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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安慰女孩子,对于袁牧来说始终都算难题,更何况赵紫薇的沮丧是安慰也没有用的。
她神情失落的接了那个电话后,就沉默的回到酒店,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关了手机,不吃又不喝。
如果可以统计,这应该是格格大人此生讲话最少的一天了。
从希望的巅峰跌落到失望的谷底,此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
紫薇趴在床上,握着那两张照片哭的稀里哗啦。
她就觉得是卓鹤,结果为什么不是呢?
正在头昏脑涨伤心至极的时候,门铃又被人按响了。
赵紫薇站起身来,拿着面巾纸胡乱的擦擦脸,打开来说:“我没事。”
袁牧很紧张,捧起手中热气腾腾的牛肉饭:“那你吃点东西,不然要生病的。”
赵紫薇从来不用哭解决问题,也已经不是小孩子,她尴尬地揉了下肿肿的眼睛,转身让开路:“嗯。”
袁牧赶快把饭带进来,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如果还是想去见那个会长,我陪你想办法,或者……”
“先回纽约吧,我都没跟教授打招呼就跑出来,你的工作更重要,再继续也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完成心愿。”赵紫薇低下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袁牧却忍不住讲出彼此心里的真话:“其实我觉得,是我们搞错了吧……卓鹤他早就……”
“如果你以后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很迷信。”赵紫薇自嘲:“实在有太多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所以总会不由自主的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证据。”
“我理解你。”袁牧只是这样简单地回答。
“对不起,大脑一时发热,叫你陪我做这种蠢事。”赵紫薇破涕而笑,打开牛肉饭食不知味的吃了起来。
袁牧默默地凝望着她的侧脸,不明白整天采访明星模特的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个妆都哭花了的姑娘会那么美,所以忽然问:“就算你忘不了他,难道不想找个人陪着自己吗?”
“那样对别人而言,岂不是太不公平。”赵紫薇没心没肺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袁牧没再说话,老实的坐在旁边像个背景。
不知道格格大人有没有听懂自己所言的真正意思,她吃饭的样子,倒是和从前一样认真。
——
很多事有了钱财和权力都很容易实现,但看住个大活人却不在此列。
幸好这两个月卓鹤都忙于给父亲办匿名画展的事,没有再胡思乱想什么。
泷本雅治骗走赵紫薇,觉得不放心,便回到松川会的本宅探探风声。
正在书桌前认真翻阅画展纪念册的面瘫君态度不冷不热:“这么晚,有事吗?”
雅治笑:“没有,来问下画展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毕竟凌风也是我的好姐夫。”
“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姐夫。”卓鹤轻声道。
泷本雅治不置可否。
还活着的时候,卓凌风认真绘画多年,除了在桃源被毁掉的那批,大部分作品都藏在松川会的地下室里面。
卓鹤不愿父亲的心血蒙尘,但委员会那些老东西却无论如何不愿为优香不体面的夫婿搭上本会的荣誉,所以最后争来斗去,画展的主人竟然变成了可笑的匿名,连美术馆都不能进,唯有在崭新的商场内包下整一层,稍作装修以见世人。
“努力丰满自己的羽翼,而不要提前张扬你的锋芒。”雅治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安慰道。
“明天是父亲的生日。”卓鹤合上纪念册,抬起依然美丽却已深藏心神的眸子说:“也是妈妈每年都最重视的日子。”
雅治没有反驳,又露出笑意,而后道:“祝展览顺利。”
——
已然走投无路的紫薇和袁牧已经订好了飞往美国的机票,她断断续续睡了整夜,早晨起来修眉毛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糊里糊涂一失手,在额头上刮了个血道子,简直蠢得不行。
于是妆也没化成,只能随意穿上件毛绒帽衫离开酒店,寻找有没有可以给伤口消毒的东西。
可是这地方处于极繁华的闹市,没瞧见什么药店和便利店,只有光鲜至极的商场。
“小胖子现在活得还真是浮夸呀,挑得酒店这么贵。”紫薇走在路上抱怨了句,觉得伤口的血八成已经凝结了,便打算干脆放弃处理。
谁知道就在这心不在焉的时候,擦肩而过的两个女孩手上掉下张紫色的广告纸。
日本的街道非常干净,简直是纤尘不染,紫薇不想破坏这份美好,见她们没发觉,于是亲自附身捡起准备丢进垃圾桶。
可随便瞟了眼,又疑惑的停住动作。
是个商场里的画展,用油画风格画的带有中国元素的花鸟鱼虫。
不那么懂得美术的紫薇并没有办法欣赏,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种熟悉感。
鬼使神差之间,就摸了摸身上的零钱,朝着广告上的地址迈步前去了。
——
卓凌风在成婚前在日本的美术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以油画少女被人熟知。
但这次卓鹤不想被议论太多,故而只选了些周边的静物图。
不出所料,完全不关心艺术的人们蜂拥经过繁华的商场,却很少有停步买票进来的。
无名氏毕竟没有梵高莫奈之类的大展值得合影留念。
不常出门的小面瘫特意一大早就到了画展的咖啡吧,安宁的陪着父亲的这些作品,希望哪怕能遇到一个知音,也可以慰藉他的在天之灵。
咖啡凉了,人也散了。
四处空空荡荡,几乎可以听得到脚步声。
看来委员会那些老家伙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卓鹤合上手中的书,起身漫步在那些油画中神游,他没有失落,到很享受这种不被打扰的安静,就仿佛终于找到种机会可以和父亲独处。
整个画展中,他最喜欢的一幅,是卓凌风去世前的春节在东京所完成的桃源一中的紫薇花。
空旷的草坪上那抹灿烂又神秘的紫色美丽极了。
——又或许,也只是因为自己对那树花的偏心,才给予了过度的盛赞。
忽然思及此处,本打算回去松川会的卓鹤忽然打算多瞧一眼,瞬间转身走到了展厅的最里面。
他完全没想到那副画的面前,竟然站了个背影纤细高挑的女孩儿,穿着帽衫,一动不动。
莫名的情绪蔓延了卓鹤的整颗心。
由此,脚下搭配和服的木屐,也不自觉的停止。
女孩听到声音,猛然回头,露出张素美白皙的脸,只是神色憔悴。
她看到卓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从不敢置信,到水汽氤氲。
这张脸,卓鹤不曾忘怀,却不敢相认。
正是赵紫薇。
——
呼吸困难、耳鸣,头晕。
混乱的感觉同一时间朝着格格大人毫不客气的涌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之前很多很多次那样,又产生了看到小面瘫的幻觉。
可是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精致成熟的眉眼,暗花如画的和服,都远比幻想更清晰。
“卓鹤……”赵紫薇用尽力气发出声音,眼里的泪猛地滴落在衣服上。
不希望重逢、不准备重逢。
卓鹤看着全然是意料之外的故人,心绪万千,最终却唯有浮出微笑:“没想到,你变得爱哭了。”
他笑了,他竟然笑了。
十几岁时拼了命要逗这家伙弯起嘴角的赵紫薇,来不及再悲伤,就被内心瞬间冒出的怒火冲昏头脑,横眉问:“你笑什么?!”
卓鹤当然没有任何词汇可以用来回答。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一个字都不留?你就是那个什么松川会的会长吧?为什么要找人骗我,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赵紫薇太多太多的疑问根本压抑不住,她又想哭又愤怒,握住拳头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抱歉。”卓鹤话少到极致的习惯,丝毫未变。
赵紫薇忍不住重复道:“抱歉……抱歉……”
认真地把对他的感情当做最重要的东西的格格大人,此刻此刻只觉得之前半辈子过得都像幻觉。
看来卓鹤始终只是,不愿意再看到自己而已,所以从刚才到此刻,他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喜悦。
总是尾随着卓鹤的保镖们听到动静,已经纷纷赶来。
可看到形势,又开始止步不前。
卓鹤经常想着紫薇的笑容,实在面对不了她的眼泪,于是拿出手绢递过去:“别哭。”
不料赵紫薇伸手就抓住卓鹤的袖子,失力的慢慢在紫薇花的油画前蹲下了下去,哽咽说:“不要再骗我,不要再敷衍我,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不想再松手,你根本就不知道……每次回忆起你的名字,我的心,有多么、多么痛苦……”
她流泪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眼前的景象,也水光朦胧的看不清了。
就连也随之缓缓蹲下的卓鹤痛心的皱眉都看不到,只能感觉那个手绢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净斑驳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