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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如墨,辰光微醺,星尘黯淡,不见一丝明色。
晚风微末,瑟瑟吹奏起心底的韵律,是默许的乐歌,是无奈的曲声,也是展望的音序。
风尘之中,一个身影,缓缓印在了低沉的星空之中。
夜是深夜,人是独人。
星光倾泻,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透过辰光,拉长了一条浅浅的人影,留在了高高的屋顶之上。
忽的,一声清脆的歌声响起,夹杂风声,闻不到悲伤,也闻不到快乐,剩下来的,也许就是如这夜空一般,一片空寂:“知荣知辱牢缄口,谁是谁非暗点头,诗书丛里淹留。闲袖手,贫煞也风流。不因酒困因诗,常被吟魂恼醉魂,四时风月一闲身。无用人,诗酒乐天真。”随即,歌声倏转,低沉而下,又换另一番滋味:“两鬓皤,中年过,图甚区区苦张罗。人间宠辱都参破。种春风二顷田,远红尘千丈波,倒大来闲快活。带月行,披星走,孤馆寒食故乡秋。妻儿胖了咱消瘦。枕上忧,马上愁,死后休。”(此处用了元曲,望见者无怪)
歌声百转千回,先是一派洒脱心性,再是悲叹本心。万般柔肠似断非断,十口心思似明非明,直叫听者心口震慑,欲语,泪却先流。
曲毕,歌乐渐弱,一声叹息轻轻而落,却又迎来了另一声叹息。
“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言语之间,一个风华绝代之人随着晚风来到了吟歌人的身边,缓缓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吟歌人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说道:“你不也是没睡?”
来人轻声一笑,抬头望了望星野,声声入耳:“只是被某人的歌声吵醒罢了。”
吟歌人听罢,也是轻声一笑,随即缓缓问道:“那你想将那个人怎么处置?”
来人一阵沉默,忽的低下了昂首的头颅,直视着吟歌人的双目,一字一顿的道:“想跟他谈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爬到屋顶上,扰人清梦?”
吟歌人只是摇了摇头,一声叹道:“如果他并不想告诉你呢?”
来人忽的和煦的一笑,像似自信,也是他信:“我知道,他愿意和我说。”
吟歌人“哼”了一声,虽然语带讽刺,却是真诚:“还真是自信的动物,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来人摆了摆手,对着吟歌人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可以说是十分的短,时间短的都不够相互了解对方的心性,又何来以前一说?再说……”略一停顿,忽的一笑,和煦笑容再挂脸上,一片安宁:“人,都是会变的。”
吟歌人只是摇了摇头,十分“无奈”道:“看来你已经继承了我的衣钵了,可以出师了。”说着,双手作托举状,真像把“钵”递给来人。
来人“呵呵”一笑,刹那,春风满面,竟是万花争艳,黯然夺目。
吟歌人也似迷煞住了,须臾,便摇了摇头,一声调侃:“小知明,如果你是个女的,肯定是个祸水,我就把你……”还没说完,便见到来人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于是立马闭嘴,只是“呵呵”几声结束了后面的话语。
东方知明也觉自己过分了点,于是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你的二叔,他的伤势如何?”
巫金科点了点头,却是有点心不在焉:“伤势无大碍,现在已经沉沉睡去了。”
东方知明“噢”了一声,于是轻轻道:“是吗?其实,我刚刚去看了一下薛楼主。”
巫金科其实现在诸多烦心事挂身,也不想去管闲杂人等的伤势,但是毕竟这个闲杂人等曾经救了自己和东方知明一命,使自己逃脱了解封的命运,象征性的,还是要表达一下关心。于是轻轻问道:“那……她的伤势如何?”
东方知明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同时张嘴说道:“其实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心理上像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时心神有点恍惚,休息一下就好了。”
巫金科哀叹了几声,自己的二叔何尝不是如此,但是毕竟二叔是江湖上成名的名宿,有着坚韧的心力,所以才能在苏醒后要求与自己和箫无尘师傅一见,并告诉了当时的情景。如今回想起二叔语境中的惊心动魄,至今仍心有余悸。
东方知明见巫金科像似知道点什么,于是立马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巫金科望着东方知明希冀的双目,不忍心告知,因为他知道,只要别人赋予了一滴水,他就会回报一桶水,东方知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如今不告诉,以后也总会被他知道,所以,倒是无所顾虑,只是,语气有点沉重,因为,这个人,也曾经让自己所弓腰:“太狂生前辈……死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知明头脑一愣,虽然明知道此途会有伤亡,但是一到真正迎接真相的时候,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东方知明也杀过人,但都是一些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的恶人。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这种死亡的事实,却悸动了他的心弦。
东方知明还未回过神,巫金科已经继续说道:“对于这件事,我也是十分的伤感。所以,方才那最后首歌,不只是为自己而唱,也是为那些帮助我而死伤的大家所唱,我想用我的歌声,让他们知道,我,巫金科,真的很感谢他们,当然,也包括你,小知明。”说着,巫金科声调一转,缓缓道:“你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珍惜的伙伴,无数次,都是你在我身边,帮我化解危机。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却无悔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巫金科竟是用力将东方知明一抱,生死相交的友谊,火热激情的青春,都在此刻,体会无疑!
只是一瞬,巫金科就放开了怀抱,忽的狡黠一笑,说道:“就当是还你在殿内的那一抱吧。”
东方知明被巫金科这种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渲染了数片殷红,但夜空如墨,倒也看不清楚。但东方知明过会就听出了问题,隐隐竟有种道别的味道,于是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金科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了最不想吐出的话,虽是无奈,却是为朋友性命的负责:“是该分离的时候了。”
东方知明摇了摇头,不解道:“我不懂,你要和我解释清楚。”
巫金科睁开了双目,瞳孔映射夜空的星光,竟有种魅惑。随即与东方知明的双目一交接,声音,也同时入耳:“觉悟大师告诉了我,少林寺除了已经圆寂的卧佛大自在前辈,已无人能可以施展‘锁天密宗大法印’。所以,我们到少林寺这一趟,也只是无功而返,我的封印,大师们也根本毫无办法。”
东方知明听罢,一阵呢喃,竟似失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随即,心神一归,又察觉到了话中的毛病,于是立马说道:“不对,如果是这样,师傅也不会让我们去少林寺,一定还有别的你没告诉我,是不是!?”
巫金科“哎”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望着东方知明,虽想装作一番冷漠姿态,但面对知心的朋友,却无法深入精髓,表情破绽百出:“你知道了又能怎样,面对那暗处的势力,连我父亲和二叔都不能对抗,你又能做的了什么!”
东方知明听罢,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多说,只是短短吐出了三个字,但却表达了自已最大的决心:“告诉我!”
巫金科顿时气结,两人相互望了一会儿,本来鼓气的巫金科后来顿时气馁,只得低声道:“你真是个……哎……觉悟大师后来跟我说,中土的佛禅本是印度传来,但是‘三刹罗生门’却是由吐蕃的藏宗佛土传来,所以,如果可以,吐蕃那里将会是我唯一的希望。”
东方知明听罢,顿时怒喝道,虽然已经尽力遏制声量,但还是听得出话中愤怒:“那你还让我走,你当去吐蕃很容易吗?是要横穿沙漠的!”
巫金科却是势不可让,也是迎声而道:“就是因为很危险,才不让你去!你懂吗!”说完,双手一掩,将头兀自埋在了双手之间,低声而道:“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真的不想了……”
东方知明听见巫金科的这番话,一腔的怒火,顿时消散在了云外,只见他轻轻拍了拍了巫金科的肩膀,缓声道:“只要有伙伴在身旁,就有努力下去的力量,不放弃任何希望,不抛弃任何理念,这,才是我们的友谊,不是吗?”
巫金科听罢,埋在双手的脸渐渐抬了起来,什么都没多说,只是问了一句:“你……是笨蛋吗?
东方知明望着巫金科,一字一顿道:“不是,我是朋友,还是你可以寄托的力量。”
巫金科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抬头望了望深夜的星空,无月的夜色是凄茫,但微末的星辰,却依旧能洒下光芒,照亮一方天地。不禁感叹道:“过几天就是元宵,但也许再也见不到故乡的月亮了。”
东方知明却会心一笑,随即剑指轻点,清伟剑芒汇聚如流星,齐放迷蒙月辉。随即万千明辉剑芒直贯上天,剑心诀涌出大量力量,在高空中猛然碰撞,激起了气旋疾走,气流之中,一轮光辉明月,横空出世!
巫金科双眼顿时明亮,这一轮由剑芒所成的明月,让巫金科无边哀默的心,重新找回了希冀!因为这不仅仅是光亮,还是一份重重的情!一种沉沉的扶持!
东方知明此时也像个小孩子一般,也不顾是否会吵醒熟睡的僧人,开怀一声大笑,随即转身牵起了巫金科的手。
巫金科只觉得入手的东西细腻如膏,一片顺滑,不禁心旌苇荡,随即,只闻一声略带“调侃”的问题:“就你刚刚所说的,如果我是个女的,你会怎么样?”
巫金科也只当东方知明是调侃自己,于是贼贼一笑,答道:“那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东方知明脸上又飞出一大片嫣红,随即“啐”了一声,但没有回绝他,而是轻轻答道:“那你可要记好了今日所说的话。”
巫金科心底开始对东方知明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于是爽朗道:“哈哈,这让我巫金科发誓都可以啊!”
一时间,清伟剑芒,光辉月色,将两个身躯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射到了屋瓦之上,交合成了一体。
爽朗笑声之中,这个夜晚,不再深寒,这个世界,不再落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