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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刚入秋,可地上已经铺满了落叶,再加上刚刚下了一场不小的雨,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垂暮的老人,不悲不喜透着麻木。
马蹄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吱吱的各种声响,扰的人心头慌乱浮躁不堪。
凌依悄悄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眼里焦急尽显,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隐隐有些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显眼。
凌依咬咬牙,眼里突然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却又不动声色的转头。
她的动作虽小,却还是惊动了前面的人。
宫云瑞一面驾马,一面趁机回头关切道:“很冷吧,再忍忍,很快我们就可以出城了。”
凌依心中一动,感动不已,这种情况下,宫云瑞还能不弃她而去,这已然是老天的恩赐了。
可心里又猛地想到了什么,凌依眼眶瞬间湿润。
她眨了眨眼,强忍着眼泪要落下来的冲动,冻的发僵的手紧了紧,柔声道:“我没事。”
宫云瑞放心的点头,马鞭在空中一扬,抽打在马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马儿长嘶一声,越发卖力的往前冲去。
凌依微微垂首,鼻子酸涩的厉害,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慌和内疚,默念着“只要出城就好了”。
可是,真的只要出城就好了吗?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离开,只是自私而无力的行为。
她嘴里忍不住喃喃:“我就这样丢下父亲姨娘还有小妹逃了,叫我如何心安理得。”
坐在前面的人,嘴角微微一扬,又迅速放下,转而宽慰道:“别担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当务之急是先逃出去,我一定会想法子救凌世伯的。”
凌依抓紧了前面努力使自己不掉下去,控制不住哽咽:“云大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凌依觉得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急促的如催命符一般。
她倏地回头,已经能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马背上的人,宫曦儒,那张万年不变冷峻的脸,真是叫她恨不得咬上两口。
“云大哥,他们追上来了。”凌依声音颤抖。
宫云瑞又使劲抽了一鞭子,许是力道过大,竟让马儿受惊,脱离了原来的路线,转身朝旁边的山坡上跑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凌依差点摔下马,她大叫一声,使劲儿抓住宫云瑞的衣服才稳住了身形。
后面的宫曦儒瞳孔缩了缩,马鞭一扬,呵道:“所有人都留下,违者论斩。”
话毕,他只身驾马沿着山坡一路追了上去。
黑夜并不好走,更何况是骑着马上坡呢。
马儿只顾朝前跑,宫云瑞努力抓住缰绳免得被甩落,他似乎已经无暇顾忌凌依了。
左右两边的树枝抽打在凌依的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她却没闲心思喊疼,费力的抱住宫云瑞,耳朵嗡嗡作响,脑子更是一片混乱。
“凌依---凌依你停下来,上面是悬崖,快停下来。”
身后传来宫曦儒的叫喊声,凌依冷笑一声,他难道是怕自己掉下去吗?猫哭耗子假慈悲,听着都恶心。
凌依双脚驾马,马儿跑的越发快了,山坡越来越陡,而她也抓的双手麻木。
漆黑的尽头有些亮光透进来,凌依来不及欣喜,手一滑,整个人从马屁股后面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撞在一棵树上,才停止了滚势。
虽然被撞的整个心肺都像是移了位,她还是咬着牙艰难的爬起来,抬头一望,竟然已经到了山顶。
山顶不像山腰树木那么茂密,她看到月光洒在地上,枯萎的树叶树枝似乎也显得有生机了许多。
可是周围却是一片死寂,除了那要命的马蹄声。
凌依回头,她看着宫曦儒已经跳下了马。
狠狠的瞪了后者一眼,凌依才步履蹒跚的往山顶爬去。
“云大哥,他追上来了,不过没带追兵,我们逃吧。”凌依好不容易来到宫云瑞身边,眼里还有那么一丝希冀。
此时宫云瑞已经下了马,他亲昵的抚摸着马头,像是对爱人的轻声呢喃一般,“既然追上来了,那就没必要逃了,否则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一路的颠簸。”
凌依听的云里雾里,“云大哥,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了?你不是要带我离开这里吗?”
宫云瑞转身,伸手在凌依满是伤痕的脸颊上抚过,笑道:“我只说是带你脱离苦海。”
“这不---”一个意思吗。
她还没说完,宫云瑞又接着道:“脱离人世这个苦海。”
凌依震了震,后退一步,依然茫然的望着他。
脱离人世这个苦海,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和她殉情?
她不敢置信,未及多想,身后已经传来宫曦儒的声音。
“二弟,你放了她,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的,只有我能给。”
宫云瑞呵呵一笑,眼带嘲讽:“二弟?哈哈---你果真还是让我佩服,这种情况下还能认我一声弟,难为你了。可是大哥啊,你别说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何曾当我是二弟了。”
声音温和的像是对着最爱的亲人,可那眼里的憎恶,却是生生让他面目狰狞可怕起来。
这样的宫云瑞,凌依不曾见过,她愣了愣,又后退了一步,这二人在说什么?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不要退了,你想死吗?”宫曦儒吼了一声。
凌依这才回神,发现身后就是悬崖了,她说不出的委屈,这人凭什么吼她,他算哪门子的东西,难道还会担心她的死活吗。
宫云瑞啧啧两声,拍了拍手像是看好戏似的,“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哥,你喜欢的女人却爱慕着我,虽说这女人蠢笨了些,不过闲时娱乐,也是个有趣儿的东西。”
“轰---”凌依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僵在原地,她呆滞的看看宫云瑞,又看看宫曦儒,耳边却一直回响着那句‘有趣儿的东西’。
“凌依---不----”
凌依满眼模糊,她知道宫云瑞推了自己一把,她看着往上倒退的半轮残月。
可是那只手,又是谁的?还是她看错了?可是那么温暖,握住她冰冷的手,是那么的真实,不可能看错吧。
悬崖边上又出现一人,沉声道:“二爷,山下的人马已经追上来了,我们是不是先撤?”
宫云瑞朝崖下望了望,笑吟吟的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陪那女人跳下去,可惜那女人到死,心里还是只有我,哈哈---走吧,大哥不幸失足,那几个老头子恐怕得哭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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