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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云絮颤巍巍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观川,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一阵阵的发冷,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好一会才有了其余的感觉。
观川的手指拂过被她戴在食指上的戒指,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云絮小心翼翼的偷窥他的表情,小声问道:“那……那我以前叫公子什么?”
“你叫我小川。”
“这……这……”云絮被这平庸的昵称惊到了,支支吾吾半响,还没来得及把那声极有挑战的‘小川’喊出口,观川的喝止声已经响了起来。
“闭嘴。”
云絮怔愣的看着他。
“不准这么喊我。”
“是。”云絮已经对他时不时蹦出来的奇怪言语习惯了,应对上也有了经验,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高高在上的观川公子有什么以前。
原本她只是长儒老祖座下的一个小小的洒扫婢女,连同门中有金仙修为的师兄师姐都没见过几面,哪知道有一天会有一个来头很大的男人从天而降,拉着自己就不放手了。
从来都高人一等的师兄师姐在他面前卖力讨好,恭维的话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搬,连已经闭关的长儒老祖都亲自接待了他。
后来,云絮才知道,这个人是仙界大名鼎鼎的观川公子,不论是资质,血统,容貌,实力,那都是她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
那一天,观川公子也是像这样伸出了手,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不容错认的温柔。
云絮是挣扎过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最后下定决心拒绝后,观川公子的态度却更加古怪了。他会一声不吭的跟着自己,用一种温柔到能让人忘乎所以的目光注视自己……
就这样,云絮沦陷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公子要找的人,但公子坚持,她也就不再怀疑。毕竟,像他这样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认错人?
而且,观川公子很好,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像照顾圣主一样的照顾自己……
最终,云絮也相信了。她觉得,这世上也许真的有转世,她的上一辈子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以遗憾作为收尾。所以,观川公子又找到了现在的她,再续前缘。
虽然这理由牵强,但是或不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云絮,是观川公子身边的第一人,唯一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谁会在意呢?
云絮小心的拉住观川的衣袖,低声说道:“是云絮不懂事。”
观川愣了愣,而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反手拉着她往外走。
喧闹的街道贯穿整座城市,就像下界最普通的集市。来往的修士或衣着简陋,或前呼后拥,泾渭分明的划分了集市中的两类人。
花临跟着那人穿过繁华的街道,似心有灵犀般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远处阙楼上站着的观川。
他束手而立,着一身错织金丝缕的耀眼红衣,长长的头发只用一根墨玉簪固定,松垮垮的垂在脑后,随风飘扬。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人忘却世间所有美景,沉迷在这唯一的,最耀眼的光芒中。。
但在花临眼中,却有一个人比观川还耀眼,一眼就足以让她怒火中烧,妒火中烧,恨不得把观川和那人一起捆了扔无尽之海里去!
花临瞪着菟丝花一样倚靠在观川身旁的女子,在心中呐喊:“那个被观川拉着手,还一脸娇羞的丑女人是谁?!”
姐姐几年没看着,帐还没算,这小子居然就敢养小妾!
花临一下来了斗志,急吼吼冲上前去,眼珠子几乎要戳到云絮的脸上。半响,她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絮,“这丑女人,有我好看?一副畏畏缩缩风吹就倒的样子……到底哪点比得上我?什么烂眼光!”
花临瞪着云絮靠在观川身上的手臂,恨不得拿把飞剑给她削下来,然后捆了观川,每天拿鞭子抽他一百遍!
然而,即便花临是有多生气,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一抹谁都察觉不到的神识……别说打人,就是骂人,别人也听不到,白费力气而已。
花临气呼呼的看了他们半响,愤而转头,漫无目的的看着下方繁华的街道,嘴里却是碎碎念着诅咒他们。
好一会,她定下神来,这才听到远处传来喧闹的声响。花临探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摆了一座擂台,周围围了无数人,中间则是两个修士在打斗。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应和着高处的‘飒飒’风声传到耳朵里,显得无比繁杂。
“花临,我们走吧。”
观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花临愣住了,‘糟糕,被发现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回头再看,观川已经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准备走了……
‘混蛋,这家伙难道找个女人就起名叫花临吗?我算是看错他了!’
花临气得几乎吐血,却见那个被叫做花临的女人也是一脸呆滞,半响才说道:“公子,我是云絮。”
‘原来叫云絮啊……’花临脑海中划过这六个字,而后不禁对这人产生了一点同情,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两人面对面,脑子清楚还能叫错名字,这女人显然是不用放在心上了,还是想想怎么教训观川比较实在。
“我知道你是云絮。”观川脸色如常的回头看了一眼,松开手率先离开,只留下云絮咬着唇站在原地,半响才一脸不甘愿的追了上去。
“总觉得怪怪的。”花临看了眼他们消失的方向,最后还是放不下,咬牙跟上。“我就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事来。”
顺着楼梯下去,转角连接着一座曲折的回廊,观川在前面快步走着,那个叫做云絮的女人则一脸小媳妇样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抬头打量四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从这一点上说,花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曾经这么无知过。
当年,自己也是一脸傻兮兮的被观川带着四处晃悠……那时候,别人看着自己一定也觉得是个乡下土老帽。
‘不过,我肯定比她强一些,不说脸,至少我还有气质啊,呵呵。’
走廊的尽头连接着一处看台,上面已经坐了无数修士,仆役和弟子围绕在侧,打扇的,递酒的,焚香的,抚琴的,不一而是,整个看台也因此显得拥挤不堪。不过即便如此,也比外面街道上传来的喧哗也好了许多。
至少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仙人,大多数还不屑于拉低自己的身份,做出不雅的事情来。
但……凡是总有例外。
也不知是到了什么让人激动的地方,随着一阵响彻天地的欢呼,一个仙人忽然推开给他捶腿的弟子,把手中的酒杯往栏杆外扔了出去,同时大喝了一声:“好!”
这一声叫好中气十足,顿时把下面众人的声音都盖了过去。下面的人群静了片刻,而后更响亮的议论声一下子盖过了之前的寂静。
花临也被这热闹勾起了好奇心,立刻冲到栏杆边上,低头正看见擂台上一个胜利者模样的男子,双手擎着那人刚刚扔下去的薄胎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一滴都没漏。
人群于是又发出一阵欢呼。
那人得意一笑,冲着看台所在的方向长揖到地,而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下擂台。
在他离开之后,又有两个人上去,在擂台上打得难舍难分……
棍影划过天空,留下层层叠叠的虚影,伴随着铿锵的声音和九节鞭相撞,而后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花临清晰的看见武器接触的表面上迸起星星点点的火花,炸裂,消散,两人各自往后翻了一个筋斗,绕着擂台的中心开始踱步。
相比起刚才那两个干脆利落的打发,这两人就显得不够看了,花里胡哨的招式用得再多也掩盖不了他们修为低下,没有天赋的事实。
没人叫好,没人扔东西,在群众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胜利的那人走下擂台,显然是还准备再战一场。
趁着这空隙,花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观川斜靠在软榻上,那个叫做云絮的女人坐在脚踏上,乖顺的把头靠在观川腿上……
花临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嫉妒消散了一半。
多么乖顺的宠物……如果是自己,那就该是观川躺好了,再把柔软的肚子给自己当枕头用。
然而,这都是暂时的。
在看见观川眼神温柔的摸着那女人的头,还十分体贴的问她困不困之后,花临消散的那一半嫉妒以成倍增长的方式回来了。
花临觉得,恐怕自己不止要准备小皮鞭,连开水锅都该准备好。到时候拔了他一身鸟毛,看他还能怎么骚·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