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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这时候的气氛很好。银河倒挂,凉风习习,云朵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嘈杂的声音在不觉间远去,天地间好似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手牵手,就连那呼吸都变得交织暧昧了起来。
叶书文吞了口口水,看着微醺的魏汶捧着自己的手如珠如宝的模样,心弦颤动,有种手上用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吻上去的冲动。
还没等他这么做,车窗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车内的气氛骤然一变,两人抓握在一起的手顿时分开了。
车窗边露出一张笑脸:“嗨,先生,请问是您叫代驾吗?”
可惜了。
当车开出去的时候,叶书文产生了这种惊悚的念头。
第二天叶书文没有见魏汶,魏汶这次回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老在他身边转悠。又过一天,他跟队去了上海,参加上海世界游泳锦标赛。
占着东道主的优势,他们提前一周到的上海适应场地。袁铮家是上海的,身价不菲,头一天负责招待他们吃喝玩,到上海的第三天才稍作调整,正式开始紧张的备战。
临到赛前,叶书文反倒没什么事了,游泳不是突击训练就可以提高成绩的,这个时候作为教练员的存在意义不算大,更多靠的是选手平时的累积和大赛时候的心理素质,按理来说就算不在队员身边陪着也没什么。当然了,作为一个好教练,是不能那么不负责任的。
叶书文陪着他们训练了两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第三天魏汶姗姗来迟,“好教练”叶书文立马溜号陪着魏汶逛上海去了。
他走的时候没特意交代,只和游明杰说了一声,然后就先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车,赶到了机场。
魏汶拎着行李从机场出来,打算在上海玩完最后两天后,就直接从上海回美国。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基本都达到了,只剩下最后一项,陪着叶书文。那天晚上他虽然醉了,但是叶书文的反应还是被他记在了心里。面对那显而易见的松动,他必须趁热打铁,如果能在出国前把事情定下来。
魏汶早在昨天就在市内的一家宾馆订了房间,世锦赛期间,国内外游客蜂拥至上海,市内房源紧张,魏汶订的套房一点折扣都没有打,价格不菲。
到前台交谈,付款,顺利的入住,叶书文在旁边听着是大床套间还有些紧张。这是晚上就要睡一张床的节奏?那不是睡着睡着就要滚一块了?话说自己需不需要继续矜持一下?虽说还蛮期待的,可是临到头上又有点想往后缩怎么办?一点都不爷们儿……靠,这怪谁,老子一点经验,这辈子和上辈子还没发芽呢就被魏汶这货给缠上了,就不允许老子羞涩一点啊!
叶书文脑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不知不觉的和魏汶进了房间。魏汶把行李丢在屋里,屁股都没挨到沙发一下就说:“走吧,吃饭去。”
“行。”被缓刑的叶书文松了一口气。
一路问路,吃了顿地道的本帮菜,然后叶书文表示晚上还是不要吃地道的了,上海菜注重原味,口味偏甜,叶书文在美国待了六年也没有改变他无辣不欢的口味,辣和甜在菜品上的冲突又很大,二选一下来,不言而喻。
吃完午餐,叶书文买了一瓶可乐喝下大半,然后看向魏汶:“下午怎么安排?”
“你不上班?”魏汶惊讶。
叶书文愣了下,突然发现自己要是说为了陪魏汶已经请了两天假,会不会有些太明显了?
“也没什么事,任务安排下去就是了,这个时候没有队员会偷懒的。而且我就是个助教,有我没我差别不大。”叶书文轻描淡写的说。
魏汶听出潜在含义,也不点破,只是笑弯了眼睛看着叶书文:“那就去外滩走走吧。”
“行。”
其实两个男人去外滩实在没什么意思,大概看一眼,走一段路,叶书文就有些烦了,可是看魏汶兴致很高的模样,也就没有开口。
最后魏汶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江风吹乱了发丝,明媚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间隙洒落在他的身上,那分外柔和的侧脸几乎让叶书文的视线不敢过多的停留。魏汶一直是很耐看的,就像是一坛酒,时间越长越是香醇,这么多年过去,原本看似平淡的五官已经有了惊人的魅力,再加上工作的原因,那份温文尔雅的气质简直让人心醉。
不过被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自己也不差吧?
叶书文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他的自信足以让他不去仰视任何人,哪怕是在他心里位置越发重要的魏汶,他也只会觉得他们算是旗鼓相当。
也正是这种突然的想法,让他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在经历了那么多挫折狼狈的“自己”与依旧灿烂好似阳光的魏汶在一起,就真的心甘情愿吗?
隐约有些不安。
“你不问我吗?”魏汶突然开口。
叶书文回过神来看他。
魏汶说:“跟家里坦白这件事,你不好奇?”
怎么不好奇啊!只是不好意思追着问嘛。
魏汶看懂了叶书文的脸色,轻轻的笑出声:“放心吧,上一世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上演,我们可以爱到天长地久了。”
“谁跟你爱到天长地久,我还没答应你的追求呢。”叶书文心中放松,喜逐颜开。
“你不跟我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魏汶眨了眨眼睛,做着不符合年龄的俏皮,竟然也意外的耐看。
叶书文觉得自己应该是栽了,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晚上想吃什么?”
“你猪啊,刚吃完午饭。”
魏汶自顾自的说道:“嗯,吃完晚饭我们去喝酒,然后酒后误事,怎么样?”
“……”好提议!不过附议的话,好像很破廉耻啊!肿莫办!?
魏汶见叶书文木木的表情,便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在耳朵边低声说道:“呐,就给我突破口吧,你看我从来都不逼你,你要是这次还不给我机会,我只能灰溜溜的回美国了。”
叶书文沉默了好一会儿,绯红在耳后蔓延,讷讷说:“你安排吧。”
晚上就在外滩吃的饭,两个人席上话不多,都在寻思着晚上的事情。
叶书文的电话铃响,是文浩打过来的。叶书文毕竟接了调.教文浩的工作,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也是有些愧疚,再加上晚上的事情让他紧张,就免不了多说了一会。
魏汶默默的听着也不插话,看似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一个队员而已,未免太过干涉教练的生活了,至少在自己游泳的那个年代,两者的关系是绝对不允许动摇的,只凭借这小小的细节就让他隐约看出来了点什么。
叶书文终于挂了电话,魏汶也不多问,只是说菜都凉了,让他快点吃。但是接下来,魏汶对叶书文的工作上的话题不觉间增多了,叶书文边吃边回答,不一会就给了魏汶足够的消息。
看来……与众不同的关怀照顾,还真让有些人动了心思了。
魏汶的眼睛微眯,眸底闪过一道冷光。他对叶书文确实凡事忍让,不代表他对待别人也是这样,尤其是他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叶书文,谁要是敢碰一下,就别怪他不客气。
吃过了晚饭,他们又开始吹江风。晚上的外滩比起白日更显瑰丽,沿江两岸的霓虹倒影宛如仙界,很多外地的游客举着手机照相。他们两个人肩并肩走在道路的正中间,超高的个头和男性厚沉的气场让来往的人自发的避让开来,很有一种摩西分海的超然气势。
漫步了半个多小时,叶书文忍不住开口:“就这么走下去?”不是说好了喝酒吗?喝完酒滚床单吗?你特么倒是主动一点啊!
魏汶翻腕看了一眼时间:“那就走吧。”
他们选择的酒吧也在外滩附近,以表演形式为主,有乐队,有相声,有小品,在上海很有些名气,白天他们订位的时候就只剩下二楼外圈的位置,靠近舞台的座位据说三天前就已经订完。
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个人也不在乎能不能看表演,慢悠悠的喝着酒,看着楼下的表演,偶尔两个人再说上几句话,许是吵闹的原因,两个人反倒自在了不少。期间魏汶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就坐在了叶书文的身边。正拉长了脖子看表演的叶书文动作一顿,回头看向了魏汶……他的手被魏汶给抓住了。
叶书文没有挣扎,只是任由魏汶抓着,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叶书文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舞台上的表演到了□□,台下观众一片叫好声。叶书文心头一热,反手抓住了魏汶,牢牢的,紧紧的。
魏汶的嘴角霎时间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叶书文回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尤其是那染上酒水的红润嘴唇,犹如红透了的樱桃般诱人,让他有种不顾四周围的一切吻上去的冲动……叶书文仰头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的酒。
一场略微有些情.色气氛的热舞结束了今天的表演,客人们纷纷结账走人,终于等到的魏汶和叶书文对视一眼,都是眼中一热。
不过等他们站起来后都发现不妙了。两个人都没少喝……好像有些醉了。
魏汶提议去洗桑拿解酒,叶书文直接反对,魏汶不愿意逆着叶书文,两人闷头回了宾馆。坐电梯的时候除了他们两个人外,还有一男一句跟在后面,姿态亲密一看就是一对,叶书文做贼心虚,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来和男人开房”的字眼。魏汶把他的不安看在眼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眼见叶书文瞪他也不松手,就那么清清浅浅温温润润的笑。
电梯停了,小情侣腻腻歪歪的走出了门,门关上,电梯继续上行,叶书文后背的毛毛汗这才渐渐散了。
到了房门外,魏汶掏出房卡开门,叶书文终于领会到两股战战是个什么感觉,他第一次参加奥运会都没这么紧张呢。话说进屋后需不需要先去洗个澡什么的?是自己先洗还是魏汶先洗?自己先洗好像很急的样子,魏汶先洗的话一出来就看到了美人卧床图也是卧槽了,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或者一起洗?咦!一来就上升到鸳鸯浴的程度了吗?好破廉耻啊!
门开了,魏汶把房卡插好,叶书文神游般的进了屋,房内灯光霎时间点亮,灯火通明,身后传来房门上锁的“咔哒”声,轻微的音量,却像是一只脚踩在了心脏上。叶书文回过神来去看魏汶,就在同一时间,自己的手再次被魏汶抓住了。
“可以吗?”魏汶问。
“?”叶书文眨巴眼。
魏汶没说话,视线下滑,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叶书文瞬间了然,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
魏汶的眼睛黑沉了几分。
叶书文紧张极了,有一种被看不见的东西狠狠压在身上的感觉,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抓住了魏汶的肩膀往墙上一推,将腿挤进双腿中间,就倾身吻了上去……妈的!爷怎么也是个男人!就算再紧张也不能从头到脚被你压制的像个娘们儿一样!攻受不是看身高看身材看气场吗?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总攻大人!
魏汶:“……”,得偿所愿为毛还是有种淡淡的忧伤。
叶书文的吻技并不差,说来也是和“魏汶”练出来的。
当然,魏汶的吻技也不差。
两个人一吻上,那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就像是蛰伏了无尽的岁月,如今一股脑的涌进了两个人的大脑。交缠的唇舌,交织的呼吸,还有独属于对方的温度和味道,霎时间唤醒了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共鸣,爱意有如潮水般涌出,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情动的无法自己。
他们一路吻着,从门口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魏汶的身体陷入床垫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昏眩,好似时光在这一瞬间错乱,他回到了二十岁。他还在国家游泳队,在那个狭小破旧的宿舍里,窗户被严密的关着,温热的空气里充满了汗水和某种独特的气味,他听到了低哑的喘息声,来自自己,也来自于对方。不,不光是这样,还有那个总是笑容灿烂,有着无限冲劲儿,以及执拗的说着自己不喜欢男人的叶书文,他用1800多天,等待着对方的一次回眸,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对方的身影,渴望着这一场让灵魂都战栗的拥吻。
几乎燃烧一切的拥吻渐渐缓和了下来,叶书文喘息着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只是额头还抵靠着对方,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热量,就像自己一样。
他仔细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着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然后他满意了。
有一件事情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担忧,他担心魏汶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或许他们的感情起源来自于那场梦,看似“自己”,在他看来实际上却是另外一个人,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情感,造就了他们的道路在很早前就发生了分歧,不同的人生也让他们的性格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如果魏汶只是喜欢梦境里的叶书文,那他会很失望,也无法符合他的要求。
不过还好,魏汶看见的是自己,很清醒的看见现在的叶书文。一个有着成功的人生经历,有着绝对自信由而强大的男人。
而他……严格说来并不太喜欢梦里的魏汶,缺少了时间的磨砺稚嫩的像个孩子,而那些成功的人生更是衬托了“自己”的凄凉,若不是“自己”被一系列打击的失去了足够的骄傲,换成现在的自己,这样的魏汶这辈子都没有靠近自己的可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眼前的魏汶成熟有担当,温柔又包容,他仿佛正在品着一杯上好的美酒,香醇绵长,回味无穷,情愿沉醉其中。
他想,如果是他的话,他情愿爱上男人。
叶书文翻身躺在了床上,有些头疼。
他很清楚接吻的下一步是什么,但是临到事前他又有些紧张,或许是脑袋里的东西太多了,酒却喝的不够多,他发现魏汶已经硬得不行了,而自己的下半身却迟迟没有反应。
真糟糕。
无论在梦里经历了多少回,也清楚明白对方是个男性的事实,可是当自己亲身上阵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后劲不足。
“我先去洗澡。”叶书文说。
魏汶的视线在叶书文的腹下划拉了一圈,很理解叶书文的尴尬,点了下头。
叶书文洗的还算快,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拖延的,他只是身体还没有跟上心理而已,只要真正的投入到那个环境里,他相信自己很快会找到状态。
一想着自己洗澡的功夫,魏汶玉体横陈的躺在床上,下半身瞬间就恢复了感觉好不好!热血倒灌了好不好!迫不及待了好不好!
三下五除二洗干净,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擦干净,将浴巾往腰上一裹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灯光已经调暗了,魏汶衣衫整齐的站在桌边倒红酒,见他出来,视线落在他裸.露出的上半身时,免不了的露出了一抹惊艳。
叶书文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他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健身,尤其回国当了助教后,有时候队员训练他也会下水游游,运动量甚至可以和职业运动员的日常训练量持平。现在让他参加全国性的业余组比赛,拿个第一名绝对不在话下。
魏汶也不掩饰自己露骨的目光,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了他,等叶书文接过后,什么都没有说,就去了浴室。
叶书文怔怔的拿着装满了红酒的酒杯,看了看浴室的房门,又看了看白色的大床,所以……接下来玉体横陈的是自己了?
“……”
叶书文一口喝干酒杯里的红酒,然后倒在了床上,视线扫过,落在了床头柜上的一盒红色超薄零体验的杜蕾斯。
想的,嗯,挺全的。
将浴巾扯下丢掉,被子盖在腰腹上,拿过手机摆弄了一会,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叶书文只觉得心里像是长了草,除不掉,理不清,坐立不安的只能期待这种煎熬赶快过去。
比起叶书文的爽快,魏汶显得就慢了很多,直到叶书文都快睡着了,他才出来。
昏黄灯光下的男人也只是在腰际围了一张浴巾,长年办公室的工作使得他的身材远没有叶书文那么好,但是并不是说就不好看了。应该是工作压力大,饮食不固定的原因,魏汶比刚离开俱乐部那会儿瘦了不少,薄薄的一层皮包裹着成块的肌肉纤维,再加上魏汶因为自由泳的原因而刻意塑造出的流线身形,使得腰腹上模糊了些许的块状肌肉更加符合东方人的审美观,也就是所谓含蓄的美。
其实魏汶是有健身的,只是比起叶书文的运动量,他不得不减少一些,相对比而言,或许没有叶书文那么张扬,他自信也不算太差了。
叶书文昏昏欲睡,被他出来的动作惊醒,抬头看着他,眼底还有些醉意。
十多瓶的啤酒加大半杯的干红,差不多该醉了。
于是,醉醺醺的叶书文对魏汶伸出了手,等魏汶抓住他的时候,他手上一用力,就将人拉到了床上。
床褥深深陷下,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叶书文扯过被褥盖上,被褥下的两个人赤.裸的肌肤紧密贴合,那一瞬间甚至有电流在他们身上流窜而过。
“可以吗?”在最后一刻,魏汶最后问了叶书文一次。
“少废话!”叶书文翻了个白眼。
魏汶吃吃的笑,伸手关掉床头灯,顺便将杜蕾斯拿了过来。
“喂!你没准备润滑剂?”
“……我现在去买?”
“你要我死啊!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