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之有子无谋 > 178、依恋

178、依恋

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重生之有子无谋 !

    乍一听到楚喻那遥遥传来的声音,正给神像上香的楚云裳,愣了一下。

    手中持着的香不是寻常的佛香,而是能散发出月光香的特制檀香。淡淡月光香弥漫在空气之中,楚云裳低了低头,看着手中这三根檀香正缓慢燃烧着,冒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烟雾飘进眼里,惹得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酸了,然后就疼了,再然后就能变得湿润了,再再然后就是能冒出泪来。

    恍惚之中,楚云裳开始想,是不是最近研究凤鸣研究得太过废寝忘食,睡眠不足,导致这大白天的,居然出现了幻觉,听见喻儿在喊她?

    喻儿可是在西南的人村呢,这里是东南的天村,两个村落离得这么远,她绝对不可能听到远在西南的喻儿的声音。

    所以,刚刚喻儿喊她,绝对是她产生幻觉,幻听了。

    这样想着,楚云裳心下暗暗叹息自己果然是和喻儿分离得太久,导致现在自己都能产生幻听了,然后就什么也没听到一般的上前两步,将手中檀香插上那香炉。

    她上香完毕后,便是九方长渊该上香了。

    却是才一转头,就见九方长渊没动,而是站在原地,眼神古怪地看她:“喻儿在喊你,你没听到吗?”

    此时楚喻一干人还未进得神殿,只在神殿外头站着。楚云裳这一转身,恰巧因着角度问题,殿外的人被神殿里的种种摆设给挡住,其中最重要的楚喻,也是正好被九方长渊挡住。于是根本没看到殿外人的楚云裳在听了九方长渊的话后,便又是一愣:“你也幻听了?”

    九方长渊默,额角蹦出一个硕大的“井”字。

    难怪没点反应,原来是当成幻听了:“如果你幻听后,我也幻听了,那么就一定是有着很大的可能,我们两个听到的,是真的。”

    “所以刚才真的是喻儿喊我?”

    楚云裳再是一愣,而后便是感到了莫大的惊喜。她目光掠过九方长渊,往他身后的殿外看了眼,隐约看到谁的衣角,她登时便绕过九方长渊,再走了两步,果然看清那衣角的主人。

    看清那人,楚云裳眼睛都睁大了,眼里有着种种诸如不可置信、欣喜若狂之色。

    真的是喻儿!

    她刚才听到的,是真的!

    九方长渊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同楚云裳一样,朝着楚喻立即走去。而是上香,檀香正正插好,月光香缭绕,再对着那尊高大的神像,再次一拜。

    尽管并不信奉狼岛的这位神灵,也从未信奉过别地区的什么神鬼妖佛,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位本家先辈,九方长渊还是在心中默道,多谢前辈。

    多谢前辈,能让他们母子两个提前团聚。

    曾经多灾多难,坎坷多舛,分离哪怕只有那么一天的时间,都是能让两人感到无可言说的恐惧和痛苦。

    如今分离这么久,总算能够团聚。

    重逢相见,这绝对是最让人感到欢欣雀跃的。

    看楚云裳终于是有所反应,朝着殿外走过来,那穿着某个心灵手巧的雌性狼人亲手赶制的小型雪白大氅的小孩儿,眼睛都是笑得要眯成了一条缝,然后冲着楚云裳挥手,熟悉的稚嫩的语声听起来又欢快又喜悦。

    【娘亲娘亲!我来啦!】

    听着这声音,那在刚刚还是冷淡自持的眼里,此刻只能装得下楚喻一人,别的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楚云裳急急走出神殿,从花雉怀里接过楚喻后,先是跟儿子狠狠拥抱了一番,又亲了一番,亲得小孩儿满脸都是口水,自己的脸上也是被小孩儿的口水给涂满了,这才就势要扒下儿子穿在最外面的大氅,想要看看儿子离开自己这么久,有没有哪里受伤。

    然后一叠声地问了:“喻儿,这段时间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认床,有没有失眠,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被问了出来,她摸摸小孩儿的胳膊,再摸了摸小孩儿的腿,还摸了摸小孩儿的肚皮后背小屁股,把小孩儿浑身上下给摸了个遍,确定还是和与自己分别之前一样的白白嫩嫩吹弹可破,半点伤都没有,甚至头发都长长了一点点,牙齿也长出了一点点,个子也长高了一点点,体重也增加了一点点,整个人怎么看都是怎么长大了一点点,楚云裳总算满意了,分离这么久,她的乖乖喻儿过得特别好。

    于是她忍不住抱着楚喻亲了又亲:“喻儿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呢,一点都没受伤。”

    楚喻也是双手抱着她的脸,对她亲了又亲,花骨朵儿般的小嘴儿动啊动的,比划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来。

    【娘亲娘亲,喻儿现在很厉害了,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喻儿以后可以保护娘亲了!】

    楚云裳读懂了,忍不住笑:“是嘛,喻儿变这么厉害了,喻儿真棒,不愧是我儿子。”

    这样与有荣焉的话,楚喻听了,笑得更加见牙不见眼。

    是呢是呢,喻儿现在变得超厉害,以后不仅可以保护娘亲,也可以保护自己不会再受到别人的欺负了!

    分别了足足一个月的母子两个还在互诉温情,就听一直被无视的人满含着哀怨地开口了。

    “老板娘,保护小老板,也有属下一份功劳啊!您可不能无视属下的辛苦。”

    楚云裳转眼望去,看到某只不知何故十分春风满面的花鸡正满脸控诉哀怨的神情,当即眼睛一眯,笑了:“听说你跟小影上个月二十的时候,偷偷拜堂办了喜宴。怎么,背着我和你老板拜了堂不说,你连红包都不想要了?”

    一听红包,花雉那一脸哀怨立时就如同川剧变脸一样,变作了谄媚和讨好:“老板娘,哪能啊,您瞧您说的哪里话,属下和小影亲爱的成婚,这不是您亲自给选的黄道吉日嘛,不得更改嘛!再说,当时属下跟小影刚到地村,地村离这么远,就算传了消息,您和老板当天也赶不过去啊,所以就没能邀请您两位坐高堂,老板娘,不怪则个。不过不管您怎么说,红包都还是要给的。”

    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拇指与食指的指腹相互摩擦,另外三指则是微微蜷起,做出个要银钱的动作:“老板娘,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还十分厚颜无耻地加了句,“小影的那份红包也一并交给属下吧,反正小影的就是属下的,我俩不分彼此。”

    无影站在那里不说话,只冷眼看着,听花雉说“小影的就是属下的”,也是没半点反应,好像他们夫夫两人的财政大权,真的是全权在花雉的手上。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从两人在夜不归提前洞房花烛夜后,无影便是将自己这么多年来除了必要花费外,积攒下来的银子,全给了花雉来保管,半点都不过问,更不要提此时花雉向楚云裳索要红包了。

    要是真能要到红包的话,那不消说,还是放花雉那里保管的,所以无影压根不说话。

    不过回应花雉的是楚云裳毫不留情的一个巴掌。

    楚云裳一巴掌糊上正问自己要红包的花鸡狗头:“过年还早,红包押后。”

    花雉被拍得龇牙咧嘴,闻言立即欲哭无泪。

    喂喂喂,老板娘,七小姐,楚神医,说好的红包,不带这样玩儿的!

    只是两个红包而已,您腰缠万贯,总不至于掏不起!

    欺负了一把花雉后,楚云裳顿觉神清气爽,持续那么长久时间的研究而没有好好休息过所累积下来的疲倦,似是在此时被清空了。她心情很好地转眼看向另外的人:“这两位是?”

    “九夫人你好,我是人村的护法,我叫陆长安,他是地村的,叫月城。”

    说话的是陆长安。

    身上的深色大氅还未卸下,领口边儿围了一圈白色的软毛,衬得少女脸庞分外的白皙。那眼睛此时微微弯着,嫣红的唇角融了点儿笑意,看起来很能让人产生好感。

    楚云裳在天村里虽呆了很久的时间,但一直都是在研究着和凤鸣城有关的东西,并不曾过多的知晓狼岛上的种种八卦。是以她见了陆长安,也根本不知道这姑娘是最传得凶猛的一个神经病,只看着这姑娘的笑,敏锐地察觉,这姑娘眼底,似乎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

    表面看似平静如冬日里正被午后阳光照耀着的湖泊,然而那平滑如镜之下,满满的都是能颠覆了所有和睦的惊涛与骇浪,黑暗和疯狂被死死地压抑住,只看那么一眼,便是足以让人感到惧怕。

    于是楚云裳立时便断定,这个陆长安,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但她什么都没表示出来,只微笑着点头:“看来这段时间,多亏你们帮忙照顾了。谢谢你们。”

    陆长安腼腆地笑了笑,摇摇头:“九夫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呢。”

    然后见九方长渊此时也已走了过来,年轻男子面戴半方银色面具,那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怎么看都怎么精致好看,便是当初阿姆见到了这人,也是不得不在心间赞叹了一番。

    但陆长安只平平常常地看过一眼后,半点惊艳都无,便是收回了视线,对着九方长渊微微颔首道:“这位就是九老板了吧,初次见面,九老板好。”

    月城也是道:“九老板你好。”

    “你们好。”九方长渊瞥了眼花雉,收到花雉给自己使的眼色,道,“我们刚刚团聚,有很多话想说,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先回护法那里去了,喻儿赶路那么久,也该累了。”

    音落,正被楚云裳抱着的楚喻立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欠一打,小孩儿眼里立时就盈了些泪光,看起来好像浸在水中的黑葡萄一样,亮晶晶的,好看得紧。

    陆长安了然点头:“我们是护送客人过来的,既然已经将客人平安送到,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里有天村的护法在,相信他会好好照顾小客人的。”说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却是只拉住了月城的袖子,而没有拉月城的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拜月再见。”

    “再见。”

    目送着陆长安和月城一前一后地离去,过会儿拐了个弯,便是再也看不见了,花雉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然后这妖孽手一伸,搂住了无影的手臂,道:“可算要跟这两个神经病分道扬镳了。”

    九方长渊微微勾唇:“神经病?”

    方才花雉给他使眼色,就是让他不要再和陆长安继续说下去。

    莫非就是因为神经病?

    花雉忙不迭地点头:“嗯,就是七小姐以前说的神经病。”

    不及花雉诉说一番陆长安和月城两人是怎么个神经病法,楚云裳就道:“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烂了舌头。”

    说着,有意无意地一拂袖,似乎有着什么飘进了花雉的嘴里。

    那看不见的东西一入口,花雉立时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当即张了张嘴,正要反驳陆长安又没背对着自己站着,自己根本不叫在背后说人坏话,却是悲哀地发现,自己舌头一动,连半个音节都没发出,就感到自己的舌头已经完全变大了,就连嘴唇,好像也是变了。

    抬手一摸,果然,以往那纤薄得好似两片花瓣的鲜艳欲滴的嘴唇,此时已然是肿成了香肠嘴,只是摸一摸,就能知道惨不忍睹,毁了他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美貌;口腔里的舌头则是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也是肿得不成样,完全变成了个大舌头,大得连卷曲说话,都是做不到了。

    花雉感受着自己唇舌的变化,再看看对面一下子就哈哈哈笑喷了的楚喻,立即哭丧了一张脸。

    七小姐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的啊啊啊!

    您下手这样狠,还让属下怎么继续和您一起玩耍?

    花雉哭丧着一张脸,转头看向无影,一双含泪的桃花眼里满是委屈哀怨的神色,那叫个我见犹怜,那叫个可怜兮兮,那叫个惹人心动。

    但无影是什么人?

    无影真冷酷无情的时候,那是谁见了这人,都是要屁滚尿流地连爬带滚,生怕被这人给惦记上。

    于是这向来都是极其的恪尽职守,只听主子话,将主子话给奉为圣旨真理的暗卫,立时冷冰冰地道:“七小姐没让你舌头烂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楚云裳含笑点头:“无影说得极是有理。”

    九方长渊也是笑着颔首:“嗯,裳儿已经手下留情了。”

    楚喻不会说话,只能搂着楚云裳的脖子哈哈哈笑得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

    于是花雉惊呆了。

    亲请问你是我男人吗你居然不站在我这边!

    亲你这样卖夫求荣你家里知道你这么吊吗!

    好吧被你卖的夫就是我你家里人的确知道你很吊……

    主子和夫君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夹在其中的花雉表示自己的人生不要太悲催。

    放眼四望没一个人肯帮自己的,花雉这回算是彻底服气了,暗忖自己身上也没带什么能治疗嘴肿的药,只得将一双含泪的眼睛看向了楚云裳,然后肿大的舌头努力地动了动,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来。

    “吃,好,改,给,窝,改,嗷。”

    楚云裳听着,琢磨了会儿,才琢磨出他说的是“七小姐给我解药”。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取出解药,而是仔细地观察了会儿,将服用了这种药物之后所会起的反应给观察完毕,这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单手一抱楚喻,另只手则是一拍脑袋:“哎呀,糟,这药是我用前两天在一个山脚下发现的新品种药材配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制作解药呢。”

    花雉更加惊呆了:“或,一,吃好改,里,四,拉,窝,刚,和,盐,品?”

    这句话楚云裳琢磨的时间更长了,原来他说的是“所以七小姐,你是拿我当试验品”。

    于是楚云裳继续笑着点头,笑容如沐春风,风吹十里:“被你发现了。”

    花雉咧咧嘴,差点真的要哭出来。

    七小姐,属下给您跪下了,能不能一见到属下就拿属下寻开心啊,属下也是人啊,属下也是会玻璃心的啊啊啊!

    玻璃心要是碎了的话,“啪唧”一下,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属下真的不想死嘤嘤嘤!

    许是见花雉太可怜了,又许是良心发现,楚云裳终于再一弹指,就有什么肉眼所看不见的东西被弹进了花雉的嘴里,花雉下意识砸了咂舌,便是欣喜地感到,自己刚刚还是极其肿大的唇舌,竟是在以极快的速度,飞快的恢复着正常。

    很快,不过那么几个眨眼的功夫,花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嗯,很薄,很有弹性,也很性感;再动了动口腔里的舌头,嗯,同样很薄,很有弹性,也很性感。

    末了再试探着说说话,想自己唇舌恢复正常,自己说话也该正常了,可不知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还是大着舌头时的语气。

    “吃好改,里,怎,四,个,嘎,好,淫!”

    七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大舌头的话一说,楚喻直接笑出眼泪来,楚云裳也是别开眼睛,不忍再看,九方长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花雉,努力抿着想要上扬的唇角,免得自己笑出来,会破坏了小花鸡那脆弱的玻璃心。

    只无影还是木着一张脸,面瘫脸上没任何的表情。

    花雉被面前这一家三口给笑得满心疮痍秋风萧瑟,转头就想要找自家亲爱的寻求安慰,就敏锐地发现,自家亲爱的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俨然是被笑意给盈满,那寒凉的冰雪被十里春风柔柔一吹,便是吹开万千涟漪,刹那此间风景独特,看得花雉都是呆了。

    然后继续大着舌头道:“五,淫,啃,哎,哒,里,好,内,挖。”

    无影亲爱的,你好美啊。

    被夸的人眼中笑意不由更甚。

    嗯,我也觉得自己好内挖。

    听着那大舌头说出来的话,楚云裳轻咳一声:“好了花雉,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咱们去护法家吧,那里安静些,没人打扰,这里人太多了。”

    此处是神殿,阿姆这时候虽然不在,但是途经此处的人很多,不适合交换讯息。

    这话一说,花雉刚刚还是大着舌头的,此时立即恢复了正常:“属下跟无影第一次来天村,看来只能七小姐和少主带路了。”

    楚云裳深深看他一眼:“其实花雉,你还是刚刚大舌头说话动听一些。”

    花雉:“……”

    呵呵,七小姐,开玩笑吧您哪!

    一干人这便离开了神殿。

    往前走了段路,大白懒洋洋地卧在那里晒太阳,大憨也是在旁边曲了四蹄有样学样地卧着,大傻则是趴在了大憨的脑袋上,正两只小爪子共同拽着大憨的一缕鬃毛,一根根地数着大憨的“头发”。

    原来神殿是不允许动物靠近的。

    三头异兽的听觉都是极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当即三双形状大小各不相同的耳朵不约而同地动了动,然后三只统一地扭了头,就见小主人正被小主人他娘亲给抱着,再被小主人的干爹和暗卫给簇拥着,朝它们走过来。

    “希律律!”

    大憨四蹄一直,便是最先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体,抖掉身上几片落叶,嘶鸣了一声。

    大白不甘落后,也是快速地站起身,同样是抖了抖,却是仰头发出“嗷吼”一声狼啸。

    最后就是大傻了。

    大憨猛地站起,大傻措不及防,小爪子紧紧抓住大憨的鬃毛,于是就无法从黑马的脑袋上站起来,只能整个的趴在那里,然后发出“咕咕”的兴奋叫声。

    不过大傻身板太小,声音也就太小,和大憨大白的相比,它的声音真真是微弱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但楚云裳他们还是听见了。

    是以楚云裳望着三头异兽,笑了笑:“你们把喻儿照顾得很好啊!真是辛苦你们了,做得非常好。”

    得到了小主人他亲娘的夸奖和赞赏,三头异兽立时不约而同地昂了昂脑袋,三个都是十分骄傲的模样,看起来可臭屁了。

    尤其是大白。

    这头连万中出其一都无法来表达它的珍贵的白狼,此时十分臭屁地想,那是!有狼爷在,铁定能把小主人给照顾得好好的!不信就瞧瞧,看小主人那脸圆的,看小主人那皮肤嫩的,可都是狼爷一头狼的功劳!

    就旁边那两个,一个憨一个傻,根本没发挥什么用处好嘛,不信你问问,它两个谁给小主人暖床,谁给小主人陪睡?就那身板,完全没有狼爷的身躯来得威武强壮又温暖嘛!

    哎哎哎,看狼爷干啥呢,看啥呢看啥呢,狼爷说的就是你俩,狼爷就在鄙视你俩怎么滴了!哼,别不服气,难道你俩有给小主人暖床,有给小主人陪睡?没有吧,那还看狼爷干什么?

    等等,难道说,你俩被狼爷的英姿给震住了?

    哎呀呀,狼爷就知道狼爷真是帅,帅得惊天动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显然,某白狼的自恋,和某花鸡的自恋程度真真是有得一拼。

    却说夸奖完毕后,楚云裳便是道:“现在听我命令,向后转,然后直走到十字路口,再向左拐,接着走五十丈左右的距离,门前有一株腊梅,就是了。”

    到前面那个十字路口,便已是要出了神殿的范围,天村护法的家就在左边那条路上。

    大白和大憨听话地转身,背负着身上减少了一些的行李,按着楚云裳的话朝前走了。

    楚云裳看过那些行李,数了数,多了三个,再看看楚喻身上的衣服,这件白色的大氅显然也不是在风晚城里能买到的,布料做工都是在风晚城里见都没见过的:“喻儿,这是谁送给你的?”

    楚喻咿咿呀呀地比划。

    【是地村里一个狼人大姐姐送给我的,说冬天穿上这个很暖和呢。】

    “哦,其他东西也都是村里的人送的吗?”

    【是呀,送了好多呢,他们好热情呀。】

    楚云裳微微一笑,没说话。

    热情。

    当真热情吗?

    身为狼人,原应……

    呵。

    沧海桑田至如此,终究是作孽而已,谁也怪不得谁。

    到了护法家后,护法果然还是在陪着阿姆去别的地方办事,此刻还没回来。

    不过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身为天村的护法,那个小伙子特别忙,比地村的现任护法还忙,常常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楚云裳和九方长渊也是早就习惯了,已是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自然。

    行李被卸下来,两头人高马大的异兽还是只能住在柴房里,因为护法家没有马棚,整个狼岛都是没有马棚。护法家不大,房间不多,刚好还有一间空着的能当客房的,收拾收拾就是花雉和无影住了,楚喻自然要和爹娘一起睡,大傻也是跟着了。

    东西都收拾好后,又泡了壶热茶,热了盘糕点,准备先给楚喻垫垫胃,一干人便坐在堂屋里头,围着炕开始说话了。

    首先是无影简短地将这一个月内的所见所闻给叙述了一番,然后花雉再补充一些需要详细讲清楚的地方。

    讲的自然是人村狼村地村的生活方式作息习惯,以及刻意打探的和狼岛有关的许多传说。

    花雉还将之前思索到的,却是没能得到任何一个人类或者狼人回答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就是那个星夜说天村里以阿姆为首的人类是月狼大人的后代,但人村里的人却说他们其实才是月狼大人的后代,可这样矛盾的话语,却是不被任何人类狼人反驳的问题。

    他两个的话说完了,九方长渊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与楚云裳对视一眼。

    花雉一看,得,有戏。

    果然,下一刻,就听九方长渊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花雉道:“如何简单?”

    九方长渊道:“知不知道狼岛上的人类和狼人,绝对不能在一起的?”

    这个花雉自然知道,星夜说过,其他狼人也有说过的。

    九方长渊道:“既然知道,那就想一想,是什么样的原因,或者说关系更为恰当,是能让两个共同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地方里的族群,无法通婚?”说着,勾了勾唇角,笑容隐约有些奇异,“狼人狼人,狼和人结合而成的后代。既然狼和人都能通婚了,为何狼人和人不能通婚呢?”

    对啊,狼和人都能生出狼人来,狼人再和人结合,生下来的后代体内属于狼人的血脉一代代的减少,指不定有朝一日狼人和人结合后,生出来的,就再也不是狼人,而是真正的人类。

    这对狼人来说,完全就是能够真正融入人类世界的一个很好用也很实际的方法。

    那么,什么样的关系,导致岛上完全可以通婚的狼人和人类,却是碍着传统和规矩不能通婚?

    关系,关系……

    花雉想了想,果然是想出什么来。

    他立时惊呆了:“难道说……”

    九方长渊轻轻颔首:“就是你想的那样。”

    花雉长出一口气:“难怪我有预感,月城一定会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以陆长安和月城现如今的黏糊劲儿,以及月城对陆长安的默许和纵容程度,两个少年人迟早得跨出那最后一步。

    只要跨出了那最后一步,陆长安还好,月城真的就是不死也活不下去了。

    “哦?你预感月城会死?”九方长渊又笑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预感?”

    于是花雉就将自己这段时间里,和无影以及楚喻的所见所闻给细细描述了一番。

    陆长安如何喜欢月城深爱月城,陆长安如何饮月城的血食月城的肉,陆长安如何对月城暴虐如何对月城残忍,花雉都讲得十分清楚。

    讲到最后,一壶茶几乎要被他喝完了,无影不说话,默默继续去倒开水泡茶。

    等花雉终于讲完了,楚云裳轻笑一声,十分怜悯地看了花雉一眼:“真难为你仔细观察了那么久,还是个正常人,没被感染成神经病。”

    花雉:“……”

    所以七小姐,您这是在夸赞属下呢,还是在嘲讽属下呢?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

    九方长渊则是“嗯”了一声:“这样的行为,的确是个神经病。”

    “标准的神经病,应该还是个病态的喜欢施暴的暴力狂,能够从施虐中获得快感。”楚云裳拥有着现代社会的种种学识,仔细分析了一下花雉说的陆长安饮血食肉,“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崇尚并且很想要实施秀色的……”

    提起秀色,即便身为一个特工,楚云裳也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可是秀色啊,当真是个变态。

    然而最让楚云裳感到毛骨悚然的,却不仅仅是这点。

    最可怕的,莫过于,明知道陆长安是个秀色爱好者,那个宛如月光一般让人惊艳的狼人少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默许甚至是纵容的姿态,宁愿自己的血被饮肉被食,生命被一点一滴地消耗殆尽,也还是不忍拒绝陆长安。

    这样的人,才最是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可怕的不是秀色本身,而是要进行秀色的双方。

    可怕的不是要进行秀色的双方,而是进行秀色之时,作为要秀色可餐了对方的那个人。

    这样说来的话,其实陆长安和月城,这两个,不管是前者人类还是后者狼人,两个人,都是神经病,都是疯子,都是能让人感到可怕而禁不住要彻底远离的存在。

    一想到楚喻在陆长安的照顾下过了整整一个月,楚云裳头皮都要炸了。

    她急忙低头看怀中的儿子:“你有没有被陆长安给吓到?”

    楚喻眨巴眨巴眼,然后摇头。

    【娘亲,没有呢,我一点都不害怕。】

    真的。

    当时见到陆长安嘴上的血,楚喻一点都不害怕,只感到好奇。

    他当时想,为什么陆长安咬了月城,还喝了月城的血,月城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而他之所以一点都不惧怕陆长安和月城的原因,则是和前世有关。

    前世他曾有一次被羽离素给抓走,羽离素本意是要利用他来胁迫楚云裳的,想要逼迫已经离开了汝阳侯府的楚云裳再回侯府,打探清楚楚家的秘密,但却被月非颜给吹了耳旁风,说就以楚云裳的蛇蝎心肠,见她儿子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她一定不会妥协。

    于是羽离素便按照月非颜所说,将楚喻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狱里,不给吃也不给喝,就这样折磨着当时也不过才三岁左右的楚喻,想着不吃不喝两三天,这小孩就该连眼都睁不开了,到了那个时候,让楚云裳见他,楚云裳定是会心痛无比,从而答应自己的要求。

    然后羽离素就离开了地下牢狱,但月非颜却没走。

    月非颜当时已经是嫁给了羽离素,成为了南阳王妃的同时,也是成为了羽家的主母,更借着羽离素的手,将自己身后的月家给牢牢掌握,身份地位高贵无比。

    高贵的她穿着王妃正装,脸上涂脂抹粉,身上穿金戴银,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她对着楚喻笑,道:“楚喻啊楚喻,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一天。”她的指甲留得很长,又修剪得十分尖利,她手指从他脸上划过,几乎能将他的脸给直接划出血来,“你可是楚云裳最宝贝的儿子,她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呵,别这样看我,你放心,我和你娘可是好朋友,我绝对不会杀了你的。”

    她的笑容逐渐加深,让得她的五官看起来有些狰狞:“我不会杀你,我会好好教育你,免得让你步了你娘的后尘。”

    说完,就着人把他全身脱光了,四肢绑在铁柱子上,再让人揪住他的眼皮,要他硬生生睁大着眼,无论如何都是闭不上眼,看正在他面前进行着的屠戮。

    那些屠戮,最为妇孺皆知的,应当就属凌迟、腰斩、车裂、宫刑这些,尤其是凌迟,几乎每个罪孽深重的囚犯,都是会被处以此刑。

    除此之外,比较少出现在人前的,便是如剥皮、缢首、烹煮、刖刑、插针、活埋之类,也有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刷洗、抽肠这等,更有俱五刑、弹琵琶、骑木驴此等,不管哪一个,只听名字,都是能让人出一身冷汗。

    当然,初次之外,还有什么五马分尸的那种,也是极为可怕的酷刑,只是当时楚喻身处地下牢狱里,空间有限,不然月非颜还真的能命人进行一场车裂以及五马分尸来给他看。

    最开始的时候,酷刑还只是平常菜市口所能见到的砍头斩首,那个时候的楚喻是杀过人的,所以并不觉得怎样。

    但到了后来,剥皮缢首断椎抽肠不停上演,烹煮活埋锯割刷洗不停出现,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残暴可怕,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惨不忍睹,楚喻越看便越是白了一张脸,无数次地想要扭头闭眼,却都被人给固定着脑袋揪着眼皮,他连翻白眼都是会被人逼着继续看。

    他颤抖,他哭泣,他呕吐,他叫喊,他昏迷,他晕倒,得到的都是毫不留情的逼迫和清醒。

    看他如此,旁边那一袭华丽正装的女人笑得十分优雅而得体。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的话:“怎样,看了这些,你是不是觉得眼界都扩大了,知识也增长了许多?刚才那些人说的酷刑名称,你可都记住了?我知道你是神童,你记性一定非常好,所以啊,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记着你今天听到的看到的,记好那些酷刑,因为不久之后……”她笑容甜美,是血色里盛开着的艳丽花朵,“因为不久之后啊,你和你娘,就会享受到这些酷刑了。呐,我提前了告诉你,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呢?”

    她笑得越发好看了,盈盈动人最是那血海里的美丽花朵。

    但楚喻看着她,却是越发觉得身体冰冷,心脏也是冰冷。

    他不明白,她和娘亲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连羽离素都不曾对他和娘亲如此,她却是要对娘亲如此狠毒?

    为什么,只因娘亲能力比她强,身份比她高,只因娘亲与她撕破了脸皮,断绝了往来,只因娘亲虎落平阳被犬欺,谁见到了都想要欺一欺,她便是如此,做出种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事来?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月非颜……

    尽管最后,他和楚云裳,并没有享受到她所说的那些酷刑,因为他母子两个共同重生回了三年前。

    但楚喻还是将那一日的经历给深深记着了,并且还没有将其告诉楚云裳。

    他只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前世月非颜如何对他和娘亲,他今生,必定有朝一日,要全部报复回去!

    不解决了月非颜这个心头大患,他这辈子都是会不得安生!

    其实他根本不是娘亲眼里最可爱最天真最无邪的宝贝,他的手早早就染了鲜血,他的心早早就变得黑暗。他心中充满着仇恨的愤怒和*,那怒火没日没夜地灼烧着他的心脏,那欲念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的心神,他不是个好孩子,他也不想做个好孩子。

    便是要做,也只能是娘亲一个人眼中的乖宝宝,绝对不能为别的人所染指,就算是爹爹也不行!

    这就是他。

    这就是真正的楚喻,一个从小便是在黑暗中长大的孩子。

    一个永远都不干净的孩子!

    “咿呀。”

    【娘亲。】

    对上娘亲那担忧至极的眼神,好似又要将自己衣服扒了,然后好好摸一摸自己的全身上下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小孩儿音色软糯地喊了一声,小身体蹭了蹭娘亲温暖柔软的怀抱,孺慕依恋之色溢于言表。

    【娘亲,我不怕呢。你看,我一点都不怕,真的。】

    ------题外话------

    下午一直在整理新文大纲没码字……所以写完更得好晚,捂脸,看看哪天发奋一下,调整回早晨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