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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山后因着他们自称是夫妇,是以分到了同一房间。白沧河耐不住寂寞,与顾雪衣一同出去了,因此便留傅少棠一人在屋内。
两人出去才不过一会儿,门却又被打开。然而折返回来的并不是顾雪衣,却是那在河边见到的鲛族女子,绿云。
“这位姐姐说话不便,我过来瞧瞧她。”绿云一边与外人说笑,一边却稳稳地扣上了门,莲步轻移,身姿袅袅,一步一步行到了床榻边来,唇边笑意未收,便在那床边坐下。
女子身影不偏不倚,恰巧,挡住了外间一扇大门,杜绝所有视线。
“傅公子。”绿云唇边含笑,声音却极清晰地传到了他耳中。
傅少棠冷冷看过去,绿云登时面色一僵,唇边笑意不知不觉收敛,却忽而又娇笑起来:“哎哟……傅姐姐怎的这般羞涩,绿云一句话也还未说,便已经不理我了。”
前后两句,称呼大不一样。傅少棠这时听出来,绿云先前不知道是用什么秘法将声音传到了自己耳内,而其后一句,却是故意在房内说的大声。
他沉默看着绿云,不知道这鲛族女子究竟是什么想法。
现在想来,湘水边上的那时,绿云分明已经发现了自己和白沧河,却故意当着没看见返回,若不是云彦斜插一脚,自己三人此刻与他们一行人应当没有任何交集才对。
虽然不知道当时绿云为何视而不见,但至少从此事上来说,可以算是友非敌。
绿云又道:“傅姐姐怎的不说话,可是渴了么?噫,我忘了,你嗓子不便,说不得话!”
她突然从床边站起来,走过去端了盏茶,回来递到他唇边:“傅姐姐可是渴了,要喝水么?”
她笑容甜美,并不似初见时模样。然而久久端着,见得他不喝,眼里就露出几分哀求色彩。
傅少棠心中一动,便就着她手,将唇凑向茶盏,然而茶水甫一入口,却立时呆住。
“鲛族绿云,你是何人,沦落到此?云彦拾得之物,是你所有么?”
不过一口水而已,然而入口刹那,却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傅少棠蓦地抬眸,却见绿云臻首低垂,明眸半阖,却直直的盯着他。
“这是鲛族秘术,以水传音,只有你一人能听到,不必慌张。”
那句话消散之后,却紧接着响起这么一句,却将传承、秘术都说的明明白白。
不知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却让她如此大费周章。傅少棠沉吟些许,终于微不可见的点头。
绿云蓦地一笑,却反手将这盏茶水泼到他衣服上。傅少棠行动不便,还来不及阻止,却听她声音十分慌张:“哎,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不小心……”
然而那水并没有渗到衣衫里去,反而被不知名劲气牵引,无声无息汇聚到一处。女子纤纤细指于上空虚虚一点,傅少棠袖上水流竟凭空里消失了。
这番控水手法见所未见,以前所见灵修无不是以水为攻击手段,何曾有人做这些微末小事,他隐隐觉得身上衣衫有些波动,然而又说不出究竟源自何处。
莫不是那盏茶?
绿云这时候又说话:“你且等等,我去给你取一身自己的衣裳过来……我害的你的衣裳湿了,也总要给你赔个不是。”
她蓦地起身,急忙向外行去。傅少棠凝神细听,果然又听到了一道呼吸。若是他功力全盛之时,早就应该发现,也就他现在真气全失,过了这么久才听见。
不多时,绿云又回来,手上却是取了一套白色衣衫。傅少棠满目僵硬,若是他是灵修,只怕那衣服已经被他目光烧穿了几个洞,偏偏绿云还将这身衣服放到了他旁边。
绿云秋水妙目此时转过来,与他相对,傅少棠目光渐冷,然而她却是夷然不惧。
忽听得门外脚步声,绿云面容笼上盈盈笑意,身形一转迎向门前。
顾雪衣恰恰入门,与她一个照面,两人一番交谈,便步入了屋内。
见得床边放着的崭新衣衫,顾雪衣将手伸上去,却是一怔。
傅少棠以目光询问他。
此时绿云离开,先前听到的另一道呼吸声也消失。白沧河伸手戳了戳那衣服,眼里十分好奇。顾雪衣打量了四周些许时候,终于给他解释:“这是上好鲛纱做的,穿在身上……可以掩饰一些瑕疵。”
傅少棠蹙眉。
“……少棠,你的身形与女子相比太过高大,便是以江湖儿女身材高挑来说,也不太相符。这身鲛纱可以从一定程度上迷惑人的视线,使你看上去更像……更符合你的身份。”
顾雪衣说到后面生生转了言辞,但是傅少棠哪里听不出来?因此眼神转过去,就冷冷地瞥了白沧河一眼,直看得这孩子汗毛倒竖,忙不迭的跑到一边。
顾雪衣看的想笑,又实在是怕惹恼他,终于摇摇头,对他说道:“……也不全算是坏事。我刚才听他们说,他们要找两个人。”
傅少棠心神一动。
“太始门下的,委托他们去找两个人。一个个子高高的,擅长使剑,估摸着应当是名武修,炼气左右的修为……另一个却是个少年,不懂半分功夫,跟在前面那男人身后。”
傅少棠几乎是立刻间就猜到了他说的究竟是哪两人,君山巅顶上,他放了那些太始门人一条生路,没想到她们竟然还不罢休。
白沧河眨眨眼睛:“对哦,我也听到了,她们要找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剑法很厉害,另一个对修炼一窍不通……要是找到了,就将消息告诉她们,太始门下会有重赏。要是不慎起了冲突,提头颅去见,也行。”
他少有的将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原来这群人竟然是和西极太始有瓜葛,在湘水下逗留,是为了寻到傅少棠与顾雪衣,取他二人的性命。
恐怕太始门人也并未将两人真正身份说出来,否则,这群人绝对不敢将主意打到他们头上。
“小……怀棠哥哥,他们不怕杀不了那两人,反被杀掉么?”
顾雪衣莞尔一笑:“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风水轮流转,若有重金相酬,又不告知真实情况,自然有人会放手一搏。”
白沧河似懂非懂,点点头,忽而狡黠笑道:“我们是三个人。”
“是。”
所以,暂时可以洗清怀疑。
这群人全是灵修,沧陆上号称炼神以下,武修均不是灵修对手,是以他们定然对悬赏中的两人多了一分小觑。顾雪衣方才所见便是如此,众人言谈间,似是根本不将那两人放在心上,只是因为太始的悬赏,是以才在此处逗留。
然而这对他们却是好事。傅少棠春水别在他们手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离开,只得等他真气恢复一成,再作打算。
然而如此一行,无疑是火中取栗,稍有不妥便会引火烧身。
白沧河年龄尚幼,傅少棠真气全失,三人身家性命,全数都系在了顾雪衣一人身上。
傅少棠只能装作身体不便,自己躲在马车上,而由顾雪衣出去周旋。他心里不放心,便将白沧河也打发了出去,到最后,却是那群人里的绿云,与他同坐在马车之上。
这几日连续运功,都没有丝毫好转,绝不可能是心法的缘由,说不得便是人为。
绿云时常以茶水来传音,他便蘸着茶水写字,如此来做交谈。
这一日绿云问他,他便终于将自己情况说出来,绿云略作沉吟,却吐出三字:
“玉堂春?”
傅少棠想不到,从绿云口里,竟然会听到玉堂春之名,然而在君山巅顶上,他的确取了一枝。
难不成他此刻真气无法流转,却和玉堂春有关?
绿云又给他斟了一杯茶水,其中意思,却是说她需要去打探打探。傅少棠知道自己身上异常的答案,十分有可能在这群人身上,因此便由着绿云出去。
这几日,他们却是沿着沧濛江上行,向着澜水而行。傅少棠向来冷漠,然而以前他有一剑在手,又是渊山传人的身份,许多人有自知之明,便不会来骚扰他。而到的现在,路上这些灵修,却是有意无意朝他搭话,即使知道他不能说话,也依旧乐此不疲。
白沧河先前还耐不住寂寞,闲的出去跟顾雪衣一路,到后来直接被顾雪衣给扔回了车厢里,无论如何都不准他出来一步。
他初时还呶呶不休,直到有人望着他的手,露出若有所思神情,才终于知道害怕。
这时候傅少棠见状,直直将他抱到了怀里去,这样,才终于将那人的注意力转移开。
这人名为王阳,应当是哪家小门派的灵修弟子,修为不过是炼精期,然而眼力……却胜出了其他人许多。
这时候王阳瞅了瞅,正巧顾雪衣走过来,他便凑过去,冲着顾雪衣说了一句。
顾雪衣闻言面色都不变,只是挑挑眉毛,摇了摇头。
王阳也不追问,笑嘻嘻的便离开了。
然而顾雪衣走过来,却冲着白沧河,脸色陡然的一沉。
“林沧,你是不是又去卖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