小诺一句。
好着?明明脸色苍白,还说自个好着,这不是在明晃晃地骗她么?
小诺起身,准备快步走向南风,好好将其上下端详个仔细。她担心南风有被轩辕墨欺负了,她不是平白无故的担心,在她从星月宫出发到庆州这一路上,她一直担心南风见到轩辕墨,会被其出手招呼一顿。
难道……难道爹爹刚才唤南风出去,是为了……是为了……
小诺没再细想下去,就迈步走向南风。
“小诺,我真得没事,你快些坐到榻上,我这就到你身边来!”南风说着,脚下步子加快,一阵风似得,便到了小诺身旁,扶其坐回凌无双身侧。“父皇,定是你欺负南风了,对不对?”小诺一坐下,就瞪着大眼睛,对轩辕墨发飙,凌无双有些好笑地看轩辕墨一眼,道:“你也真是的,南大哥对小诺很好,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曾经她有说过,小诺和她一样是个护短得主,说是把她的话听到了耳里,等见到南风的面,不会把其怎样,眼下倒好,什么都没说,就把人折腾的内力有所耗损,看怎么对他的心肝宝贝交代。
轩辕墨满脸堆笑,欲对小诺出言解释,说他什么都没对南风做,人南风够义气的倒先开口替他说话,“小诺,我真得好着呢,刚才我与你父皇出去说了下有关琴心的事,别的什么都没发生,不信,你可以问你哥哥!”南风语气轻柔,脸上一直带着温暖的笑容。
“哥哥,父皇真得没欺负南风吗?”
小诺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倾凌,问道。
“没有,父皇只是和南宫主说了下琴心的事。”
倾凌嘴角漾出一抹笑容,回小诺一句。
然,他脸上表情看似没什么,且嘴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凌无双却从他眼中,看出他心情并不怎么好。于是,她眸带关心,语声轻柔,问道:“倾凌,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什么事都放在自个心里,从来不主动与她说,他难道忘了,在这里,她可是他的母亲?
真是个令人闹心的孩子!
经凌无双这么一问,轩辕墨出声道:“琴心已经死了。”他言语甚是清淡,似是对于琴心的死,没有丝毫的看法。
“死了?”凌无双听了轩辕墨的话,望向倾凌确认。
倾凌点头,“是我亲手了结的她。”小诺长吁口气,道:“她死了就好,我还担心你们与南风一样,都不信我说得话,像她那种可恶的女|人,死后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好!否则,琴韵死得就太怨了!”
一时间,内殿很静,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琴心死了便死了,为何倾凌眸中还存有心事?
该不会是,那叫宋菲的女子前世与他相识?凌无双不由想到。
看来,有空的话,她需要与其好好谈谈,免得他未来一段时间被心事困扰,没个好心情。
而小诺呢,她明显对倾凌说得话有所保留,她才不会完全相信,轩辕墨没有欺负南风。不过呢,看在自家老爹chong溺地看向她,且满脸堆笑的份上,她决定,还是原谅轩辕墨一回。
丞相府。
莫慕云扶着一脸傻笑的莫晴步入正堂,抬眼间,就看到莫老爷子和莫老妇人坐在主位上,盯着莫晴,一脸的不悦。
“爹,娘,倾悦宫一事,女皇已查明,与晴儿无关,所以着儿子将她从天牢带回府上。”莫慕云松开莫晴的胳膊,揖手对二老揖手一礼,语声轻缓,解释莫晴此刻出现在府中的原因。“嘻嘻……,火……好大的火……,莫颖死了……,小王爷也死了……,他们都被火烧死了,嘻嘻……,真好……,他们死得真好,嘻嘻……”莫晴站在正堂,嘴里不时念叨着疯言疯语,听得莫老爷子和莫老妇人脸上的神色愈来愈不好。
要不是从小厮口中,知晓莫颖和小王爷有惊无险,现已没事,莫老爷子恨不得当即就动用家法,将其杖毙!
省得看见其心生恼怒。
“女皇没怪罪她,那是女皇气量宽广,仁厚。”莫老爷子冷着脸,手指边傻笑边说着疯言疯语的莫晴,与莫慕云道:“可这并不代表这孽障没有过错!荣氏对她极好,颖儿对她也极好,她呢?”收回手,莫老爷子双目怒色尽显,“非但不知感恩,却还对嫡母和嫡姐生出恶毒心思,刚我与你娘商量过,从今个起,咱们莫府就当没这个不肖子孙!”
“没这个不肖子孙……没这个不肖子孙……,嘻嘻……”
莫晴傻笑着反复念叨,莫老爷子说得最后一句话。
“爹,晴儿她再有过错,也是你和娘的孙女,是我莫慕云的女儿,现在,她都成了这般样子,若是咱们不要她,难不成让她流落街头,让路人欺负不成?”莫慕云神色疲惫至极,但他强撑着精气神,想着把莫晴安顿好,再回自个院里休息。
“将她从族谱中剔除,就与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至于她以后是生是死,就看她自个的造化了。”
莫老爷子语气冰冷道。
“爹,你就不怕这样做,被庆州城的百姓戳脊梁骨么?”莫慕云一脸苦笑,“当初纳晴儿的姨娘做妾室,是你和娘的主意,这么些年来,你和娘没少chong她,难道真就这么绝情地要赶她出府?”百善孝为先,莫慕云心里再不同意莫老爷子说得话,也唯有好言好语地与其说叨。
“谁敢戳我的脊梁骨?”莫老爷子冷哼一声。莫府在庆州城中有头有脸,这回因莫晴在宫中闹出的事,弄得甚是失威严,好在莫慕云是丞相,而莫老爷子曾经也在朝中做官,就算有人对莫晴被赶出相府,指指点点,但介于莫慕云父子俩的威望,多半也只是背后而为罢了!
因此,莫老爷子才会眉眼一挑,对莫慕云刚才那么一问。
莫慕云被莫老爷子这么一问,一时答不上话来,许久,他才启唇道:“爹,你看要不这样可好。”莫老爷子没有吭声,与他隔桌而坐的莫老妇人,则是有些期待莫慕云嘴里说得话,于莫晴,她心里虽恼恨,然,无论怎么说,那也是她疼chong着长大的孙女,要真追究莫晴今时今日,在宫中犯下的过错,与她这个祖母,不能说没有半点责任。
是她平日里只顾着chong她,没有好好教她如何做人,才会差点酿出大祸。
“云儿,你说吧!”
莫老夫人看莫老爷子一眼,出声对莫慕云道。
“孩儿想,要不咱们直接把晴儿送到庄子上,有她姨娘在身边照顾,这样的话,对她们母女俩来说,都是好的。”莫慕云点头,将心中想法,与莫老爷子和莫老夫人一字一句道出。
莫老爷子听完他的话,眉眼垂下,似是在思量莫慕云说得话,可不可行。
“老爷,晴儿毕竟是咱们疼chong长大的,她一时心生恶念,也与咱们chong她脱不开干系,所以,你还是别生她的起了。”莫老夫人看了眼蹲在地上,傻呵呵地抠着地砖缝隙的莫晴,然后语声轻缓,劝莫老爷子一句,见莫老爷子不出声,但脸上不悦之色,明显有些隐去,她又道:“妾身觉得云儿说得可行,要不,咱们就按他说得办吧!”
突然,荣慧芯的声音传入到正堂之中,“儿媳不同意!”在两刻钟前,她刚从莫颖出事的晕厥中醒转,听贴身丫头珊瑚说,莫颖没事,正在宫中修养身体,而且悦凌是被莫颖救下的,她心下大安,喝了碗稀粥,本想在卧榻上再躺会,谁知正堂这边的下人到她院里通报,说莫慕云带着疯癫的莫晴回到府中,此刻正在正堂与莫老爷子、莫老夫人说话,细问之下,得知莫老爷子不仅要逐莫晴出相府,且还要从族谱中剔除其名姓,她当即起身,由丫头搀扶,快步来到正堂。
她身子很虚弱,脸上的气色也很不好,就是走路时,脚下的步子也不怎么稳,可这些都没有令她步履减缓,她怕,怕自己到正堂迟了,莫晴真就被莫老爷子赶出相府,无家可归。
莫老妇人面带喜色,望向荣慧芯道:“芯儿,你醒了。”荣慧芯被丫头搀扶着进到正堂,先是对莫老夫人的关心,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着搀扶她的丫头退下,向莫老爷子、莫老夫人福身见礼:“媳妇见过公公、婆婆!”莫老爷子颔首,示意她免礼,接着,她又对莫慕云见礼道:“妾身见过相公。”
莫慕云点头,忧心地注视着她,生怕她脚下一个不稳,会摔倒在地。
“芯儿,你刚醒转,身子虚着呢,快些坐下说话。”莫老夫人指着正堂侧属的椅子,对荣慧芯笑着道。
“谢婆婆关心,儿媳身子已经没事,站着就好。”莫慕云都在正堂上站着,作为他的妻,荣慧芯自知自个身子再有不适,也没有坐下的道理。莫老夫人似是看出她心中想法,出声对莫慕云道:“云儿,你与芯儿一起坐到椅上,有什么话,咱们一家慢慢说叨说叨。”
“是。”
莫慕云点头,扶荣慧芯到莫老夫人手指的椅子上落座。
“芯儿,你刚才说得话……”莫老夫人提了下荣慧芯刚才说的话头,没将后面的话言语出,她知晓莫晴这次在宫中的行径,对莫颖伤害很大,知晓荣慧芯疼爱女儿,会禁不住怨恨莫晴,所以,刚才在正堂门口,荣慧芯有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才会出言阻止将莫晴送到庄子上住,莫老夫人很是担心,她担心荣慧芯心中想法与莫老爷子一样,想把莫晴逐出相府,因此,她出口之语,明显有些试探的意味。
荣慧芯道:“儿媳不同意将晴儿逐出府,让她流落街头,被人欺负了去。”她这么一说,莫老夫人心下大舒口气,是正堂外候着的下人,去通禀荣氏这里发生的事么?否则,她不会知晓老爷子要将莫晴逐出府的话,莫老夫人眸光柔和,看向荣慧芯,“我和你公公,还有云儿没说将晴丫头逐出府,我们刚才商量,想将晴丫头送到庄子上和她姨娘住到一起,这样,对她们母女俩来说,也是个极好的安排。”
将莫晴送到庄子上?荣慧芯清透的眸子,微微低垂,先前就因为她度量小,才会致使莫晴的姨娘,被送出府到庄子上居住,从而使得莫晴怨恨上她,且连带着莫颖一并怨恨了上,出了宫里那档子事。
现在,莫晴人已疯癫,难道她还残忍地,不让孩子留在府中好好医治,送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庄子上是什么都不缺,可那里哪有府中来得好。
若果看到自个女儿变得疯癫,对宋氏何尝又不是个打击?
都是做娘的,她不能太过于残忍。
“爹,娘,老爷,送晴儿到庄子上住是不错,可那里哪有府上来得好,要不就把晴儿的姨娘接回府吧,让她在府中好好经管晴儿,指不定在她的细心呵护下,以及府医的诊治下,晴儿的疯癫之症能治好呢!”说到这,她话语微顿,清透的眸中,慢慢生出自责之色,接着语音中透出难以名状的忧伤,“都是儿媳不好,度量狭小,老爷才会送宋氏到庄子上住,害得晴儿打小就没亲娘在身边照顾……”荣慧芯将莫晴之所以会生出歹心,想要对莫颖不利一事,全揽到自己身上,听得莫慕云几度想cha话,说莫晴有今天,与她没丝毫关系,奈何,荣慧芯眼神示意他别言语。
莫老夫人在其语落后,确认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将宋氏接回府?”荣慧芯点头,“回婆婆,是这样没错。”算上这句,她说得每句话都是诚恳无比,不带丝毫作伪,莫老爷子和莫慕云二人,目光齐聚到她身上。
“荣氏,你真得想好了?”莫老爷子一脸严肃地问荣慧芯。
没妾室在身边碍眼,是每个正室心里巴不得的想法。
他这儿媳,倒是个想得开的。
莫老爷子心中对荣慧芯原有的好感,在此刻,不由又升了一分。
荣慧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回公公,儿媳刚才说得话,绝无一句虚言。再者,家和才能万事兴,如果后宅经常有事端出现,不仅你和婆婆烦恼,就是相公他也会心情不好的,从而,他还怎么专心一致地位皇上分忧,为百姓请命,谋福利!以前是儿媳不懂事,气量小,容不下相公身边有妾室存在,还请公公、婆婆不要怪罪儿媳得好。”她说着,起身跪倒在莫老爷子和莫老夫人面前,磕头道:“为了咱们全府上下和睦相处,更为了公公和婆婆不生烦恼,以及相公全心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请命,谋福利,求公公、婆婆答应儿媳,留晴儿依然居住在府中,并接宋氏回府吧!”
“芯儿,快些起来,快些起来,你这般跪在地上,身子骨吃不消的!”莫老夫人从椅上起身,眼眶湿润,亲自扶荣慧芯站起,然后,她看向莫老爷子,道:“老爷,芯儿这孩子万事想得周到,你就答应她,留晴儿继续住在府里,并把宋氏从庄子上接回来,成么?”
莫老爷子没有即刻回莫老夫人的话,而是问莫慕云,“云儿,你的意思呢?”莫慕云望向荣慧芯的眸中,神色微显复杂,听到莫老爷子问他话,视线收回,看向莫老爷子道:“就照荣氏的意思办吧!”
说出刚才那一番言语,她是出自真心,不计较妾室宋氏回府,还是不想他难做?
莫慕云有些想不通透。
但,不管他心里有无想明白,此刻,他感激荣慧芯却是事实。
感激其没有怨恨莫晴,并哭泣着在他和两老面前哭诉,严惩庶女。
“好,既然你和你娘都同意荣氏的做法,我也没什么好说得了。”莫老爷子自椅上站起,盯着莫晴好大一会功夫,然后对莫老夫人道:“回园子吧。”莫老夫人点头,小声在荣慧芯耳畔言语了几句,跟在莫老爷子身后,走出正堂,被丫头搀扶着回荣寿园而去。
“谢谢你!”莫慕云站在荣慧芯身旁,言语温和谢道。
荣慧芯看着他,柔和一笑,道:“老爷与妾身,何须说……”谢字还没出口,荣慧芯的身子便一软,晕了过去。
“送二小姐回她院里,着墨菊几个丫头好生照顾!”莫慕云打横抱起荣慧芯,快步走至正堂门口,对侍立在门外的丫头妈子说了句,很快便不见人影。
皇宫,御花园一凉亭中,昊阳负手而立,遥望远方天际,神情尤为专注。
倾凌出瑶华宫,途径御花园回自己寝宫,一眼便看到昊阳。
奈何他连唤两声昊阳,都未令其回转过身,不免心生奇怪——什么时候,这小子的反应,变得这般迟钝了?
“昊阳,你听到我在唤你么?”这第三遍出声,他语声不由提得比之刚才那两遍,要高过不少。
“啊?”昊阳眸光收回,转身面对倾凌,眼里满是疑惑,“皇上有唤过臣好几遍?”明明他刚一听到唤他,就转身做出回应,怎会被说成唤他好几遍,没有丝毫举动?
倾凌抬手在他肩上轻捶一拳,道:“我唤你两遍,都不见你应声,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反应变得这般迟钝了呢!”
“两遍?你唤过两遍,我没有丝毫反应?”昊阳皱起眉头,对倾凌说得话,很是费解。倾凌笑道:“这种事,我有必要诳你么!”他说着,话语一顿,盯着昊阳脸上的面容看了片刻,继而又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还未习惯搬到主宅住?”
昊阳目中不解之色散去,回道:“兴许是吧。近来夜间,我常常是很晚才入睡,早起后,总感觉自己晚间没有休息一般。”真得好奇怪,在原先府上住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失眠的困惑,现在这般,是换了个地方居住的原因吗?昊阳车唇轻浅一笑,抬手在两侧太阳穴上按了按,嘘口气,道:“可能就是你说得那个原因,目前,我还尚未习惯住在主宅。”
“别难为自己,若实在习惯不了,就给你爹说一声,搬回去住就是。“倾凌在昊阳肩膀上拍了拍,言语中的关心,甚是真诚。
“无碍的。”昊阳摇头,轻叹口气,道:“既已搬回主宅,我就没理由再搬出去,否则,我娘定会不开心,恐还会生出些其他波澜。”
倾凌嘴角漾出的浅笑,渐渐变冷,道:“是不是你那二弟,又不规矩了?”昊阳笑看着他,摇头道:“没有。我每日出门很早,几乎与他碰不到面,忙完一天的事,回到府中,因住的小院,距离他的小院较远,也是很难遇见的。”见倾凌脸色冷凝,昊阳脸色浮出的笑容加大,继续道:“别担心,我那二弟若不是个傻得,他自会本分地过活自己的日子,否则,一旦我发觉他耍什么小动作,绝不会再姑息养歼,让他不知死活下去!”说到后面,昊阳语气变得冷厉了起来。
倾凌如瀚海般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昊阳,问道:“他前段时间对你生出的歹心,你是不是没告知你父亲?”
“嗯。”昊阳应声,视线与倾凌相对,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前面的作为,我只当他一时犯糊涂,过去便过去了。如果将他欲对我不利之事,告知家父,以家父的脾xing,必会在府中整出很大的动静,到时,肯定很难收场。”
“直接赶出府好了,管他什么动静不动静。”
倾凌冷冷道。
“呵呵,有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在我们那样的人家,能不那么做,还是尽量不那么做得好。要不然,我和我娘,被贺氏恨上,安宁的日子,怕是就没得过了。”昊阳淡淡道。良久,倾凌才沉声道:“小人难防,你往后还是对他留点心为好。”
“我知道的。”
昊阳点头,笑着应声。
段府主宅。
巧秀和昊阳住的小院,地处尤为清幽。
这是段启晟根据他们的喜好,吩咐贺氏着下人打扫出的院落。院落布置的相当雅致,却也不失大气。
丫头、仆妇以及小厮,段氏都按照规矩,给巧秀和昊阳院里配了个齐全。然,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昊阳再三叮嘱红儿、紫儿,对于巧秀的吃食和茶水,一定要亲自伺候,免得一时不察,出个什么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各家各府后院里的腌臜事,昊阳从关系好的朋友口中,没少听说。
贺氏的为人,他不甚了解,但巧秀是他的母亲,对其xing情,他知之甚多。
但凡她信任上一个人,是不会对其生出半点疑心的。这样以来,很容易让对方钻了空子。
“怡心居”是巧秀住的院落名称。
红儿和紫儿服侍巧秀用过午间饭食后,两人手脚麻利,收拾好碗筷回到小厨房,红儿笑着道:“老爷对咱们夫人可真好,怕从大厨房送过来的饭菜,因时间久,从而失了味道,就单给咱们夫人在院里开了小灶,夫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感动得不行。”
紫儿语声低微嗯了声,没再言语。
“你最近怎么了?话变得越来越少,且时常发呆,是不是有丫头妈子欺负你?”红儿眸中溢满关心,“说出来,我找他们给你理论去。”紫儿咬唇,摇头道:“没,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我不信。”红儿有些生气道:“肯定是有人欺负你了,害得你心情不好,才会不想说话,时常发呆。”
紫儿依旧摇头,“我真得没有被谁欺负,咱们快些用饭菜,等会还要到夫人身边伺候呢!”见紫儿不愿意说,红儿便没有再问,不过,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留心院里的丫头妈子,看哪个给紫儿脸色瞧了。
哼,瞧不起紫儿和她,就是瞧不起她们夫人,若被她发现是哪个,定会告知老爷和大公子,让其吃不了兜着走!
刚端起饭碗,紫儿就秀眉一蹙,只觉一股酸水直往咽喉处涌。
她放下碗筷,捂住嘴,到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就往嘴里喝。
“紫儿,你这是干什么,现在虽说天气炎热,但你也不能喝生水呀,若是闹了肚子,可怎么好?”红儿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忙到紫儿身边,一把从其手中夺过水瓢,“我没事,就是……就是刚才突然间感觉渴的不行,就想喝口凉水舒爽舒爽!”抬袖拭去嘴角的水渍,紫儿眼神有些躲闪,回红儿道。
“再口渴,也不能喝生水,记住了!”
红儿将水瓢放回缸里,拉过紫儿的手,重新走回小桌旁,用起饭菜。
“你若是真被哪个欺负了,憋在心里难受,就说与我听听,放心,我不会告知夫人的。”红儿吃了口饭菜,贴心地对紫儿又关心道。
“我真得没被哪个欺负!”发生那种事,她能说么?再有,再有她听那人的话,对,对夫人和大公子他们……
紫儿心中一痛,眸子立时变得酸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