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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的关系,卯时不到,君逸羽就自动醒了,因为睡得不够,还止不住的有些困意。
一夜无眠的陵柔早就起床了,听到里间君逸羽醒来的动静,便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君逸羽见到她时吃了一惊,心中纳闷:“不过是一个晚上睡得少一点,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重的黑眼圈了。”
晨起练武,吸收了新鲜空气,让君逸羽感觉精神了很多。清洗了一下,换掉了武士袍,君逸羽照旧去逸园吃早饭。其实有了自己的羽园,他是完全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的,不过他怕君康逸不在,萧茹一个人吃饭无聊,搬出来后也总是去逸园陪着她一起吃的。
饭间,萧茹问起他昨晚出去的事,君逸羽把凤来楼的事情细细说了,惹得萧茹笑骂他“精怪”。
想到半道把许浩轩撂在青楼时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君逸羽也是好笑,心中想到,“浩轩兄找一堆女子来戏弄我,我给他送回一个花魁,很够朋友了。也不知浩轩兄昨晚和千落姑娘聊得怎么样。有我这么够朋友,帮他和花魁牵了线,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机会,下次一定要好好敲诈他一顿。”
吃完饭,萧茹母子一起去给翼王夫妇问安。进入四月,春夏之交的日子,翼王偶感风寒,王妃照顾翼王,老两口晚上都没去悯农堂用饭了。
“父王安好!母妃安好!”萧茹率先盈盈福身请安,君逸羽也跟在她身后打千儿问好。
“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让孙儿再探探脉吧。”翼王老迈病弱,一年到头大病小灾不断,身子骨已瘦弱得比木柴强不了多少了。听说自己出生之前,爷爷也是个出征挂帅,征战一方的英雄人物,如今又哪能从这瘦骨嶙峋的爷爷身上看出半分?每每想到这,君逸羽都有些黯然。太医看顾,补药将养,他虽是灵谷高徒,也挽不回天命寿限,奈何奈何!
“嗯——,脉象好多了,想来再按着我那药方吃几天,爷爷你这风寒就能大好了。”
看到自家有本事又孝顺的孙儿,翼王颇为欣慰,“是了,爷爷也觉得吃了羽儿开的药身上爽利多了。”
翼王妃也在一旁帮扶着翼王,听到他们祖孙的话,当即也笑道,“你爷爷说得是呢,以往你爷爷稍微染上点伤风感冒,太医开药没个十天半个月是见不到有效的,你这药才几剂就让你爷爷眼看着快好了。不枉我家阿羽一去十年,还真是学了真本事回来呢。前儿个听说你叔父说他打不过你,现如今看着连着医术也学得比太医们强。”
听人夸奖自家孩儿,萧茹只轻笑着矜持说道,“母妃别太夸他,少让他得意。”
“得意?我家阿羽这么有本事,得意也是应该的啊。再说了,我们家阿羽乖巧,不是个猖狂性子。”王妃笑看萧茹一眼,又道:“太医院的张院正那天来诊脉,看了阿羽的方子,都直叹好的。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都似有点自叹不如,想向阿羽请益的意思。”
萧茹想着这些日子眼见着自家孩儿回来了,猖狂得意说不上,可那闹腾玩笑没大没小的野性子,万万是说不上乖巧的,当下她只摇头好笑的瞥了君逸羽一眼。
“奶奶,你这么夸孙儿,孙儿会不好意思的。太医来咱们府上,自然得说点咱们府上人的好话,奶奶你可别当真。”
“你奶奶没夸错,别的不说,这医术你是比太医院那帮不中用的东西强多了。”翼王话中可见对太医的不满。这也难怪,风寒感冒也能被他们拖个十天半个月的一点药效不见,换谁都该不满意。
“爷爷,话不能这么说,太医们本事尽是有的,只是他们身上担着掉脑袋的干系,难免用药谨慎些。”太医看诊的不是皇家就是显贵,用药一个不好就会送了身家性命,所以往往把对症的药斟酌小心着调成了吃不死人的补药,自然见效慢,甚至不见效。
“那倒也是。也是爷爷这身子骨不中用,他们不敢放手用药。”翼王语带叹息。
“爷爷别这么说,你看孙儿学了医术回来,等爷爷这回身体大好了,我就顶了太医的差事给您调理身体,一定能养好的。”
翼王缠绵病痛多年,就是对后事也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生病吃药的些须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此时见了自家孙子的关切表现,当下安慰道:“爷爷没事,你有这份心就好。”
王妃在一旁也是看得欣慰,“好了,这安也请了,脉也看了,茹儿你们娘儿俩这就回去吧。阿羽今日可是还和那许家小哥有约?”
“没呢,浩轩兄今天有事。”君逸羽偷笑着想着,浩轩兄昨晚和花魁聊天,今天怎么都得在家补觉吧。
“嗯”王妃点点头,“羽儿没事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好,多交些朋友也是好的。”
“好,奶奶,我知道了。”君逸羽笑着应和,实际上朋友的事情上他一向随缘,才不耐烦去刻意交游应酬。
君逸羽别了萧茹,就回了自己的羽园。左右无事,他便去书房随便抽了本书看。
古代娱乐匮乏,富贵闲人君逸羽的生活实在是有些无无聊,好在这么多年也有些习惯了。不过,也多亏了这闲工夫,君逸羽才有心思多学多练些东西,他那些琴棋书画、诗文骑射、武学医术的等等本事,多少都是这无聊给闲出来的。
君逸羽看书时,陵柔在一边茶果点心的伺候着,君逸羽实在看不过她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可怜样,强推着她回房间补觉。陵柔职责大于天,只是不许。君逸羽想着自己在家她总是要坚持侍候着的,又想着这些天和许浩轩混着怕是有十来天没去皇宫了,指不定皇爷爷又得说道了,索性把陵柔强行塞进了被窝,说自己要去皇宫,陵柔这才老实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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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宫的悠乐小院里,大华的女皇陛下难得的闲坐在凉亭中,抱着小公主君若萱,饶有兴味的看着院中几个孩子蹴鞠。天熙帝突然感觉到怀中原本乖坐着的孩儿挣扎了开来,还没来得及拉住,她已经跑了开去。
君天熙讶异的顺着她的逃跑路线看去,随即释然。
游廊上俊雅的青衣男子,已经抱起了君若萱,施施然走了过来,那人不是刚刚还念叨着的君逸羽又是何人?
随着君逸羽抱着若萱走近,一大一小的对话愈加清晰。
“小萱儿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
“那有没有乖乖听你娘亲的话?”
“有——”
“那有没有想哥哥啊?”
“想——,哥哥好久没来了。”
“啊,是哥哥不对,好久没来看我的小萱儿了,哥哥给你道歉,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嗯”小家伙可爱的死命点头,好像怕点晚了让人不相信似的。
“哈哈,我就知道萱儿最好了。”
······
踏着游廊走到天熙帝近前,随侍在一侧的慕晴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给君逸羽行礼,笑着说道:“世孙爷以前隔两三天就来的,这次这么久没来,让小公主好一番惦念,刚刚陛下还说起您呢。谁知世孙爷这么不禁念叨,刚刚说完您就来了。早知道,便该早些多念念世孙的。”
“我这才几天不来,就遭人嫌弃了。”说完这句,君逸羽扬了扬怀中的君若萱,看向君天熙笑着说道:“陛下,萱儿把我的手霸占了,我这不能给你见礼,可怪不得我。”
一个多月下来,天熙帝早已经习惯有这随性的笑语和温暖的笑颜给自己的生活添一抹亮色。不过十来天没有看到,就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了。此时再见,真好!
“你有几次老实行礼了的,朕要真跟你计较,你还该跪拜呢。坐吧!”
天熙帝语气虽然不客气,却是暗暗中带着难得的亲近,话没说完时,君逸羽就已经老实不客气的自己坐了,那“坐吧”还真是多余了。天熙帝见了只颇显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明眼人却是都能看出她的纵容和不在意。
“天地良心,我可是在帮你抱萱儿耶,你还忍心要我跪?”君逸羽笑呵呵的叫苦。
天熙帝瞪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平素的半分冷厉,“又不是朕要你抱的。”
“得得,是我自己乐意抱的,不关您老的事,这总可以吧?还是我家小萱儿好啊,知道想哥哥,原谅哥哥,不像某些人哦——还没孩子大度。”君逸羽说着话,手下轻轻挠着小萱儿的颈窝,惹得她“咯咯”乐呵,君逸羽也跟着笑了起来。
君逸羽后一句故意拖长声调的嘲讽自己,君天熙哪能听不出来?看到面前一大一小的笑脸,天熙帝心中是难得的安乐,却淡淡道:“几天不见,愈加放肆了。还有,萱儿是我的孩儿,怎么就成你家的了?”
“这好好的,我是怎么得罪您这尊大佛了,怎么都不认我了呢?我也是君家人好吧。我这是在说慕晴呢,您可别自己对号入座了错怪我,我冤着呢!”
君逸羽说完,还故意对天熙帝身后的慕晴挤眉弄眼,惹得随侍的宫人都捂嘴偷笑了起来。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早见惯了这位世孙爷在陛下面前的无所顾忌,随意玩笑。陛下虽然冷面,但对人从不苛责,尤其是这些日子眼看着有世孙时,陛下的心情总是好的,宫人们都敢放松些。有世孙说情,就算稍微出点小错,陛下也不会多怪罪。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宫里人都喜欢上了这位有趣又好心的世孙,把他当皇宫主人一样尊重。
“世孙爷,奴婢给您赔罪了,您和陛下说话,可别扯上奴婢。”慕晴福礼笑道。
“朕不和你计较,省得有人说朕没度量。”
君逸羽嘿嘿一笑,举出一个大拇指说道:“不错,天子胸襟。”
说完,君逸羽随意的往院中蹴鞠的孩子看了一眼,旋即奇道:“咦——,这三个臭小子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尚书房读书吗,怎么有时间在这踢球玩?”
“哪有做哥哥的这么说弟弟的,不像话!”天熙帝解说之前没忘记先刺他一下,旋即解释道,“今儿上午杜恩告假。”文渊阁大学士杜恩,是天熙帝给大皇子君熙佑选定的开蒙师傅。
君逸羽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看见院中蹴鞠的君熙佑、君舒飞、君舒翔三人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君逸羽,聚在一起嘀咕几句,把球扔给了侍候的小太监,齐齐跑了过来。
大皇子君熙佑领头,到得凉亭前,三人停了奔跑,理了理袍服,恭敬的走上来给天熙帝行了礼,这才转向君逸羽见礼。
君逸羽见他们老实行礼,然后在君天熙赐座后才坐下,当下笑着说道,“看你们三个这么规矩,哥哥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君熙佑没管君逸羽的话,倒是坐下后迫不及待的对他说道:“皇兄,你昨天没给他们讲故事。”
君逸羽忍不住悄声对天熙帝说了一句“我说是臭小子吧,一来就找我要故事。”天熙帝见了他那不满样,都有些忍俊了。
“佑儿,你这一见我就要故事听,皇兄是故事书吗?”
“不不,皇兄讲的故事最好听,佑儿最喜欢皇兄了。皇兄,你就给我们讲讲吧。”
君熙佑摇着君逸羽的手臂,又是撒娇,又是拍马的,舒飞、舒翔两个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那眼神似乎是在说“就是,就是。”
君逸羽这些日子早就有了讲故事的觉悟,被他们弄得无法,给了君天熙一个苦脸,这才说道:“好好,别再晃我了,我还抱着萱儿呢,我说就是了。上次说到哪了?”
“哦耶,皇兄太好了。”
“大哥你上次说到了‘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
“嗯,对,大哥快说说,天亮之后四大天王和孙猴子怎么了。”
看着三个欢呼雀跃的孩子,君逸羽既是欢心,又有无奈。他这一个月每天都被缠着说故事,也懒得再回忆那些童话故事了,索性讲个长篇,每天说一段,于是这些日子给他们讲起了西游记。
在三个弟弟的连声催促下,君逸羽无法,递给君天熙一个可怜加无奈的表情,扶了扶怀中坐着的君若萱,调整舒服了坐姿,这才开始讲到:“却说这一回是‘观音赴会问原因,小圣施威降大圣’···”
君逸羽说的西游记故事对时人来说很是新奇有趣,加上他语言生动,很快就将凉亭中的主子宫人们都吸引了进去。
看着眼前眉飞色舞讲着故事的少年,君天熙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勾出了一丝笑意。这个集惊世才学和赤子情怀于一身的少年,却并不炫目灼热。他乐观开朗,他率性自然,他温润善良。他的肆意随性,他的温柔关切,他的真诚坦荡,如三月和煦的阳光,照进人的心底,让这因皇权深宫孤寂冰冷起来的心都温暖了起来。
就在君逸羽口若悬河,君天熙思绪纷飞时,接了小太监禀报的慕晴来了天熙帝的耳边轻声道:“陛下,礼部尚书郭英求见。”
“知道了,要他去延英殿候着吧。”
天熙帝起身时,君逸羽望了过来去,三个听故事的小家伙都起身肃立一旁。
“你们三个见好就收,不能老是缠着皇兄,听完故事就去尚书房温书,知道了吗?”
“是,母皇。”
“是,陛下。”
“嗯”天熙帝满意的应了一声,这才对君逸羽说道:“逸羽,萱儿让朕带走,你陪他们玩会,别惯坏他们,午膳去延英殿,和朕一块用。”
君逸羽轻轻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君若萱交到了内侍手中。原来讲故事这会儿,小若萱已经趴在君逸羽怀中美滋滋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