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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匕首划下亮银色的华光,有如黑夜里的冥蝶,欢快翩跹的舞蹈。
鲜血喷溅在原本素净的手上,一瞬间就染红了没有防御力量的外装,袖口一片触目惊心。随之袭来的红色,仿佛超越了感官承受,随着皮肤上点滴的渗透渐渐清晰起来的,是那种温热浑浊,而后渐渐地,渐渐地,变得冷凝下去的温度。
一双双眼睛里,或仇恨,或不安,或疑惑,都在斩影匕首耀人的光芒之下,变作一片无差别的空洞……
今天的第五个!
我漠然的整理了一下包裹,翻出另外一套外装换上,轻手擦拭着自己的匕首,缓缓牵起马,漫步走出已是静谧无声的东陵副本。
这次杀掉的,是里面紧邻第二boss的一个剧情npc,在黑名单上的判定级别为A级,算是我今天干掉的难度最大的一个npc了。
但是,相比前几次得手,这次我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
“该死!”我走出副本的时候,冷冷地扔掉那套染血的外装,牙齿咬地连自己都听得到响声。
……
本来吧,我挑中这个npc,就是由取巧的理由的。
东陵这个副本,曾经有血色地狱之称,因为东陵宝藏是个单线任务,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队人完成,24小时内,这个服务器的玩家谁都别想做了,然而游戏里所有的宝藏系任务,奖励都是尤其丰厚,所以,整个副本从门口到各大boss的地处,到处都是玩家打个不停,争夺任务的完成权。
Boss旁边不停有唐门放陷阱,先手攻击的重要性,谁都不用多说,抢到了第一下攻击,boss归属的判定就会有很大的偏向。
我当初是进过这个副本的,按照我的想法,玩家乱斗,纷争四起,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谁会去注意第二boss旁边的一个小npc的死活?
但是,偏偏就有人注意到了,偏偏这个人还是个高手,偏偏这个高手的名字,叫斩*红狼无双剑。
对那个npc出手的一瞬间,看到眼前奔袭而来的火红战袍,我就暗暗叫了声糟糕。
但是那时候,我借着迷英纵的力量一力前冲,到看到那一团烦人的红色的时候,以及那个是避无可避。
“零度,你们最近似乎有行动啊。”斩*红狼无双剑当时挑着眉毛,借着我的冲势,差点就打出了个命中加要害伤害。
我心里烦透了,但嘴巴还是不肯让步的:“不愧是红狗,鼻子倒挺灵。有行动没行动,关你什么事。”
“好歹我们也是敌人,你有行动,我当然要关心啦。”
“我们是敌人,但是你居然没被帝渊赶出服务器,我对你关心还真是不够……”
“那我们就互相来多多关心一下啊。”
“你妈的,真恶心。”我有点烦闷起来,手上吃了几下亏,“喂,我说……你够了没有,我不想跟你打架!”
“哈哈哈,上次你在白冰城有重军保护,可以怯战,这次我看你再打哪搬救兵。接招!”
“靠……老子跟你求饶还不行么?”我咬牙一拼,无奈地迎了上去,匕首叮当一声,指尖传出一阵劲力的酸麻。
……对骂、交手、火红的战袍、华丽的攻击,一如从前。
好吧,乱七八糟一个小时的苦战,可以不算什么。
好吧,满副本的屠杀,也可以当做无所谓。
好吧,最后是我赢了,npc也杀了,玩家全被我们肆无忌惮的群攻清场……
可我回过头,转念再一想,为什么要跟斩*红狼无双剑打下去,还固执地杀了那个npc?
我是傻的吗?虽说再聪明的人都有那么一两下脑袋迷糊发热,但我也迷糊的太不是时候了吧?
离开副本策马回后方的时候,我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以斩*红狼无双剑的眼力和直觉,怎么可能没发现,我攻击的目标,其实不是他,而是那个npc呢?
如果这个消息被上报帝渊,我当然不可能期待他拍着手掌欢呼说,零度寂寞兴致那个好呀,完成个东陵宝藏任务也要跑到敌人的服务器来做……
心细如尘的帝渊,肯定可以猜出整个黑名单计划。
……
哎哎,没办法了,犯了这样的错,也只能老实交代了!
家族成立之前的这两三天,我在黑名单上的成绩遥望可见,3个前线统领、11个普通npc,1个副本非剧情npc,一共十五个人,应该没有谁再能超过了。
暗族成立的当天,我把黑名单平静地放在桌子上,很正经地、很严肃地,凝视着家族里五十个精英成员,一字一顿。
“我做错了一件事,一件很冲动,很没理由,很无聊的事,而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可能是我们无法承担的,会导致整个计划变得艰难起来。身为暗族的族长,这样冲动的行动,几乎是暴露了我们的全部目的。我想,以后的npc会更加有防备了,甚至他们可能会用各种手段,取得我们手上的这份黑名单……”
咳咳,虽然我没做过这种什么族长啊帮主啊之类的,但好歹我还算冷静地,还算清晰地,细细讲了一遍东陵副本里的情况,以及跟红狼对招的实情。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十分钟之后,我话说完,认命地摊了摊手。
我生来也没有统御一个家族的能力,现在出了这种差错,犯了这样的糊涂,倒也还好。了不起我就不当这个族长了,只从旁协助这群玩家杀杀人,也倒没什么不行的。
但是,过了半天,没有人回应我。
我有点心虚,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饶是我定力非常,心下也是有些莫名了。
不对吧?我自觉已经表现的很好了,为什么这群家伙的表情……会那么怪异?
干嘛都一副想笑又憋住的样子?跟憋尿似的,难看的要死了……
静默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一群准备一起成立家族的唐门精英里,终于有人不可抑制地大声笑了起来。
我摸了摸脑门上的汗……
难得我如此正经地说一次话,为什么他们要笑?还非得笑地这么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