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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车,一眼便看到在小区门口徘徊来去的瘦高身影,鹿西蹦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此前对张飙的抱怨在一秒之内被风一吹就烟消雾散。
“三狗子。”鹿西蹦喊了一声,慢慢朝她走过去。
张飙三步并作两步,连走带跑迎上来,搓搓手捂住鹿西蹦的两只耳朵:“这么凉,快回家吧。”
张飙的手在口袋里攥了有一会儿了,暖呼呼的,手心里甚至还有点潮湿,鹿西蹦感觉她的耳朵边儿都要被烫着了,但心里又贪恋这个温度,左右犹豫,问:“你这个姿势怎么走路?”
张飙想了想,放开手走到鹿西蹦身后,重新捂住耳朵,说:“走吧。”
鹿西蹦忍俊不禁,颔首同意,两人就用这么别扭的姿势走回了家,一路上像傻子一样你笑两声我笑两声,没说半句话。
到家脱了外套,鹿西蹦深呼吸一次,说:“我们去床上谈谈。”
“嗯……嗯?”张飙寻求确认。
“不要乱想。”鹿西蹦正义凛然。
到床上,张飙两条长腿分开摊平,手撑在两旁,鹿西蹦盘腿坐在她两腿之间,俩人对视片刻。
“对不起。”张飙略低下头。
鹿西蹦说:“不用向我道歉,我不生气了,我只想我们开诚布公好好谈谈。”
张飙点头:“你说。”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没有怀疑过,之前都是气话。我说我想回来的时候听你的回答,那你想好了吗?”
张飙欲言又止,沉默几秒钟后摇了摇头。
鹿西蹦:“既然要开诚布公,有话你就说出来,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
张飙咽了咽口水,嘴里有点干,舔了下嘴唇,说:“我害怕过于亲密的关系。”
鹿西蹦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追我呢?”
“当时不知道会这样。”
鹿西蹦说:“你不碰我,是因为你不能全身心地信赖我,不能把你自己交给我,为了达到平衡,你就也不要我;是因为你只相信自己。”
张飙思考许久,点头说:“或许你说得对。你曾经告诉过我,要做好你随时会走的准备。”
鹿西蹦有些记不得了,投去询问的眼神。
“你找我,说你想和我在一起。你说,你可能会突然不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我说,我看得开。”张飙的记忆随着叙述变得清晰,她停顿些许时候,示意鹿西蹦不要开口,接着说道,“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我看不开。在一起越久,我越害怕我们没有未来,我担心你有一天要走,而且我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很难受。所以我潜意识里做了决定,与其将来难受,不如一开始就有所保留。”
“你爱我是有所保留么?”
张飙摇头:“做不到,太在意你,收不回来。所以就保留在身体上了。”
鹿西蹦缓缓地点了三下头,又问道:“要是我没说过那句话,你会不会担心我走?”
张飙愣了愣。
“其实你以前活得那么洒脱,是因为你觉得谁都会走,不如看开点。就算我没那么说过,你也不会相信我吧。还是那句话,你只信自己,不愿也不敢把安全感建立在别人身上。我和你想反,我也觉得谁都会走,也认同安全感这种东西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可我还是期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安全感。这么想想,我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
鹿西蹦说完,凑近过去,小猫一样的姿势,仰脸看她:“还有一点,我全然相信你,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才觉得安全。我汲取了你心中的温度才稳立于世,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张飙怔怔地望着她,不多会儿竟然眼眶泛红,张飙立刻吸口气偏过脸,自哂道:“三岁以来还没哭过呢。”
鹿西蹦拿肩膀撞她一下,张飙顺势倒下去,鹿西蹦躺在她身旁道:“我妈妈家那条路上有一位大树爷爷,我向他许过一个愿,希望有一段长久的恋爱,他会保佑我们的,所以不急,我们慢慢来,好吗?”
张飙将她揽进怀里,勾起嘴角说:“好。”
鹿西蹦轻吻了下张飙的脖子,道:“我们说点别的。我今天见了半月,有点想梁阿姨了,等到了暑假,我们一起去拜访她吧?”
张飙问:“你很喜欢她?”
“当然。”鹿西蹦点头,“她是一位有个人魅力的女性。”
不仅仅是鹿西蹦,大家都想梁珍妮,但梁珍妮谁也不想,她忙着呢。
自从麾下招来了那员大将,梁珍妮就更不着家了,两个人天南海北到处跑。夏国宝很吃醋,虽然这个醋吃得有点不讲理,毕竟副手先生和自家老婆之间是绝对纯洁的革命友谊——但他还是吃醋了。
又是一个孤零零的周末,酸溜溜的夏国宝同志不甘于独守空房,便驱车去学校找闺女们。
带足了银子的夏国宝一来就带着女儿们去了超市,推着满满一车东西去结账,刷卡的时候颇有君临天下的风范。把东西放回寝室后,父女三人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找了家冷饮店坐着。
夏国宝吸光了奶茶杯子底下的珍珠,满足地发出一声“哈——”,笑眯眯地问对面两个姑娘:“开学快一年了,你们这么好的条件,没有优秀的男生追求你们吗?”
夏半月顿了一下,接着笑道:“爸爸你说什么呢,这种事你就不要问了。”
“哟哟哟,好好好,闺女长大了,不好意思了。”夏国宝从善如流,“不问就不问,马上天热起来了,注意防蚊子啊,刚在超市忘买花露水了,一会儿你们记着去买,防晒霜也买上,钱不够了跟爸爸说。”
许约答应:“好,我们记得了。”
夏国宝点头:“有阿约在我就放心了。”
夏半月不满意了:“没有阿约你就不放心啦?这话显得我很不靠谱似的。”
夏国宝忙否认:“哪有哪有,我这不是说习惯了嘛。对了,你们夏妈最近联系你们了没?”
“没有……”夏半月看向许约,许约也摇头,夏半月道,“就算不联系,每天看她的微博就能知道她在哪,还能看到照片。”
“话是这么说,可一个当妈的十天半个月不打电话跟女儿交流感情,怎么也说不过去啊。”夏国宝深表忧虑。
夏半月坏笑:“爸爸,我看你是想妈妈了吧?不如以后周末你都飞去找她,让她给你报销路费。”
“这怎么行?我可是个男人。”夏国宝低头吸着奶茶,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正如夏国宝所说,过了五月,天气迅速热起来了。
创业集市附近花木茂盛,白天看上去欣欣向荣,一派美景,到了晚上却很是恼人,蚊子怎么也驱赶不尽,只能多多备着驱蚊水和止痒喷雾,从摊位前面走一遭,能染上一身的花露水味。
现在夏半月的绳编手链已经不愁卖了,摆多少就能卖出多少,许约不想她编得多了累着,找渠道进了创意杯子来卖,也能赚些钱。
收摊后,两人推着小推车回去,深夜冰冻了白日的喧噪,只留下一丝一缕的清凉的风在追逐。
许约拂了下被风吹散的头发,问:“在想什么?”
“在想以后。”夏半月说,“怎么告诉他们。”
许约说:“在计划了。”
夏半月白她一眼:“又这样。”
许约微笑着伸出手去:“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注意。”
夏半月两手背后不给她牵,扬着下巴问:“你怎么计划的呀?说给我听听。”
许约道:“夏爸的接受度很高,不会有太大困难,顺其自然就好。我爸妈这边,夏妈在向他们渗透,适当的时间点我会表露一些征兆,等时候到了,我就向爸妈说——顺利的话应该是大二结束,搬完校区,放假回家的时候。假期里我们尽量说服他们对我们的将来不要太过担心,不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返校。新校区交通不发达,可能一个学期我们回家的次数只有一两次,这一年的时间就是缓冲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可以恢复情绪,这样大四不管是实习还是考研都可以专心。”
“喔……”夏半月神情莫测,点着头说,“原来你和妈妈密谋过的。”
许约立刻意识到她不高兴了,补救道:“阿胖,我们想要保护你,不是因为你弱。即便你有一天独当一面我也不能戒掉想保护你的*,因为我爱你啊。”
夏半月噘嘴说:“肉麻。”
许约挨近她,用肩膀碰碰她,小声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好了好了,这么大了不知道脸红啊?”夏半月脸颊热热的,心脏又止不住地跳快了。
许约笑起来,心情甚好。
回到寝室,苗红蒜正从阳台回来,夏半月不怀好意地问:“又打电话呀,这次打了几个小时?”
苗红蒜目光躲闪:“没有没有,别八卦。”
坐在床边的任意揭穿道:“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何川说:“你的腿不要乱晃,小心身体保持不了平衡掉下来。”
“要你管。”任意说着把腿收回床上。
夏半月问:“蒜苗儿,你的男朋友怎么这么神秘啊?难不成他是特种部队的神枪手?还是跨国公司的霸道总裁?”
“想哪去了啊他就是普通人。”苗红蒜嘿嘿一笑,转向任意问,“追你的男生清一色的高富帅呀你就没想着组建后宫?”
“你们都知道的,我身体不好,要避免情绪起伏。”
苗红蒜点头:“你要是谈恋爱估计三天两头厥过去还是清心寡欲比较适合你。哎你有没有考虑过毕业做尼姑啊听说工资挺高的。”
任意:“比起应聘尼姑,我更愿意在家里研究经书。何川呢?你好像对男生不屑一顾的样子。”
何川眉毛一动,说:“我不喜欢幼稚的人,不幼稚的太无趣,我已经这么无趣了,再找一个无趣的还不如一个人。”
“诶?你将来会政治联姻吗?”苗红蒜好奇道。
何川想了想,说:“其实也不错,至少观念相近,而且不会太幼稚。夏半月,你呢?”
“我呀……”
夏半月还在想怎么说,嘴快的苗红蒜就替她做了回答:“她都有许约了还要什么男朋友?”
此话一出,何川任意皆赞同点头。
夏半月含笑垂头,两颊又泛起了小红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