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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扎好了手边的包袱,浅笑道:“我们把村东头开罗哥叔叔家那旧久置不用的小院子买下了。红菱和海堂哥就跟我们搬那儿去住,所以管家娘完全不用担心红菱不会照顾你家的爹娘。”
“当真?”曹氏有些火了,跨步进屋,质问红菱道,“这一定又是你的鬼主意吧?海堂向来都顺着你,你的花样儿可真多呀,红菱!你这做媳妇的不该回去伺候公婆吗?”
红菱捧着圆顶的肚子,耐心地跟曹氏解释道:“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是海棠自己提出来的。他说我怀着孩子,回家还得娘和梅香照顾,太麻烦了,倒不如搬出去单住。他往后要帮梨花和满庭哥做事,大家在一块儿方便些。”
花我扎罗买。“哟!这幌子扯得也太可笑了吧!你瞧瞧人家龚雨桐,是跟男人搬出去单住的吗?还不得回婆家!你分明就是不想回去伺候我爹娘,拿你那肚子跟海棠撒个娇,哄着海堂跟你在外面住呢!你这种女人就是表明瞧着弱不经风,心里全是些烂点子!”
“管家娘,”梨花把红菱拉到了身后,怕曹氏一激动赏红菱一个巴掌,“你要嚷去找海堂嚷去,冲红菱发什么火儿?”
“我教训我弟妹,与你何干?”
“红菱算是我姐姐,你训你的弟妹,我帮我姐姐,没什么不对的吧?你先请出去吧,等海堂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去!”
曹氏恶狠狠地瞪了红菱一眼,转身出了屋,气冲冲地往前院走去。正巧,海堂和邓开罗一边说笑一边拿着根扁担走了进来。曹氏见了他,伸手拽到了旁边,低声问道:“你这混小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吧?你还想带着红菱在外住?叫爹娘脸面往哪儿搁?不知道的还以为爹娘把你们怎么了呢!”
海堂撑着扁担,轻叹了一口气道:“姐,爹还没把红菱怎么着吗?”
曹氏脸一白,想起了上回父亲来调戏红菱的事,忙替父亲争辩道:“海堂,红菱跟你胡说什么了?那丫头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是,上回爹是来瞧过她一回,那是好心来瞧瞧,尽尽做长辈儿的本分,她又怎么跟你瞎编的?”
海堂扭过脸去,冷笑了一声道:“爹就来瞧瞧?没干点别的?那倒不像他的为人!”曹氏沉下脸道:“你怎么能这样说爹?”
“姐,我又不是傻子!”海堂也有些恼怒了,冲曹氏低声说道,“爹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我还用得着在这儿争吗?上回他来招惹红菱,把敷腰的草药带子都掉我屋里了!你还想替他遮掩什么?他要不是我爹,我早送他见阎王去了!”
“海堂啊……”“你别说了!”海堂从来没有这么坚决过,打断了曹氏的话说道,“要我和红菱搬回家是断然不可能的事!红菱回了曹家,能有好日子的过吗?”“你就宁愿听村里人说爹娘的闲话?”
“有什么闲话好说的?只当我又卖身给了梨花满庭,带着媳妇儿子去他那小院子住,这总行了吧?姐,你要没别的事,我要去挑行李了!”
“海堂,你等等!”曹氏一把拉住了海堂,轻声说道,“海堂,红菱配不上你!”海堂甩开了曹氏的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姐,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回了!可配不配得上我心里清楚,你别再说了!”
“海堂啊!”曹氏着急道,“你可知道你……怎么跟你说好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姐?我那边还忙着呢!”
“最近……”曹氏有点犹豫地问道,“最近有人来找过你吗?”
“谁啊?娘吗?没有!”海堂随意地回答道。
“不是娘……是……就没别的陌生人来找过你?”
“没有!”
“真的没有?”
“真没有!”海堂用诧异的眼神盯了曹氏一眼问道,“姐,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怎么会觉得有陌生人回来找我?”
曹氏有点心慌,怕海堂看出什么端倪,忙说道:“哦,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担心……上回我和马六掐架掐得厉害,他找人报复你呢!”
“他敢!”海堂抖了抖眉毛说道,“幸好是你把他打了,要是他敢打你,我准揍死他!好了,我回去了,还得搬家呢!”
看着海堂离开的背影,曹氏喉咙里的那些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心里好不奇怪,当初给她锦囊的男人明明说过会带走海堂,为什么海堂又跟着村里人回来呢?莫非那男人和那小姑娘半途中出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她一直惴惴不安,也去了那黄果树两回,可惜那男人没再出现了。她更不敢动那男人给她的钱袋,因为那里面是满满一袋子又圆又大的珍珠!
她第一次打开那袋子时,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那么多珍珠,足足有三十六颗大珍珠。虽然她没出过山,可上回老爷和夫人回来时,她看见过夫人发簪上镶嵌了一颗差不多大的珍珠,觉得应该很值钱。
后来她试着问了问马六,马六告诉她,那种成色的大珍珠一颗就能值一百两银子。她当时都吓傻了,赶紧找了地方把珍珠藏了起来,不敢再动了。她曾想过把事情告诉海堂,却又害怕吓着海堂,便只好自己在心里默默琢磨了。
晌午之前,梨花他们的行李被海堂和邓开罗分几趟挑到了那新院子里。随后,他们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庄上,正式和庄上断了干系。
他们一走,后院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凄凉。有几个年轻媳妇在,院子至少还有股子热闹。她们一走,几个年长的妇人就更觉得死气沉沉了。东三婶有点感触,竟扯起围裙擦起了眼泪。
段七姑笑道:“哭什么呀?她们又没搬远,就在这村子里呢!你要想她们了,就去瞧瞧呗!”
“唉!”东三婶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是哭这事,是哭我自己呢!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出庄子呢!”云阿婆坐在台阶上理着自己的绒线,慢条斯理地说道:“活着出庄子是不太可能的。死了之后,就能把你埋回婆家祖坟里头了。”
东三婶听了这话,心里更难过了,掩面伤心了起来。段七姑忙劝道:“云阿婆说话向来就是这样,你还当真了?快别哭了,给管家娘看见了又得挨骂了。”
“哭有什么用?”云阿婆吃力地穿着针眼儿说道,“我是嫌活够了,不想活了。偏偏老天爷又不早点来收了我的命,把我耽搁在这儿更难受呢!唉——现下连个穿针的人都找不着了!算了,不缝了,横竖寿衣是备好了的!”“我说阿婆,你怎么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啊?叫三婶听了心里更难过呢!”话音刚落,后院东边的小门里就匆匆走出了魏氏和曹氏两人。看上去脸色都不怎么好。段七姑忙轻轻地拽了拽东三婶,东三婶向来反应慢,抬起她那还挂着眼珠子的老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大白天的,哭什么呢?”魏氏一眼就瞧见了东三婶脸上的泪珠子,不禁有些恼火。刚刚秋水闹着腿儿疼,扰得她烦躁不已,此刻又看见个奴婢掉眼泪,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东三婶忙抹了眼泪珠子,垂首恭敬地说道:“没……没哭什么,少夫人!”曹氏瞪了她一下说道:“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走两个人还哭上了?不知道的还只当这庄上的主子出事了呢!赶紧把那眼泪花儿收住了,干活儿去!”
东三婶两人赶紧低着头跑了。魏氏正要抬脚时,目光忽然瞟到了云阿婆身上。云阿婆没像其他奴婢那样起身向她行礼,而是姿态悠闲地低头在针线篮子里找着什么东西。她有些不悦了,朝云阿婆问道:“你这老婆子最是没规矩的,见了本夫人不知道行礼吗?”
云阿婆抬起头,虚眯着眼睛看了看魏氏,点头道:“原来是少夫人啊!奴婢腿脚不好,动一动就疼,半天都起不来身呢!怕您等久了,奴婢还是不行礼为好,怕把您的正事给耽搁了!”
“放肆!”魏氏喝道。
云阿婆把手拢在耳边,朝向魏氏问道:“少夫人说什么呢?奴婢耳朵不太好使了,少夫人能否说大声点?”
魏氏立刻愣得眼皮一翻一翻的,头回遇着这么没规矩的老婆子!
曹氏在心里也着急,这亲姑姑非得跟少夫人摆着架子吗?她赶紧上前两步招呼云阿婆道:“你老人家平日里在我和马六跟前随便惯了,只当在少夫人跟前还那么随意?我扶你起来,好好跟少夫人赔礼道歉!”
云阿婆仍旧装聋作哑地摆摆手道:“腿儿不好使啊,动不了了!一动全身都跟着疼,不中用了,还有几天活头哟!我年轻的时候也伤过腿儿的,没治好,落下个腿儿疼的毛病,你不信呐问马六去!”1d2kx。
魏氏眉心紧锁,盯着云阿婆手里的针线篮子说道:“腿儿不好,耳朵也不好使了,看来脑子就更不好使了!也是老爷仁厚,留你们这把年纪的在庄上混吃喝,你们倒真当颐养天年了?看来只有眼睛好使,还能做得了针线活儿。正好三小姐那腿儿要两副绑腿,就都交给你来做。晚饭之前,要是做不好,你的饭就留到明天吃吧!听见了吗,曹梅枝?”
“听见了,少夫人!”曹氏瞪了云阿婆一眼,点点头道。
“哼!不许人帮着她,这点活儿都做不了,那就太浪费庄上的白米饭了!谁要帮她,晚饭也别想吃了!”魏氏哼笑了一声,领着采音往外走去。
曹氏白了云阿婆一眼道:“我说你老人家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安生?您跟少夫人摆什么谱儿啊?你只是马六的亲姑姑,又不是少夫人的亲姑姑!”
云阿婆缓慢地从台阶上起了身道:“你要看不过意,嫌我烦,拿点毒耗子的药毒了我就行了。死了还能回祖坟里去,还自在!”
“呸呸呸!”曹氏连往地上吐了三口唾沫道,“您就不能说点好的?谁拿耗子药毒您啊?毒死了您,您大女儿和女婿还不得找我拼命?”
“提他们做什么?大半年不来瞧我一回,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一个嫁了就嫁了,一个丢了就丢了,我这命苦真是苦到家了,还活着干什么呀?”
“您就别再想着您那小女儿了,都失踪多少年了?能回来早回来了!我这会儿领你去把做绑腿的布取了,你赶紧动手吧,我有空也来帮你缝两针。记住了,别再跟少夫人顶撞!”
曹氏训了云阿婆两句后,领着去把布拿了,然后又去忙自己的了。有这三个主子在,曹氏和马六白天总是很忙碌。下午的时候,汪秋水忽然嚷着腿疼得厉害,汪新晟忙让马六去把陌香请来,可陌香说什么都不再上门了。汪新晟只好拿出从府里带来的几瓶伤药,先给汪秋水敷上。
快到吃晚饭时,后院又传来汪秋水的嚎叫声。马六和曹氏刚端起来的碗又赶紧搁下,急急忙忙地朝后院奔去。肖嫂子也搁下碗,跟着去了。
段七姑扒拉了一口饭,翻了个白眼,小声对东三婶道:“瞧着吧,今晚准没个消停!下午就痛过一回了,晚上不知道得痛几回呢!今晚是没觉可睡了!”
“娇小姐身子弱,一丁点痛就能把天嚎出个窟窿,”东三婶道,“不就是破个膝盖骨吗?能痛成这样儿?最好立马回汴京城去!”
“就是!”
下人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马六忽然跑了出来,吆喝道:“都别吃了!都别吃了!”
大家放下碗筷把马六齐齐地看着。马六单手叉腰地说道:“现下都到谢家大门口站着。今晚关奶奶和陌香不出诊,你们就别回来吃饭睡觉,知道吗?”
“啊?怎么能这样啊?”段七姑激动地喊道。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闹哄哄的。马六拍了一下大腿,喝道:“我有什么法子?去请那两位祖宗她们不肯来,小姐又疼得慌,现下送镇上更麻烦!少夫人说了,不把她们请来,大家都别睡觉!”
“万一,关奶奶就是不答应呢?”东平问道。
“不答应就一直在谢家门口站着,我就不信了,关奶奶能狠下那样的心!都把饭碗搁下,立刻去谢家门口。站着不行,那就跪着,横竖是要把她们其中一个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