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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王如今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逍遥自在了,自从风淩笑走后,他与丞相协助新帝处理国事,每日忙到将近亥时才出宫。
这日难得提早出宫,天色还没暗沉下来,一人独自走在街头,身后随从远远跟着。
春日的风和暖而湿润,拂过脸上有一抹青草的香味,落日在山脚上渲染了一片红得几乎要滴血的云彩,归雁掠过天际,发出沉缓而悠闲的鸣声。
他的心里有些许的失落,这份失落往日在繁忙的时候不曾涌上心头,只是如今独自一人静下来的时候,便开始穿肠而来了。
龙初夏已经去了金国几日,还没有回来。其实能安守在她身边做一个可信赖的朋友,他已经很高兴了。毕竟,撇开那份萌动,龙初夏是一位他认为值得相交的女子。
正心神恍惚之际,忽然觉得一阵幽香迎面而来,他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不禁微微怔愣,龙初夏?
但是他很快便辨出了分别,龙初夏如今身怀六甲,而眼前的女子却轻盈如少女,她不是龙初夏,而是那日见过的龙初春。
她也看见了清平王,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上来打招呼。
倒是清平王走近她,道:“龙初春姑娘?”
龙初春微微福身:“龙初春见过王爷。”
清平王凝视着她的举止神情,模样是与龙初夏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分别。只是神态举止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如今知道她不是龙初夏,那分别便出来了。
“不必多礼!”他淡淡地道,“这个时分了还不回家么?”
龙初春微微一笑,“马上便回去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看样子是胭脂水粉,镂花木盒上,一株水仙栩栩如生。
“那你回去吧,马上便要入夜了,小心点儿!”因着她有和龙初夏一样的面容,心里下意识地把她视若龙初夏般爱惜,言辞间可见怜爱。
“是!”龙初春福福身子,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王爷保重,民女告辞!”说罢,便迈步要走。
清平王嗯了一声:“再见!”
转身看着龙初春远去,那娉婷的身姿虽然极像龙初夏,但是他知道不是,并且不想与她有过多的联系。
看看天色,他叹息一声,便疾步回府了。
龙初夏送席姿回到金国,便带着郭老回凤国。
郭老显得十分兴奋,如今哪怕是找人捆绑他都不愿意走了,一路上他叹息不已,道:“这到底是什么朝代?历史上竟然没有记载。”
龙初夏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这个问题,便道:“是什么朝代也好,你不能留在这个时代太久,改日我送你回去。”
郭老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我打死也不走的,那席姿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她为何能留下来?”一路上他愣是把席姿的身份给摸清了,惊叹之余,开始展开了幻想,甚至,把席姿与武则天联系在了一起。
火魔瞪视了郭老一眼,“你又不是这里的人,留在这里岂不是要养你?谁有那闲钱养你一个老头子?”
郭老摸出几张卡,忧愁地道:“可惜,这里不能刷卡。”
龙初夏啼笑皆非,摇摇头道:“算了,先带你回宫,你想想你有什么一技之长可供我利用,否则,你就留在皇宫里扫地吧!”
郭老双眼放光,道:“无妨,无妨,莫说扫地了,就是倒大粪我也愿意的。”
退休在家,心中无所寄托,孩子们都出国成家了,在新市便只有他一个老头子,虽然有学生无数,但毕竟觉得生活渐渐枯燥起来,唯独是古董能带给他一丝乐趣。在这里如此新奇好玩,他是无论如何也走的,扫地算什么?挑大粪他也乐意呢。
见他如此兴致勃勃,龙初夏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道:“新帝年幼,缺乏有学识的老师,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便做帝师吧,至少您见多识广,皇帝跟你学习,也能提起兴趣来。”
帝师?郭老愣了一下,慎重了起来,“只怕,我没有这样的能力。”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做学问的人最怕和政治挂钩,尤其学生是皇帝,他要教导的不仅仅是学识,更是治国之道,这不是乐趣,而是责任了。
“何不试试?不行再算吧。”龙初夏道,宫中的夫子到底是过于迂腐,对皇帝皇子们的教育保守过度,若是能让现代的学者施教,尤其是郭老是历史系的博士,而且听他说过好像还是物理学的硕士。反正,多一名帝师总是好的,多方面发展嘛,尤其皇帝如今正是学知识的时候。
郭老慎重地想了一下,道:“容我再考虑两日。”
火魔生气地道:“不答应马上送你回去。”他如今对龙初夏是盲目的跟从,只要龙初夏说的,他就认同。想起以前刚跟在龙初夏身边的时候,他时刻想着捉弄龙初夏,想着看她倒霉。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已经把龙初夏视若最亲的人了。
郭老连连摆手:“你可不能这样威逼人啊。”
龙初夏笑道:“好了,让他考虑一下吧。”她有信心,他最后会答应的。他是如此富有挑战性的老人,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回到凤国京城,天色已经亮了,天边有熹微晨光,渐渐地一颗浑圆的球体便跃然山顶上,照得附近的一片天红金灿烂,胭脂般的云彩似乎凝固了一般,不肯移动,愈发地显得厚重起来。
皇宫内的侍卫如同白杨树一般挺立着,在晨曦的柔光中显得历史感十足,红色的宫墙有斑驳稀疏的流光,鸟雀的鸣叫从树梢上传下来,有人影掠过,便惊起三四只振翅高飞。
皇帝听闻龙初夏回来了,下了早朝便去玄天阁请安,龙初夏去了几日,没有人陪他临朝听政,他开始十分胆怯,如今虽然适应了,但心里还是慌得很。所以一听说龙初夏回来了,便连忙命人把肩舆抬往玄天阁。
龙初夏却已经去了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有些不悦,道:“你如今都身怀六甲了,怎么还四处去?真出点什么事情,那可是皇家的血脉啊。”
龙初夏笑道:“太皇太后莫非连我都信不过么?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自然是会保护他的。”
“罢了,说你你也不爱听,免得嫌我这老太婆罗嗦。”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看着渐渐浓郁的日光,叹息道:“往日这后宫,一道这个时辰,便围绕了一群衣衫华贵的女子,如今,膝下冷清,虽然没有了斗争,却未免太过孤单了。”
龙初夏知道她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责怪她的,虽然不是她下令要解散后宫,但是后宫女子的离去却也是因为她。风淩笑的这个决定,无疑让太皇太后难过,最后她虽然表示了赞成,可她却是因为知道无论自己是否赞成,最后他都要这样做。为免人家说母子不同心,她也只好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