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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灯火、夜色沁凉,林大小姐站在南竹庵的紫藤花下,心如暮霭沉沉叠叠,渐莫夜空。
林大小姐单手折了一串紫藤果,紫藤花开着春季,美丽的紫色海洋早在夏日里尘埃里堕落,腐烂的花枝上结出了又苦又涩的紫黑色果子。
林大小姐摘了一颗,品尝了一下,浓郁的苦涩突然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她的日子看似花团锦簇,却过了季,留下的不过是挣扎求生的苦果。
娘家无视,夫家算计,与夫无情,与子无义,可又怎么样呢,像她这样被娘家抛弃,被夫家威胁算计的人,哪怕是跌入尘埃里,也有活下去权利。
林大小姐扔了手里的花枝,碾过去,淡淡的汁水渐到了绣着并蒂莲的绣鞋上。
曾二爷明明贪恋这林三太太,却拿捏着自己、哄骗着自己来算计林家,好趁着林家倒台了,人才两得。
“夫人,这也是为了二房,缴了那批银子,还不都是进了夫人口袋。若是日后成了大事,夫人更是曾家的功臣,小生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夫人的好。“
“再者,林家也不过是失了些银钱,碍不着什么事儿,便是当今追究起来,曾家也会帮着林家脱罪的。”
“况且,林家便是真的没了,也碍不着夫人什么。夫人也是知道的,府里最是欺凌你们母女的,林府好的时候不曾善待你们,岳母好好的掌家太太过得还不如一个管事奴才过得体面,这过得什么日子,连我这女婿都看不惯的,何况夫人这个做女儿的,忍心让岳母受这罪吗?林家失了势,反而好着呢。至少岳母有你这个曾家奶奶,也不敢薄待了去。”
曾二爷的话一声声戳到了林大小姐的心坎里,林大小姐听了进去,却嗤笑不已。
曾家还真当自己是个傻的,便是傻的,做为嫡出大小姐,也是进了林家族学的学了十来年的,哪里成日讲着的事儿,早早刻在了脑海里。
林家是对林大小姐不怎么样,林大太太不得宠。性子又执拗倔强,不是个讨喜的,人也不聪明。老太爷老太太看不上她,林大太太在府里的确不如老太太身边的一等一的管事儿体面。
以至于林大小姐这个嫡出长小姐也是吃尽奴才使得绊子,受尽了委屈,再加上各怀心思的奴才挑唆,才养成如今这般泼辣骄纵的性子。惹得两府的老太太们厌烦不已。
林大小姐也对林府怨恨不已,巴不得林府几个主子遭些大灾。
特别是林大小姐知道了自己夫君当日求娶自己,根本不是天降缘分,而是一个好色之徒跑错园子惹错草,林二老太太明明不看好曾二爷,反而打发自己这个祸害。任由自己进火海,林三太太明明知道曾二爷对她不安好心,可为了给大房添堵。反而勾搭着他,林六爷明明是自己同胞亲兄弟为了权财,反而出卖亲姐姐,瞒着男娼女盗的事儿。
林大小姐就对林府那群人恨之入骨,巴不得他们遭了灾。通通不得好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林家终究是她娘家,娘家不好了。她更不得好。莫说权势地位了,林家一倒,自己不过是一碗毒水的事儿,曾家那大水缸比林家可是脏多了。
比起只是漠视欺骗她的林府,曾家才是让她受尽委屈、吃尽苦头的地方。
宠妾灭妻,刁奴欺主,婆婆虐待,自己那生生落了孩子。
林大小姐摸摸那再也生不孩子的肚子,眼里的戾气越胜,自己不得好,曾家更不能得好。
曾家倒了,自己还能继续做林家大小姐,林家倒了,却是做不得曾二奶奶的。
“小姐,老太爷让人给你送了一本经书,说是林家姑娘总该知些理儿,好好抄上些,反省一些。”丫鬟给林大小姐送上了经书,忐忑不安,自己姑娘性子暴戾,老太爷这打脸教训,还不让这位大小姐又闹腾起来。
林大小姐却不似丫鬟揣测那般,扔了经书,打摔东西,辱骂奴才,反而面露浅笑,眼神祥和的拿过经书,细细看了起来,“你去给外面的奴才二钱赏银,给老太爷道,孙女知道了,必不负老太爷嘱托。”
林熙菡此时也是忐忑不安的练着帖子,林熙菡参合了事情,通过林七爷的回礼,也不知道传没传到林七爷处,林七爷传给了林二老太爷没。
“小小姐,林二老太爷让人给你送了本《棋经十三篇》,说是新著,但着实值得一观。”
巧儿恭敬的给林熙菡地上一本新书,上面还泛着淡淡墨香,张拟此人林熙菡还是听过一二,乃是大胤有名的国手,不曾想到他都出了书。
林熙菡随意打开正是渡情篇,里面夹着一片枫叶,下面正压着一行字,“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林熙菡一愣,林二老太爷是嫌弃自己管得太宽了不成。可枫叶下面又压着一枚铜钱。
林熙菡笑了,这林家的男人还都是一个样,话不说,只能意会。
林二老爷意思是外圆内方,但圆滑聪明不能太露,反而惹人警惕。林熙菡年纪小,没必要压得太紧,天真些,傻些,任性些也是合该的。
林熙菡笑笑对巧儿问,“老太爷没的什么吩咐的吗?”
巧儿也被主子突然发问愣了一下,想了会儿,摇摇头,又道,“老太爷是没吩咐什么,只是老太爷身边的王管事儿问了我,小姐日常的生活,说是府里有了什么委屈,尽管找他。”
“噢。”旁边的惠儿好似想起什么,“晚上府里的大管事儿传唤了安伯,兰嬷嬷怕什么事儿去了外院问了安伯。”
林熙菡又静默了片刻,思付了一下,到底没头绪,难不成林二老太爷只是对自己劝诫了一番,还是等兰嬷嬷回来再问一下。
此时让林熙菡和林大小姐烦恼不已的林二老太爷,却悠哉悠哉的躺在藤椅上。裹着毯子,摇着椅子,品着茶,旁边还有个小厮掐着宫灯,忍着秋凉。
“老太爷,这事儿……”王管事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林二老太爷挥手,领着管事儿进了书房。
“老太爷,曾老太爷前些日子病了去,曾大爷带着曾老太爷求医去了。不在曾府。曾家女眷们由着忧心曾老太爷病情的曾老太太领着去庙里坐净月,要吃一旬月的斋。满曾府的只有曾二爷留在曾府撑着,说是明日里要来府里陪不是。接了林大小姐家去的。”
林二老爷摆摆手,让王管事儿停住,道,“京里曾大老爷这个御史又做了什么?”
“曾大老爷在京里又告倒了吏部尚书左安知。左大人如今下了狱,正等着大理寺传讯。”王管事恭敬地答道。捧上花册子。
“左安知明里是楼相的人,却早几年就投了牛大人。”
林二老太爷细看了一下,冷哼几声,“想不到曾仁贤两年前就勾结了楼相,早早算计了林家这个小辈姻亲。怕是打着接着林家参倒首辅牛大人,谁都知道牛大人乃是林家姻亲。最是和大哥关系密切的。林家是前朝余孽,藏着前朝宝藏,牛大人这个相交了大半世的姻亲。怎么会不知,怕也是前朝遗臣。”
“最可怕的是大哥这个兵马顶梁柱没了,牛大人内忧外患,不得不保大哥,圣上虽是接了保守派、林家的投诚。到底态度暧昧,牛大人不顶事。圣上也是会顺手牵羊将计就计的抛弃林家,提拔他真的心腹。”
林二老太爷的茶杯在案几发出哐当声响。
“好个青天白日曾。他是打着大义灭亲,不仅不是前朝遗臣,反而是大大的忠臣。这等子大功,曾大老爷总是会连升两级。而牛大人倒了,跟着牛大人的纪阁老怕是也是要退了的。当今身边没什么人了,总不能让革新派一直把持朝政吧。”
“这时候,曾老头这个潜伏了三年的老阁臣,清流出生,为人刚正不阿,最主要的是手上既有赵党类保守党的人,又有林曾二族江南十来年提拔的寒门官员。一入内阁,怕是与楼相并驾齐驱来着。真真是好大的胃口。”
林二老太爷嗤笑不已,清俊的脸一笑,嘴角露出淡淡的细纹,显得风雅中透着几分讽刺的不羁,“他也不看看当今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还当是先帝那等心宽不识阴谋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当今上位手上就是不干不净的,耍阴谋的老祖,又是个翻脸无情,薄情多疑的性子。曾老头今日为了权势算计了盟友,他日也难说,当今那性子能容得了他。怕是林家一倒,曾家末日也到了来着。曾老,老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及当年蠢人李。贪欲误人脑。”
“人蠢不要紧,就怕看不清。事情办好了吧,等着看曾家的笑话来着。”
林二老太爷放下曾家的事儿,又问王管事儿,林熙菡和林大小姐的事儿,林二老太爷幽幽叹气,“过段日子,给家里请上几个嬷嬷,府里的小姐们着实荒废了些,特别是九娘那儿将晏嬷嬷调了去。”
“老太爷,这是不是太过了些。晏嬷嬷那性子,哪里是闺阁小姐受得起的,怕是小姐的灵性都交没了。”
王管事忧心道,这晏嬷嬷说是懂规矩的老嬷嬷,但是个刻板严厉的,交出来的小姐也都是个木头人儿,当年甚至将林二老太爷膝下的幼女逼了死,若不是晏嬷嬷,林二老太太也不会和林二老太爷分了院子,几乎老死不往来的样子。
这晏嬷嬷再惹了事端,怕是不好解决的,九小姐不得国公府的心,到底是嫡亲孙女,国公府老太太又是个难缠的。
“不怕交了个没灵性的木头,就怕太聪明的林家女,更怕喜欢耍聪明的聪明人。”林二老太爷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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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作者糊涂,刚知道要上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