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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德·博蒙小姐便按照路易前一天的指示,准备好了尼维纳斯伯爵的马车。马车的四个角上,分别挂着一串铜陵,象征着法兰西王族的鸢尾花旗帜也插在这四个角上的车顶。
这就是路易的计划。用一辆装饰明显的法兰西马车,在伦敦的街道上跑一圈。在伦敦的繁华街头,王宫、议会、法庭、各国大使住地等人多之初。他要让这件事成为明天伦敦所有人的谈资。
路易换上了法式宫廷的服装——翠绿色白边的上衣、白色黑纹的裤子,以及插着绒羽的三角帽。前一天晚上,他已经将自己的决定通知了尼维纳斯伯爵、大亨利、图论子爵,但他们无一不反对,反对的理由无一不是不安全。但是,路易强硬的态度最终令他们屈服。不过,在他们同意的时候,路易也退了一步,那就是大亨利和图伦子爵将全程跟随,而马车路线由尼维纳斯伯爵来安排。
路易原以为可以毫无顾虑的上路了,可就在他刚踏上马车的时候,迪昂忽然骑马从外面奔了进来。他飞身下马,来到了路易的面前,还喘着气就阻止道:“请等一下,殿下。您不能出去。”
迪昂有着与德·博蒙小姐一模一样的脸,但即使他们两人都穿着男装,却也十分好分辨。紧身的男装遮挡不了德·博蒙小姐苗条、婀娜的身材,迪昂的身形虽然较一般男士更为瘦削,可与女人的身体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地方。
“迪昂,”德·博蒙小姐从车夫的位置上跳了下来,拉着迪昂的手臂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还问我!”迪昂愤怒地看向姐姐,喝道,“昨天自作主张取消了行动,还不告诉我殿下新的决定。你知道伦敦城中的厌法情绪吗?伦敦的市民会将殿下四岁的。殿下可以任性胡来,但是你并不被允许。”
路易好奇迪昂为什么突然对他的安危如此紧张了。
“谁任性妄为?”德·博蒙小姐语气激动地回道,“我和殿下都没有任性妄为。殿下现在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也都在一定程度中认可了。”
“你们认为你们的理智还在自己的脑子中吗?”迪昂的这句话不知是否是随口说出的,但是他这一句算是得罪了原本与他并没有任何交往的大亨利和图伦子爵。他们两人原本还在看热闹,但现在脸色都已经变青,手也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德·博蒙小姐警告道,“听着迪昂,无论你平时怎么胡来,今天都由不得你了。”
她说着将迪昂一把推开,但并没有推走多远。
迪昂立即从腰间拔出了剑,而德·博蒙小姐也在下一秒钟拔剑出鞘。这两人似乎又要展开一场比斗。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是在白费力气。”迪昂在对峙中向德·博蒙小姐说道。
德·博蒙小姐却自信地笑道:“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也未必真的可以阻止殿下。”
德·博蒙小姐的乐观和自信是有根据的,因为大亨利和图伦子爵已经在她说话的时候,慢慢挪到了迪昂的身后。她的话刚一说完,大亨利和图伦子爵便动起了手。大亨利从后一拳将迪昂击倒,图伦子爵则用自己的绶带反捆住了迪昂的双手。
“抱歉,先生。”图伦子爵捆完起身后,还不忘朝着迪昂嘿嘿一笑。他似乎是在报复刚才迪昂的出言不逊。
“你们会后悔的。”迪昂被制服后却依旧言辞犀利,“你们最好请求上帝的保佑,最好祈祷伦敦人在大白天全部睡着了,否则,你们就回不来了。”
尽管他的言语“毒辣”,可并没有人再来找他麻烦了。大亨利和图伦子爵犹如选择性失聪一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毫无反应地上了马车,做到了路易的身旁。唯有德·博蒙小姐在临上车之际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迪昂。
德·博蒙小姐驾车,大亨利和图伦子爵面容严肃地坐在车中——路易的左右,而路易的对面,则坐着安娜。
今次出行的危险路易并不是没有预料过,不只是他,包括大亨利、图伦子爵和尼维纳斯伯爵等人都有所预料。他们虽然在最后策划了一条最为安全的道路,可是路易仍然不愿意让太多的人陪着冒险。因此,他原本是不想带任何一个侍从的,包括会一些剑术的小亨利和图论兄弟,可在他做出决定之后,安娜却找来了。她以“若是小亨利等人留下会缠着她”为理由,请求路易带她一起去,她甚至因此流下了眼泪。
路易的心在那一刻软了下来,没有什么比女孩子的眼泪更有杀伤力。特别是他对安娜还有着一些好感。
路易答应了,而且瞒着贝克里夫人将她偷偷带上车。
安娜也已经不再是他印象中的柔弱女孩。这些日子来,她在无聊之余跟随起德·博蒙小姐练起了剑术。或许是因为从小生长在乡村,在广阔的大自然中奔跑着长大的缘故,安娜的运动神经比巴黎贵族子女的更为发达,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超过了“养尊处优”的路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学会了德·博蒙小姐所有的剑术,只要再勤奋训练步伐、敏捷和基础,赢过小亨利都不成问题。
小亨利从小练剑,除了路易之外几乎少有对手,而路易也是勉强与之战成平手,而安娜只不过刚刚练剑。
安娜从出现在路易眼前开始,便犹如一个天使一般——纯洁、高贵、美丽,并以此刺激着路易的神经。她的纯洁是现实的纯洁,真真正正能够看到;她的高贵是内敛的雅致,只有看透她的内心才能发觉;她的美丽是未来的美丽,只有通过她现在的容貌在脑中不停地想象才能看见。
以前的她就如同希腊神话中的达芙妮一般,引得阿波罗都为之癫狂。现在学会了剑术的她,若是硬要拉来一位神邸对应,恐怕只有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瓦尔基里亚可以比喻。
马车按照着预定路线,先是从正门出去,而后是一堆贵族居所。
这个时候已经是十点,正好人最多。
路易遥望车窗,看见道路两旁的行人皆将目光盯着马车。他们或惊讶、或愤怒,或张大着嘴、或瞪大着眼睛……不过,他们来不及做反应,因为马车的车速令他们只能够看清车上的旗帜罢了。
马车此时如同赛车,它在德·博蒙小姐的驾驭下几乎是安全地“横冲直撞”。
一会儿后,车速变慢了。
“快要到圣詹姆士宫了!”大亨利拉起他那一边的车窗帘,看了一眼。他显得很谨慎,而且也很认真,对职责一丝不苟。
“减速”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剧本。目的是让乔治三世知道。
路易希望能够跳过议会,直接给乔治三世递交要求其接见的申请书。这是因为前几次递交的申请书,都是按照不列颠法律,先交给了议会。不管最后是国王本人拒绝,还是议会自作主张,路易都希望能够在这里再试一次。
来到不列颠王宫圣詹姆士宫外,大亨利拿着申请书下车了,然后车再次开动。
接着,马车再绕了大半个西伦敦,过了一个小时又转了回来。
大亨利面色不佳地上了车。
“乔治国王拒绝了吗?”路易问。
“不,”大亨利摇了摇头,说道,“申请书已经递交了上去,但是乔治国王不在伦敦,他去了朴茨茅斯视察海军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宫中的人没有明说,但暗中透露了他会在圣诞节前回来。”
这种结果是路易没有想到的。
耗费了几个小时,结果最大的观众居然缺席了。
路易失落道:“看来这一步失败了。”
“殿下,不必沮丧。”安娜柔声安慰着我,“您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是吗?”
安娜柔美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将路易心中的阴霾清洗干净。
路易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
马车就这样又回到了出发点。
恢复了自由的迪昂等候在那里。
当车门打开,路易毫发无损地走下之后,他发现迪昂的脸上明显地出现了松气的表情。
迪昂对路易的态度在这一个月中似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最初他还想要杀路易,但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重视路易了。
路易察觉了这一点,不禁怀疑起来:“难道我的身上真的有什么魔力吗?能够令人无条件地向我效忠?又或者,他也认为我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