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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共知,风魔山中本有两件物事闻名天下:其一、便是传说万年的风魔宝库,其二、却是一处祠堂。风魔宝库世人多未亲见,究竟如何仅能各自猜测。那座祠堂,两丈之高、三丈方圆,由一硕大无比的青玉浑然雕琢而成,数万年前便已置身此山。见其形者,数万年来不在少数;见其质者,实在寥寥。
高氏一族——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家族之一,数万年前便已守护这处祠堂。那高氏一门,从不过问江湖俗事,更不知仙居何处,每数百年便派出夫妇俩人替换前任,驻守此处。委任之人道法之高,普天之下鲜有敌手。为此,世人传言祠堂之中有一神秘玉璧,成就高氏无上神通。由此招致强人屡次抢夺,大多铩羽而归。也曾出现数个孤注一掷的江湖帮派、霸道门户不惜损兵折将诛杀守护之人,独占祠堂。然而不到半日,这些帮派门户中所有人众上下五代尽被屠戮,绝无生还。功法之绝,手段之狠,天下无双。反复数次,江湖中觊觎祠堂者虽然依旧数不胜数,却无人再敢以身试险。传说风魔当年也曾与高氏一战,只是各有死伤,悻悻而退;由此双方立一契约,一山共存,互不干涉。
祠堂如今的守护者——老头高守祠、老太谢如意,现已驻守四百余年,白发似雪、两鬓寒霜,精神却很健旺。二人功法如何,从未人知。只是那谢如意天性良善,遇有落难的行者猎户自不用说,即使毒虫猛兽她也生出恻隐之心,施以援手。高守祠则始终把守护祠堂视为一件要事,处处小心谨慎。夫妇俩人数百年来相生相依、共渡年月,虽已面目沧桑感情却更醇厚,整日里老头老太互唤不止、并无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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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火孩儿痛呼倒地,谢如意慌忙冲出门去,把他抱于草堂之内,由丈夫高守祠施法救治。片刻之后,一股绵绵之力便由火孩儿脑门缓缓注入,敲骨击髓般的疼痛慢慢被压制下去,火孩儿渐感舒适,沉沉睡去。
不久,高守祠匆忙撤开双掌,连声高叫:“古怪!古怪!”
话音未落,谢如意接口而道:“老头子,怎么了?”
高守祠一声长叹:“不知何故,他那身子隐隐传出吸噬之力,令我一身功力居然不受控制一般尽朝他身上涌去。若不是我见机而撤,后果不堪设想。”
谢如意又道:“以你之力,竟然压制不住?”
高守祠低头而语:“不可思议!我查他周身血脉,已与常人大不相同。寻常生灵,体内脉络、血肉截然分明。即使你我修行多年,脉象也不过较常人宽阔数倍。如今他那脉络早已阔入血肉之中,或许有朝一日,身体将会浑然一体而无脉络血肉之分,超出天地生人之说。”
谢如意又道:“他这体质,许是天然生成。”
高守祠微微摇头:“天地万物,均无超越天地之理。比如人体,十二经络、三百六十五穴,皆与一年十二月份、三百六十五日隐隐相称,一百零八块骨暗合天罡地煞之数,绝无例外。依我之见,他正修炼一种极为霸道的功法。这种功法,不仅能够吸噬外物功力,更可改善体质。目前他虽无一丝功力,身子却如旋涡一般;尤其胸口,更加深不可测。我耗去一成功力,也没探得究竟。以他当下的进境,若无万载修为定然难成。看他这般年幼,却不知何故如此?”
谢如意并不回答,只是问道:“他这头病,与此是否相关?”
高守祠沉吟半响:“不然!看他病发之际,咬牙切齿、双眼朱红、戾气峥嵘,与传言中的那种诅咒十分相似。”
谢如意蓦然大惊:“风魔咒?”
高守祠悠悠而道:“不错!只是那风魔咒世人多未亲见,传说中咒之人神志恍惚、嗜血如命、残忍好杀。他与传言虽有不同,只是他这身病症却得自山中。”
谢如意惊道:“你怎晓得?”
高守祠笑道:“在你出山之际,风魔宝库恰恰现身人间。这少年还是进入宝库的第一人,也是仅有的两位生还者之一。入库之前,他还全身完好,后来却成这幅模样。而后宝库再次坠回万丈深渊,他居然没被震死,还顺利到达处,可谓奇迹。这把长剑,仅从造型来看,仿佛遗失数千年的那把利器,这层封印更是眼熟。他究竟什么来头?”高守祠一阵沉吟。
谢如意回应一声,并不插话。
高守祠又道:“先祖早于风魔入山之前便已守护祠堂。风魔入山后也曾觊觎堂内物事,只是铩羽而归。于是他和先祖立下协议,约定双方互不干预。风魔倒也言而有信,从此再不骚扰祠堂,他那一干部众也从未踏入祠堂周围数里之内。家族同样守约,再未深入风魔山腹。半月之前,风魔宝库横空出世,祠堂本有反应。只是囿于双方协定,便没过多在意。数日后,只因几个江湖喽罗来找麻烦,我才生出惶惑之心:如果风魔果如传说那般已被诛杀,先祖当年与其立下的协定就无须遵守;如若当年风魔只是诈死,那么此次出山必定非同小可;而且天界也已声明暂不干预人间之事,到时风魔究竟如何作为还是未知之数。为防患在前,我便潜入风魔山腹,果见一座大山已经化为齑粉,另一座崭新的山体却被生生拔出地面,山体底部树一白玉石门,上书‘风魔宝库’,其字飞扬跋扈,似是风魔所书。注目良久,我便隐身密林之中,远远观望。半日后,便见这少年陪同数人到达宝库门前。看情形,他与其余人众却非同伙。此后不久,一批头领躲入山坳之中商议计策。我施展家传奇术,探得那些鄙陋之辈竟想凿开宝库,更要这少年作问路之石。果然,少年中了算计,陷身宝库。数个时辰之后,那群亡命之徒居然生生凿开石门,蜂拥而入。不久,仅为首那人和这少年先后踉跄而出。此后我尾随少年多日,除其途中数次发病之外,并无特异之处。只是山中狼群对他甚为敬畏,四头白狼一直随侍左右,你也应当有所注意。”
谢如意又道:“那拔地而起的风魔宝库定是风魔所为?”
高守祠微微点头,说道:“能瞬间毁去一座大山,又能将那般庞大的山体生生拔出,除非身怀神魔一般神通,根本无法办到。这等神通,风魔山中除去风魔还有何人?”
谢如意沉吟道:“可否是风魔那四个属下?”
高守祠断然说道:“不然!风魔四兽倘若携起手来,应当由此能耐。只是他们在风魔伏诛之前便已远离此山。若非如此,风魔当年哪会那般惨败?而且四兽此刻也正隐居各处,分身乏术。”
谢如意缓缓而道:“如你猜测,风魔一定尚在人间?”
高守祠说道:“不错。风雨雷电四神虽说功法超绝,但论及机敏才智,皆非风魔敌手。风魔当年在弑魔江畔必定又逃得一劫,只是受创不轻,这才蜗居万年不敢生事。然而依他那张扬跋扈的个性,为何会放过这个少年,而后继续销声匿迹。如此这般,仅有两种可能:其一、他再次受挫,却不知伤于何人之手;其二、风魔道法通天,少年已被毁去,如今正被风魔奴役。”
谢如意愁容满面,却不言语。
高守祠瞥过老伴一眼,说道:“守护祠堂事关重大,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风魔窥得堂内秘法,必然生灵涂炭。”
谢如意说道:“看他这副模样,真是可怜!本想留他住些时日,以便……”
高守祠接口而道:“此子若真中风魔咒,以他本身情形,外人虽然无法相助,自己却未必不能化解。倘若只是风魔设下的诱饵,后果将不堪设想。也罢,让他在此修养数日,再做打算。”