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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夫人心里惶恐,知道自己婆婆绝对是心狠手辣的,连老国公的死怕是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为母则强,甄夫人怕自己女儿着了道,还是忍着怯意,倔强地直了身子道,“我看蕙儿这段日子,着实不像话,媳妇打算领着她去庙里吃两天斋饭。”
牛老太太冷冷扫了甄夫人两眼,甄夫人有些涩弱,半响才道,“斑鸠就是翅膀硬了,也成不了大鹏,随你的意。”
甄夫人也不语,跪下磕头行了礼,就告辞。
牛老夫人恨恨地将案几上的蝉兰花掐断,方道,“去,让青衣把七房这事儿偷偷告诉蕙儿。”
“便是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也不见得领她这份情。蕙儿骨子里是贵女的骄傲,容不得半点不顺意。”牛老太太脸上露出淡淡的得意,便不是她吩咐,林熙蕙亦是会擅自动作。
如今世家勋贵通婚,这世家贵女也有了勋贵陋习骄傲残暴,唯我独尊。以林熙蕙的性子不仅不会体谅甄夫人,反而会觉得甄夫人无能愚蠢,做事不够果断狠绝。
老嬷嬷点头称是。
甄夫人一回大房就先给娘家送信,又将小牛氏唤了来,吩咐了小牛氏掌半个月的家,然后下令奴才收拾家当,好领着林熙蕙去京郊温泉别院小住几日。
甄家人生来爱财,却也知道有钱也得有命花。
甄夫人眼馋林熙菡的嫁妆,七房的产业,但她不打算为了钱财没命,还搭上子女,牛老夫人那些阴毒的主意,她不用听就知道是不成,就是成了她也是没半点好处的。
不若偷偷找几个乡下土财主卖点小钱。就是闹出来,这点事儿柳太傅也不好为一点子钱财和牛林两府翻脸,何况他们还占着俗情。
可林熙菡一不小心被她们玩没了,那就是谋财害命,林府就没了半点理由,柳崔两家发难合情合理。
甄夫人知道牛老太太对七房有旧恨,无时无刻巴不得七房死绝,她耍了手段,利用了蕙儿,遭殃的只会是她和她的女儿。老太太是半点不相干,毕竟老太太还挂着亲祖母的名号。
“夫人,这么就急着走?”下面管事被指挥得鸡飞狗跳。
“自是急着走。”怎么能不急着走。自己早点走除了避开牛老夫人的对大房的算计,更重要避开柳几道上台后,牛林两府对甄家的算计,毕竟她是甄家和牛林两府的传话人。
甄家人向来知趣,谁墙头草靠风跑。谁上台听谁指挥,这是甄府几代来的政治哲学。
像甄家这样的行为,世家官宦鄙视,少有拿他们当心腹的,但是做人刀要有刀毁人亡的牺牲。
甄家这样的大富大贵不起来,却也没有什么灭族的祸事。
再来阁老们再厉害。党派再强势,天下还是姓姬的,不是姓柳也不是姓楼。更不是姓牛。
甄夫人打定主意避开京城的风波,自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
这大胤朝的党争重来是血腥残酷的,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的事儿,她想过好日子,前提是活着。
“你再看看有没有人租那产业。早早租出去,价格不是问题。”甄夫人还想着早点将手上产业脱手。免得柳几道一上台,崔家发难,取回林熙菡嫁妆的代管权,自己是半点好处占不得了。
“如今京里有头有脸的,能吃得下那一溜儿产业的,怕是都猜到了柳大人的事儿,均都不肯再谈契书的事儿。”
管事儿见甄夫人提到价格,神色犹豫了半刻,才道, “手上有现银的,又不知道京里情况,还打算租的,唯有前两日来了几个土财主一个是南边来的小地主,是近几年来养蚕发达的桑园主,一个幽州那边来的马贩子。”
彼时世家重身份,与一些地位低微的小地主、小商贩合作那是极为丢人的事儿。
“身份低了也没关系。”
甄夫人一听这买卖还有人做,就乐了,“咱们做得是一次性租赁买卖,他是什么身份,半点没关系,不说是马贩子,桑园主,就是做贱业的也无关紧要,只要他出得起钱。”
甄夫人暗想,本来以为租不出去了,没想到如今还能临走捞上一笔,她才不管租给的是什么人,反正又不是她的产业,日后说起来,丢脸的也是七房。
“只是……”管事儿吞吞吐吐。
甄夫人微皱眉头,“只是什么,一次性说清楚,难不成那土财主手上没银子,还是价格压得低。”
管事儿见甄夫人面上不快,也不敢继续含糊,“价格低是低,但没小的想得低,也愿意一次性付银子。只是他们到底是乡下上来的,土腥味重,竟然怕国公府反悔,不愿意和下面管事签契书,一定要和家里的主子签契书,还要求盖上国公府的私印,才肯定付银子。”
甄夫人一听果然笑了,面露出淡淡鄙夷,不屑道,“难不成他们还当南边塞外乡下,均是和主子签契书,不知道京城大院的都有奴才管事儿,和家里管事签也一个意思。还是当咱们国公府会坑他个小土财主。”
“就是,就是。”管事儿连连点头,“这南边来的小桑园主都是近几年才发达了,手里有了白花花的银子,拿着银子就当能买下京城了,恁是粗鄙。”
“呵呵……”甄夫人嘲笑了两声,又道,“那你告诉他这京里大户人家的规矩,没得哪家世家勋贵的会亲自和人做买卖签契书的,都是家里的管事签契书。”
“小的,也说了,就是说不通,那些子土财主都是没见过富贵的,为了钱财什么卖祖宗的事儿都做,所以自是不敢相信贵人的规则,定要夫人这里盖了章才给银钱。”
管事儿也知道这事儿难办,盖因大胤朝官宦子嗣妻妾都是不能与名争利做买卖的,家里的铺子商行这类契书均是挂在没去官衙备案的奴婢名下,自己名下是没有产业的。
当然这里妻女的陪嫁产业除外。妻子嫁进来就在衙门备案的嫁妆均属于妻子私人财产,不属于官员产业,自然也不是以公谋私的,但这里面妻子若是经营好,手里有了钱,却不能继续增加经商的产业,这里面涉及婚后为夫谋利问题。
甄夫人听了管事儿解释,也知道这些乡下人,什么都不懂,自是不知道官宦勋贵的潜规则。当然若是知道了,定会知道柳几道的事儿,更不会和她租赁产业了。
甄夫人沉吟了片刻。“这有点难,你是知道的,家里爷们老爷的都是有官身的,按照律法是不曾经商的,若是和国公府签契书是不成的。你和那小地主再说说价格再低一层。契书和咱们府里大管事儿签。”
管事儿出门让人去给不远处的管事儿传唤,隔了小半响,回复甄夫人道,“不成的,他家老爷意思,这奴才又不是主子。万一咱们家不承认收了银子,做了买卖,随便找个奴才顶罪。他岂不是亏大了。毕竟咱们家是没有田契、地契的。”
甄夫人心里不快,沉着脸思付,屋里气氛压抑得奴婢们均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管事儿见了,斟酌了一下,道。“夫人,其实咱们国公府签这契书。也不是不成的。”
“怎么说?”甄夫人听了有些反应。
管事儿擦擦冷汗,小心道,“夫人这是担心家里主子们担了与名争利的问题,一不小心丢了官帽。但是咱们家这事儿其实也不算经商……”
甄夫人挑眉,“大胤法规定了租赁亦是经商行为,要取十之一税。咱们租的可是七房产业五十年,怎么不算经商。”
甄夫人语气越发不好,管事儿心里更是压力大,有些怨怪给他出主意的婆娘,但嘴巴已经说了,只能咬牙说下去,“夫人,大胤发虽然规定租赁属于经商贱业,但咱们一租就是五十年,这行为与买卖田契有什么区别,大胤法规定买卖自己家的田契产业这种行为是不算经商的。”
“再来,那土财主也只是怕咱们贪污了他的钱,家里没半个官身,国公府也不怕他将事情抖了出去。”
管事儿又爆出一击,“五六年后,九小姐出嫁,崔家才能查探七房产业的事儿,那时候这租赁契书都不知道转了多少个。”
管事儿这一说甄夫人也觉得有理,甄夫人一向觉得没权没势的土财主想要再满地是勋贵的京城做买卖,那必是不成的,土财主买卖做不好,定是没几年,又二次转租出去,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来着。
许是柳太傅早就没了,许是转租到个贵人手上,甚至就算柳几道上台一下子找纠到国公府,要了七房产业的管事权,租赁事儿抖出去,也是为时以晚,早就到了土财主手上了。
崔家能找揪国公府,也怪不到土财主手上,他们状告国公府,但国公府这做法不地道,也合情理,只能不了了之,怎么可能知道土地主手上的契书盖的是国公府的章来着。
甄夫人细想了一下,才道,“你和那几个人说,国公府厚道,盖章也行,但咱们之间的契书却是不能随意拿与人看的。”
管事点头,此时大胤朝讲究合作保密,一般契书都不随意拿与人看的,怕暴露了产业,惹了仇家。
没一会儿,那般管事又送来了一叠子契书,甄夫人和几个管事细看了没什么问题,才从内书房取了林大老爷的私印,一一盖了章。
等契书送到土财主的院子,几个土财主也是极为爽利的,拿了契书一式三份,就取了其中二,就将银票立马交给了甄夫人。
甄夫人收了银票,赏了几个管事百两银钱,特别是出主意的李管事更是多给了五十两,乐得他回家立马就给媳妇买了首饰布匹。
而甄夫人拿了一匣子银票,咬咬牙,才让丫鬟取了五万两银票送给牛老太太,又取出三万两归到公中。
剩下的十来万两,她将一半留用,好备用于林大老爷和几个儿子谋官,另一半却是藏到了自己私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