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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的死没有引起多大的涟漪,不过蜀王倒是因此被放了出来,沉默地跪在帝王殿门口,终于为自己的母亲求得一个谥号,且以贤妃之礼下葬。
“娘娘……”方公公小心翼翼地看向良妃禀告道,“皇上已经命内务府开始整修礼亲王府,据内务府的透露,里面的用料摆设皆是以亲王的规格来的。”
良妃冷哼了一声,“亲王府里住的自然是亲王,这还用打听吗?还有什么?”
方公公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今日宜景宫下了旨,请了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入宫,几位夫人都是带着妙龄的女儿来的。”
“啪——”一盏茶摔碎在方公公的脚尖前,吓得方公公哆嗦了一下。只见良妃瞪凸着眼睛,阴沉的危险酝酿在眼眶之中,再看她的手,正紧紧地握着榻边扶手上,泛白的指关节显示着她强忍的怒气。
那从牙缝中而出的冷硬声音道:“本宫真是小看她了,当初就不该让她活下来。”
“娘娘,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才好。”方公公劝道,“梁王殿下还指望着您呢。”
说到梁王,良妃立刻冷静了下来,她说:“看皇上对淑妃的宠爱,可见九皇子是立了大功了。”
方公公看良妃满脸阴郁,忙道:“娘娘,九皇子立功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同剿匪的睿王爷对九皇子是何态度?不是老奴耸人听闻,皇上当初派睿王爷剿匪存的就是给九皇子压阵的念头,睿王爷心中想必也是有数的,是以九皇子才能如此顺利地查清楚蜀王的案子。”
良妃缓缓地回头看他,“你是说赵靖宜已经择了老九?”
方公公连忙摇头,“不,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王爷一心忠于皇上,怎会如此糊涂站了队,老奴只是担心王爷有所偏向,会对殿下的大计不利。”
良妃慢慢地走了几步,咬唇不甘道:“本宫怎么不明白,皇儿也花了不少心思在他身上了,甚至抬举了永宁侯府的庶女,可效果你看了,甚微。”
方公公想了想笑道:“娘娘,睿王府对永宁侯府本就关系平平,不然三小姐就该入主睿王府了。可是要说有间隙吧,王爷逢年过节礼数都是不落的,感觉微妙的很。”
良妃点了点头,“你可看出什么?”
“老奴一点拙见。”方公公说,“王爷甚少出现在侯府,然而每次去必然带着世子,拜见的都是太夫人。世子小孩子不喜欢外祖母,外祖父,就喜欢寄住在侯府的表少爷林曦,而王爷也是甚为放心,久而久之,这王爷一到侯府陪同的就是这位表少爷。”
“救命恩人总是不一样的。”良妃淡然道。
方公公应道:“可是王爷是什么身份,他对谁热络过,然而对这个林曦想想真的不一样,老奴派人打听过,林曦及冠之礼,王爷都亲自到场祝贺,呆了许久才离开,而林曦跟九皇子关系却匪浅……”
“当初本宫就知道这个人会是个威胁!该死的账本让皇儿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如今看来睿王府通过他与赵靖宇的关系会更加密切!”
“娘娘,还有个消息。”
“说。”
方公公凑近低声道:“听说皇上有意要将凤慈宫里的静安郡主许配给林曦,就等今年的春闱了。”
良妃惊讶了一下,“静安?不是说要指婚给赵靖宜吗?”
方公公摇了摇头,“似乎是太后改了口。”
良妃沉默了一瞬,忽而嗤笑了一声,闲闲地问:“静安怕是不愿意吧?”
方公公嘿嘿笑道:“娘娘英明。”
良妃扯了扯嘴角,斜眼看了方公公一眼,“这宫里头谁看不出来?不过这是皇上和太后的决定,也由不得她了。”
方公公说:“虽然镇西王府只余静安郡主一人,可镇西王的旧部却还在,这部分势力现在可都维系到郡主身上了,若是嫁给林曦,九皇子便如虎添翼。”
良妃沉下脸色,看他。
“娘娘,郡主痴情一片,咱们不如帮一帮?”
良妃眼前一亮,可转眼又淡了下来,“不嫁林曦,嫁赵靖宜,有何区别?”
“哎哟,我的娘娘诶,这关系再好的男人,若是牵扯了同一个女人,不反目成仇也该形同陌路了。”
良妃修长的手指带着指套,轻轻地搭在方公公的手臂上,笑了笑。
这时大宫女梅香走了进来,向良妃欠了欠身,便凑上去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
方公公瞧着,便见良妃脸上闪过一道惊讶,然后露出了笑容。
“来的正是时候,立刻去开库房,补品药材不能少,吩咐下去定要好好照看。”
“两位爷,这边请。”
凤来居的小二殷勤地引着萧玉衡和林曦往二楼雅间而去。
待入了桌,上了茶,小二退下,林曦才问:“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不回家陪嫂子,找我作甚?”
萧玉衡唰一声开了折扇,扇了两下,看着林曦忽然凑了进去,打眼仔细瞧上一瞧,看得林曦有些莫名其妙,还不自在。
林曦往后倒了倒问:“瞧出什么花来?”
萧玉衡挑了眉毛,坐直了身体,将折扇一收笑道:“什么花?霉花算不算?这关门苦读是没错,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大家闺秀呀?”
“就这事?“林曦无聊地看了他一眼,喝茶,“时间不等人,春闱没几月了,我这场考不好,老师发话得逐出师门,我可不敢当玩笑听。”
“得了,我在翰林院,你那乡试的卷子我也见过,考个进士稳稳当当,怕什么,无非遣词造句再作修饰罢了。各地考生陆陆续续到了,这诗会,花会,茶会大大小小也有好几场,不参加参加?”
“没意思。”
萧玉衡直接摇头叹息道:“哥哥我的经验,虽说这些文人俱在一起大多为了卖弄结实达官贵人,不过才名远播,容易让主考官留下印象……”说到这里,便见林曦撇了撇嘴看他,萧玉衡顿时失笑,“行,你这在皇上跟前挂了名号的,这倒省了。只是,你要做官,同窗同届这关系白老先生应该说过吧,而且不看看其他人的水平?”
林曦百无聊赖地说:“表哥今日就只是说这个吗?弟弟知道了,放心,等再过会儿,各地考生都到地差不多,我会出来的。”
“看样子是我多担心了。”
林曦笑了笑,“若是没什么事,就……”
“唉,等等。”萧玉衡叫住了他,不满道,“这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回去,陪哥哥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说正事。”
这时,小二端了菜上来,又烫了一壶酒。
于是林曦只得重新坐下。
斟上酒,林曦小小地抿了一口,就放一边了。
萧玉衡低声说:“西边的案子结束了,大军已经动身回来,那位是不行了,但是这两位……怎么样?”
萧玉衡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五,然后在上面画了个叉,接着又写个三和九,最后抬头看林曦。
林曦微微一惊,“这我哪儿知道?”
“白老先生是中意的是这位吧?”萧玉衡指了指九。
林曦没点头也没摇头,眨眨眼睛很是无辜。
萧玉衡苦笑了一声,然后说:“我也觉得这位貌似更靠谱些,就因着这个案子,朝中已有不少官员看好他了,可是……我们家的二姑奶奶却有了。”
萧锦兰!
林曦顿时皱起眉。
“昨日报了喜讯,道有两个月身孕了,太医说很可能是男胎,良妃娘娘当日便下了赏赐,听说极为厚重。母亲无法带着梅姨娘去了梁王府探望二姑奶奶,回来说各种贵重补药流水般往二妹妹屋子里搬,整个王府上下都小心捧着,就是当初的梁王妃都没这个待遇,看得让人心慌。”
说完萧玉衡一口闷下杯中酒,叹道:“父亲和四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表弟,你说呢?”
当初萧锦兰进了梁王府就该想到今日的场景,林曦说:“孩子还没生下来,谁也说不准是男孩还是女孩,况且梁王妃自己便有嫡子,而表妹……说句不中听的,不过是个庶女,百年侯府总不该被个庶女强行绑上船吧,除非大舅和四舅因这个孩子忽然有了这个想法。表哥,你又如何作想?”
萧玉衡抬头看林曦,面前的青年温和沉静早没了初见的瘦弱和无助,看起来极为可靠,可目光看着温和但眼神极为犀利。
他倒上酒,说:“二妹妹进了梁王府之后,几年来梁王对她对侯府的态度,有目共睹。”
“四舅舅可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这我们都知道,二妹妹托了母亲带来口信,说梁王在南边有笔生意,直接分了一成干股给侯府。”
林曦皱眉,“什么生意?”
“海。”
林曦疑惑,“海上?”
萧玉衡点头。
“不是海禁了吗?”
萧玉衡白了林曦一眼,“这京城里头不少海外来的稀罕货,不都是从南边来的。京城虽在北边,可跟南边的关系总会有那么一丝半缕,上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林曦嘟哝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
“你?”萧玉衡笑了,“连脚跟都没站稳呢,怎么知道,我也是最近才了解一些,里头水深着。梁王的生意绝对暴利,这一成的干股很是诱人。”
“诱饵向来香甜。”
“可不是?”萧玉衡打开扇子遮住半边脸,凑近林曦,低声问,“曦儿,跟哥哥说句准话,你看好哪个?”
林曦推开他,乐了,“我这个半点功名也没的人说的话能信?”
萧玉衡正色道:“别人不信,我信。”
“行,那谁都别站,暗地里都别动,梁王,我从来不信他,他给你的干股,你最好也别拿。”
萧玉衡惊讶了起来,“你知道?”
林曦挑眉,嘴角带着一点点不屑,“就他那点胆子,也只敢暗中拉拢拉拢你了。行了,吃完饭,赶紧回去陪嫂子吧,什么乱七八糟的,好男人还是该多照顾照顾老婆孩子。”
萧玉衡摇头,“我这好不容易说有事出来的,暂时不回去,我去你那儿吧。”
林曦最终还是没有赶走他。
不过既然出来了,他还是去逛了逛书斋,买了些纸墨,顺便翻了翻最新的题本。
这临近春闱,各大书铺都有卖历年考题的,什么上届三甲的卷子装定本,甚至还有各书院压得本届题目猜测,总之颇有后世的模拟考卷的架势。
而萧玉衡还真无聊地一路跟着。
到了林府,坐下喝茶,林曦终于怪异的问他,“还不回去?”
“再坐一会儿便走,你知道二妹妹怀了身子,满府上下本就烦着,今日三妹妹又回来了,而且也怀上了。”
“怀上是好事,回娘家做什么?”
“我的亲妹子啊,不知道又对我那倒霉妹夫做了什么,赌气回来了,拉着母亲和你嫂子哭,噼里啪啦就是对妹夫一顿骂。如今是有身子了,那更是骄傲地跟公鸡似的,错的也是对的,估计妹夫不磕头跪上一跪别想让她回去。”
自那日李让醉酒以后,萧玉衡对这位大了一轮的妹夫感官瞬间转变,话里话外充满了同情。
林曦沉默了一会儿,对萧锦馨不予评价。
“说实话,要不是我亲妹子,我才懒得管她,做的都是什么跋扈的事,我懒得听,躲出来了,省得看李让那倒霉相心里愧疚。”
林曦扯了扯嘴角。
“对了,祖母过些日子会派人来告诉你,抽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起去净佛寺上香,给你拜拜菩萨,保佑你高中,顺便一家人踏个青。”
“外祖母有心了。”
萧玉衡笑了,“她老人家早就开始念叨了,卯足了劲就等殿试结束好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