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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过去在我这里。”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一刹那牵动了顾宁的所有思绪。他知道齐晖就在门内,只需要一敲门,齐晖就会出来救他,但是他怎么也敲不下去了。
“过来。”它又说,“你的过去,想要,就过来。”
顾宁收回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眨了眨双眼。
“对,就是这样,别让任何人阻止我们。”它说,“过来吧,让我把过去给你。”
顾宁终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当然知道这很危险。
他当然知道这很要命。
他当然知道这几乎就是作死。
可是这个诱惑太过完美,顾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渴望。他想要,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他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他太想要了。
顾宁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过去,一步步下了楼,一步步走到那团东西面前。
他几乎能感觉到那团东西在笑。
它变化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有着和顾宁极端相似的五官,嘴角挂着邪气的笑。他笑着伸展双臂,对着顾宁张开一个怀抱,“很好,乖孩子,快过来。”
顾宁微微垂下眼帘,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靠在那个人影怀里。
在这一瞬间,世界仿佛碎裂而开,变成一片无尽的混沌。顾宁就在这片混沌中跌落着,无止境地向下坠落。
“我把过去给你。”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旁笑,“我要你的现在。”
顾宁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他也并不惊慌。他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所蛊惑,忘了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忘了蛋盟学院,忘了于家兄弟,忘了齐晖,忘了他所拥有的现在,一脸平静地继续往下坠落着,只希望自己能如约等到那些属于他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中忽然起了一片涟漪。
等回过神来之后,顾宁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白色大褂,坐在一间实验室内,四处都是精密的仪器。这个实验室里有大约十余个人,相互之间时不时有着交谈,看起来是一个小团队。顾宁看到自己面对着一块屏幕,正聚精会神地计算着什么,屏幕所显示的内容却又模糊不清。
他看到自己胸口挂着一块胸牌:实习研究员,顾宁。
背后有人说了句什么,顾宁听不到声音。他感到自己回过头,望向了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者,双眼却炯炯有神。顾宁发现自己望着他的目光很不一样,里面充满了憧憬与向往,就像是在看着某种方向。
而后画面一切,切到了一个酒楼之内。老者举着酒杯,正在同自己所带领的团队伙伴们举办一场庆功宴,庆贺某个项目终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顾宁欣然位列其中。
庆功宴后,在权力机关的大力支持之下,这个世界顶尖的研究团队再度扑在了那个项目之上,继续没日没夜地奉献着自己的智慧与汗水。顾宁看着自己忙得连轴转,看着自己日以继夜地殚精竭虑,却能感觉到自己心中充满着无上的快乐。他正全身心地扑在这件最令自己快乐的事情上面,一扑就是几年。
实验室中的大多数屏幕依旧是模糊的,顾宁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一个什么项目。但在众多的模糊之中,偏偏有那么一块屏幕,却是清晰的。透过这块屏幕,顾宁能看到一样东西。那是一丛巨大的蓝色火焰,在幽深宇宙的某个角落,缓缓跳动着。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顾宁看着自己由少年长为了青年,那个屏幕中的画面也在逐渐变化。那丛巨大的蓝色火焰依旧数年如一日地缓缓跳动,只是在它的周围,渐渐建起了一个环形的空间站。
终于有一天,那名老者站在了电视上,慷慨激昂地将这个团队数年来的成果公之于众,一举震惊了世界。
那个项目很快成为了全球范围的热点,那个环形空间站也逐渐开始有志愿者入住。
身为团队的一份子,顾宁能够体会到自己的自豪与快乐。虽然他所能看到的景象还是有些模糊,虽然他还是听不到声音,但很神奇地,他却能看懂老者一直反复诉说的两句话——
“我们能驾驭它。”
“它将造福全人类。”
又是几年过去,顾宁早已不是一个实习生。他的才能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他的名字在界内已经十分响亮。而那个环形空间站内的居民也越来越多,逐渐成了一个小型的城市。
满三十岁的那年,顾宁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将一个去环形空间站实地考察的任务争取到了自己的手中,满怀欣喜地坐上了飞船。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顺利。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失去了警觉之时,意外发生了。
轰……
就像是一场烟花。那丛一直静静燃烧的火焰猛地爆裂开来,将整个空间站都吞入了腹中。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那个时候,顾宁所坐的飞船离那场烟火只有不到一光年的距离,差点就被卷入了其中,却偏偏毫发无损。他就看着灾难在自己眼前发生,却连冲出飞船都做不到,最终只成为了赶到灾难现场的第一个活人。
火焰只是一卷而过,空间站并没有被破坏,却被覆上了一层蓝色的结晶,寂静得可怕。路边的花草全被抽干了生命,成为了一个个蓝色晶体模样的雕塑。路上顾宁看到了一只鸟,从天上摔下来,落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却没有一滴血,只有满地四溅的晶体。
顾宁能感觉到当时那种恐惧,简直让人窒息。
他看到自己边在寂静的结晶道路上奔跑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路边竖着一栋栋民居,但他不敢推开门去看。只需要想象一下门内的场景,就能让他浑身发抖。负罪感是种可怕的情绪,能让人溺毙。
他只是不住呼喊着,乞求着自己能找到至少一个幸存者。
最后他找到了。
在跑过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出奇的矮小平房前的时候,生命探测仪终于有了反应。
顾宁咬紧牙关,撞开了那扇大门,然后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一个顶多五岁大的男孩,背靠着门,跪坐在地。就在男孩面前,躺着两具……依靠在一起的,成人大小的,面目清晰的,蓝色结晶一样的雕塑。
男孩还活着,但他看着那两具雕塑,却是一动也没有动,连顾宁撞门而入也没有反应,仿佛连自己也成了雕塑。
顾宁听不清自己喊了些什么。
他看着他自己冲了过去,握住了男孩的手臂,想要将对方从地上拉起。
可是那截手臂竟然毫无阻力地断裂开了。顾宁没有碰到一丝血肉,只有冰冷的晶体在他手中碎裂开来,割得他一手的血。
就像是一场噩梦。
男孩回过了头,用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顾宁。这种目光仿佛是一种控诉,控诉着夺走了他父母的凶手。
顾宁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过去的他,在这种目光之下手脚冰凉,不知该如何赎罪。另一个却是现在的他,迎着这种目光,仔细地看着男孩的脸。
他认出了这个男孩。
“顾宁!”
就在认出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顾宁!你醒一醒!”
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眼前的所有场景再度碎裂,顾宁重新跌入那片混沌。
“顾宁……”
不知道多久之后,顾宁终于再度睁开了眼。
他应该躺在某个病房之内,入眼全是一片雪白,四周有仪器微弱的滴滴声。他转了转眼珠,看到自己的床沿正趴着一个人。齐晖。
顾宁的视线落在齐晖手臂上。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但又一次看到齐晖双臂完整,顾宁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回想着醒来前所看到的那最后一个画面。
然后呢?
他不知道然后,他只能知道一件事。他的男孩平安无事,太好了。
顾宁最终还是忍不住,将手掌落到了齐晖肩上。
齐晖猛地浑身一震,一下子抬起头来,既惊又喜地看着他。顾宁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他已经蹦了起来,忙不迭冲出去找医生。
顾宁只得无奈地收回视线,转而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他很快发现左手边的桌上摆着一块晶源,颜色比普通的晶源稍深,个头也是挺大的一坨。刚好有一个不小的切面正对着他,里面映着他的一个倒影。顾宁看着那个倒影,感觉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齐晖很快已经回来,身后带着一排医生护士。
医生护士们迅速将顾宁浑身一检查,很快得出已经并无大碍的结论。齐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了?”顾宁看着齐晖问。
齐晖将医生护士支开,叹了口气,看向桌上那块深色的晶源。
“果然是它吗?”顾宁又问,“它究竟是什么?”
齐晖将视线落在顾宁身上,总算松了口,“我们叫它异兽……也就是变异了的源。”
“变异?”
“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忽然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并产生了奇怪的自由意志。”齐晖按了按额头,很纠结要怎么解释。但是他已经不能不再解释清楚,一想到顾宁之前的状态他就心有余悸,“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被它附身了。”
“附身?”顾宁的神情像在听神话故事。
“在你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它居然可以附在人的身上。”齐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第一个遇到这种事的人。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差点走进了传送阵,不知道它想把你带去哪里。而且哪怕我将它从你体内取出,你也没有醒过来,又昏睡了好几天。”
好几天?顾宁又愕然了片刻。他已经丢下了好几天的学业,也错过了月底的旬会?好吧,和他原本以为会付出的代价相比,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但真的再一次醒来,他也并不那么意外。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就知道,齐晖会救他的。
或许是现在顾宁看齐晖的眼神和以往有了太多的不同,齐晖察觉到了这变化,忍不住焦急万分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它做了什么?”
顾宁张了张嘴。
要告诉对方吗?他或许已经找回了一部分过去……
咦,等等。
在那之前,顾宁忽然又留意到一件事。如果那真是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比齐晖大那么多?
不不,更重要的是,他以前就认识齐晖?
……哎哟妈呀,顾宁好像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