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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流云镇运仙符化作了灰烬,可徐天玄并没有觉得丝毫可惜。乾府逢乱之时,只要这些能对大少爷有所帮助,徐天玄就感到心满意足。
至于补不补一张仙符给自己,徐天玄表示自己一点儿也无所谓。原本,他炼化仙符所需的时间就太过漫长,如今使用镇运仙符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的程度而已。仙符失去了就失去了,他认为没什么大不了。
仙符的运用,最让徐天玄有所敬佩的是邋遢老人的选择,邋遢老人足足拿出了聚集千年的运势。要不是邋遢老人明说,徐天玄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这张皱巴巴的符纸还可以让气运加身。
当然,有此衍生出的一个问题是,邋遢老人的年龄估计也是不可细算。身为邋遢老人师姐的流裳老祖,她大概会非常痛恨别人提及她的真实年龄。
释放出了仙符存留的气运,邋遢老人终是处理完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与徐天玄简单说了两句,随后转身返回竹屋。流裳的情况不太稳定,这段时间他需要时刻守在师姐的身边,谨防有变。
小院的平地,如今仅剩徐天玄与灰毛鸡,一少年一胖鸡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天空。
眼下,云祥城的天空一大半是明亮的金光,另一小半是融入了黑色戾气的金光,显得颇有几分暗沉。两道金光相互抗衡,相互牵制,徐天玄的心情也随着光芒的明亮黯淡而七上八下。
大少爷此前叮嘱徐天玄切不可擅自离开艮院,可大少爷并没要求徐天玄不许趴院墙,更没有说他不可以爬到屋顶上。
徐天玄思索再三,认为屋顶属于大少爷许可的范围,于是兴致冲冲的爬到了艮院的屋顶。
可惜,从平地换到屋顶,他所处的位置高是高了一截,但也远远不足以望见很远的地方。
此刻的徐天玄已无充足的金色光芒随心所欲的使用,四周那些来历不知的柔光却是十分宽裕。他反复想了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利用仅剩的微弱金光卷起附近的柔光,覆盖在自己的双眼。
利用柔光看清外界的动静希望实在渺茫,不过,通过柔光观察云祥城内那些遮天蔽日的戾气确实精准异常。
下一刻,徐天玄徐徐的打量着这个戾气肆掠的城池。
情况仍是以城北祭坛最为突出,那儿的戾气夸张到无以形容,那里是第一次智识之灾爆发之地。其次是云祥观,徐天玄不清楚敌人在道观里做了何种手脚,道观的戾气数量比起城北祭坛差不了多少。
徐天玄顺着城中戾气的严峻程度逐一找去,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乾府内。他一头雾水。
奇怪,乾府为什么涌现出如此浓郁的戾气?
家仆们全数去了云祥观的幻阵,隐卫们也被大少爷派了出去,不在府内。留在乾府的是大少爷乾宇,二少爷乾顾,五少爷乾皓,九小姐乾岚,林伯以及夜血魔君罗峙。
对于这些人,徐天玄早已偷偷摸摸地研究了无数次,相当肯定他们体内并未藏有这般瘆人的戾气!
徐天玄左思右想,忽然意识到,莫非是九小姐?
不久前,妖界侍卫爆体而亡,九小姐的右手遭到戾气污染。那会儿,徐天玄通过血雾曾经走到了九小姐的跟前,她右手附着的戾气的确极度可怖。
可真的有到达这般地步吗?徐天玄不确定。
因为在浓烈的戾气之中,徐天玄无意间发现里面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小戾气,令人毛骨悚然。
是谁染上了如此恐怖的戾气?
乾府里到底还有谁?
徐天玄紧盯那处戾气笼罩的位置,他看了又看,细细地辨别。果然,在大数量的戾气里,藏有一丝细微至极的银黑色的戾气。偏偏就是这丁点不起眼的银黑色戾气,莫名的让徐天玄产生了不寒而栗的恐惧!
说不出任何原由,徐天玄心慌,他非常的不安,非常的焦躁!
徐天玄感到十分烦恼,他所见的位置处于主院的后方。家仆不可擅入主院,此时此刻,大少爷会允许他进去一探究竟吗?
本来,大少爷交待让徐天玄留在艮院不可轻易外出,他刚才莫名其妙的已经出门了一趟,还将大少爷给他的力量耗费的只剩一点。这会儿,他再明目张胆的迈出艮院,会不会惹得大少爷相当不高兴?
徐天玄仰头默默望向天空,两道力量仍在不停的对抗,从如今的形势看来,自乾府涌现的金光明显占据了上风,大少爷抓获乾墨想必不是难事,仅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抱头挣扎了小会儿,最终心一横。
不行,他一定得出去看看!那一抹若有似无的银黑色戾气令徐天玄万分在意,它比满城弥漫的戾气还让徐天玄头皮发麻。徐天玄总觉得这丝戾气怪僻到了极点,必须前去看个明白。
失去了金色锁链替徐天玄隐藏身影,他披上再多的隐身斗篷也无济于事。徐天玄索性厚着脸皮光明正大的直接迈出了艮院的大门,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只赖在他肩头坚决不挪动的灰毛鸡。
反正他行踪藏不住了,多一只叫嚷的灰毛鸡也不至于影响更多。
一人一鸡朝着主院走去,其中,一人心情忐忑,一鸡情绪激动。
徐天玄前脚刚迈入主院的大门,就听得两句平静的问话:“大少爷命你留在艮院,你怎么出来了?还不赶快回去?”
行踪毫无悬念的暴露,徐天玄一点儿也不感到稀奇。他讪讪地笑了笑,抬眼循声望去。
不远处站着大少爷的贴身护卫林伯,他的身后有一条长长的石路。徐天玄记得这条路,它通往每年祭祀的地方,大伙都喜欢称那个直通天际的石柱子为天柱。
被林伯抓了个正着,徐天玄权衡再三,决定实话实说,说不定可以给自己换回一次机会:“林伯,我刚才在屋顶,看见主院后方有奇怪的戾气。我想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白须老者的神情略微一滞,随即释然:“没事,那是四小姐与九小姐在疗伤、驱除戾气。你快回艮院去吧。”
徐天玄站在原地,他没说走也没说不走。九小姐的右手被戾气污染,他也算是隔着血雾亲眼看见过,那些浓郁的戾气来自乾岚,十分有可能。
然而,真正令徐天玄在意的是隐藏其中的一丝银黑色戾气。
徐天玄之前曾听到乾皓与乾岚提及过四小姐,他记得乾岚说四姐做得白玉糕特别好吃。此刻这人身在乾府疗伤,徐天玄未能仔细观察,无法判断银黑色戾气是否来源于她。
他已经违背大少爷的命令出了艮院,倘若见不到四小姐,找不出银黑色戾气,无疑是得不偿失。他得去看看,不然太不甘心。
偏偏,林伯守在附近,以徐天玄的当前战斗力,顺利冲过去绝无可能。徐天玄别过视线,瞅着唯一的搭档灰毛鸡,灰毛鸡如果可以替他阻拦林伯片刻就好了。
不过以林伯的本事,胖鸡仔的小身板挡得住对方么?
一个字,悬。两个字,很悬。三个字,特别悬。四个字,悬之又悬……希望和徐天玄自己去阻拦林伯一样的渺茫无望。
一少年一鸡仔你看我,我看你。片瞬后,徐天玄落败,不能与灰毛鸡良好的沟通实在令人伤感。他自言自语般喃喃道:“灰毛鸡啊灰毛鸡,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拦住林伯呢?喷一团火什么的,可以吗?”
灰毛鸡歪着小脑袋看着徐天玄,眨巴眨巴它的小眼睛。
紧接着,灰毛鸡猛地扑腾起身。它直冲守在道路入口附近的白须老者,它的小爪子在半空一个劲的乱蹬。眼瞅着林伯伸手即将抓住它,它突然嘴壳一张,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灰毛鸡口中喷出了一团小火球,红色的火球眨眼间在林伯四周环绕一圈,形成熊熊大火。火焰形成牢固的火墙将林伯困在了其中。
喷出小火球后,异常亢奋的灰毛鸡扑腾到徐天玄的肩头。它挺着小胸膛,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无比得意地叽叽两声。
徐天玄傻眼片瞬,下一个反应莫过于拔腿就跑。他不是奔离主院,而是赶紧往主院后方一路狂奔。他琢磨着自己事后免不了被林伯教训一通,但是当前最要紧的仍是探明主院后方的虚实。
待林伯熄灭了来历诡异的火焰,徐天玄与灰毛鸡早已跑得没影了。林伯没奈何地摆头叹气:“两个不听话的小崽子,这种时候还瞎添乱。”
白须老者望了眼徐天玄离去的方向,多少能猜出徐天玄的想法,徐天玄不亲眼确定不会罢休。按理说,乾池是乾家的重地,换作平时,林伯非得抓回徐天玄好好教训一通。
然而,目前的情况不同。林伯只遵循一个意念,坚守通往乾柱的入口,不离半步。
白须老者刚刚站定,就听得道路的尽头传来低沉的话语:“府内有何动静?”
“大少爷,徐天玄和山神来了,他们去了乾池的方向。”林伯回答道。
尽管林伯把灰毛鸡称为山神,灰毛鸡也确实得到了神皇的敕令,但,灰毛鸡能否成为山神终究是个谜。以灰毛鸡傻里傻气的状态,大少爷会不会命林伯宣读敕令很难说。
灰毛鸡通往山神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他可曾说什么?”乾宇问道。
大少爷话里的他自然是指的徐天玄,灰毛鸡归在不会说人话的范畴。
林伯恭敬应道:“他说看见主院后方有奇怪的戾气。”
道路尽头的声音沉默了小会儿,再度响起:“兴许是四妹。”
乾宇方才与乾墨交手,发现对方身染极深的戾气。乾婉此前被乾墨重伤,她虽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也免不了遭受戾气污染。徐天玄应当发觉了乾婉的存在。
“大少爷,是否需要将他抓回来?”林伯问道,乾池毕竟是乾府的重要秘密。
“不必。”乾宇淡然应道。乾顾和乾皓此刻皆在乾池外。待九妹右手情况好转,乾皓就将返回,到时让他顺手把徐天玄拎回来就可以了。
再说了,徐天玄又不是第一次溜去乾池。
乾宇坐镇乾柱,不可轻易挪移,乾柱方是乾府的重中之重。
就连这会儿与乾墨对峙,乾宇同样并非亲身前往,仅仅是依托于幻影。乾柱作为天之本源凝集之处,力量浓郁至极,乾宇大可不借助乾池,直接补给自身的天之力。
哪怕得来的力量万分狂暴,不及乾池的补给温和,却也不失为一个简单有效的方式。
所以,任凭乾墨在府外如何闹腾,乾宇均不放在心上。乾墨的所作所为撼动不了乾府分毫。
两人的天之力抗衡,本就是乾宇胜于乾墨,哪怕两人对耗,也是乾墨的天之力先行耗尽。乾宇此刻提防乾墨,是在顾忌戾气,他不相信乾墨是智识之灾的主谋。
就算乾墨得到再多的援助,只要乾宇的天之力不枯竭,乾墨永远赢不了乾宇。乾墨没机会攻破护府的天之法则,也就无法冲入乾府。
乾宇身披千载气运,气运浮现游龙形态,咆哮翻腾。但凡乾宇所思所想,事情就会变得顺着他的心意进行。
思索片刻,乾宇叮嘱林伯:“关闭通往乾柱的道路。”
减少往乾池提供天之力补给,林伯对此命令颇有几分不解,但也果断应了声:“是的,大少爷。”
乾柱表面的纹饰腾起了淡淡金光,随即它们的光芒开始渐渐地变淡。天之本源的波动徐徐减缓,力量向内收拢。铺在地面的巨石一块接着一块的飞上天空,它们环绕在乾柱的周围,仿若为它披上一层铠甲。
地面的石块飞走,对应的位置形成了虚空。当所有的石块尽数飞走,再无通往乾柱的道路,唯有变化莫测无穷无尽的虚空。
彻底关闭道路需要半个时辰,乾宇准备留半个时辰给乾池的妹妹,也留半个时辰给自己收拾乾墨。
林伯略感困惑,乾墨已然叛离了乾家,他的事情也浮出水面,从暗转为明。同时,大少爷的能力足够稳稳的镇压乾墨。四小姐危在旦夕,却为何不让四小姐继续好好的疗伤。
不过,小心无大错。
林伯明白,没了乾墨与乾婉阻拦坤家,坤家估计已是距离云祥城不远。
应对乾墨尚有胜算,再来几个法则反噬尽管十分危险,但也抗得住。可是,一旦加上坤家,形势陡变。他们不得不防备坤家突然出手刁难。
只要乾府的天之法则不被攻破,乾府就巍然不动。关闭了通往乾柱的道路,天之本源安全,他们再无任何的后顾之忧。
林伯所思亦是乾大少爷的考虑,不过他比林伯考虑得更多。不知道是不是气运的指引,他心中的感觉玄之又玄,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能提醒他什么样的选择才正确。
比如,他感觉到应该让徐天玄去乾池。比如,他感觉到哪怕乾墨没能力攻破乾府,也得尽快关闭通往乾柱的道路。
再比如,他感觉到,乾墨在拖延他的时间,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来临。
乾宇不会给乾墨逃脱的机会,他必须快些擒住乾墨押回乾家。
如何处置乾墨,需要与祖宅的长辈们一同商议决定。乾墨总归是乾家的人,同时,乾墨以外还有没有其它人居心叵测也值得考虑。
乾宇镇定从容,他半透明的幻影矗立于在云祥城的上空,身边金光翻滚。而在他眼前不远,是力量已然融合了黑色戾气的乾墨。
实力的差异十分明显,乾宇不急不徐,每一道金光大力地斩下,乾墨身上就随之添加一道伤口。
乾墨浑身伤痕累累,却不愿后退,硬是与乾宇耗费自身的天之力。城内的戾气源源不断涌入他的身体,修复他的伤口,他体内聚集的戾气愈发庞大。天之力会耗尽,戾气却不能。
乾宇冰冷的目光扫过乾墨,语气严肃:“说吧,你到底在等什么?”
乾墨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站直身体,仿佛永远不会被乾宇打垮,仿佛永远不会认输一般。他笑道:“大哥,你觉得我在等什么?”
乾宇并未应话,抬手又是一道金光狠狠斩下。
乾墨不稳,半跪了下去。然而,纵是乾墨伤得惨不忍睹,也绝不向乾宇解释一字半句。
不一会儿,乾宇心底猛地的一跳,深深的危机感霎时涌上心头。
轰得一声巨响,乾府主院窜起了惊天的银黑色戾气,与此同时,护府的天之法则极速黯淡。
一抹消瘦的身影在戾气中心浮现,银黑色的戾气汇集在他身上形成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黑袍男子的视线扫过四周,冷漠无比。
见状,乾墨勾起了嘴角:“大哥,你知道吗?攻破乾府最好的方式永远是从内部下手。乾婉的伤势很重,你会等她疗伤吗?不用着急关闭通往乾柱的道路,来不及了。”
“半个时辰。”乾宇说道。
乾墨冷笑面对乾宇:“大哥,你当真以为,失去天之法则守护的乾府撑得了关闭通道的半个时辰?”
乾宇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运气不错。不多不少,刚好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