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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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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体会徐天玄无比震惊的心情,血海里的夜血魔君自顾自的一个劲的裂开。一条裂口紧接一条裂口,直至浑身布满裂纹。

    面对此情此景,徐天玄唯有的念头就是后退,他一步步的往后退,一退再退。徐天玄估不准当前的异变,生怕魔君再来一次破坏力超群的强力攻击,类似于法则反噬的那种。

    夜血魔君突现异变,不仅吓到了徐天玄,乾二少爷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与徐天玄都十分清楚,罗峙可是在一口吞下毁灭之力后侥幸存活下来。谁也判断不了罗峙的身体在那会儿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况且,此次是乾二少爷主动到艮院找到徐天玄。正因为乾顾询问了关于夜血魔君苏醒的相关事宜,徐天玄才会前往震院查看罗峙当前的情况。

    倘若徐天玄因此遭遇不幸,乾二少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大哥交待。在婚宴举办之前,他把大哥的伴侣折腾出事了要如何是好。

    于是,乾二少爷往后退避的同时也在时刻准备着,罗峙一旦显现出法则反噬的征兆,他立刻冲过去拽起徐天玄就逃。

    静谧诡异的时间无限的漫长,让徐天玄感到压力山大。徐天玄紧盯前方再度裂得满身裂纹的夜血魔君,心情非常复杂。

    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会把灰毛鸡强行绑过来。关键时刻说不定灰毛鸡可以再次喷火,烧一烧夜血魔君裂缝的躯壳。

    奈何这一刻后悔已晚,徐天玄只能耐心地等待夜血魔君下一步的变化。

    没多久,最开始裂缝的手腕有了明显的动静。修长的手指击碎外部布满裂纹的躯壳,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手背和手腕。伴随着这只皮肤白皙异常的手出现,裂纹崩裂的速度增加了。

    乾二少爷:“……”

    徐天玄:“……”

    徐天玄严重怀疑夜血魔君的血液里到底流淌着怎样的种族血脉,罗峙究竟属什么的。破裂旧壳如同蜕皮一般,要不要这么吓人。下回换新皮肤之前,记得给徐天玄他们提前打声招呼,让他们稍微有点心里准备。

    罗峙无声无息的蜕掉一层旧壳,徐天玄觉得自己又经历了一场噩梦。

    不过,徐天玄转念一想,从夜血魔君现身云祥城至今,罗峙貌似从来就没正常过。罗峙做任何稀奇古怪的举动似乎都可以理解,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

    夜血魔君一只手出来后,他旧躯壳的承受力已然到达了极限。下一瞬,噼噼啪啪的一阵碎裂声响,罗峙整个人自血海之中坐起身。

    刚刚醒来的罗峙眼底有一丝疑惑,他静静地看了眼徐天玄,又看了看乾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细细观察自己的双手,接着认真打量自己的身体。

    就在徐天玄犯愁,要不要提醒夜血魔君记得赶紧穿衣服之际,血海忽然翻腾起来,滔天的血浪直直地扑向罗峙。鲜红的血液霎时覆盖在夜血魔君的身体表面,似乎在为他披上衣物。

    至此,徐天玄并未松一口气。他不但没因为罗峙的苏醒而轻松,他脸上的迷茫反而加重了几分。

    徐天玄深感这一切特别不对劲,罗峙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违和感。

    这一刻,站立在血海内的罗峙不再随心地披散着黑色长发,血浪卷起他的头发梳理整齐。夜血魔君头戴高高的黑红色峨冠,插了一支血玉簪,整个人顷刻间显得精神抖擞。

    他依旧是精致无比的容颜,细眸薄唇。不过,此刻的罗峙唇边没了那一抹妖媚不正经的笑意,他冷着脸,平添了几分冷漠妖冶之感。

    同时,罗峙的衣衫不再是一件随意宽松的血袍。他的锦袍红得发黑,袖口衣襟和腰带有血红色的水纹。这会儿穿戴整洁的魔君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强烈气场。

    惊愕地瞪着罗峙,徐天玄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他纠结万分地瞅了一眼罗峙的脚,那个总是清闲慵懒地躺在血海中,光着脚丫,露出纤细脚踝的夜血魔君,眼下风格大变的正式穿着是怎么回事?

    徐天玄居然看见罗峙穿鞋了,罗峙真的穿鞋了,这一定不是他的幻觉。

    不知道为什么,徐天玄莫名有一种感觉。夜血魔君从一个不正经的疯子,摇身一变,成为了正经严肃的魔界皇子。

    徐天玄对此忧心不已,他不确定,是不是灰毛鸡喷的火球烧坏了罗峙的脑袋。

    到底是之前那个没脸没皮的夜血魔君脑袋被门夹过,还是现在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夜血魔君脑袋被门夹过,徐天玄表示他实在判断不出。

    着装结束的夜血魔君抬步走出了血海,他手指轻轻一扬,翻滚的血海顿时收回他的衣袖内。眨眼间,空气中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

    夜血魔君站得笔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他的视线再度扫过徐天玄和乾二少爷两人,他的眼中已没有起初的那些困惑。罗峙的思想和情绪全数收起,浑身的气息道不出的凶险。

    对于状态不对劲的夜血魔君,徐天玄毫不犹豫地果断回避。他不清楚,衣着大变的夜血魔君是否留有裂嘴吞人的坏习惯。

    小心无大错,小命安全放在第一位,他可是即将迎娶媳妇的少年。

    徐天玄对目前的情形一头雾水,乾二少爷同样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乾顾不懂,罗峙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罗峙突然成为这副模样,使得乾二少爷心里非常不踏实,比面对那个没脸没皮的夜血魔君更让他不安心。

    乾二少爷尚未说话,夜血魔君已是身影一晃,行至乾顾跟前。他细长的眸子直盯乾顾,好似能看透乾顾的内心一般。

    片瞬后,罗峙张了张唇,语气冰冷无比:“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得这般莫名其妙的问话,乾二少爷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他内心的念头变化了无数次,终是开口解释道:“我是乾顾,这里是云祥城乾府。”

    “云祥城乾府?”罗峙略微沉思,他并未表露出多少情绪,仍然淡淡地问道,“我住在这儿?”

    “你这段时间在乾府做客。”乾顾如此回答。

    问了这句后,罗峙不再谈及其它。他转身大步回屋,没有理会院中的乾二少爷和徐天玄。

    乾二少爷猜不透罗峙有何打算,但他不准备跟上前,哪怕他有太多的谜团尚未解开。

    目送罗峙回屋,满脸茫然的徐天玄走到乾二少爷的身旁。他很想问一句罗峙他没问题吧,但是不管怎么看,罗峙都不像没问题的样子。

    或许,罗峙的记忆随着旧壳破裂消散了。亦或,罗峙的脑袋真被灰毛鸡的火焰烧坏了。

    尽管事情的发展出乎徐天玄的意料,却也不是完全的坏事。

    哪怕清醒的罗峙彻底无视了徐天玄的存在,可徐天玄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横竖徐天玄不愿意罗峙对自己留有印象,要知道,夜血魔君属于相当不稳定的危险存在。

    同时,徐天玄认为乾二少爷也可以暂时安心,罗峙记起乾二少爷是谁之前,一时半会儿不会找乾顾履行他们此前的约定。

    既然罗峙醒来了,徐天玄前往震院的任务随之到此结束。徐天玄打算离开这儿,他正要和乾二少爷说一声,意外发现乾二少爷凝望罗峙的房间若有所思。

    徐天玄思前想后,他选择了不打扰二少爷思考,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出震院。徐天玄不可打算负责看管夜血魔君,他身边急待照顾的已经够多,再加上夜血魔君如此这般的诡秘莫测,他坚信远离魔君方为上策。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徐天玄在艮院的生活简单又平淡。

    他每天守着灰毛鸡,而灰毛鸡每天守着白蛋。徐天玄想不明白,智识之灾已然远去,白大怎么还不拎起灰毛鸡跑圈圈。长此以往,灰毛鸡绝对会越长越重。

    然而,徐天玄思及云祥城仍在重建中,不算得完全稳定,灰毛鸡不出门也好,而且白大要与喜伯联系婚宴事宜。于是,徐天玄放弃了盼望白大带走灰毛鸡的想法。他整天看着白蛋,期盼通界兽能够早一天破壳而出。

    通界兽的名字,徐天玄琢磨再三,决定延续最基础的排序模式。目前人形生灵们的顺序排到鱼九,原本徐天玄打算让通界兽排在第十的位置,可他瞅了眼灰毛鸡,改变了主意。

    再怎么说,灰毛鸡先于通界兽出生,它亦是跟随徐天玄身旁。徐天玄忧心给灰毛鸡预留空位,给了未出生的通界兽新排序:白十一。

    灰毛鸡的位置位于那个跳过去的阿十。

    一开始,徐天玄认真考虑过给灰毛鸡取名火叽十。奈何徐天玄发觉灰毛鸡对火叽十丁点不感兴趣,怎么叫它都不应,还不如叫一声灰毛鸡,它还会给一点儿回应。

    正因如此,徐天玄放弃了火叽十这个新名字。

    徐天玄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白十一破壳而出,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平衡灰毛鸡与白蛋安危的法子。

    他怀揣白蛋,白蛋上趴灰毛鸡。既然灰毛鸡不肯离开白蛋,那么徐天玄就把白蛋和灰毛鸡一并揣在怀中,这样一来,它们两个都不至于弄丢了。

    徐天玄殷切的期盼中,白十一没出生,云观主却是先醒了。

    躺在床内的云义常手指微微一动,徐天玄立刻反应过来,云义常兴许要醒了。上一次,云义常苏醒之前,也有相似的动静。

    徐天玄站在床边,灰毛鸡从他衣兜里伸出小脑袋,欣喜地打量有了些许动静的云观主。随后,它高声叽叽叫了两声。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它的叫声,云义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一抹人影逐渐清晰,待云义常看清床边的徐天玄,他神情不由柔和了几分,轻微唤了声:“小祖……”

    听得云义常的声音,徐天玄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很久不曾听见这个称谓。近期的云祥城百端待举,云祥观的破坏亦在逐步修复。可就算在平时的云祥观,除却云义常,其他道士不甘愿这么喊徐天玄。

    徐天玄如今没了流云镇运仙符,那张符积攒的千年气运全给大少爷使用。徐天玄不能确定,没了仙符的自己,是否仍与流云仙宗有关系。

    兴许他已不再是小祖,云义常也不必再这么喊他了。

    少了个免费后辈尽管有些许可惜,但徐天玄并不感到沮丧。徐天玄本就在流云仙宗无任何身份地位,他所得到一切是邋遢老人给予他的仙符换来的临时待遇。

    邋遢老人曾言,往后还会炼符,到时再给徐天玄一张。这说明,徐天玄仍有继续再当一当小祖的可能。

    然而,这般身份在徐天玄看来并不重要。他不是小祖,大家照样可以当朋友,徐天玄是这么认为的。

    好不容易盼得云义常清醒,徐天玄当然不会同意云义常到处走动,云观主只能在小祖的眼皮子底下安心静养。

    云观主不必再艰难的喝药敷药,可他每顿都在小祖眼巴巴的目光下多吃两碗饭。

    虽说修士有法力护身,不至于自己吃饭把自己撑死,但这般热情的要求病人大鱼大肉大碗米饭的方式,非小祖莫属。

    云义常坐在床内,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徐天玄。小祖的想法和行为总是那么的和寻常人不同。不过,小祖这样就好。

    大恩不言谢,话语显得太过单薄。

    无论云义常的修士之路还能走多远,不管他的寿命剩余多少年,点滴恩情他铭记在心,永不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