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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顿好陈墨阳之后站在客厅看着电视,我很久没有好好的看电视了,以至于我将电视上所有的频道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我喜欢看的电视。
我记得我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的,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才刚刚七点,如果是照小城的时候来说应该是大亮了,可见新疆的时间差还是很大的。
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微蓝的天空,等待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子,阳台下摆着一架柜式钢琴,老旧的木架结构,旁边斜斜的躺着一把吉他,已经落满了灰尘。
也许欧雅就在这架钢琴上练习的,墙角里堆积的灰尘已经遮住了地板的颜色,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欧雅也很忙吧,忙到只有时间照顾奶奶。
奶奶的额腿脚并不好,因为门口一直都摆放着一个带着座位的折叠拐棍,还有一个破布兜,上面还挂着一片菠菜叶子,奶奶勤劳了一辈子,‘总算’睡下了,或许睡下了是好事也说不定呢?
人间的亲情冷暖谁又能真的理解的了呢?总是在即将得到的时候走的太匆匆而擦肩而过,这些都是一辈子的擦肩而过,再见不过是对着长满篙草的坟头,流着几行清泪,说着一些过往不好意思说的大实话。
我打扫房子的时候欧雅扶着门框一小步一小步的朝卫生间挪着,额头上满是冷汗,我放下扫把过去一步一步的扶着她,直到她艰难的坐在马桶上,然后又把她扶到床上,陈墨阳躺在另一边缩着身子咬着自己的拳头流着口水,大概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吧?
我从抽屉里拿出要换得药粉和纱布,对欧雅说:“娃娃,把裤子脱下一点儿,给你换药了。”
欧雅脸红的低着头久久不动,我也没有催促,这个事情我还是觉得她做不到的。
过了好久她还是乖乖的把裤子脱了下来。
我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无奈的说:“娃娃,你受伤的是后面,你把前面对着我干嘛?”
欧雅‘啊’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然后赶紧提裤子,大概是动作大了,疼得直流泪。
我无语的瞪了她一言,轻轻的她把扶着躺下,然后翻过身,亲自把她的裤子稍微退下了一点,昨晚换得纱布已经被血水侵透了,我看了一阵大腿发毛。
我轻轻的掀开一点纱布,看着已经跟伤口结疤在一起的纱布有些心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娃娃,昨天的纱布已经结疤了,我拆的时候会很疼,忍不住就哭出来。”
欧雅偏过头抱着枕头抓着我的裤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拿着消毒水轻轻的点在结疤的地方,一股泡沫泛起,疼得欧雅抓着我的裤子的手又紧了几分,看着欧雅稚嫩的脸庞有些不忍心,但是没办法,为了伤口好的快点,只能忍着了。
我一点一点的拆着纱布,还好医生给欧雅的伤口缝了几针,虽然只是少量的渗了一些血,但总比□□裸的露着伤口包扎要好得多,不过即使这样欧雅还是疼得拉着我的裤子往下拉,要不是皮带系的紧估计都被她拉下来了。
就在我拆到伤口最深的地方看着露出泛白的肉,真的害怕,但是无奈,还是忍一忍,我轻轻的扯着伤口的疤想要把它扯下来,欧雅疼得牙齿死死地咬着枕头,满头是汗。
我正认真的拆纱布的时候我听到我的裤子一声‘撕拉’的声音,大腿上一股凉意袭来,我知道我裤子难逃厄运的被欧雅撕烂了,不过好在纱布我也拆完了,我上完药看着欧雅,欧雅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可爱的娃娃脸上羞得通红。
我拉了拉被欧雅撕烂的裤子笑着说:“好了吧?裤子都给我撕烂了。”
欧雅鼻尖上挂着泪水说:“疼,我给你买新的。”
我伸出手擦去她鼻子上的泪水笑着说:“好了,逗你玩儿的,药给你上好了,你就像趴着吧,别转身了。我去给你做饭去。”
陈墨阳突然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看着我,我看着他,然后小家伙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懒虫,太阳都出来了,别睡了。”
陈墨阳指了指欧雅说:“娃娃还在睡,我也要觉觉。”说完还在欧雅的屁股上边打边说:“懒虫,起床,再不起床爸爸,爸爸就要,就要打屁屁了。”
这一打欧雅又疼得龇牙咧嘴的,我赶紧拦住陈墨阳训到:“乖乖,我刚上的药,别打了,娃娃受伤了,流血了,你要好好照顾娃娃,知道吗?”
陈墨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我:“爸爸,娃娃怎么,怎么流血了?”
我突然笑了一下,指着欧雅对陈墨阳说:“你问娃娃她自己。”
后来的几天,基本就是我每天就像一个家庭主妇似的照顾三口子的生活,欧雅和陈墨阳,还有藏龙,虽然藏龙一直不吃不喝,甚至连它自己的孩子都不去喂。
时不时欧雅还是会抱着奶奶的照片一个人悄悄的哭泣,而我则只能看着却不能给她太多的安慰,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她自己去慢慢想通才好,这几天白天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带着陈墨阳到处找朋友玩儿,也方便给欧雅一些空间,可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欧雅这几天难受的吃不下饭,伤口自然没有好的那么快,每天早上给她上药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弄痛了,白天的时候我只能躺在欧雅身边小憩一会儿,一天两天睡沙发可能还没什么,但是每天睡沙发就算是铁人也招架不住,况且还是木头的椅子,晚上背疼的要命。
我也问过欧雅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欧雅只是苦笑一下趴在床上看着我,没有说话,或许她可以去找苏薇,或许苏薇可以帮她找一份不错的工作。
欧雅想了一会儿说她想回学校考研,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欧雅说她毕业的时候就拿到了免费考研的机会,就是研究生毕业后要留校任教五年,我也没觉得不可,这也是不错的结果,一边工作,一边考研,很好的事情。
陪着欧雅去医院复查的时候,还是那个维吾尔医生,医生说欧雅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回家再继续休养休养就可以慢慢下地走动了,又给欧雅拿了一些药我就背着欧雅回家了。
陈墨阳这几天跟着欧雅竟然也学会了一些三字经,也就是少儿启蒙读物,无非就是小家伙指着书上的小人说着‘人之初,性本善’。
离开喀什我要回家的前一天,欧雅跟我坐在阳台边上下着围棋,对于围棋我一窍不通,若不是欧雅央求我陪着她玩一会儿我也不会开始学着接触围棋的,陈墨阳也跟着我拿着小板凳坐在一边拿着欧雅的手机玩儿打地鼠的游戏,有时候开心的口水都流到了手机上,弄得屏幕也不灵了。
那天大中午的太阳天竟然下起了雪,这是少见的事情,欧雅说喀什很少下雪,况且还是在十月的天。
欧雅问起了我关于她认识我之前的事情,我拿着棋子的手缓慢的落下,说:“从哪里说起呢?是在认识陈琳之后呢还是认识陈琳之前呢?”
欧雅说:“有什么区别呢?”
我说:“认识陈琳之前我没有烦恼,更多的是跟韩小莉她们一起工作,一起成长,认识陈琳之后更多的是我在试着生存,而不是生活。”
“那就说说你的生存吧?”
我看着她一眼,欧雅抓了抓已经长长的头发看着我,有些尴尬,或许说有些不好意思吧。
我说:“跟陈琳认识是在教堂,那时候我正在策划开店,为了开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可能这就是孤注一掷吧,爱上陈琳是身不由己,也许说因为寂寞更合适吧,跟陈琳认识不到半年我们就结婚了,因为陈琳怀孕了,那段时候我也很急,陈琳也很急。我始终觉得贫穷夫妻百事衰是真的,因为我就是例子。因为刚开店手里不但没有钱,反而欠了一屁股的债。那段时候陈琳跟我经常吵架,我都忍了,一直吵到两个孩子的出生。”
欧雅托着下巴惊讶的问我:“你有两个孩子?”
我一愣,我以为欧雅知道的,我愣了愣继续说:“那是陈墨阳的双胞胎妹妹,陈墨阳,八月十五中秋,刚去世,就因为这个我才出来散心来的,我把店盘了出去,不想再去做什么事业了,累得很。我也想回家,想平平凡凡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非要弄到现在妻离子散的地步呢?叶晓晓也走了,真的可以说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欧雅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平凡点挺好的,那你接下来回家做什么?”
“回家开个小店,够温饱就好,再找一个平凡的女人,不要多漂亮,能陪着我一起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了,等陈墨阳三岁了就送他去幼儿园上学,就这么简单就可以了。”
陈墨阳在一边不满的嘀咕道:“幼儿园,干什么的?”
我笑着揉着他的脑袋说:“幼儿园就是有很多的小朋友在一起做游戏呀。”
后来我又跟欧雅说了很多我的故事,还有韩小莉和琳达的故事,好多好多的故事,可是这些故事却没有几个是开心的。
欧雅也不知道懂了没有,总是点着脑袋说原来这样啊。
我趁着中午阳光正好,帮欧雅把头发修了一下,也许这就是我最后送欧雅的礼物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终于可以睡在床上了,不是奶奶的床上,而是欧雅的床上,可能是欧雅看我可怜,才让我睡床上的,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可怜自己呢?
每次想到自己这几年的路那次又不是泪流满面呢?何苦老天要跟我陈尹非做对,我做错了什么?谁又曾告诉我呢?
我和欧雅的中间睡着陈墨阳,不是夫妻,也没有情,更没有爱,有的只是那不堪入目的怜悯之心,各自猜度。
第二天早上我抱着陈墨阳离开欧雅家里的时候,欧雅说藏龙因为伤心过度死在了奶奶的房间里,还给我了一只藏龙的孩子小獒犬给我,顺便还给这只小獒犬起了个名字叫‘麒麟’。
陈墨阳开心的接过小狗抱在怀里,我则安慰他让他放进书包,因为要坐火车,也不知道让不让带宠物。她扶着门跟我告别,我又嘱咐了她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甚至有些时候我都觉得我说这些话会不会让她觉得厌烦,我更多的时候活在自己的卑微里,活在自己所认为自卑的世界中,我觉得全世界每一个男人都比我好,都比我幸福,甚至沿街卖唱的乞丐,甚至颠沛流离的浪人。
有时候更觉得人真的很卑微,藏龙的离开我很意外,但至少可以证明藏龙是奶奶养大的,最终还是随奶奶而去,也许是为了不让奶奶在天堂里孤单吧,又或许是为了在天堂可以更好的代替欧雅保护奶奶。
这一程,陈墨阳也没有说话,可怜的孩子,可怜的父子,可怜的人,还有我内心可怜的世界。
我想,回家我一定过的会比现在幸福,幸福的多,很多很多。因为家里有父母,我的爸爸妈妈,我是个孩子。而外面我就是父亲,我是人父,却不是孩子。
而父亲何尝不想做一回孩子,哪怕一个小时,也可以放肆的哭泣一回,而不是站在大雨里假装雨水落进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