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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王世子委屈地捂着脸,望向一脸暴怒的河间王。
与旁的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不同,河间王看着粗犷暴躁,性子却极为细腻多情,对待膝下子女不说喊打喊杀了,就连磕磕碰碰伤了点,都心疼得整宿睡不着。
河间王世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是从不曾挨过大,就连少时犯了错,也是几句不咸不淡地责骂。
此时,挨了打,河间王世子不像一般大胤朝的儿子对老子恭敬害怕的态度,反而委屈愤怒地和河间王对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河间王最终还是在世子爷失望伤心的目光下败了下去了,有些尴尬地避开眼,故意板着脸严肃道,“宝石哪里去了,快交出来……”
河间王提到红宝石,林熙蕙下意识的将红宝石往身后拢了拢,塞到了身下的软榻皮子里。
不是她眼皮子浅,而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珠宝的,何况这是独一无二的“芍药王”,她只要一想到能够拥有天下最得宠的女人的首饰,就兴奋得发颤。
河间王世子根本不理睬父亲大人的威严,反而无视般的别过头,不说话。
河间王看着河间王这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样子,一想到宝石丢了的后果,就怒火滔天,“孽畜,宝石哪里去了。你不交出来,老子要你好看。”
河间王世子一听河间王这般辱骂他,更是对河间王怒目而视。
河间王此时也不顾得儿子的心态,直接道,“在哪里,快交出来。立马。”
“你不交,是吧。陈忠你带人给我去搜搜,陈义你将世子爷身边伺候的拉出去问问。要是交不出啦,一个都别想活。”
河间王不能对儿子下手,对儿子身边的人却下手狠的,他指着林熙蕙,又道,“尤其是这个女人,要是找不到宝石,就给我发卖了她。”
“她是良民,你不能发卖。”
河间王世子一听河间王要动林熙蕙,立马将她护到身后。高声呵斥,“发卖良民,告到宗族。你这个王爷就到头了。”
河间王嗤笑,这才打量起一直躲在河间王世子身后的少女,相貌明媚,肤白如雪,姿态娴雅。但从样貌来说,在大胤朝美人中也算得上绝色。
但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她的样貌,而是眉宇间似嘲若讽的傲气,双眼里透着阴郁的疯狂,以及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风情。
河间王瞬间明白儿子看上这个女子的原因,说白了不过是少年慕艾。多喜少妇,而这个女子明明长着少女的样貌,却有少妇的风情。难怪傻儿子会爱慕她。
只是这样贪恋的喜爱,随着年龄增长,看透这类女子的算计和浅薄,反而会越发厌恶。
“这就是那个林家女。”
河间王收回目光,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为人单纯,好受利用。本来觉得儿子收留一个弱质幼女没什么,毕竟年纪小,算计也算计不到哪里。
可如今看这女子神色,怕不是个简单的。
“什么林家女?蕙娘是不同的。”
河间王世子被父亲语气中的鄙薄刺激到了,小世子心中骄傲,其实也对国公府的事情羞于启齿,但他坚定的认为心中女神和国公府的人不同。
“再来国公府指不定是遭了算计的。”
“算计?谁算计谁?”
朝廷里随时随刻都有人被冤枉,被算计,唯独国公府是实打实的自作自受,就连皇族都不敢滥杀无辜,他们一个小小的国公府,仗着牛家阁老的势力,竟然干起了屠村的事儿,简直逆天了。
河间王讥讽鄙视地看着脸色发白的林熙蕙,林熙蕙红着眼眶,往河间王世子身后退了退,河间王世子心疼地将河间王目光挡住。
“反正蕙娘不同,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是不同的。”
“哼,难得歹竹出好笋?”河间王讥讽,“还是出淤泥而不染。”
河间王世子年纪小看不出些猫腻,河间王却是清楚的。
甄夫人的那些事儿,里面总有些林熙蕙的身影,只是她到底只是个影子,看似没参合进去。
再来陛下不追,旁人怎么管得。
而林家宗族又顾忌清鸾王妃和明献宗姬这些林家女的名声,怕林熙蕙下了大牢,毁了林家女的名声,拖累了林氏宗族,才替她扫了尾巴。
但大胤朝的顶级世家权贵面前,她还是挂了号。
“反正就是不同的。”河间王世子强辩。
“是不同。旁的林家人都是良民,这位是发卖的罪奴,哪里相同来着。”
“父王,你是什么意思?”河间王世子和林熙蕙一惊,河间王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
河间王心里大骂不已,这个小兔崽子,沉迷女色,忘了身份,连朝廷里的大事儿也不关注来着。
他一想到这个儿子往日也是不大得体的,到底还算勤勉明白,大功大为不成,也能自保来着,如今看来竟是糊涂的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聩典型。
“老林国公忠义,死后还给后人留了条庇护,陛下免了国公府余者罪臣的身份。”
河间王一提到面罪臣身份,林熙蕙眼睛一亮,河间王嗤笑,“当然除大房外。”
“怎么可能?”林熙蕙大受打击,一脸不服气和怨怼,“怎么能只赦免其他几房?”
“难得只赦免大房?”
河间王也有了几分怪异感,看向林熙蕙,林熙蕙面容中有透着几分理所当然。
河间王顿时有些无语,又懒得和小辈计较,尤其是个女子,直接转身拉过河间王世子,“宝石呢?快点叫出来。那是给楼贵妃的,要是不交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没了。你要打断就打断来着。”
河间王世子不买账的样子,气得河间王牙发疼。手下又来汇报找不到宝石。
河间王世子面露几分得意。
林熙蕙也对河间王的无视,心生不满,见河间王吃瘪,心里舒坦些,冷眼看父子斗法。
“小兔崽子,你都得意起来。”
河间王有些气坏了,“你再不交出宝石,我真的卖了这个女的。别看如今她被你销掉了奴籍身份,但是老子在,一个罪奴。还有的是办法,让她再没了身份。”
“你敢。”
河间王世子一听河间王的威胁,不仅不害怕。反而反威胁起来,“你要是敢卖了蕙娘,我就砸了宝石,看你没了宝石,怎么去讨好楼贵妃。楼贵妃最是跋扈嚣张。要面子的,陛下又宠信她,她一个挑唆,有的是你这个不得宠的王爷排头吃。”
“好好。”河间王气得鼻翼扇动,“老子宠得你,你都忤逆起来了。今日宝石不交出来,我就撵了你出族,看你没了皇室身份。还怎么耍横。”
河间王世子心里明白自己老爹是纸老虎,嘴上说得厉害,做却是做不来的,神色透出几分,你要告就告来着。
河间王一梗。他也知道自己宠坏了儿子,儿子根本不怕他。吃透了他心里,但是河间王对付不了河间王世子,对旁人却是狠的。
他眼神阴冷地扫了两眼林熙蕙,林熙蕙一个发颤,她明白这般闹下去,怕是真的让河间王动怒来。
“世子爷,您的心意,我明白。咱们的情义无关那些子俗物。王爷急用,还是给了他去吧。”
林熙蕙心里不舍红宝石的,但再美的珠宝也要有命来着。
林熙蕙的善解人意让河间王世子瞬间感动了,他觉得心上人多么体贴温柔,哪怕遭到粗蛮的侮辱,也是保持善良的心。
“蕙娘没事的,你要是真的喜欢,留下也成。”
“小兔崽子 。”河间王忍不住大骂。
“蕙娘身份低,哪里配的上尊贵的红宝石来着。”林熙蕙自怜自艾让河间王世子一个劲儿心疼,河间王陡然想到自己的宠妾也是这般作态,霎时对王妃有了愧疚。
“蕙娘,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名门之后,才华横溢,温柔善良的京中贵女,怎么配不上区区一个小宝石来着……”
河间王世子大声反驳,一脸爱慕的拉着林熙蕙的手,羞涩道,“在我心里,不是你配不上红宝石,而是红宝石配不上你……”
河间王想死的心都有了,造孽啊,都是他宠坏了小兔崽子。
林熙蕙见好就收,一见河间王忍耐全无,立马取出红宝石,红着眼递给河间王,道,“王爷,都是蕙娘的错,不该想看看红宝石,惹了您误会,还请不要怪罪世子也才好。”
河间王接过红宝石道,“还算知趣。”
林熙蕙见河间王脸色暂缓,眼神闪闪,试探问道,“陛下,这次真的没有赦免大房任何人吗?”
“没有。”
河间王对林熙蕙不满,但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小姑娘来着,他自己也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本来就是他儿子有问题。
河间王世子不着调,不是林熙蕙引起的,今日就算没了林熙蕙,也是李熙蕙,张熙蕙的。
不如留着林熙蕙给儿子练手,长见识。
“怎么能赦免其他几房,就是不赦免大房来着,大房才是国公府继承人啊。”
河间王越发觉得有意思,他还没看到过这样不知趣的人,怎么大房拖累了旁人就成,旁人没和大房一起沉入谷底就不成。
“林国公夫妇均是犯了大罪的首犯,怎么能赦免了他们子女来着?圣上又不是疯了来着。”
“凭什么他们能够赦免,为什么?”
林熙蕙大受打击,怎么能这样,凭什么其他几房都可以脱罪,就只有大房承担了最重的罪,就连祖父的余荫也不能享受到,明明大房才是国公府的继承人,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父亲才是国公爷,陛下怎么能这样?”
河间王神色突变,看向林熙蕙神色越发森冷。
河间王世子也仿佛感觉到林熙菡淡淡的情绪,心里有几分失望,但见心上人失魂落魄得紧,也放心那点子失望。反而心疼地对河间王怒斥,“你来就说这些吗?我们对这些没兴趣。”
“哼,你没兴趣,不代表你心上人没兴趣。再来老子教训儿子,还需要儿子兴趣来着吗?老子有兴趣就成了。“
河间王从武出身,与万元妃性子并不合,万元妃娇涩敏感,无事悲秋的文人气质,让河间王总有些无从下手,二人根本没话题。万元妃越发觉得夫君冷漠,婚姻悲剧,竟然郁郁寡欢死了。只留下个同样文弱的世子。
河间王看着这个弱小的儿子,总觉得他和他母亲一样一个呵斥就会晕过去,然后没了。
本来就溺爱子嗣的河间王对世子越发百般小心,千般宠爱,就怕这个文弱的儿子会被他喝出一口气。就吹没了。
以至于宠得世子爷性子单纯得令人发指。
原先河间王只想着反正宗室子地位高,大胤朝少有能欺辱的。
而历代皇帝总不放心藩王,尤其是先帝时七王叛乱,让大臣陛下越发对藩王警惕,这个时候一个傻点的世子总比精明的世子活得长,河间王也有意识的引导河间王世子心思纯净些。
可如今看来。太纯净宽厚也不是好事儿,一不留神就被旁人小伎俩算计了。
好在皇室里的精明人多,陛下心胸不宽。也不算狭隘,还是能容得下糊涂荒唐点的王爷,只要不参与了那个位子。
河间王这一想对林熙蕙目光越发阴冷起来,这个女人日后是不能留的。
一个玩物耍心眼,粗俗什么都不是问题。哪怕犯下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也碍不着什么大局。
反正作为一个玩物随时可以抛弃。
他的儿子他清楚。世子看似谦逊好说话,不似一般皇族骄纵跋扈。
可骨子里却是极端骄傲,好脸面来着,林熙蕙要还是国公府小姐,河间王有的头疼,可如今不过是个罪臣之女的身份,以世子少年脸薄的性子,绝不会明媒正娶林熙蕙。
再来林熙蕙得到太容易了,世子喜爱林熙蕙,却是还没到打算娶她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妾身不明的时候收留她,尤其是将私产划给林熙蕙,典型的养外宅的行事。
只是这个玩物却不能不知分寸到忘了忠君,忘了对皇权的畏惧,无畏的大胆会做下滔天的罪孽。
看不清身份局势,等陛下嗣子定下来后,就除了她。
陛下膝下仅有一子,皇长子又不得喜。
陛下清明过后,就传召各地藩王带着自家子嗣进京,说是给皇长子挑选伴读,其实不过是备用储君,万一皇长子没了,或者实在不得圣心,陛下怕是就要从这些子侄中挑选日后的太子了。
河间王有时候也不知道说自己运气太好,还是太倒霉。
姬家子嗣艰难,不是生的少,就是生了养不大,民间都说是女帝的诅咒,诅咒太宗皇帝薄情寡义,杀妻灭子,才有了如今姬姓子嗣艰难的下场。
但河间王却是个幸运的,他膝下除了嫡子只有一个,庶子却七七八八一堆,要是过继了一个嫡子,河间王府也是不缺继承人的。
所以春日,他个老老实实混日子的也被传唤带了不成器儿子进京了。
与旁的几位藩王不同,大多数都有帝王梦,河间王这个大老粗却是极为看得清身份的。
不说自己的儿子本来就是往废里养的,做了皇帝还不败坏祖宗基业,就是说过继了给陛下,这万事也是难说的,陛下如今还不到不惑之年,就算身子骨不甚健壮,也不代表人就不行了。
指不定没几年就生了小太子来着,那个时候这些过继来的儿子,还不尴尬死,河间王世子不大成器,也是河间王的儿子,他不能看着他死。
所以林熙蕙和河间王世子不成调的事情,也有河间王的暗地里推动,不然林熙蕙的事情有那么容易,按照世子不懂人情世故的做法,能够捞得出林熙蕙?
别做梦了。
河间王世子越是纨绔不明事理,那些所谓为国敬重的大臣定是不会选这个不成调的储君的。
河间王拿了宝石不咸不淡的骂了世子一顿,又气呼呼的出了别院的门,没几天外面人就知道河间王世子被一个罪臣之女给迷惑了,竟然将河间王打算献给楼贵妃的红宝石送给了小情人。
世子爷那句,宝石配不上林熙蕙的情话也传开了。
一时间说什么话的都有,河间王边听边发笑,看着说河间王世子风流多情的浪荡子的话,也不慎在意,男人多情风流点反而是美谈,尤其对于皇室子。
只是女人却是作死的节奏。
楼贵妃不久也听到这段传说,差点把手上刚拿到的“芍药王”给摔了出去。
楼贵妃抚摸着红宝石头面,心里又憋屈,又气闷,这颗红宝石她收到的时候别提多喜欢了,特别雕成了她最爱的芍药王,更是喜爱非常。
可如今这个她千般喜爱的红宝石却成了配不上一个贱奴之物,这让楼贵妃何其生气。
楼贵妃一想到皇后和淑妃嘲笑的目光和几个不开眼的明赞暗贬得话,就气得浑身发颤。
“去,去把娴郡主请到宫中来。”
娴郡主哪是楼阁老长子媳妇,楼贵妃的长嫂,二人关系极好,娴郡主又是宗室女的身份,进宫受限制少,常常进出宫门,和楼贵妃关系极好,经常替楼贵妃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