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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慈青花松一口气的是,姐姐叶红绡并没有同白九辞打起来。非但如此,她还在红莲教教众的拉扯下,在白九辞麾下将士的盛情邀请下,半推半就地入了席。
长姐板着脸坐了下来,当妹妹的自然喜闻乐见,这就乖巧地坐到女子的身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悄悄地打量着宴席上的人。
因着是犒劳众将士的晚宴,席间并无严格的等级划分。大家伙儿都跟兄弟似的,三五成群随意落座,眼前摆着的,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是曙山城的百姓们自发送来的一些瓜果美酒。
不过,对于神经紧绷了近一个月的众将士而言,能在大难不死后如此畅快一回,已是祖上积德了。
更何况,身边还意外地多了些漂亮姑娘的作陪。
实际上,由于白九辞治军较严,他的部下大多没有也没空去碰什么姑娘,除却之前那几个不齿的例外,大家伙儿就从没指望过能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来陪他们饮酒作乐。是以,他们中的好一些都表现得颇为羞涩,若不是红莲教的姑娘们素来放得开手脚,极尽能事地逗弄他们,他们大约会跟块木头似的杵着,都不敢去看美人们的脸。
好在有一方主动,加上酒过三巡,这些男人也就充分印证了那句“食色(和谐)性也”,开始同姑娘们笑作一团了。
对此,司空见惯的叶红绡看着看着也就放弃了“抵抗”,想着她们爱咋地就咋地吧;相较之下,倒是向来不苟言笑的白九辞微微皱了眉,若非一旁的赵起乐呵呵地劝了他两句,他兴许都要采取什么行动了。
当然,宴席上还有比他更接受无能的,那便是从小到大都规规矩矩的慈青花了。
这些姐姐……呃,好厉害。
不明觉厉的少女不好意思地埋低脑袋,不再去看个别几个已然依偎到士兵怀里的美娇娘。
孰料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唤她“慈姑娘”,令她不由得抬眼去看。
胡子拉渣的周涵举着酒杯映入眼帘,慈青花对此人并不熟悉,但初见那日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却已经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因此,她禁不住暗打了一个激灵,怯生生地与他对视。
可她并没有想到,下一刻,她会听到对方的这样一番话:“慈姑娘,先前是我老周无礼了,姑娘深明大义,我老周佩服,在此敬姑娘一杯,给姑娘赔罪了!”
语毕,他就举起大碗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叶红绡已然拧着细眉凑到少女耳边,问他之前把她怎么了。
慈青花想起男子那横眉怒目的模样,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面上却是干笑着告诉姐姐:“也没什么,就是对我凶了点儿……”
末了,她怕姐姐发火,忙不迭又补充道:“不过,他好像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叶红绡不屑地哼了一声,好歹是没发话。
唔……不对。
侧首见妹妹果然面露难色,再一看那自称“老周”的男人正双目圆睁地瞪着妹妹等她举杯,叶红绡这便一把抄起少女面前的酒杯,道:“我家妹子不胜酒力,周大哥若不计较,这杯便由我代她喝了。”
说罢,她也不等周涵回应,当即就仰起脑袋,“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
“妹子好酒量!”所幸那周涵不但不在意,反倒还欣赏起她这豪迈的做派来。
没多久的工夫,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拼起酒来,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姐姐愿意姑且放下成见,和白将军的部下以酒会友,慈青花本是高兴的,可眼瞅着姐姐一碗接一碗——越喝越多,她就不能不紧张起来了。
“阿姐,阿姐!你……你少喝点吧……”
她这样劝着,奈何除极少数人外的大伙儿都喝高了,她的阿姐也不例外。
慈青花无奈,生怕她再这么喝下去,到时候连路都走不了,刚好又见席上已有人离开,她便也打了招呼,扶着双颊发红的女子往院里去了。
好在女子在外的这几年里,竟已练就了“千杯不倒”的本事——本该是慈青花搀着她的,后来却演变成她搂着慈青花的腰肢,一路兴致昂扬地回了房。
少女见状哭笑不得,扶着女子坐下,说去给她煮解酒汤。可是,等到少女忙活了一圈,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椅子上的女子却已不知所踪。
叶红绡并不认为自己醉了,她只身一人在偌大的宅院里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主帅歇息的那座院子。院门处守着的两个士兵见她意欲闯入,自是伸手把她拦下。
叶红绡微眯着眼,瞧了瞧左侧的这一个,又瞅了瞅右侧的那一个,甩甩手让他们先去通报。
是了,别看她方才跟周涵二人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实际上,她的余光可留意着白九辞呢,一早就知道他已然提前离席了。所以,此时此刻,她才会站在他的院门口,耐着性子等着别人去通传。
得亏那姓白的是个拎得清的,没多久,便命人请她入内了。叶红绡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旋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然后,一眼瞧见了从屋里走出来的男人。
哼,算他是个知礼数的,还晓得要避嫌。
本来就没打算进屋,叶红绡站定在距离来人二丈之外的地方,双手抱胸着注目于他。须臾,她眸光一转,瞥见不远处大树下掉落的两根枯枝,抬脚一语不发地走了过去。
白九辞也不说话,眸色清明地看着她走到大树底下,一脚挑起了两根树枝,随后直接甩了其中一根过来。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女子飞来的枯枝,目视其不紧不慢地踱步回来。
“久闻白将军武功了得,我叶红绡今日愿讨教一二。”
说完,她也不等男子反应,就径自一个闪身、招呼上去。
白九辞并不介意同一女子比武,何况,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也躲避不得。
就这样,一男一女各自拿着根枯树枝,在宽敞的院子里比划起来。白九辞暗暗惊叹,对方虽是个看似纤弱的女子,还恰好喝了不少酒,却是身手敏捷、出手狠厉,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他甚至都一瞬觉得好奇,想知道她师从何人。
不过,他终究是个不喜言辞的男人,只以退为守,一招一招地应付着不让他喘息的女子。
直到两人过了几十招且谁也没占到便宜后,他忽然听到叶红绡边打边问:“为什么要娶青花?”
白九辞默了默,答曰:“她已经是我的人。”
“她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是怜悯。”
叶红绡冷笑:“呵,那就是愧疚?”
白九辞没有马上接话。过了一小会儿,他才沉吟道:“我会对她好。”
叶红绡马上就瞪圆了眼珠子:“废话!你要敢待她不好,老娘将你挫骨扬灰!”
“……”
白九辞突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明明他才是当兵的那一个。
诚然,想那小丫头柔柔弱弱的,多看他一眼都会怯生生地垂下脑袋,怎么她这个姐姐却是……
总之,什么叫做“天壤之别”,他算是领教了。
默默无语之际,白九辞看到女子神色一改,冷不丁收起了那扎人的枯枝,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白九辞,你给我听着,青花她是个好孩子,别人待她一点好,她就会对别人加倍的好,她从来不抱怨什么,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自己扛着,顶多就是躲到角落里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完了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对你笑,跟你说话。可是,这不代表她心里就不难过。往后的几十年里,你要敢让她过上这种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暗自垂泪的日子,我叶红绡就算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叶红绡的脸上没有分毫的威胁之色,相反的,她说着说着,竟情不自禁地红了眼眶——想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妹妹就要被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想到这八年一晃而过,回头竟已是这般局面,她的一颗心就难受得跟被刀子割了一般。
可是,她能怎么办?诚如妹妹所言,既然已经被这男人占了身子,与其害得家人和自己一块儿被人说三道四,倒不如承了他的好意,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毕竟,这个男人的名声还算不错,为人也算正派,最重要的是,他对妹妹有愧,愿意对妹妹负责,承诺会照顾妹妹一生一世。
只是,纵使白九辞今时此日乃是出自真心实意,她叶红绡也实在不敢肯定,一年以后,五年以后,十年以后,他是不是还能坚守他的初心?
仿佛能从女子异常的言行中读懂她作为一个姐姐的顾虑,白九辞注视着她好像要哭出来的面容,缄默良久。
忽然,他也扔掉了手中的枯枝,站直了身子,对着女子郑重地抱了抱拳。
“我白九辞愿以身家性命起誓,请姑娘放心将妹妹交付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