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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跑,只是跑,只是一直向前跑。
耳边有呼啦啦的风吹过去,将身后那着急迫切的声音变得渺小,甚至是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怀柔!”
好歹他高中的时候短跑还得过全校第一,现在用尽力气奔跑,怎么就跑不过那个妮子!
看见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尚且是看见她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渺小,真的是太快了!不去参加奥运会真是浪费了!
向乔远到了最后只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跑没有了,气喘细细,紧实的胸膛也上下不停地起伏,现在的他,正双手支撑在红色保时捷的车头处气喘吁吁。
恰好一个电话打进来了:“向先生,我们方才看见…同你一起的那位小姐,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向西边跑去了…”
向乔远挂断电话,二话不说就打开车门上了车,启动,然后彪了出去。
因为这方圆百里都被包下勒,所以每间隔一公里就会有一人看守,所以刚才有人看见怀柔跑过去了很正常。
她再快,也快不过四轮的现代跑车。
不出十分钟,他便看见了她依旧在狂奔的裙子。向乔远真的是感叹了,怎么可以跑得这么快,体力还这么好,问题是穿一条如此淑女的裙子竟然也能够这样子狂奔?
恰好,她跑到的位置正好是城安大桥的桥头。
向乔远一双桃花眼阴鸷得眯起,然后又是将油门使劲一踩,一下就飙到了桥尾处,猛地又是刹车,声音很是刺耳。
他下车,修长的腿跨了下来,然后嘭地一声关掉车门。
而苏怀柔正好跑到了桥中的位置,他站在桥尾,似笑非笑看着她,可是眼中分明又卷起了明显的黑浪。
怀柔胸膛起伏得有些厉害,狂奔了将近一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累了。只是如果让她继续跑下去,仍旧能够跑下去。
她攥紧拳头,看着不远处风华绝代的男人,咬住唇,她分明就是怨他的。真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以那么闲适地姿态看着她?
“怀柔,你别任性。”
向乔远低沉的嗓音就好像是染着罂粟的糖果一般,甚至让人有着欲罢不能的力量,浅浅笑着,然后一步一步靠近。
而苏怀柔,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江面上有风而浮动,拂在了她的发丝上,吹乱了一头飘逸的秀发,甚至有丝丝缕缕拂在了她绝艳的脸上,徒增了朦胧的美。
直到他靠近,然后抬起指骨好看的手,将她脸上的乱发顺在了耳后。动作是那么的温柔,眼神是那么的缱绻。
“我突然后悔原谅你。”她咬住牙,死死道:“就算我对许楠微解了气,那么你呢,当日伤害我的又只是许楠微一个人么?”
明明是最爱的人伤得最深才对,能够伤害到自己的,一定是自己爱的和自己在乎的人。分明她那么在乎他,分明她那么爱他,他却亲自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刺进了心脏。
她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向乔远哽了哽,凉薄的唇抿起:“怀柔,不是说好别陷在过去吗?”
他是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手机突兀的铃声却打断了她,向乔远本来还想什么的,也只得被哽在了喉头。
怀柔淡漠的视线扫过他那张俊俏如斯的脸,然后接起了电话:“景焕?”
向乔远的视线陡然一滞,然后眸子缩了缩,死死盯住了她握在手中的电话。
又刚刚恰好,手机之中的声音他可以听见:“死女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我给你说我的生活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了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我想你了快回来吧…”
撒娇到了近乎宠溺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高冷的美男子。怀柔糟糕的心情微微好转,瞬间有些想笑,只不过千优那丫头这几天很忙不能给她送饭而已,有必要来挤兑她?
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之中又开始咆哮了:“还有啊死女人,你把我的内裤收在哪里了,上次在床上收来洗了之后我怎么找不到了,黑色那条!还有还有,你帮我熨的衬衫一点都没有熨好啊…”
怀柔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因为觉得不想请钟点工,正好她又闲的没事,所以她就担任起了一个老妈子的角色…外套内裤啥的…都是她包的…当然不只是他的,而是一家人的。
怀柔觉得做这些琐屑的事情时,很有满足感,特别是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包围了她。仿佛要将多年来遗失的家庭温暖,全部找回来一般。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立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面色是一分比一分了黑了下去,鹰隼般的眸子之中卷起波涛,惊天骇地的怒意席卷上来。
“你听着听着,别嚷嚷。”怀柔只是帮着回电话,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上次你留在床上那条黑色内裤,放在了房间左边的柜子最下方。还有,衬衫我都有好好熨的,你别污蔑我!记得,穿白衬衫的时候搭配蓝色条纹的领带,哎没有我领带系不系得好?还有…”
手上突然一空,怀柔眸光一转,才发现她的手机被阴鸷着一张脸的男人一把夺过,然后随手那么一抛,就伴着夜色,手机就堕入了江面之中。
“向乔远,你做什么?!”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黑着脸的男人。
男人却仿佛在一瞬间就丧失而来理智一般,上前一步,死死扣住她的肩膀,眸子眯起:“你和那小子同居在一起?!”
她忍着痛,只是笑:“不是言北什么都告诉你了吗,我已经是海大叔家庭中的一员,住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一点是不奇怪,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你居然帮他料理内务,他说话的语气对你还那么依赖,你和他什么关系?!”
向乔远俊脸黑得无敌,言北说了她以家庭一员的身份住进了海家,这一点他信了。可是言北说了海景焕是她的弟弟,这一点他偏偏不信了!分明上次在洱海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两个抱在一起!
面对他的怀疑,她的心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一分分凉了下去。向乔远这是在怀疑她和其他男人有染吗,她就那么贱吗,在被伤到体无完肤的时候还有那个闲心去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
心里面拉扯过的痛楚让她愈发的清楚,她那么痛那么痛那么痛!
“是!”她突然激动地咆哮:“我和他不是普通关系,那又怎么样!向乔远你又有多么高尚!”
然而男人没有听见后面那句,重点全部放在了前面那一句:“你说什么?”
眸子死死眯起来,嗓音低沉得可怕:“你和他做了?”
她心头一震,想不到他竟然会对她问出这样子的问题来。向乔远,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面上却还是一片的风平浪静,她只是淡淡道:“做了,每晚做,一晚四次*。”
眼角拉扯过嘲讽。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肩膀会被这个男人给捏碎了,她的话音刚刚落了下来,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的那只手愈发用力。她眼角微微一斜,甚至都能够看见他泛白的指骨。
“很好!好得很!”
男人咬牙开口,俊脸上拉扯过一丝痛苦,但是却仰头笑了,黑眸之中滚滚的浪翻了起来。
“自然是很好。”她淡淡应,现在心里面倒是十分的平静了,继续道:“只准你寻花问柳吗,就算我和谁做,都比你干净得多!”
下一秒,唇被死死吻住,是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一次。
他唇齿间清冽的味道涌了过来,一寸寸碾压过了她的红唇。她没有反抗,只是忍着疼,承受着接受他带来的疼痛。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地过了头,他原本扣在她肩膀上的两只大手,一只直接扣住了她的纤腰,另外一只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让他的舌能够更加深入。
他逼近,她后退,只是感觉到了后背死死抵在了大桥上的栏杆上,栏杆正好在腰部上方一点,抵得生疼。
后背是金属冰凉的触感传来,前方是男人热烈的吻和火辣的气息,唇舌交战,他胜。
良久他放开她,然后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处,抱着她,无助得像个小孩。
“我不管,不管你和谁做了,我都要娶你,我爱你,也没有人会比我更加爱你。”
“那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信你。”
虽然他现在说不会在乎她和谁做过,可是,刚才他那么浓烈的怀疑已经深刻地伤害到了她。印记在心里面,消也消不掉。
男人将头抬起来,放开了抱住她的手,眼睛漆黑无比:“我从这里跳下去么,就像是上次你跳下去一般么?”
其实她的气也没有那么高涨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想要为难他,毕竟她当初是那么的痛啊。
“对啊,跳下去,我相信你。”
天空中突然亮闪闪的拉扯出一道闪电,江面有些翻腾,看起来是要下暴雨的前奏了,似乎还有闷闷的滚雷拉扯过去。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眸光渐渐流逝。
也不是要他真正跳,也不会要她跳,只是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那样倔强地开了口。
怀柔拂了拂耳边的头发:“水性好么,会游泳吗?”
男人扯了扯凉薄的唇:“会游泳,水性极好。”
看着他那张俊俏如斯的脸,怀柔觉得自己再也气不起来了。只不过现在只是想戏弄要他一下,于是笑了:“那就跳呗,然后游上来。”
“只要我跳下去,你就原谅我,然后就会好好的嫁给我对吗?”
向乔远一字一顿说得特别清晰,低沉的嗓音中全是傲兀的笃定,那么坚定的感觉。
怀柔笑了笑,倾世的脸上是绝代的风华,没有说话,只是浅笑着点点头。
他身子本就高大,指骨分明的手攀上了那栏杆,退了好几步,一步一步退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眸子上,他始终那样看着她。
始终和她对视着,看着乔远一步一步后退的她,觉得心头突然不妙。
“等…”
然而,怀柔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等一等,瞳孔陡然收缩!
男人直接攀上栏杆,纵身就是一跃!
“乔远!”
她死死抓住栏杆,看见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迅速坠落,高桥离江面起码有五十米的距离,就看见他迅速变小,直到最后一抹白色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翻身也是一跃,纵了下去!
刚刚好,一道闷雷打了下来,迅速有暴雨乘着倾盆的阵仗落了下来,豆大一般的雨珠在江面上泛起了巨大的涟漪,是那么声势浩大。
她坠落到了江水之中,感觉到了冰冷的温度将自己彻底的给包围住了,周身的寒意,连骨头深处似乎都要忍不住地在颤抖。
江水好急!
她在水中甚至是无法控制住自己身子的动向,一直望着下流蜿蜒而去,她体力本来就是极好的,可是却依然没能够在水中完美控制。
“乔远…”
“乔远!”
怀柔用尽力气呼唤,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声音是越来越小了,因为水中耗费力气太多,尚且她刚才还进行了那么一番的狂奔。
阵雨,果然是阵雨,雨势大得似乎要吞没一切。那疯狂的雨水砸在脸上,她不能够睁开眼睛来,只是迷迷蒙蒙看见了翻滚的江水。
她游着,手臂酸痛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一种感觉,乔远已经被这凶猛的江水给冲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也许在这汹涌的江水之中挣扎了十分钟,或许是更久,但是最后体力不支的她开始向着岸边游去。
*
白芷一如既往地端着一杯热牛奶,在一楼的客厅之中徘徊了一会儿,就正准备上楼了。
一阵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白芷吓了一跳,视线环视了一圈,发现兰姨并不在,于是踩着拖鞋向大门口走去。
打开门,视线几乎还不能够锁定住来人的脸庞,只是一团黑影直接扑在了地上。
披头散发的,就好像一个活脱脱出水的水鬼。
白芷吓了一大跳,然后定睛一看,浑身湿透,浅黄色的薄纱长裙失去了轻质感,此刻缠在白皙纤细的腿上。
白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狼狈的怀柔,只是吓住了,连忙俯下身去,扶住她:“怎么了怀柔?!怎么这么慌,发生什么了?”
怀柔一下子激动过来,翻过身一下抓住白芷的手,满良惶恐:“白芷…言北!言北呢?!言北在哪里?!”
男人恰好穿着睡袍走下来,他刚刚洗完澡,简直是一个出水的美男子,垂额的黑发还滴着水珠。本来他是下来叫白芷上去睡觉的,然而就听见了怀柔近乎于疯狂地叫喊着他的名字。
斜飞入鬓的长眉蹙了蹙,然后加快了步子,长腿没几下就跨到了,问:“怀柔?怎么搞成了这幅德行,乔远呢?”
她脸上惶恐苍白的脸色,他真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见了长身玉立在了自己眼前的男人,怀柔就好像是一瞬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下子扑了上去,拽住了他的睡袍:“言北!言北!”
男人脸上和眸中有惊骇的神色闪过去,一丝不祥的预感拉扯而过。但是还是连忙借着大力扶稳了不停颤抖狼狈的女人,缓缓问:“慢慢说,不要急?”
怀柔反手一把拽住男人扶住她的手,她瞪大了双眼看过去:“言北我问你,乔远会不会游泳?!”
乔远?
游泳?
他的眉头拧了,薄唇张合:“乔远不会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很怕水,也从来不会游泳什么的。”
“天呐…”
在薄言北说完之后,她整个人已经跌坐到了地上,这一次,怎样扶都已经是扶不起来了。
“言北,你救乔远!他…”她满脸的泪蜿蜒下来,哽了哽继续说:“跳了安宁江了…”
“什么!”
男人的瞳眸一瞬间惊骇了,白芷长大了嘴巴,虽然她不知道乔远不会游泳,但是这几天在新闻上看见了,说是安宁江连续几天都水势泛滥。
薄言北转身几大步,走向了客厅里面的座机,哒哒哒一连串号码就按了下去。
“阿辉,把安宁江两边的水坝全给封住!然后抽水!”
语气沉得可怕,宛若来自深渊的地狱一般。
白芷去扶怀柔:“怀柔,你先起来,我们到沙发上坐。”
看见怀柔这个样子,白芷的眼眶一瞬间便有一些红了,她是真的见不得她这样。
“不…白芷…只有我最清楚,人命是一件多么脆弱的东西…”怀柔死死抱住而来自己的头颅,然后哭泣:“他不会水…他怕水…我让他跳,他跳下去了…我看见乔远…我亲眼看见他跳下去了…”
薄言北阴鸷着双眸,咬牙:“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男人迅速转身上楼,不一会就看见他拿着手机下来。边下楼边道:“动用安城现成所有的游艇船只,给我捞!捞谁?捞远峰集团总裁向乔远!捞不到我要你们的命!”
一瞬间,黑压压的气场席卷在了别墅之中。
三人久久而坐,却没有谁说话,只听见苏怀柔不间断地抽泣一声,其中一直在自责:“都怪我…怪我…我居然没能救她起来…我…”
“事情都发生了,你再自责,乔远就能够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吗?”男人淡漠着眉眼,漆黑的眼底看不出分明的情绪,只是让人觉得低气压。
薄言北永远是这样一个理性的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被自己私人的感情给冲昏了头脑,永远拥有着最清晰的头脑。
此刻也是,即使他的心里面也涌动着浓烈的不安。面上已然还能维持着最平常不过的淡漠表情,他一直都坚信着亲眼所见这四个字。
只要不到最后,只要不是他亲眼看见了那个男人的尸体,那么他就不信。
就不信那个丰神俊朗赫赫昭著的男人,会这样子狼狈的死去。
于是,三个人无言坐到了天明。
外面的晨光已经是肆无忌惮地投射了进来,三人就好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般,只是无言。
薄言北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满了,他指骨分明的手指中还夹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高档香烟,青烟迷蒙升起,氤氲了男人的英俊的面庞。
“没有消息。”
男人低低说了一句,嗓音竟然嘶哑了:“如果有消息,我的手机绝对会第一次响了起来。”
外面的雨势还是很大,而且没有一丝丝要减小的意思,铺天盖地砸下来,淹没了男人微微嘶哑的嗓音。
可是话音刚刚落了下来,男人的手机便是很配合地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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