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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肃瞬间激动得拍桌而起,抬起手就直指着千落的鼻梁:“欧阳千落!……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想到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估计是气的。
他说话很大声,而且又长又臭,千落听到一半就已经不耐烦了。帮助什么?千落依旧面无表情,心中暗笑:需要你的时候不出现,不需要你了,却来这里给我添麻烦,要你还有什么用,老不死的还不赶紧入棺材,免得我见了心烦。
欧阳千雪见一阵沉默,便也站了起来,扭捏着身姿走两步:“妹妹,这事可不是……”
“欧阳千雪你给我闭嘴。”
欧阳千落这一声喊,才教会人什么是真正的“响彻天际”。
就连屋顶的瓦片都震碎了几片。
千落难得花那么大的力气叫喊这一声,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她那气沉丹田再一并发出的喊声。在大殿中的人听了,更是震耳欲聋的切身体会。那声音与用内力所致的扩声不一样,而是一股轻微的麻痹切切实实从耳朵根处,渐渐传到全身。
那种说话方式,是在轰隆隆的战场上、由于电波问题耳机失效情况下,下达命令的最直接方式。
即便无法掩盖爆炸声,也能传入士兵耳里。
只要欧阳千雪一说话,她就觉得烦躁无比。也许是原主人留下来那一魄在作怪,才总是夸大了那些烦躁的作用。
整个院子都沉默了半响。
千落整顿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平平淡淡的语气和态度,看着欧阳肃与欧阳千雪之间的那一块空白,目中无物、声音缥缈:“欧阳千雪,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你只要闭嘴,我就不赶你走。”
她这话的意思是:这里我做主,不听我的,就给我滚。
“你……”欧阳千琪正要上前替她姐姐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看了一眼赵天成眉头紧锁的样子,把话都咽回去了。
欧阳千琪心里更不好受。
眼前这个眼生桃花的英俊男子是自己的心仪之人,虽有传闻他时常流离烟柳之地,所到之处夜夜笙歌,可对他的爱慕之情完全不可减少,反而日益剧增。可如今,那个废物痴呆的小贱人还把他骗上自己的床!那个贱人凭什么会被赵公子看得上!她有哪一点好!
欧阳千琪手里握着拳头,可在威严的父亲控制下的场合里,她也只能够暂时将这恨埋在心里,没想到这样的忍耐是需要如此大的毅力。她下意识地看着欧阳千雪,才体会到原来姐姐是有多么艰辛。
欧阳千雪更是被千落的霸道和那理所当然的气势逼得不知所措,恨意布满红彤彤的双眼,但她发现欧阳千琪正在看着自己,便很快就恢复平静。
“伯父!这事,要怪就都怪我!”此时,赵天成上前来解围。他看起来,紧张兮兮的。
“刚才在床上的男人就是你?”欧阳肃转向赵天成,双眼盯着他开始质问。
“额,”赵天成弱弱地瞄一眼欧阳千落,见她面不改色、神情坚定,怕是这事儿已经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是是是,那个面具是昨晚玩游戏给戴上的。伯父可能也听说过,我平日里热爱饮酒作乐,昨日心情不好,不请自来地非要拉着千落姑娘喝酒才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怪我昨日不该喝那么多酒!差点就要毁了千落姑娘的名声!”
赵天成紧锁眉头,带点哭腔,似乎自己很纠结才把一段苦不堪言历史道了出来。
千落心里暗暗鼓掌,这戏,演得真好。
“还差点?”
面对欧阳肃的追问,赵天成忍辱负重,郑重言辞地竖起三根手指:“我以我赵家的名誉对天发誓,我赵天成绝对没有对千落姑娘做半点逾越之事!”
千落没忍住赵天成那副装出来的严峻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到戏路上:“哼,他喝成一块烂泥,就算真想做点什么事,都扶不起墙!”
“欧阳千落你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么不知悔改!你现在赶紧跟我回家去受家法!”欧阳肃的胡子一颤一颤的,看得千落憋笑憋得肚子都快疼了。
“老爷!”扑通一声,青莲的膝盖硬生生地砸在地上,在其他人眼里她理算当然的只是一个丫鬟。青莲二话不说就抱住欧阳肃的腿,哭得眼泪鼻涕一块流,“老爷,都怪青莲没有拦着小姐,小姐才会和赵公子一起喝了那么多的酒,要受罚就法青莲一个人吧!老爷求求您了……”
欧阳千雪见可能有戏了,正想上前去跟欧阳肃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千落那一瞬间比刀锋还要锋利的眼神刮在她的脸上。如同一头野兽般的压迫感袭来,使得欧阳千雪生生地,顿住了。
怎、怎么,又是这种压抑的感觉?欧阳千雪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小贱人的确有能力产生这种魄力。可即便如此,还不只是废物一个?连最基础的武功都学不会、半点内力也没有的废物。
“哼!”不出所料,果然欧阳肃会先甩开青莲,青莲自然不再向前去,而是直接跪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
欧阳肃走近千落:“我本是来通知你十天后的中秋节要进宫面圣,没想到,你做出了这种事情!简直丢光了我欧阳家的脸!”欧阳肃越说越激动,最后全身都颤抖着,脸都像喝醉酒般逼得通红。而欧阳千落此时却只关注了他的胡子。
“哈哈,父亲啊,父亲。只要您管好那些人的嘴,自然不会丢欧阳家的脸。”欧阳千落终于本性大作,歪着嘴斜笑着,腰杆挺直下巴稍稍向上抬、双手背在身后,光明正大地在欧阳肃面前踱来踱去。
“千落今日与您说了那么多话,无非就是想要告诉您老人家,我欧阳千落在这外面潇洒自在,爱喝酒就喝酒爱睡觉就睡觉,也有人愿意无私贡献出钱供养我。”千落故意向赵天成打个眼神,动作做得非常明显,不介意赵天成本人没看见,欧阳肃看见就行了。
千落停顿了一会儿,等到欧阳肃想要发话时,她再接着说下去,声音宏亮语速却是慢悠悠的:“您老人家已经没管我十几年了,从今往后也希望父亲像往常那样,就算千落被人欺负、被打得快断气了也要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你说什么?”
“不要总是问这种您自己也能回答得上的问题。千落早就不怨怪您了,千落的内心是一片平静的草原,只是,往后的日子无论好与坏,再也不需要您的参与。”
“你……”
千落不知为何此刻心情极差,不愿再与这些人多说话,大声吼道:“大小,送客。”
欧阳肃当然不愿意走,只是他身为文官,即便懂些武学也奈何不了一左一右两个高壮的男人,半携半请地被请出去了。
千落没精打采地瞧了那两姐妹一眼,很嫌弃地挪开自己的视线,怕是被污染了双眼。几分相似的两姐妹,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等客人都送走了,千落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地板,看了好长时间。
虽然把人赶走了,可这件事情,不会到此结束的。即便请了赵天成帮忙,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往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她,不喜欢麻烦。
突然之间,哀伤的情绪被无限扩大,为什么暗夜要开这种玩笑?他明明比自己更加敏感,早就知道有人要来却没有提前离开,而是故意让人撞个正着。也许他只是想作弄自己,看看自己的反应、看看自己有什么应对方式,作为他的一种娱乐。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如今,却快要被这种重重的失落感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呢?
那种刻骨铭心的背叛感也再度袭来。
但这一回她没有恨,只剩下各种悲伤在眼眶中徘徊。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划过白里透红的可爱脸庞,滴落在地上。
青莲和赵天成权当是欧阳千落与自己的父亲吵架而产生的泪水,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两人合伙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千落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实际上千落感受到自己的泪水后反而惊讶无比!她的头脑突然就清醒了。她原本就不是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就突然间为暗夜的一个小小恶作剧而悲伤至此?此刻千落终于想起了,此时的情绪并不属于她自己。
寂寞、依赖、悲伤、愤怒……统统都属于真正的欧阳千落,这具身体的主人。而她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导火线,如果自己没有产生那些情感,又怎么能被扩大呢?双方都有错。
千落皱眉,看到地上散落的那一滴泪水,开始觉得生气。一切都怪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现在拥有这具身体的人已经不是她了!为什么不能彻底地放手!
虽怪罪她人,但千落的性情和平日里的行动,最终却还是变了。
当天晚上,千落的房间空空荡荡。
暗夜中那张鬼面下的浓眉微微一颤,桌子上一张长卷在此刻非常显眼。长卷上写满了几条街上的各种店铺名,应该是从琉璃手工制作的匠人那里获取的名单。
不管途中有什么差错,也不管被什么东西所吸引,她还是会记得自己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去完成。她的行为看似凌乱、无迹可寻,但只要连起来,最终都能达到目的。这就是欧阳千落的魅力。
男人恶作剧时所想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她的心思实在太难以预测。
想到她的一颦一笑,一傻一愣,都是那么自然、那么随心所愿,男人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离开房间。
高大的身影围着建筑物行走,每一步都像是影子般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留下踪影。他倒像是有迹可循般,在微弱的月光下慢慢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