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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几近癫狂的叫骂声,从死寂一般的契者公会大厅传向了门外,一直等在门口的其他契者家属像是被雷劈一般的懵了,旋即疯了一般的挤向了契者大厅。
如果契者公会提供的资料都是假的,那么他们的亲人呢?是不是这么多年来,并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无法联络,也不是因为身份贵重后想划清界限,根本是有家归不得,生死不由己!
被中年男子的绝望咆哮惊醒的家属们,惊慌失色的围困住了已经懵了的单逸和其他公会成员,再也顾不得对契者公会的敬畏,恐惧的大声要求公会提供他们亲人的结契战士名单资料。
“我女儿是三年前被送走的,一去不回再也没了消息,她到底是不是嫁给了我们帝国的战士?还是你们根本把她送去另一个星系了?”
“我妹妹是六年前觉醒的,因为引导药剂我们签了同意书,可我们从没想过把她送去卡那帝国啊!”
“我侄女……”
被送去高级文明的卡那帝国,只要是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这绝不是荣耀。不过是帝国讨好卡那的货物,最多就是比较珍贵有用!可正是因为这种珍贵,反而让帝国皇室显得尤其丑恶不堪!
看着群情激奋的家属们,几位血气方刚的年轻战士同样握紧了拳头,在他们的身后,北区少将荆博远拨动了通讯手环,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好几位中高级将领,每一个人的动作隐蔽而又迅速,表情都十分平静,只是不同眸色的双眼,却都闪着同样惊人的亮度。
“砰”的一声巨响,很快就得到消息的皇宫正殿,乌锐恩暴怒一脚踢翻了回禀的皇家总管,气急败坏的指着眼耳口鼻溢出鲜血的总管厉声大骂:“你这个该死的蠢货,怎么会有十年前契者的家属?那些人不是早就处置了吗?”
总管狼狈的跪趴在地上,浑身的剧痛让他恨不得昏死过去,可是他还不想死,只能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颤抖着嗓音回答:“启禀陛下,的确是处理了,十年前那一批觉醒者家属不是死了,就是被看守在守护卫星上,可那个男子却是位三年前因伤退役的二级战士。”
每一年觉醒的女契者,大半都会被送去卡那。每一个都杳无音信自然会引起怀疑,所以从一开始,契者公会建立虚假资料的同时,帝国都会以各种施恩形式将觉醒者家属送去守护卫星,不愿意离去的也多生活在皇家暗卫队的监控下。每隔五年会清剿一次,将所有起疑或者试图寻人的直系家属亲友灭口。可是为了避免造成恐慌和更大范围亲友团的猜疑,总会有漏网之鱼被逃离,这却是根本无法避免的。
“蠢货!那单逸竟然都没发现他调查的是十年前的契者吗?”乌锐恩气得浑身直发抖,犹如困兽般的在台阶走来走去。
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单逸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可如今,一切都晚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完美的理由,否则消息传扬出去,不止帝国内部的动荡压制不住,就连卡那都会质疑他的能力。这些年帝国送往卡那的契者越来越少,卡那方面早就不满了。
乌锐恩重重的喘着粗气,嘴巴里不停的诅咒着,没有了半点帝王的威仪。
“哈哈哈,没想到契者公会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理由!冠尘还真是厉害,他不会之前就知道单逸会这么回应吧?”同样得到消息的管文斌就笑的十分畅快。
他的前面,司信然和韩琪福都在,两人默然的看向祐珥。让他们行军出征没问题,可这种口水仗和舆论压迫,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包括同样契者被劫的消息,都被乌氏皇族和贵族们轻易地化解,甚至连中心区域都没传出去。这一次机缘巧合下,竟然直接暴露了乌氏和契者公会叛国的罪行,实在大出他们的预料。
“公会有没有做出这种回应,最后的结果都会一样的。”祐珥的声音很是平静,一双黑色的眸子却闪耀着浅浅笑意。
从第一次见面,楼冠尘所展现出来的喜欢一击必中的行事习惯,祐珥就知道,楼冠尘既然出手将消息暴露,肯定不会任由皇室和契者公会找个理由抹平此事。
司信然赞同的点头:“那名二级战士,绝不是唯一逃过清剿行动的人。所以这件事只会越闹越大,六大卫星上的觉醒者家属们,很快也会知道了。”
至于那漏网之鱼是不是楼冠尘特意找来的,已经没必要讨论了。至少这一场布局,让他们都确定了楼冠尘从不曾宣之于口的真正立场。这也是他们如今这么轻松的真正原因。
管文斌皱起眉,担忧的问:“他们可都生活在皇室的直接统治下,乌锐恩要是下了狠手怎么办?”
首都星域他们的势力终究弱了很多,想要保住这么多平民,那他们之过去布下的所有暗线都要动起来,一旦暴露,就太危险了。
司信然和韩琪福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向祐珥,沉声的建议:“祐珥,当务之急是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更多的军部势力,而且首都星我们不能动的太多,惊动了卡那……”
“他不敢。”祐珥勾起唇,嘴角露出一个清晰的嘲讽:“他在王位呆的太久,已经越来越蠢了。”
“哈?”管文斌一愣,没想到祐珥竟然说出这种话,不过很快他就笑了起来,赞同的连连点头:“说的也对,如果不是他让单逸把借口转到三公主身上,进展肯定不会这么快。”
说完,管文斌看向祐珥的眼神透出几分暧昧。之前听说乌锐恩将四皇子结婚的消息专门传给楼冠尘,祐珥的脸色难看的很,不会就是这样,才会说话这么毒的吧。
想到这,管文斌笑的更高兴了。他主动的向祐珥请缨:“大哥,这件事我们已经不合适插手,军部又可能将搜救的任务交给我们307舰队,不如我提前把冠尘接过来,也好让他习惯一下高强度空间跳跃和战舰出战,免得以后无法适应。”
祐珥沉吟了下,立即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说完,不顾管文斌瞬间裂开的嘴和司信然、韩琪福怔愣的模样,抬脚就离开了独立小会议室。
楼冠尘自然不知道,才离开两天的祐珥已经在返回北区的路上。他正在雕刻室忙碌着,等终于完成了手里的宁心静气浮雕,却又看着晶牌发呆,连特意赶来告知契者公会经过的萧铭晨都顾不上,听完了萧铭晨激动的陈述,还是一个劲的托着晶牌若有所思。
“奇怪!”楼冠尘眉头紧锁,又向正巴望着他一起动容的萧铭晨伸手:“之前给你的两块晶牌都在身边吗,给我看看。”
萧铭晨一听,立即查看了下空间钮,拿出一块剔透的晶牌递过去:“还有一块在元珊那里,你要的话我去拿过来。”
楼元珊是被楼家私下里通缉的,平日自然不会进出这栋备受关注的院落。
楼冠尘没有回答,只是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下,果然,和最初给紫晶兽雕刻的晶牌一样,都带着另一种奇特的能量,似乎增幅了宁心静气的效果,而他刚雕刻而成的,却只是单一宁心静气用的。
楼冠尘皱着眉细细的回想,终于确定这块晶牌和楼元珊目前带着的,还有紫晶兽身上的,用的都是同一支浮雕空间里的雕刻笔。
想到阿白身上莫名出现的进化变异现象,楼冠尘心中一动,连忙把已经因为耗空精神力而单独放置的雕刻笔握在掌心。上面没有特殊标记,而且这个时代也无法检测精神力特质,可楼冠尘隐隐有种怀疑,或许这支雕刻笔中蕴含的精神力,就是他想找的促进激化特质的精神力。只可惜,已经耗空了。
“姐夫,这枚晶牌我拿新的给你换,另一块姐姐在用的,提醒她一定不可以送人。”楼冠尘认真的提醒,不等萧铭晨同意,就把刚刚雕刻好、本打算送给管文斌的晶牌递了过去。刚好锦堂抱着阿白过来,楼冠尘二话不说,把那枚晶牌同样挂在了阿白毛绒绒的脖子下。
萧铭晨哭笑不得,不过看到阿白挂了两块晶牌,也猜到这应该是对紫晶兽有用的。
倒是锦堂好奇的不得了,拿手戳了戳两块晶牌,两块晶牌碰撞后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阿白一听,连忙抬起小爪子试图抓挠,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锦堂大眼睛扑闪着笑起来。
楼冠尘见状,放下了心中的遗憾,也逗着阿白笑了起来。
萧铭晨看楼冠尘闲了下来,关心的问:“现在契者公会那边,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萧铭晨其实更想问,为什么乌锐恩竟然会给出这种授人以柄的借口,不过有锦堂在,他也只得隐晦一点。万一被小孩子说漏嘴,就是他萧家都会被暴怒的帝王迁怒。
楼冠尘明显没有这种顾虑,事实上,从一开始传播流言,他就一直带着锦堂一起。独立战争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胜利的,因为他们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出卖国家的黑色帝国和乌氏皇族,还有卡那这个庞大的高级文明帝国。在无法确定独立战争要持续多久的情况下,锦堂这样的少年们,就是他们强有力的后备有生力量。
他把契者公会发生的经过一一告诉给锦堂,在看到小小的少年露出高兴又悲伤的神情时,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冠尘哥哥,单逸这么说,是他得到了皇室的指示,对不对?”锦堂眨巴了下眼睛,低声带着不确定的问。
楼冠尘微微点头。
锦堂明显的瑟缩了下,然后鼓起勇气继续问:“会这么指示,是不是因为,”他顿了顿语气更加结巴的问:“因为那些觉醒者的家属中,不应该出现十年,不对,是超过三五年的契者家属?”
在萧铭晨的震惊中,楼冠尘再一次点头。
锦堂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用力的眨去,坚持着问:“为什么承认是送去卡那?他是帝王不是吗,只要他否认,没人敢说什么?”
萧铭晨诧异了下,不明白锦堂为什么这么问。谁又不是瞎子,这种情况下否认,强权也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家属们怎么可能答应。
楼冠尘高高的挑眉,锦堂比他预想的还要聪明。他伸手拉过锦堂,正色的回答:“因为他心虚。他只想到了联姻舰队是前往卡那,却忘了出事地点在第三防御圈的018星球,那里有的是没有契者的战士;因为他对卡那奴颜婢膝,为了利益和权势可以出卖帝国和一切良知,所以他只想到了把契者的问题推到选契者王妃上,试图大事化小,利益分化闹事家属。他虽然是帝王之尊,却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宵小,没有足够的魄力和远见,根本不值一提。”
楼冠尘见多了帝摩斯帝王和九皇子说一不二、强横霸气的行事,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乌锐恩。终究只是个傀儡,连对付有深仇血恨的战士,都不敢干脆利落的下杀手,只能用赐婚这种为人诟病的手段;这次不过是舆论战的前哨,竟然直接作死的断了自己后路,简直愚不可及!要不是顾虑卡那,楼冠尘都觉得可以直接掀翻乌氏皇族了。
他看向听的十分认真的锦堂,严肃的告诫:“星际实力为尊,我们真正的敌人很强大,所以现在,我们都要很努力,知道吗?”
锦堂同样一脸严肃的点头,小小的心房坚定了成为最优秀觉醒者的信念。这样,他才可以帮助哥哥们,打败最厉害的的敌人。
萧铭晨看着表情一模一样的一大一小,整个人都有点凌乱了。他只知道大贵族生性傲慢无比,可也从没听说在妻弟的眼里,原来连帝王乌锐恩都是要被睥睨看不起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他忍不住的起身,打算宣泄一下心中久违的激动。一抬头,高大的男人背着光站立。
“祐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