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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的巨大火焰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上的唯一光亮。
巨大的篝火用结实粗大的木头围栏围起,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像是陨落的流星再次舞起生命的星光,火舌直冲云霄,周围的房屋和静默站立的士兵们的轮廓都在它的照耀下一闪一暗,每个人明暗不定的脸都有着严肃但是呆滞的表情,在红火的光亮下透着沉默和顺命的耐心。
马拉爵士抬起了眼,悄悄望向身边垂手站立着的伙伴们,他们都有幸地站在了第一排的位置,清楚地见证这场仪式的举行。加索·多普勒爵士一如往日的平静又木然地看着火焰,他这几天的态度非常不寻常,古斯达夫想到,是不是和我一样嗅出奇怪的动静?他看了对方几秒,再把视线转向了密密里斯·约卡骑士,发现他正百般无聊地东张西望,即使端着和平时没差的慵懒笑容,眉眼之间也总有点不耐烦和焦虑。
这家伙一定是想尽快坐上船,最好是一路顺风地尽快抵达盾牌之城的港口而大开杀戒。马拉爵士抿了抿嘴,这个恶毒狡猾而毫无荣誉的家伙,与其说他是骑士还不如说是个屠夫。他最近和王后手下的军队走得很近。不知道在想什么,阴险又恶毒的男人,他带着鄙夷的眼光看着对方。你的忠诚是属于国王的,而不是那个可以随便让你杀人的小女孩。希望希塞兰成功登上王座之后随便赏你一块土地,打发地越来越远才好。
他开始寻找国王的身影,希望希塞兰可以和在昔日那些亢长又无聊的典礼上一样,向自己投来无奈又会心地一笑,但年轻的王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他正面带疲倦的微笑对自己的王妃说着什么,想来是在感激她这几个月的努力和支持。
的确,希塞兰国王并没有任何理由不对安亚王后感激涕零。
马拉爵士站直了僵硬的背脊,望向了这宽长的海湾。
二十五艘巨大的帆船如沉思中的巨人一样静静停泊在海边,时而的微风吹拂让高耸入天的深蓝色帆布扬起连连的皱纹,崭新的油漆仍然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整齐排序的长桨在外面伸出,就等着被初次使用。
每艘可以承载一千名士兵的风帆战船,每船共五层,长达一百五十九米,与利昂山谷的船只不同,西西里群岛的建船的技能超高,采用轻盈渔船的设计,艏端和艉顶都小巧而能轻易掌握,容许迅速的左右转头,另外有双面方向掌盘,可随时往前后移动。
船身两面每二十米有铁索钢绳,拴住一条可容十五人的中型战船,准备在靠近盾牌之城的海湾时启用,既可加快速度,同时也扩大了攻击目标的面积。
船只最上面的甲板各设□□岗位,在下面几层的长桨伸出的洞穴之处也有弩床向外延伸,那些武器是特别设计的,可连发二十多箭,只需两人操作,士兵们站在厚重的船壁之后,既能防卫又可攻击。
这样来势汹汹的军火阵容,就算不知道盾牌之城有着什么样的准备,也大有胜算。
马拉爵士对攻进自己的城市有非常复杂的感觉,但这并不能超越他归心如箭的愿望,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不知如何,就如大多在场的士兵们一样,他们回家的愿望远远超越了帮国王夺回王座的感觉。
这样的士气和军队,如果没有安亚王后所带来的海洋之子的话,或许连海湾都无法靠近吧。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的王后,她正侧着脸对丈夫淡淡微笑,在火光的照耀下,半张脸有着金色红火的美丽光泽,半张脸则是背着光沉浸在阴影之中,古斯达夫似乎觉得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自己,但眨眨眼之后却见她柔顺地轻轻靠在了希塞兰的肩膀上。
前面的祭司已经唱完了祈祷之歌,一位位魁梧壮大的渔夫托着祭祀品排队走来,他们在肩膀上各扛着粗大的木棍,架着羊、牛、猪和兔子,全都为给海神的牺牲品,他们利落地抓住动物们的四肢,高高抛起然后丢进火里,尖锐凄惨的动物叫号声彼此响起,但很快就被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的声音所取代。
让人垂涎欲滴的烤肉香味扑鼻而来,马拉爵士很明显地听到后方有人的肚子咕噜作响,他也觉得胃部隐隐作痛,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下午了,又冷又饿,海滩上有淡淡的腥臭味夹着浓郁的烤肉香味弥漫而来,那味道让胃空的众人都感到不适,但也只能皱眉忍着。
自从他们来到了此地,天空都未曾放晴。马拉爵士咨询过当地的居民,他们都说冬天的确是阴湿雨天比较多,但也没有连续那么多天的时间,在安亚王后抵达不久,甚至有过滔天大风浪的暴雨天气,但现在已经好转了许多,至少风平浪静,适合出航启程,但太阳和双月迟迟没有在乌云之后探出来罢了。
但更让人不安的是,大片的死鱼和其他海中生物的尸体都开始连连续续地出现在沙滩上,虽然很快都被抓去食用,但近来几日出现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
海神的愤怒。
很多人都说道。因此这次对的祭祀品都增加了不少,只希望祂能保佑众人成功出海。
这时希塞兰站了起来,他从祭司手中接过了一把剑,转身向众人展示了之后,便把它投入了火中。
因为剑刃上涂着滚烫的香油,因此火舌刷!地一下疯狂向上窜了起来,并且开始闪烁出蓝色的光彩。
这是祭祀里最后的环节,由起战者向海神表态,绝对不会杀生任何海中的生物。
当然也好像没多少东西可以杀了,古斯达夫忍不住嘲讽地想到,边随着周围的人一起散去。他们需要整理并且搬动东西,在清晨的时候就起航出发,他推动着身边的人群想要挤到国王的身边,他需要在动身之前好好和他的学生深谈一番。即使他不怎么需要我的忠告和服务了,他有点悲哀地寻找着希塞兰的身影,却被来回的人群给往反方向推去。
他不知道兰卡斯特家族的其他两个王储是否如此,在盾牌之城的维多利亚,以及准备复兴狮心城的伊利迪亚,她们是不是也充满了不耐和厌恶听着老人的我忠告,并且带着怜悯看着对方已经不再笔挺的背脊,以及长满皱纹的面容。
他有点吃力地往上破走着,决定放弃在安亚面前去找希塞兰,而是在国王的房间门前等待他。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一些事情说清楚,他在心里坚定地想到。
士兵们和人群有序地往山坡上分散走去了,士兵们走向自己的营地,迅速又整齐地开始拔营、灭火、整理留下的垃圾和事物,他们的行李早就已经打理好了,只需要待侯上级的命令开始登船;渔村的人民们大部分全留下,他们都是鲁莽的渔夫和妇女,并不会在战场上作战,甚至胆小怕死,王后说他们会影响士气,这让难以和她打成共识的马拉爵士也点了点头,战场上分秒都是决定生死的时刻,他不需要这种累赘来拖后军队的前进。
国王的住宿是渔村里最大的一间房子,简陋朴素,但里面宽敞高大,内分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两间可以用来更衣的狭小偏厅,以及三间用来招待私人宾客的茶室;和慕德尔郡城的大别墅差了不知道多少,但对本地的居民来说,已经是非常豪华奢侈了。
古斯达夫·马拉垂手站在了门外等待,他看了看房屋内的动静,有几撮快融化掉的蜡烛摆在四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国王夫妇的行李已经打理好了被摆在客厅大厅里,就等待被下人们拎走。
人群的喧闹和脚步声在周围的不远处忽隐忽现,士兵们都非常兴奋,他们对这个困住他们许久的渔村已感到枯燥并且厌烦,希塞兰和安亚对属下们都要求严格谨慎,这让他们非常无聊,现在终于可以离开回到繁华热闹的盾牌之城去。他们蠢蠢欲动并且兴奋无比,仿佛破城而进的胜利就迫在眼前,只要坐上船就可以直接抵达家门口了。
真是可怜又愚蠢的年轻人们啊。马拉爵士看着远处勾背搭肩及高唱着军歌而行的士兵们想到。
他心中忐忑而不安,不如之前出征之前那样冷静镇定又心有把握,这种冰冷刺骨的不安像是一种不断咬噬着他的胃的虫子,让他不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